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郁是真的補完作業後, 餓著肚子被她送回家的。

    「……」

    她回到家，就把書包一丟，撲進書房裡關緊著房門，也不急著吃點東西。

    有件事在明天前一定要做完的。

    —

    翌日。

    季郁著哈欠慢悠悠地晃到教室，看見劉曉坐在她的座位，候著她的模樣。

    「怎麼了？」

    劉曉上下量她「你東西帶了嗎？」

    「幹嘛, 」季郁把書包塞課桌裡，敷衍地，「不關你的事情啊。」

    「哼, 我勸你還是別了, 楊寧誒那人是楊寧啊。」

    「楊寧怎麼了？」

    「她……」

    劉曉眼睛尖，透過玻璃窗外瞥見轉過彎往這兒走來的楊寧, 她還離那麼遠的距離，她話就不敢繼續往下了，站起來身「我勸你歇歇。」

    季郁「……」

    她笑了笑「慫什麼……你還不知道我要幹嗎呢。」

    「你要幹嗎？你不就是想讓楊寧……」

    她見楊寧快進教室了，後半句就沒, 迅速坐回自己的位置。

    季郁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的背影，邊拿出上課要用的書來。

    她知道楊寧在班裡是特別有威嚴的, 才三十歲左右的年紀, 手執教鞭，就有種五十幾歲的教導主任的風範。嚴以待人，苛以待己。

    普通學生就連路過跟她大聲地聲招呼都不太敢。

    可季郁真的不覺得她可怕。

    為什麼呢……

    她歪了歪腦袋, 視線默默望著她。

    目光對視上, 剛走到講台上的楊寧頓了頓, 露出一抹無奈的笑。

    「……」

    —

    在隔壁班上完最後一節課，楊寧習慣先回一趟辦公室，把收齊的作業放好，再回自己班檢查值日的情況。

    她剛走進辦公室，就看見放自己桌上的教材書鼓起來一塊。

    走過去翻開，書裡面夾著一個很的牛皮紙盒。

    「……」

    她轉眼，辦公室裡除了她沒有人在，也不方便問問是誰放她這兒的。

    楊寧隨手開牛皮紙盒的蓋子，怔愣了下。

    粉色墊紙上，躺著一個羊毛氈的掛件，是只綿羊。

    拿出底下的一張卡片。

    上面寫著沒署名也能立刻判斷出是誰放這兒的幾個字本人親手做的！好看吧！

    季喻啊……

    楊寧放下卡片，揚了揚唇無奈地輕歎了口氣。

    她把紙盒蓋子重新合上，放到旁邊。

    開電腦，花幾分鐘做完了統計考試成績排名的表格，目光移開屏幕時，又瞥見旁邊的牛皮紙盒。

    她頓了幾秒，把紙盒又開來。

    拿出來那個綿羊仔細看。

    黑滾滾的眼珠，臉頰旁還有粉色的腮紅暈，兩隻耳朵無辜地垂著，白軟軟的圈圈毛。身子圓滾滾的。兩隻手放在身旁，兩隻腳站立著。

    楊寧無意識地彎了彎唇角，手指戳了戳它腦袋上的那幾圈卷卷的發。

    ……做得還真蠻好看的。

    「……」

    —

    夕陽漸斜，晚霞的餘輝透過玻璃窗映進來，教室裡徽种鵂N燦的光，把人的影子拖得長長的。值日生都陸陸續續走光了。

    季郁是負責拖地的，就得等負責掃地的人把地先掃乾淨。她其實根本不會幹活，拖把拖了會兒地還能把教室弄得比原本更髒。

    她每次值日，基本就得留到最晚。

    「好了，」季郁終於把洗乾淨的拖把塞回原處，抬眼對劉曉，「你再等我下，我洗個手去。」

    劉曉坐著點點頭，開始理書包。

    季郁洗完手，剛回來，就遇到站教室後面等著她的楊寧。

    「去把書包拿上，把你以前缺的作業補好。」

    「……」

    季郁張了張嘴，傻了幾秒，以為她昨天那次只是突如其來的。

    怎麼難道還是長期嗎？

    她怔怔地回到座位，收拾著書包。

    劉曉本來已經等她半天了，聞言提起自己的書包，走前過來輕聲揶揄地「兄弟，你送個禮物代價好大，呵呵。」

    「我勸你歇歇吧。」

    季郁「……」

    她上次被任課老師拖去一起謄材料的時候，看見材料裡有全校教職工的基本信息，就把楊寧的生日記下來了。

    提前給她戳了個羊毛氈當禮物。

    這東西被劉曉看到後瘋狂吐槽她，有機會就吐槽。滿滿都是不高興。

    季郁只得壓低聲音無奈地「好了好了，我給你也戳一個唄。」

    「哼。」

    「哼什麼，你不要？」

    「……我要要要…要的！你給我戳一個……」

    「季喻，」見她們兩個腦袋湊在一起，特意瞞著她悄悄話的樣子，楊寧心中莫名不舒服了下，但她表情一如既往平靜，「快拿好書包。」

