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翠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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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连日里旅途奔波, 大家也没有觉得疲累。

    叶信芳自那日被秦中羽嘲笑之后, 再次锻炼了起来,希望能恢复成几年前那边的模样, 如今这个有些虚胖又有点秃顶的模样,叶信芳觉得杨慧看他的眼神都变得稀松平常了起来, 远没有当初那般热切。

    结了婚还看什么脸嘛!叶信芳曾经这般愤愤不平的想过, 但后来看到自己稍微瘦了一点后, 感觉杨慧量自己的眼神都一样了。

    这般的旅途, 叶信芳因为经常赶考的原因, 虽然状态不佳,到底还是适应良好。而宋修之因为之前一直跟着许廷和到处跑的缘故,也没有感觉到疲累,虽然面色不好, 但少年也没有叫过一声苦。

    月奴身为内卫统领,武功高强, 又经常外出公干,什么苦没吃过, 雨雪天赶路都是常事, 自然不会感到不适。

    即便是沈琅, 这个身娇体弱的公子哥,众人本以为他会叫苦喊累,没想到他竟然咬牙忍了下来,不仅如此,每日早晚他还跟着月奴拳, 虽然每次完都跟一条死狗一般躺着不愿动弹,到底还是让叶信芳几人刮目相看。

    叶信芳看他学拳心中痒痒,想着自己要不要也学个一招两式,既能减肥又能防身。

    不过学了两天,就觉得自己的老胳膊老腿就跟不是自己的一般,又天天坐着马车,古代的马车根本就不防震,震得叶信芳骨头都要散架了,再加上练拳带来的酸痛,那酸爽简直不能回味。

    叶信芳自我安慰着,这是乳酸,过几天就好了,就这样一路进了泗水城,他的身子都还是酸酸涨涨的。

    考虑到三人的身体状况,月奴特地停留在泗水城,算休整一日。

    泗水是一座城,如果不是因为在往来官道的必经之地上,也许都不会为外人所知晓,当地的山货有些名声,许多来往行进的客商,会在这里买上一些酸枣、枸杞子之类,带到别地贩卖,但因为山货不够值钱的缘故,他们贩卖的数量往往都不大。

    叶信芳也不知那些隐身的暗卫月奴是如何安排的,虽然是外出公干,但着急的到底只有皇帝一人,连日奔波,还不觉得疲累道极致,但是能歇一歇也是好的。

    “几位客官,今日正是七夕,每年这个时候,泗水城里都很是热闹,几位可要出去逛一逛?”客栈二笑眯眯的推荐道。

    四人正好也没有吃晚饭,叶信芳便笑着问道:“起你们当地的美食,可有什么推荐?”

    店二看了他一眼,开口道:“若我们这里的吃食,那真是三天三夜都不完……”

    听着这店二噼里啪啦的报菜名,听得几人口齿生津,叶信芳几人纷纷意动。

    最终几人按照二的推荐,在夜色未降之时,往城东岳王庙那边走,止戈府附近的地方,尚武之风浓厚,泗水城除了有一座岳王庙,还有一座关帝庙,两座武神庙在泗水城的两方遥遥相对,隐隐成对峙之势。

    而四人之所以要到关帝庙来,是因为泗水城最出名的一条吃街在这里,因是七夕的缘故,街道上格外的热闹,行人往来,摩肩接踵,将宽阔的道路挤得水泄不通。

    “哎哟。”叶信芳忽然听到女子的叫喊声。

    叶信芳低下头,只见一个带着白色帷帽的女子,似乎是因为推挤,而摔倒在地上,而周围的人却没有一个去扶她。

    那女子就摔倒在自己的脚边,叶信芳本想伸手,到底还是忍住了,男女授受不亲,还是不要多做牵扯,且此行本就凶险了,万一这是个圈套呢?

    沈琅不过看了一眼,就谄笑着看向月奴,那模样活似在“瞧我多听话”一般。

    月奴看了他一眼,压根不话,而宋修之也没有上前扶她的意图,毕竟他还是个洁癖星人。

    “几位公子,奴家不幸崴了脚,可否搀扶一下?”女子声音若黄莺出谷,婉转动听。

    他们都没有动,没想到那女子会主动开口,四人只是侧目看他,身形却纹丝不动,若不是因为前面似乎出了什么事,人流一动不动,四人早就远离这女子了。

    叶信芳看着那女子,虽然带着白色帷帽,但身着一件式样奇怪的黑色披风,隐隐露出里面大红色的衣衫,外露的衣衫边角上布满了精致的绣纹,裙衫下露出的脚上穿了一双绣着繁复花纹的鞋子,上面还镶嵌了珍珠,古代很少有假珠子,因而单单是这双鞋子,便价值不菲。

    “这似乎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叶信芳低声对宋修之道,看她衣着,像是出身富豪之家,而身边却没有一个丫鬟仆从,这倒是奇怪了。

