第63章 1.14
听到外间的声音, 沈婆子噔噔的从里屋出来,对沈志善:“老三,咱做人得凭良心, 这么多年, 我哪点对不起你, 对不起她?圃子里的菜不值钱, 她要是想吃根黄瓜,你家地里的没熟, 摘根吃吃,一家人我能计较这个?还有,今儿到挂户头的事,你问问你二哥,名额是不是给你家留着呢, 你家没来提,我要是主动去, 你媳妇不更觉着我是去炫耀去了。”
沈志善忙笑道:“二嫂,一家人不两家话,成才出息,我们也跟着沾光。孩子他娘哪会种地啊, 拾掇个菜地都拾掇不周全, 才在二嫂地里摘些,她咋不去摘大嫂的,不就是觉得和你亲近些吗?结果,二嫂把她当偷儿, 这才心里不舒坦了和你吵起来, 刚刚她也了,今儿是她不对, 又拉不下老脸,这不让我来给你陪不是了吗。”
沈婆子脸色黑黑的,这是来赔不是的吗?话里话外不是在她是心眼,当她听不出来咋的?
可人家是着赔不是的旗号来的,沈婆子知道再气也得把这茬绕过去,缓了缓脸色:“咱都是半条腿入土的人了,平日里做事也得给子孙后代留个脸面,瓜果蔬菜不值几个钱,脸面可千金不换。起来她也是成才的三婶,还是县里来的,不得比我老婆子懂道理啊,三叔,你是不是?”
沈志善笑了笑,“二嫂的是,她一听到你给咱家留了名额就知道是她想岔了,往日里她也不是那样的人,今儿是有人在她面前嚼舌根了,你们把地的名额给咱们了,所以村里其他人都给拒了,孩子娘一听就气了,这根本就没有的事,哪知道其中是有误会。”
沈婆子翻了翻眼皮,皮笑心不笑的哼哼道:“行了,她是什么性子我还能不知道?”是真有人嚼舌根,还是她借题发挥,当她傻吗?
这茬就算过去了,沈志善笑的真诚了些,对坐在一旁的沈老头:“二哥也是,既留了名额咋不来与我,不然哪还有今儿这样的误会,这吵吵的不是伤情分嘛。”
沈老头:“原本名额确实是留着的,后来你们一直没上门,名额就让给成兰和成翠婆家了,一家五亩,还剩下四亩的名额,你若是要挂,就和大哥一家二亩,咋样?”
这可和他来时想的不一样,不过也不好啥,毕竟好几个月过去了,沈志善心里虽不乐意,但还是笑眯眯的应下了,“成啊,这事怪我,见大哥没找你,我就也没好意思来开口,想想咱都是一脉相承的亲兄弟,有啥不好意思的。”完话锋突然一转,问道,“嘶,二哥,这田挂了成兰和成翠婆家的,到时候这粮食咋收啊?”
沈老头抬眼看他,知道三弟想问的是什么,心里冷笑,“哪好意思收亲家的粮食,你和大哥的自然也是不收的。”
沈志善还未来得及露出喜意,就听他二哥接着:“咱老了,儿子都分家了,以后这田啊地的都归儿子所有,也是时候分开了。以后,挨着你们的那块菜地就归老二家。”
沈志善暗暗撇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二哥也和那二嫂一样,针尖大的事都记在心上,临了还要刺刮一句。告辞出来后,他才突然警醒,二哥刚才那话的重点不是菜,而是地,地若是分了,岂不是牲口也分了。
他家没有牛,耕地的活可咋办?这一想,沈志善便埋怨老婆子瞎惹事,忙跑回去和儿子们商量对策,一头牛要六七两银子,这在庄户人家是大事。
第二天一早,沈老头就把分菜地的事给了,何氏不乐意,凭啥她要前头那块不好扩充的菜地啊。而且三婶就喜欢占便宜,挨着她不是明摆着吃亏吗?
沈婆子刺刮了她一句:“你同你三婶关系好,让你们挨着。”
何氏不阴不阳的回了一句嘴:“娘,你跟三婶吵架,拿我撒啥气?三婶开口挖两颗菜,我能不同意,咋啥事都能怪到我身上呢!”
回头又把这事跟沈成定诉委屈,婆婆心情不好就拿儿媳妇撒气,那她好好的心情被莫名其妙骂一顿找谁撒气去?家风好的人家从来不磋磨儿媳妇,当初就是冲着沈家是读书人家才嫁过来等等等等。
沈老三不想理睬她,都是些老生常谈的话,听她又把那话拿来,心里更是厌烦,不满的抱怨了句,“那你觉得分你哪块地才算不磋磨你?”
她是这个意思吗?!
要是好好的,真把那块地分给她也就分了,可婆婆明摆着是拿菜地赌气,这就不是一回事。
何氏自然火了,她本只是抱怨抱怨,只要沈老三顺着她两句,退一步,即使不顺着她,能安安静静的听完她就没事了,结果这一句惹了马蜂窝。
何氏尖锐的声音惊到了其他人,沈婆子敲开门,见到何氏红着眼睛,拿着包裹往外走。
沈婆子瞥了她一眼,问沈老二,沈成定便:“娘,你别管,让她走,见天的吵吵吵,闹闹闹,安稳日子不想过就别过了!”
