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长公主(7)
气氛实在是太沉重了,只有他一个人轻轻松松,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
不过,也没有人相信他能听懂他们在什么。
可又有谁知道他内心比谁都清醒呢
乔夕茵回头,握住他的手指,“朝朝,怎么了”
“不要看他”他闹,“他不是你皇弟”
这下太后脸上的神色轻松不少,望向贺云朝,语气有些怅然,“还是朝朝好。”
也许无人能听懂她的怅惋。
不,也许都懂。
这是午后,用过午膳,正是阳光最灼热之时。
虞言哼着曲儿,伸手去挡阳光。明媚的春光穿透指缝,若看不见她半边脸上的疤痕,应是绝美的场景。
男人低沉优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虞姐。”
苏得虞言肩膀颤了颤。
他们的距离恰到好处,然虞言一回头,他的面容却可以清晰地印在她的眼瞳里。
摄政王指示宫人,“本王送虞姐过去。”
宫人应下。
虞言耳垂都红了,干巴巴地道“太、太麻烦王爷了”
好温柔。
他的眼神好温柔。
“顺路,不麻烦,”摄政王笑道,“若是虞姐是男儿身,本王真想收你为幕僚,不耽误虞姐的才华。”
两人分明是有着距离的。
然而虞言满脑子都是摄政王的笑,有胎记的左脸便是如火般烧起来,吞吞吐吐地道“王爷谬赞。”
就算、就算他是种马,也允许她舔舔颜吧
摄政王状若无意地问道,“本王先前偶闻虞姐的一些传闻虞姐的蜕变,真可谓脱胎换骨。”
虞言心中警铃拉响,脸上仍是笑。
“听闻虞姐还会医术”
其实虞言本是奔着其他念头来,并不是想用阿房宫赋和滕王阁序来吹皇宫。
可当看见乔夕茵,心里什么念头都飞了。
一想到先前那些经历她就不想对乔夕茵有好感。
一个病弱的女人,为什么能受到这么多人照顾
若用她穿越前的话不就是一朵白花吗
现在面对摄政王,不由自主的,她却愿意把那些话出来。
她道“其实公主殿下的病,我倒有一个方子。”
桃站在一旁,微微垂着头。
“七叶一枝花,江边一碗水,头顶一颗珠,文王一支笔”
抚摸着信上干了的墨痕,贺云朝语气淡然,眸中平静如水。
“她,这四样宝贝可以救乔乔的命”
影卫跪在他身前“虞姐确实是这么的。”
可她这是什么意思
长了七片叶子的花、江边的一碗水、头顶的一颗珠,以及文王的笔
花还好,七片叶子的花找找还是会有的。然而江边是什么江,什么头顶什么珠子,文王又是哪位
历史上封过的文王不计其数啊。就算去找,要去找文王用过的笔,岂不是要开棺盗墓
影卫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是他们安排的人,虞言这话时神情不似作假,她也没有逗弄摄政王的胆子啊。
他问“陛下,还查吗”
贺云朝道“人还是放着,消息继续传。”
他悠悠地将信纸折叠,放在烛火前,任其化作灰烬消散在空气中,“至于这四件东西不用大张旗鼓地去找,等虞言的消息吧。”
“那,对于兵部尚书和虞言陛下,摄政王似乎对虞姐挺感兴趣。”
“静观其变,”贺云朝微微挑起唇,“朕已经送了十几个女人给他,他若喜欢这个虞言,到时候朕再赐一道婚好了。”
“是。”
“陛下,龙息宝剑”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谈话就此结束。
待影卫离去,贺云朝轻拈指尖,等余下的灰尘也消散,才开了口,“系统。”
“在”
系统回答的倒是很快,殷勤样一点也没改。
“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他的语气轻描淡写,系统却浑身一抖,不祥的预感强烈。
它急忙道“没有没有宿主你放心”
“哦。”
他看上去依旧很平静。
系统的心却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好不容易修复了bug,把他多出来的记忆给清掉了,但求他千万别再想起来啊。
他要是想起来它就完了他会砍死它的
宿主疯狂起来自杀都敢做。
“真的没有”
他又问了一遍。
“没有”