    宋修之看着叶信芳,忍不住扶额叹息,道:“那是花娘啊,她身上穿的皂褙子,就是那件黑色的披风,那是我朝对于娼妓之流着装的规定。”

    叶信芳倒是没有注意这一茬,没想到这个看起来遮得严严实实的女子,竟然是娼妓,心中暗道一句可惜,却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那女子也不求助他人,一直对着四人请求,宋修之孩脸,沈琅在月奴的压制下是一副乖巧的模样,而月奴则是横眉冷对,那花娘看来看去,最后似乎将重点落在了看起来最好话的叶信芳身上。

    “公子,此处往回走数百米便有一家医馆,奴不求别的,只希望您能扶我去医馆,如此可否应允?”那花娘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奴家愿意拿出酬劳的!”

    虽然隔着帷帽,看不清面容,但被一妙龄女子这般柔声哀求,这女子还很有可能是花魁娘子,一般男人也许早就动摇了,唯独叶信芳几人,刚刚经历过香凝一事,都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奴家与婢女走散了,故而才会落得如此境地,绝非是赖着公子,还请您援手一二。”那花娘又娇滴滴的道。

    话虽是对着叶信芳,月奴却觉得那女子的视线似乎落在了自己身上。

    叶信芳左看右看,终于还是出口:“姑娘,此处人多,为何一直求我?”

    “就当是奴家看着公子面善,您眼睛澄澈,不像是歹人,且您一直不答应,显然不是好色之徒,奴家便更为放心。”那花娘解释道。

    周围几个原本蠢蠢欲动的男人,听了这话倒是冷静了下来。

    那女子不再话,一直坐在地上,隔着帷帽直勾勾的看着叶信芳,围观人群均用谴责的目光看向四人。

    叶信芳本想动作,却没想到月奴直接两步走到女子身边,冷着脸将她抱起,转身往回走,叶信芳三人赶忙跟了上去。

    往前走不知为何不得动弹,似是出了什么事故一般,而往回走,却没有太大的阻力。

    “哎哟,装了半天也是个伪君子,也不知要将这美貌的女娘送到哪里去呢。”身后还有人发出猥琐的笑声。

    一个肥胖的男子眯起眼睛,笑着开口道:“还不知那花娘如何貌美呢,身子摸着软不软?”

    月奴怀中的花娘听了这些话,将头靠在了月奴的胸口,而月奴几人就跟没有听到这些调笑一般,脚步都不停顿一下,很快就将那花娘送到了医馆,今日也不知是否因为人多的缘故,医馆里也挤满了伤员。

    本是放下就要离开的,没想到月奴却被那花娘拉住了衣袖,“公子可否再等一会,此处人多,奴家一个不识,心中惶恐,待奴家治好了,绝不再赖着诸位,可否?”

    月奴的衣衫被她死死的拽着,女子在外总是十分危险,这样的要求似乎非常合理。

    月奴却只是认真的量了她一番,方才开口道:“泗水城我也曾经来过,听姑娘的口音,似乎是本地人,刚刚进来的时候,医馆的学徒搀扶你的时候,还唤了你一声‘翠微姑娘’,虽然此处嘈杂,他话的声音也很,但奈何我耳目灵便,翠微姑娘,您可并非没有认识之人,我的可对?”

    那花娘听了这话,沉默了半晌,这才掀起帷帽,露出一张姣好的面容,满脸都是楚楚可怜,细声道:“奴家心中惶恐,骗了公子,但只是希望公子能够陪伴一二,并无恶意。”

    这句话的解释就是虽然我撒谎了,但看在我长得好的份上,留下来陪我。

    本以为自己姿容可以动对方,却没想到月奴丝毫不为所动,用力的扯出自己的衣袖,道:“姑娘既然身在花楼,对于世事应该更加明辨,何必做此纠缠之态。既然见到姑娘安全了,在下告辞。”

    叶信芳被这一出弄得摸不着头脑,这花娘几个意思,一见钟情?

    翠微的眼泪瞬时就低落了下来,道:“奴家身世飘零,公子这么,便是嫌弃奴家是腌臜之人,不配与您相识?”

    叶信芳整个头都大了,搞不明白这是哪一出,不过一面,怎么就弄得一副要以身相许的模样呢。

    月奴却依旧是一副不解风情的模样,又道了一句告辞。

    翠微见他去意已决,赶忙道:“公子不记得奴家了吗?五年前我们见过的!”

    “我不记得你。” 月奴冷冷的道,“你也不要再纠缠不休。”

    “我赎身的银钱都准备好,我等了你这么久,只要你一声,我就跟你走!”翠微又补充道。

    “在下委实未曾见过姑娘,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告辞。”月奴依旧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那李家的东西呢?你也不在乎吗?”翠微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