    「哦……」

    季郁趕緊把幾本書裝進去，背起書包跟劉曉拜拜，「我走了。」

    「嗯，拜拜。」

    —

    季郁剛上車，還沒來得及繫好安全帶。

    楊寧就從儲物盒裡拿出那個牛皮紙盒，放到她腿上，沒有什麼話。

    「……」

    季郁看見這個熟悉的盒子，心裡咯登了下。悶悶不樂地嘟了下唇。

    她因為楊寧老師的身份，考慮她不方便收學生的值錢禮物，才特意去學的戳羊毛氈。

    這個東西，她完全可以毫無壓力地收下來啊。

    季郁有點傷心地開來，看了眼，卻發現盒子裡塞著的是兩顆巧克力。

    「……」

    她轉過臉，對上楊寧似笑非笑的量目光。

    季郁遲疑了會兒「這個給我？」

    楊寧輕笑笑，目視前方，倒好車子開出去後才「……算是回禮吧。」

    「哦，」季郁開心死了，揚著唇故意壓低語氣，「不太夠，可能還需要某人親手做一頓飯。」

    楊寧彎了彎唇，沒有話。

    季郁一直目光巴巴地盯著她。

    過半響，她才淡淡地「那看你表現吧。」

    「喔，」季郁移開目光望向窗外的景色，輕輕嘟噥了句，「就喜歡裝凶……」

    楊寧「……」

    —

    到楊寧家裡。

    季郁開鞋櫃，乖巧地拿出屬於她的那雙拖鞋，然後走到客廳的位置，坐下來，從書包裡拿出筆袋和作業本放到桌上。

    楊寧跟在她後面走過來。

    還是那句話「我跟你家長過招呼了。」

    季郁手裡懶散地轉著筆，翻開練習冊，突然抬眼問楊寧「你真那麼希望我變成學霸嗎？」

    楊寧不置可否，只是幫她把練習冊翻到該寫的地方。

    「下次考試，我成績提上去的話，有什麼獎勵嗎？」

    楊寧「獎勵你不必放學來我這兒了。」

    「哦……」季郁眼神往旁邊看去，嘴裡，「那不算對我的獎勵。」

    「……」

    楊寧沉默了會兒，無奈地彎了彎唇，話溫柔了些「那你吧，你想要什麼，能做得到的我都盡可能滿足你。」

    「真的？」季郁瞬間揚起唇來，望著她的目光亮晶晶的。

    偏開視線後，又抬手掩了下鼻子用害羞的表情，「那我不客氣了。」

    楊寧「……你盡量客氣一點吧。」

    「噗嗤，」季郁笑著保證，「我不會讓你為難的。」

    「先寫作業，」楊寧指指她空白的練習冊，「這個成績有進步，可不是多考幾分就算的。下次考試至少要進班級前二十名。」

    季郁咂舌「為難我？下次的考試不就是在下周。」

    楊寧聞言滿臉笑意地「那你就只能等期末考試發揮實力了嗎。」

    季郁笑了下，目光從她臉龐挪開落到練習冊上，拔出筆蓋「別瞧一個將拚命學習的學渣啊。」

    「不會瞧的。」

    楊寧見她開始認真寫題目，去廚房，給她倒了杯水來，「你先寫，寫完了叫我。」

    「嗯。」

    季郁握著水筆隨手在原文下劃出一道橫線，圈出答案來。

    做完最後一篇還有兩篇完形填空就結束了。

    這種高中難度的題目，以季郁的水平，差不多三分鐘寫完一篇閱讀理解。再多花兩分鐘用來圈原文，檢查一遍，也就是五分鐘完成一篇閱讀理解。

    「……」

    楊寧瞟到她寫題的速度，以為她在亂寫，目光特意檢查了會兒她寫的答案。

    從頭往下一路，竟然全是正確答案。

    她第一反應是不相信的，畢竟能用這種速度達到這種正確率的學生怎麼可能次次考倒數。

    但這本是學校發下來的練習冊，後面沒有參考答案。

    而且她是剛剛才給她佈置的作業，跳過了幾課不重要的內容，不存在她提前知道後去問別人背好的答案。

    「……」

    季郁花十分鐘寫完最後兩篇完形填空，放下筆，看眼還在身邊站著的楊寧。

    「怎樣，沒有做錯的吧？」

    她唇角噙笑，身子往後靠著椅背，語氣十分囂張地「去……你給我做飯去。」

    楊寧「…………」

    季郁眼帶笑意地望著她，難得看見她愣住的表情。

    「寫數學吧，」楊寧抿了抿唇，端起杯子喝口水，很快就淡定地，「把數學作業一起寫完。」

    季郁「……」

    她邊從書包裡找數學，邊奇怪地，「怎麼，你都不表示下驚訝？」

    「驚訝什麼。」

    「驚訝什麼？」

    季郁終於找到數學書和試卷，抬起臉看她「那你猜猜我會跟你要什麼獎勵呀。」

    「……」

    楊寧面上藏不住無奈地揚了揚唇，放下手裡的杯子，語氣不出嗔還是歎，「扮豬吃老虎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