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天樊巧巧到学校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桌上放着一杯热水。
她是很少喝热水的人,就算是到了冬天也喜欢喝冷水。
这个习惯非常的不好,但是她也一直多没能改了。
在确定了这个杯子的确是她的之后,樊巧巧对着这个热水看了半天。
——初步怀疑,有人在里面下了药想要毒她。
呵呵,这点阴谋,还不直接就被她给看破!
钱慧慧背着书包蹬蹬蹬的跑来了,“咦?这么大早的巧巧你就接好热水了啊?”
樊巧巧把水杯放在桌角,抱着胳膊,“不是我的。”
“哇哦,那是谁这么贴心!冬天里的第一杯热水,也未免太感人了吧?”
她进到自己的位子,又拿手去拱了拱樊巧巧的手,“随便喝你放心吧,肯定是你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个了,你不是来姨妈了吗?喝热水好。”
樊巧巧无语:“谁和你我来姨妈了?”
“你没来?”钱慧慧大惊怪,“那你昨天那随时就要把教室给掀了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她皱眉,“虽然时间是还没到,但是如果不调的话,脾气才会更差,巧巧,你……”
“滚蛋吧你!”樊巧巧懒得理她,更不可能是和她解释昨天心情不好是因为樊盛的事。
人陆陆续续的来了,陶知行也从办公室把作业搬回来了,找课代表发下去的时候,他路过樊巧巧的桌子,然后脚步停了一下,看水杯里面的水还是全满的。
他的心情有点异样。
毕竟……这水是他一大早就来了起来的。
为什么不喝呢?是还太烫吗?
不应该啊,他计算过时间,等到她来,水不可能还会烫啊?
陶知行现在有点手足无措。
他对女孩子来例假的事知道的太少了,唯一的了解也就是课本上学到的那些,还有就是一些旁门左道——比如,什么红糖水之类的。
哦对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不是很想喝白开水——或者就是想喝甜甜的红糖水?
陶知行抿了抿唇。
到了下午的点,樊巧巧又发现了桌子里面放着一包红糖。
她扭头看钱慧慧,“你放的?”
钱慧慧正砸吧砸吧在吃东西,一脸懵懂的摇摇头,“什么东西啊这个是。”
樊巧巧:所以就全世界都觉得我来姨妈了呗。
她把红糖放下去,也不知道这是谁送的,不然真的就要拽住那个人的领子好好吼一句:老娘没来!!!!
从外头回来的陶知行后知后觉的了一个喷嚏。
又揉了揉鼻子,天气果然是太凉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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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直到下午,樊盛也还是没有来找樊巧巧。
樊巧巧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这倒霉儿子,这龟儿子!这他妈竟然……
“巧姐有人找你!”
樊巧巧猛地抬头,迅速朝后面转去,正准备把刚才的话全部都给收回来。
但是等她看清了人,眉毛就忍不住皱起来,她往后门走,抱着胳膊,就靠在了门上,“恶霸同学,有何指教?”
恶霸……哦不是,柏言挑了挑眉,“我叫柏言。”
樊巧巧耸了耸肩,“来找我干嘛?”
柏言摊开手,手心里躺着一个皮圈,上面是草莓的样式,一看就是用了有点时间了,“这是你的。”
这都甚至不是一个问句,而是一个陈述句。
这是柏言就在刚才才发现的。
这个草莓静静的躺在他大大敞开的书包里。
他从来都和女生走的远——准确的来是,女生都怕他,动不动就容易被他吓哭了,所以根本不上两句话的。
不上话,更就接触不到,那这个什么草莓,就不可能是别人的了。
只有可能是昨天晚上在外面碰见的樊巧巧的。
是什么时候落下的呢,柏言也不清楚。
可能是她低头把包扔在他的包边上的时候,从她的口袋里滑出来。
也有可能是从她的手腕上掉下来的。
都有可能。
但其实柏言怎么也没想到,就樊巧巧这样的人,皮圈竟然也是可爱的草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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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那人不是……那人不是……艹,谁来着?我脑子又短路了!”钱慧慧拍了拍自己的头,就觉得正在和樊巧巧话的人十分的眼熟。
边上吃零食的兄弟忙里偷闲看了一眼,然后哦了一声,“就那个啊,七班的柏言。”
“对对对,柏言!啧,他不是恶霸一枚么?怎么来找我们巧姐?是不是约架的?”
