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闱后， 沈成才在家坐立难安，原本他以为家里人会和他一样，却没想到根本没人在意他中不中举。

    放榜那日， 沈家二老到底还是惦念着， 让沈成才有了些许安慰， 出门看榜之前， 对王氏和沈华：“待我回来，你们便是官家夫人与姐了。”

    这人的优越感实在太强了， 沈华无语，只好笑着点点头。在她看来，事前竖大旗的，一般都是要倒的。

    晌午，沈婆子在铺子门口探来探去， 嘴里念叨着，“咋还没回来， 中没中啊？”想想，又到后门口去等。

    结果大儿子没等来，把老二老三老四家的全等来了。

    “大哥今日是不是放榜？”

    “中了吗？”

    “中了几甲？”

    “会放官吗？”

    众人七嘴八舌的问的沈婆子更加烦躁，“还没回来呢！吵什么吵， 你们来也不提前知会一声， 没带你们的饭菜。”

    王氏从厨房出来就听见这话，忙道：“晌午就吃面条吧，炒两个菜，凑合一顿。”

    “有啥吃啥， 咱也不是来吃饭的。”何氏挽着王氏的胳膊转回厨房， 瞧了眼沈华的位置，声与王氏道， “大嫂，我给你商量个事呗，我给文儿相了门亲事，对方家世人品都不错，就是是儿子，家里的买卖手艺轮不到他，我想给他在造纸坊里找个活计，你给花儿呀。”

    “这事，你自个跟花儿去啊，我又做不得她的主。”王氏开始揉面。

    “我这不是怕她不应嘛，我都和亲家夸了口了。”何氏讨好的笑着。

    王氏瞥了她一眼，想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我可以帮你去，但花儿同不同意我就不保证了，若是干得不好，被花儿赶出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候亲戚间可尴尬。”

    “肯定干得好，要真干不好，那也是他的事，和我就没啥关系了。”何氏推着王氏出去，“大嫂去，我来揉面。”

    王氏和沈华正着，沈成才和沈老头回来了，沈老头神色倒还好，瞧不出太大的情绪，沈成才看上去就有些惨，两眼无光，精神涣散，失了魂的模样。

    见状，沈婆子忙安慰道：“这次不成，下次再考就是，面条好了吗？吃饭吃饭。”

    他已经三十七岁了，再三年那便是四十，即使考中了，等他一步一步往上爬，爬十年，也不过一个六七品的官。

    沈成才想不明白，他怎么会没中？

    在学里，明明个个都夸他文章做的好，唯一让他安慰的是，大部分平日里不如他的人，也没中。少数那些怕是走了后门，使了银子。

    名额就那些，若是他也使银子，榜上不定就有他的名字，他肯定是被那些走后门的人顶了人头。

    沈成才越想越气愤，越想越不甘，他的才学他的宏图抱负就这么被耽误了。

    沈成才看着沈华毫不在意的神情，更是羞愤难当，冲进房内，把门一关，他要再考，他一定要考上举人！

    沈华笑笑，她爹敢花钱买官，她就敢花钱让他落榜，她一点都不介意养一个废人。

    ……

    转眼就是大年，秦氏瞧着家里就三口人，春溪又是嫁来的第一年，前几日刚诊出怀了身孕，她就想着今年不如去朝都和沈家合着过年。

    王氏看到亲家带着女儿来自是高兴的眉眼都笑到了一处，再听怀上了，更是心翼翼的将她护到房里，一边跟她些忌讳一边又些婆媳之道，“……你婆母心疼你，你也别太娇气了，要是怀像好，能帮衬的活就帮衬一把……”

    春溪断她：“娘，我是那没心没肺，眼高手低的人吗？你与其愁我，不如愁愁花儿，她可是啥事都不会做。”春溪就喜欢王氏她的时候，把沈华带上，每次带上吃亏的又总是她，可她就是不长记性。

    果然，沈华在一旁“呵呵”一笑，“大姐你帮林子哥什么事都做了？”

    春溪正要答她，她把高林照顾的很好，却不想对方后面还有话呢。

    “是用左手做的，还是右手做的？”