“我今天见到了乔乔,”他想了想,又道,“原主的皇姐。”
系统“”
他摸了摸佩玉,唇角微弯,“还挺可爱的。”
演技不错。
“原主最后把她杀了啧,真不怜香惜玉,要我我就舍不得。”
乔这么有意思,当然要留着,就算养着玩看她演戏也不错啊。
系统“”
这到底是清了记忆还是没清记忆啊
为什么还是这个花痴样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它的专业能力头一次受到质疑,系统都要哭了。
这一日乔夕茵都在外面,到傍晚才回宫,活动了筋骨,因此睡得额外好。
宫女们倒是手巧,忙不迭地去采摘花瓣,是要送到御膳房,做成鲜花饼、鲜花糕,酿成花果茶,光是听着就能闻到花的清香气息了。
乔夕茵羡慕极了。
然而目前她什么也不能喝,有了金银花茶的前车之鉴,她现在吃什么都要经过重重检查。
哪怕太医都她身子恢复许多了。
翌日一早,宫外传来虞言已经离开的消息,闻罢乔夕茵只是挑了挑眉,什么也没有。
倒是等下过早朝,常客贺云朝又跑来找她了。
“皇姐皇姐,”他一过来,第一句话必然是喊她,“张大人下午陪我放风筝去”
乔夕茵慢悠悠地走出来,轻声道,“那你去吗”
“不去,”他摇摇头,毫不犹豫,“下午我要陪皇姐,才不跟他玩呢。”
便连身边的宫女都被他逗乐了。
只有乔夕茵虽是眯眼笑着,心中却不平静。
自昨天起,她便觉察到贺云朝的不对劲之处。
不论是撒娇时亲昵的语态,还是旁若无人用拇指刮她手心的动作。
若前段时间,虽是表面单纯,待她却满满是真心,那真是把她当珠宝含在口中似的;如今倒也不假,不过,总归是多了几分戏谑。
倒像是第一个世界识破她耍聪明的那个他。
彼时也是那样,分明是配合着她演戏,可眼中全是漫不经心的玩味。
为什么
朝朝经历了什么一夜之间成长了吗
贺云朝好似并未发现乔夕茵的走神,而是着话,“皇姐,过几日我要去南山寺祭天。”
地理上的知识,乔夕茵倒也懂一些。
这个时候的气候与乔夕茵所在的南方相当,五月正是旱季,今年的旱又额外猛,东部好几个地区都遭了灾,寸草不生。这是农经济,村民以农田为生,没了吃饭的本钱,根本活不下去。
而后又闹出疾病,几个镇子家不成家,百姓颠沛流离。
原主记忆里自然是有这么一段的。
当时她与贺云朝一同去,到寺庙后疾病复发,又被送了回去。
乔夕茵略一思索,发现与她同去的那一行人中,有兵部尚书一家。也就是虞言也可能在其之列。
难怪原主对虞言印象不深。
虞言逐步扬名时,她深居宫中不闻窗外事,一心想着复仇;虞言可能大放异彩时,她又因病被送回来了。到最后,也许虞言已经嫁入高门走上人生巅峰,可她早成了一捧黄土。
但这回,乔夕茵不会这么做。
戏,她要看到底。
不过,乔夕茵总觉得,虞言这样的人,依着她的名气,原主不至于对她很是陌生怎么都会从宫女口中听几句闲谈吧
除非还有一种情况。
从太后和摄政王的态度来看,要么她有可利用价值,被捧上高位;要么,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皇姐,你怎么总是走神”贺云朝伸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又去捏她的脸,“皇姐”
他的力道很轻,指腹有薄茧,压在她的肌肤上,有浅浅的电流迅速闪过。
这具身体的皮肤很敏感,面对旁人的触碰反应会很大,他可以清晰地看见乔夕茵红如玛瑙的耳垂。
她拍掉他的手,扶着额头,“有点头晕。”
贺云朝一秒上道,“那、那皇姐先去休息”
乔夕茵也需要一点时间去再把那些记忆消化一遍。本想点头,却又想起有重要的事情没有,拉住他“朝朝。祭天我可以去么”
“不行”这回贺云朝的脑子倒是清醒,头摇得如拨浪鼓,“他们要安排马车送我们过去,又是上山,皇姐你会不舒服的。”
这怎么行
乔夕茵立刻道“我可以的。南山离京城不远,让他们走慢些便好了。”
贺云朝还不肯应。
她便握住他的手指,学着他昨天那个样子,用指腹轻轻挠了挠,“朝朝,好不好”
他对上一双眼睛。
璀璨清澈,比那天上月还要漂亮几分。
“好。”
作者有话要 朝朝内心呜呜呜呜好好好你想要什么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