那兄弟立刻就撸袖子,“约架?敢约到我们巧姐身上?看老子不削了他!”
“你得了吧,人家听很能,是有两下的,就你,咋和人家对付啊!”
陶知行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把这些话都尽收耳底。
他的眼神也不受控制的往樊巧巧那边飞过去。
他觉得不像。
两人之间的气场不像是什么约架,反倒是有一种异样的和谐。
这种和谐让陶知行感觉到不痛快,而且不是那种樊盛接近樊巧巧时候的不痛快。
是一种扑面而来的危机感和挑衅。
他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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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是我的啊?”樊巧巧从他手心里把自己的皮圈拿回来,然后三下五除二的就给自己扎了个马尾。
头发长又有点蜷曲,草莓捆在她的头顶,让她都好像更甜了一点。
柏言捏了捏拳头,然后转身就要走。
樊巧巧突然想起一件事,伸手就去拽他。
不知道柏言的外套是太了还是怎样,竟然是露出了一大截的手腕,樊巧巧这一拽,正好就拉住了他的手腕。
手腕冰冷,就好像是冬天的冰块一样,冻得樊巧巧一个哆嗦,“你等下。”
他扭了一下手腕,两个人迅速分割开。
柏言呈现出“不太好惹”的样子,眼神落在樊巧巧的身上,他听见自己的心跳有点快。
刚才独属于女孩子的柔软还有温暖,还残留在他的手腕上。
樊巧巧了句抱歉,觉得自己可能是冒犯到他了。
虽然自己是个美女(又撩头发),但是的确也有很多人是不喜欢被别人碰的。
在这点上,樊巧巧还是非常尊重每一个人的。
“你和……樊盛,同班是吧?”
柏言低声嗯了一声。
那个傻憨憨,对于柏言而言,这个人来的奇怪,莫名其妙的以一种独特的方式进入到到他的视野。
但是樊盛肯定是没有想到。
即便是他做了这么多,在柏言的眼里,他也不过还是一个——看去很好欺负的傻憨憨。
不过至少,这个人是在柏言这里有了名字了。
起来,就算是经常跟在柏言身边的那两个弟,柏言也懒得记住他们的名字。
因为根本不是朋友,他们乐意跟着柏言,也不过就是想借柏言的威而已。
他还是看的很明白的。
樊巧巧真的是烦死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竟然就开口问他关于樊盛的事了。
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樊盛有多在意呢!
能有多在意!
根本就是一个……
樊盛那二哈一样的笑脸浮现出来,樊巧巧有点认输的妥协了,“他在教室里?”
柏言挑眉,“你们什么关系?”
见到过她一次,那次刚好就是她和樊盛在一起,两个人关系看去还特别的亲密。
他语气咄咄,之间蕴藏着不快。
樊巧巧脑子里突然就闪过那天问樊盛的话,“你喜欢他?”
樊盛立刻回答,“怎么可能!”
——现在想想,回答的太快似乎也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她忍不住勾起一个笑来,想要伸手去拍拍他的肩,又想起他不喜欢人碰他。
就把手收回来,“放心吧,我们俩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关系。”
她眨了眨眼,一脸“我都了解”的样子,“我懂的,我支持你们,我一定不会看轻你们的。”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无语。
柏言垂眼,“他两天没来了,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
樊巧巧往前一步,两人离得更近了,“两天没来?请假了?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儿了,从那天放她鸽子开始就已经是变得奇奇怪怪的了。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他竟然是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
哎哟我去!樊巧巧突然想起来,她那天就把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删除了。
短信和电话进得来才有鬼了。
柏言回忆了一下,今天倒是听到班里其余和樊盛关系还不错的人在——
起来,樊盛这人,和班里的大多数人关系都还算是不错的,他热情开朗,天真的要死,又是阳光活泼的。
不管是男生女生,似乎都还挺喜欢他的。
“哎呀,我们盛盛今天还没来,是生病还没有好吗?”