    春溪腾的脸就红了，羞的抬不起头来，用手捂着脸，恼怒的骂道：“娘，你瞧瞧她话，越发没遮拦了！”

    王氏也嗔怪的瞪了沈华一眼，笑骂道：“你可真是啥话都敢，亏人家愿意宠着你，你自己也经心些，别看那不正经的话本子。”

    这个年除了沈成才外，全家都过的舒心开怀，特别是沈华，钱庄经过半年的缓冲，开始走上正轨，百姓慢慢适应起存钱有利钱拿的日子，看着存折上的钱一日一日增多，赚钱的劲头更足了。绣坊的名声也了出去，她家做的本就不是传统绣件，所以和其他绣坊不冲突，时间一久，各做各的买卖，互不相干，倒也相处融洽。唯一有些麻烦的就是造纸坊，树胶，矾石水的浓度配对总是出现差错，沈老三也很绝望，他也不明白他一步步都是按照花儿的来，出来的纸的品质就是参差不齐。

    春日里容易犯困，从朝都到造纸坊要两个多时辰的路程，沈华坐在车上摇头晃脑。

    见状，夏凉川挪过去挨着她坐，等了半天也见她靠过来，索性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放平，头枕在他的腿上。

    可这样一来，他的手就有些没处放，因为自然垂放就会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春日衣衫已经薄了，对方这样躺在他的腿上，只要一低头就能透过衣领子看进去。他是很想挪开视线，可瞧她睡的正香，丝毫没有察觉他飘忽的目光，便也厚着脸皮没有挪开。

    好像在不经意间，就长大了。

    果然不一会，他自食其果，沈华的头还枕在他腿上，这会儿他有些坐不安稳，扭动了一下身体想要缓解，却更燥热了，只好把她的头挪开些，结果才用手托住，对方醒了。

    “到了？”

    刚睡醒的沈华还有些迷糊，夏凉川托着她头的手就顺势捏了捏她的脸，“别睡了，看着你睡，我也想睡。”

    沈华靠着他坐起来，一只手挂在他的脖子上，“我刚刚做了个梦，梦见我们睡在一张床上……”

    夏凉川抓住她另一只作乱的手，低沉着声：“别乱动。”

    听出他的克制，沈华扬了扬嘴角，头在他的颈间轻轻蹭了蹭。

    夏凉川太知道她了，每次撩拨完就跑，他刚刚气血就有些翻滚，这会更是忍不住，抓着她手的手用了点力气，声音暗哑的：“再闹，我可忍不住了。”

    和古人恋爱真的会憋出病来的。

    别亲亲抱抱，就是牵牵手都是偶尔为之，沈华抬眼瞧他，挑衅道：“我瞧你忍的挺好的。”

    夏凉川气急，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吻上她的唇，一开始只是浅吻，在她柔软的唇上轻啄轻咬，渐渐地，他不再满足，一点点的加深。

    这一刻的悸动，让他的呼吸变的灼热，情难自禁的紧紧拥着她，将头埋在她的发间，努力的克制道：“莫在闹了。”再闹他就真的要失控了。

    沈华闷头坏笑，轻轻推开他。夏凉川居高临下的看着，领口因为刚刚的撕磨有些松散，露出一片胸前春光来，他哪敢多看，逃也似得爬起来，钻出车厢，暗暗决定一直到成亲，再不能与她独处一室。

    车厢里留下一串更为放肆的笑声。

    起来时间也快，从春日到夏日，也不过三个月的时间。

    王氏嫁过一次女儿，这次又是嫁在跟前，所以，这次她倒是欢欢喜喜的，没有半点伤感的情绪。

    沈华看在眼里，很是不满，“娘，你这偏心偏的也太明显了。”

    王氏把清点过无数遍的嫁妆又拿出来瞧，生怕有疏漏，闻言，抽空回了她一句，“是啊，我就偏心你。”

    这事春溪最有发言权，点点头：“娘最是偏心了，嘴上花儿就会指派我，真正花儿干活的时候，又喊我和大哥去帮忙，哼！”

    春河也点头：“娘从来都不二姐，就会我。”