何氏能去哪,不过是回娘家,沈婆子想想也就不过问了,过几日她在娘家住不下去,自然就回来了。
可她没想到的是,何氏没回娘家,而是去镇上找王氏了!
……
何氏见到王氏一顿哭诉,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得。春文倒是高兴,拉着春溪在院子里玩。
王氏有些不明白,这一句两句的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何氏咋突然娇气起来,为一句不疼不痒的话也能闹起来?
王氏劝她回去,可何氏铁了心的不回去,要在她们这住几日。王氏不好明着拒绝她,但想着粮仓里刚腌上的榨菜,心里为难,面上就露了出来,“这也不好睡啊。”
何氏左右看看,“天已经不冷,我和文儿在地上个地铺就成。”
王氏拒绝不掉,但是哪可能让一个怀了孩子的人睡地上,她刚想开口她和春溪睡地铺,可一触及沈华冷清清的眼睛,就把话头缩了回去。
何氏顺着王氏的目光看向沈华,就见对方黑涔涔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二婶,你可怀着弟弟呢,睡地上不怕冻着啊?”
何氏看了看地,犹豫了一会:“没事,一两晚的,没那么精贵。”
对方做出了选择,她自己都不在意自己的孩子,旁人更不需要帮她在意了,沈华听完,抬头直望着王氏。
王氏叹了口气,开始地铺,先垫了一张竹席子,然后尽可能的想多垫几层褥子。虽入了夏,但五月里的天,地上湿气还重着呢,真要是伤了肚子里的孩子,何氏后悔都来不及。
最重要的是,以她对何氏的了解,到时候肯定会把大部分责任怪到她身上的。
可是被褥有限,王氏只腾出来两床。
沈华不是不知道王氏的顾虑,只是两人性格不同,一个觉得问心无愧,另一个觉得如果真让何氏睡地上,她还是会内疚。所以,最终,王氏还是在沈华极度不赞同的目光下,让何氏和春文睡到炕上,她想着,也就住两三晚,很快就过去了。
“娘,我要和大姐睡。”沈华左右不了王氏的决定,便不想春溪跟着吃苦。
何氏笑着:“让溪儿上来,咱几个挤挤也能睡下。”
一张炕,睡一个大人,五个孩子!
春山挨着墙,旁边是春河,然后是沈华,接着是春溪、春文,何氏睡在最边上。因为是横过来睡,所以何氏腿伸不直,加上她妊娠反应重,所以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踏实。
沈华被她烙烧饼一样的翻身弄得也没睡好,其他几个孩子也一样,看着春山无精采的去上学,王氏有些心疼,可这时再提让何氏睡地上,她也开不了口。
就这样过了四天,何氏依旧没有要走的迹象,还听夏凉川去哪了。
刚搬来的时候闺女就把夏秀才的嘱咐了,这时何氏问起,王氏绣着手里的天鹅,含含糊糊的不正面回她,只主家的事,她不好多问。
何氏瞄了一眼绣棚子,绣的真正没啥看头,可她来了三天,大嫂只要闲下来就绣花,她倒想看看是不是真能卖钱。再加上,住在这没啥苦活,比在家里清闲,吃的也好,春武不在,她多住两日也无妨。
沈华心疼王氏,瞧着外面的太阳好,便和春溪商量,把褥子翻出去晒。两人合力抱起,上手一摸,阴湿阴湿的,这寒气要是渗进骨头里,肯定会得关节炎。
春溪嘟着嘴满脸不高兴,沈华却没顾虑,直接:“二婶,你什么时候家去,我娘天天睡地上,这地上的褥子都湿了,要是生了病,谁照顾我们啊?”
何氏被沈华的直言直语的有点下不来台,瞧了被褥一眼,主动上前来帮手,“没事没事,我抱着出去晒晒。”
沈华偏过身,一脸认真的,“二婶,我不是赶你走,只是,你若是真不想回去,隔壁还有屋子空着,再赁一间屋子,总好过让我娘一直睡地上,你是不是?”
王氏也没想到何氏一住就不走了,所以这次便没话,低着头继续绣花,装作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形。
何氏不高兴,大嫂居然仍由着丫头赶她走,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气哼哼的有一句没一句的抱怨:“我哪里有钱赁屋子,我嫁的是个没用的,哪像你爹,一家子供着,读了书考了秀才……我来沾沾光住几日,都要遭人嫌……分了家,就差开口管我要吃住银子了……”
沈华冷冷的看着她,就当她放屁,根本没往心里去,可王氏却被气的半死,吃苦受累的是自己,结果一句好话都没捞着,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作者有话要:
过年了,先提前祝宝宝们新年好,2017事事顺心。
顶着锅盖】我其实是来请假的,1月25号---2月6号,望批准【可怜兮兮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