“瞧着这么健壮一大伙,咋个生病就生病了呢?”
他看了樊巧巧一眼,“好像是生病了吧。”
——无语,全世界估计只有樊巧巧知道樊盛有多可怜,有多穷。
这会儿生病了,只怕是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不定连药都买不起。
她表情一时有点着急。
柏言正要开口,那边就有了另一个声音,“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他抬眼看去。
年段第一。
这人很有名气,就算是他也见过几次,这会儿他站在樊巧巧的身边,气场强大,表情冷淡,但是眼神温柔。
柏言嗤了一声,站直了身子也直视他。
竟然还是柏言高上一点和壮上一点。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陶知行是个“病美人”,自身体就不好,总归是会瘦弱点的。
但是陶知行并没有想要在这方面和他多比较什么,就只是在看着樊巧巧。
樊巧巧摇头,“我可能得要去看一下樊盛。”她又转头看柏言,“你知道他家……算了,你肯定不知道。”
樊巧巧没工夫和他们话了,转头就进门,“慧2,有一项任务要交给你。”
钱慧慧清脆的应声,“得令!啥事儿啊啥事儿啊!要抄家伙架吗?”
陶知行转身就要走。
但是他的步子一顿,然后微微转头看了一眼。
他几乎是扫视了面前的这个人。
用“衣衫褴褛”来形容都不足为过了。
甚至身上还有十足的匪气,不想学生,倒像是流氓。
陶知行的气一松,眼神也更是轻蔑起来,樊巧巧可不可能会看上这样的人。
一个人的恶意只要不加收敛,轻而易举的就可以被人所察觉。
而柏言自是处在这么一个环境中,当然对这种十分的敏感。
他下意识的抬了抬下巴用眼神睨他。
这人一看就是弱不禁风的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但是也不要在爷面前摆什么姿态。
两人互相都看不上对方。
陶知行垂了眼扭头就走。
而柏言看了他的背影一会儿,然后冷哼了一声,也掉头就走了。
但柏言实在的——并不是恶霸。
到底也不会因为两人这样的不顺眼就要揍他什么的。
只是他心里现在更好奇的是,樊巧巧和樊盛——到底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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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姐,要到了要到了。”钱慧慧鼓着腮帮子,有点不高兴的样子,“巧巧,你这就是那啥了,那啥,宰鸡用牛刀,就我这么的,你竟然就叫我去问人家的地址……”
她探身子去看樊巧巧手上的纸片,然后有点没明白,“干嘛啊?你要去找樊盛?你要去他家?这……你们都发展到这一步了?”
“点人话吧你。”樊巧巧推开她,然后就准备往外走,“下午我就不来上课了,有事问了你帮我兜着。”
“知道了知道了。”
钱慧慧挠了挠头,“这巧巧这火急火燎的赶樊盛家去是干嘛啊。”
陶知行开口,“你,樊巧巧去樊盛家了?”
钱慧慧吓了一跳,然后转头看他,“是啊,樊盛你知道吧?就之前一起吃烤肉的,那个……”
“我知道。”他断她,“她……去干嘛?”
钱慧慧耸肩,“那我哪儿能知道啊,巧巧做事儿,别人能猜透吗?”
陶知行手敲了敲桌子,刚才,那个七班的那个地痞,到底是和她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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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地方,也未免是太难找了点吧?
樊巧巧无语,她拿着地址几乎是问了一路,才找了这个什么所谓的——安置房。
倒不是那种拆迁安置,而是国家补助的安置。
基本这种房子就是给如樊盛这种无父无母,但是又没有去福利院的人住的。
等樊盛十八之后,就需要收取一定的租金(很少),环境什么的不能算好,但是肯定是要比柏言那边好太多了。
樊巧巧找到了那个房门,敲了两下,里面没有一点动静。
樊巧巧心里一冷,不会是死在里面了吧?
樊巧巧又连忙敲了好几下,“樊盛?樊盛?”