    “……”明天不是她嫁人的日子吗？今天不是她在家的最后一天吗？

    怎么画风这般清奇？

    沈华略带威胁的看向春山，只要他点头，她现在就把他们都赶出去。

    春山的亲事也定下了，只等沈华嫁出去，他是老大，家里的担子原本应该他来抗，他不想成为他爹那样的大哥。可妹却帮他抗下了所有的重任，让他能够随着心意去学医，旁人或许不知道她又多辛苦，他是知道的，不管是从学里回来，还是从医馆回来，她屋里的灯总是亮着的。

    有一回三更半夜还在院子里见到她，她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那，显得特别的孤单，让人想要抱抱她给她温暖。

    实话，他是舍不得她嫁人的，春山喉头有些哽塞，上前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就回来，大哥养着你。”

    这才是正确的送嫁场面，可沈华却鼻头酸楚，低着头挥了挥手，把人往外推，“你们都快回去睡吧……”

    待人走光后，沈华站在窗前瞧那月亮，不过十年光景，她都快要忘记爸妈的模样了，她眼中带泪，笑着：“爸妈，你们别担心我，我会幸福的。”

    初八那日清早，迎亲的队伍踩着吉时到达七巧坊门口，夏凉川穿着大红喜服，一路畅通无阻，主要是没人敢拦他。

    沈华在里面听着动静，忍不住撇嘴，可喜帕蒙着也没人瞧见，直到春山来背她上了花轿，她才微微掀起喜帕，脸上有东西遮着，感觉呼吸不畅快。

    轿外锣鼓喧天，喜娘们一路着吉祥话，的又快又利落，沈华都没听明白她们的是什么。紧接着有人往她手里塞了一条红绸，牵引着她下轿，她的眼下只能瞧见一双皂靴。

    “新娘过门跨火烟，明年添财又添丁；孝敬公婆人不恼，家庭和睦万事兴。”

    “新娘跨门没有槛，日子和顺又和美；黄金白银用斗量，家道兴隆好富贵。”

    一串串的喜话被送进耳朵，沈华听到前面之人了句：“赏。”话语里的喜气让她也跟着扬起嘴角。

    等一切俗礼完成后，沈华已经累瘫了，趴在梳妆台上拆头饰，夏凉川瞧她蔫蔫的样子，低声笑道：“可用我帮你洗澡？”

    沈华豪不客气的点头：“好啊，一起洗啊。”

    夏凉川忍了那么久，此刻听她撩拨，哪里还忍得住，一把抱起她朝澡间走去。

    洗澡水是刚兑好的，夏日也不冷，加上古时衣服容易脱，腰封一解，春光就乍现了。

    就剩下一件亵衣的沈华快速爬进浴桶里，缩在水下，眼睛发亮的看着对方，瞧他别扭的始终没法当着她的面解开衣服，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夏凉川一恼，穿着衣服就跳进水里，用手勾过沈华的头，低头吻下。每一次都像是吻不够她一样，眷念的缠绵在她的唇上。

    夏凉川的气息开始不稳，纵然沈华脸皮够厚，此刻也有些羞恼的用手遮住，想要缩回到水下，却被他一把抱住。

    沈华一声闷哼，疼的皱紧了眉头。见状，夏凉川强忍着不动，细细的亲吻着她。

    两人都是初尝，可男女又不同，男的对这事有瘾，一次怎么能够，可顾着沈华，他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每次见他这副隐忍的样子，沈华就忍不住想撩拨他，“吃饱了？”

    夏凉川轻啄了她一口，“别闹，快些睡。”

    沈华回亲了他一口，“要抱抱。”

    夏凉川拥着她。

    沈华将手搭在他的胸口：“要亲亲。”

    夏凉川温柔的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沈华看着他：“要举高高。”

    夏凉川：“嗯？”

    沈华：“托着的那种……”

    原本没有歧义的话，被她用那样的语调出来，就含了深意。

    “我本来都忍了的，你非来招我，看我能饶了你……”嘴里着狠话，动作却轻柔。

    两人相互配合着，依赖着，不分彼此。

    最后紧紧的相拥在一起。

    夏凉川看着她终于乖乖的在怀中睡去，亲了亲她。

    他所求不多，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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