没人应声。
樊巧巧着急死了,又不能一脚把门给踹开,突然她就好像是福至心灵一样,突然蹲下去把门口的地毯给掀开。
——那里竟然是真的躺了把钥匙。
真的,樊巧巧现在都有点相信樊盛真的是她儿子了,这该死的习惯竟然都是一模一样的。
她拿那把钥匙把门开,屋子里头有一股腐朽的味道,就好像是很久没有见过天日一样。
而且……十分的。
这个“家”有厨房,厕所,还有房间,全部加起来也没有樊巧巧的卧室大。
而所谓的房间也就是敞在外头的,床上窝着一团东西,樊巧巧猜测那大概就是樊盛。
她去把被子掀开,松了口气,这人还有气。
然后就感觉到他呼出来的气都烫的吓人。
樊巧巧伸手去碰了碰他的额头,真的是……这人他.妈.的就不怕把自己烧成个傻子?
——好的知道了,可能原本就是个傻子。
樊巧巧立刻电话给自己的家庭医生叫他过来一下,然后又让他来的时候顺便就带上白粥。
安排好这一切之后她坐在樊盛的床头。
现在的心情十分的复杂。
有一种母爱在隐约升起。
她感受到了自己对樊盛这莫名其妙的怜惜之情又来了。
这叫她有点无所适从。
幸亏是家庭医生很快就来了,樊巧巧身体不太行,所以这医生也算是看着樊巧巧长大的,第一次来了这个地方,忍不住,“巧巧,这是你的男朋友?”
他表情露出“不会吧,那你也太不挑了吧?怎么也不可能挑上这么凄惨的人啊”的神态。
樊巧巧盯他,“别乱了,就我一个朋友。你快点吧,他好像烧了好久了,也不知道吃药了没。”
量了体温,三十九度往上了。
医生就,“我先给他挂了退烧药,如果这一袋下去体温下不来,就要叫救护车去医院验血之类的,明白了吗?”
樊巧巧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这医生有点不放心把樊巧巧一个人放在这里,怎么也要留下来陪他,顺便看护樊盛。
可是樊巧巧看的出来他在这里不太舒服——毕竟这房子的确是不太好呆。
就一定让他走了,自己守在樊盛的边上。
想了想,又翻箱倒柜的找了个保温桶出来,把粥倒了进去,省的冷掉了。
这里竟然没有通暖气,还不知道冬天他要怎么过。
他明明是那样的阳光和天真,其实,心里还不知道是有多少苦的吧。
樊巧巧心理无比的苦涩。
退烧药挂了一般,樊盛醒来了。
他是觉得自己的身体一阵一阵的冷,就好像有冰块在身边一样。
不管他怎么裹住自己的破棉被,还是没有感觉到一点的温暖。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樊巧巧坐在他的身边。
——眼前一片朦胧,隐约之间,樊巧巧的头发变短了,整个人的棱角也更加的凛冽了一点。
樊盛时候是生过病的,但是樊巧巧工作总是太忙,很少有时间亲自照顾他,或者是陪在他的身边。
他是那样的,无比渴望母爱,也希望自己的母亲真的是可以陪在他的身边。
但是就算他把房门都给看塌了,也还是只有阿姨拍拍他的被子,然后,“盛,喝药吧,喝了药就好了。”
“妈妈呢?”
“太太……忙完了就会回来的。”
一直没有回来过。
他看着眼前的樊巧巧,她手撑着自己的头,一点一点的,似乎是睡了过去。
他勉强的张开嘴,“妈?”
樊巧巧皱眉,然后低头看他,语气不客气,“你就真的把自己给烧傻了好了,是不是弱智啊,发烧就在家里躺着?”
——不是四十一岁的我妈,是十八岁的我妈。
樊盛心里又是酸又是苦,委屈的无以复加。
他头蹭了蹭,脸贴在了樊巧巧的手背上,突然就大声的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妈我好想你啊,呜呜呜呜。”
退烧药还在一点一点的滴着,窗外已经开始化雪了,落在别人家的雨棚上发出清脆的落雨声。
屋子里樊盛的哭声一直不停。
樊巧巧另一只手蜷了蜷,然后落在他破旧的棉被上,轻轻的拍了拍,“好了,哭屁啊。”
作者有话:呜呜呜呜呜呜我们可怜的盛盛妈妈抱抱呜呜呜。
双更结束!明天再见!(一万字把我写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