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宁番外
清。
杨宁开窗, 昨夜下过雨,今早的空气格外清新, 树木洗漱过, 飘进来的风里似乎都能感觉到植物吐纳的淡淡绿意。
杨宁把奶粉和即食麦片倒进玻璃杯, 看见锅煮着的药, 冒着水汽, 就能闻见酸涩的苦味。
她想了想,在牛奶杯里多倒了点季郁最喜欢的脆谷乐圈圈。
端到桌前加热水,勺子搅拌了下,彩色的脆谷乐圈圈咕噜噜浮到牛奶上面。
杨宁把季郁的早准备好。
转身去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袋面包片和盒装纯牛奶。
刚准备去叫她起床。
季郁已经洗漱完,趿着拖鞋,睡眼朦胧地走出来。
看到她,眉眼弯弯, “早安,漂亮。”
杨宁唇角跟着扬了扬,“你怎么起床了?” 她放假时很少起那么早。
“醒了, 床边没人, 我就起了呗……”
季郁本来想撒个娇的, 鼻尖闻见那股熟悉得反胃药味, 脸色顿时僵了僵,后半句话要什么都忘了。
对了, 今天又是要吃药的日子。
她平时身体健康得很,可只要快到生理期, 就会痛经,几乎要满床滚的那种疼。去过很多次医院,西医治不了。
这几个月吃着老中医开的药。确实明显是有些缓解作用,可中药的苦涩腥臭,差不多就快把那部分药效抵掉的痛苦补回来了。
吃药这事,杨宁不监督,季郁十有八九要无限拖下去。
反正没有死到临头,还是眼前的漆黑中药更可怕,她闻见味道就反胃。
杨宁把微波炉里叮好的玉米粒拿出来,一份放到她面前,就当没看见她僵尸般的脸色,温声,“先把早饭吃了。”
那药还有养胃的效果,本来应该是空腹喝的。
可她喝完那个药就再也吃不进任何东西了,才改成饭后喝药。
“……”
季郁坐下来,她握住长柄勺搅了搅沉在杯子底下的那层麦片,嘴里仿佛已经有那股药味了。
杨宁见她那副可怜的样子,轻笑,“再喝几天看看。等过段时间还不能适应的话,就让查医生把味道重的几位药换掉,就会好喝很多了。”
“好,”季郁应得乖巧,嘴上还要逞能,“没什么,又不是天天都喝。”
她把玉米粒加进牛奶杯里搅搅。 思虑沉沉的样子。 再抗拒还得吃药。
吃过早餐,杨宁起身关掉电药壶,把药倒进碗里,两个碗交替着把药弄凉一些。
很快端过来。
季郁生无可恋地看着她手里那漆黑汤汁,嘴里轻轻地配了句音:“大郎,该起来吃药了。”
杨宁挑眉,端着药走过来,语调明显上扬,“我是要毒死你了?”
“……”
季郁不话,眉头紧皱成川字。
捧着药,几乎是趁胃还没反应过来赶紧往下咽,咕噜咕噜灌下去,很快放下空碗。她单手按住唇,垂下眼,缓一缓那股反胃劲。
杨宁抽出纸巾,替她擦了擦唇,拿走那碗。
转身去拿了蜜饯盒过来。
季郁感觉舌头能动了,赶紧撒娇,确实也可怜巴巴的,“这药真的太可怕了。”
“好了,吃点别的东西就不苦了。”杨宁拿了个蜜饯,喂到她嘴边。
季郁吃掉,甜腻腻的梅子泛着一丝酸意,她皱着眉,表情稍稍平静下来。
默默地比划了个剪刀手。
还要一个。
杨宁抿唇笑了笑,重新拧开蜜饯瓶子,又拿一个出来喂到她嘴边。
“……”
季郁忽地捧住她的手。
往前凑,张嘴吃掉蜜饯,唇瓣含住她的手指,舌尖舔干净她指腹多余的糖粉。 她抬眸望她。
白皙脸颊边鼓鼓的,蜜饯还没咽。
“……”
杨宁眼神一暗,没动作。旋即手腕被她攥住。
季郁把她拉过来,身子倾上去没骨头似地软软靠着她,眉眼带笑,“杨老师,你等会儿要去上课吗?”明知故问。
杨宁:“今天是周末。”
“你穿得太正式,”季郁伸手去解她衬衫的扣子,替她理好衣领,“以后不出门的话,就这样。”
最上方的扣子解开后,锁骨微露。
她仪态漂亮,脖颈修长白皙,稍稍露出一些细腻肌肤,看着端庄且美型。
季郁唇角不由地咧开弧度。
杨宁不习惯地抬手微拢了拢领口,无奈地笑,“知道了。”
“嗯,”季郁手没松开,继续单手往下解她的衬衫扣子,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杨老师既然不用上课,上点别的吧。”
“……”
杨宁又好气又好笑,抬手用力地捏她的脸颊,“老师都教你那么话的?嗯?”
季郁伸手摘下她的眼镜片,放到一旁。
腻歪地坐在她腿上。
想起来,皱着眉忽地老实交代:“对了,起床是因为做了个讨厌人的梦………”
“梦见你不喜欢我了。”
杨宁想也没想,“不可能。”
季郁唇角渐渐翘起来,“没可能吗?”
她抬眸望着她。
杨宁不戴眼镜时,五官更加清晰,长长睫毛烘托着的漆黑眼眸,优雅纯净,总是清水般平淡的表情。她凝视着她。
杨宁不好意思般目光微偏,她很少好听话,不会,也不出口。
自知是个无趣的人。
她再开口,也只是重复那句话,“嗯,永远不会不喜欢你的。”
“……”
季郁下巴磕在她肩窝处,无声地笑好久。
爱死她那种明明想好听好,又不出口,默默憋到耳朵根红的模样。
“杨老师。”
“嗯?”
“杨宁。”
“嗯。”
“老婆大人。”
“……嗯。”
季郁抬起她的下巴,忍无可忍地亲了她一口。
“季郁也是,这辈子永远永远爱您。”
许润玉番外
高考结束后, 季郁和许润玉同一天拿到录取通知书。
两人考试同一所顶尖大学。
只是季郁念的经管,许润玉学的土木, 不同专业。
季郁很早就进了本系的学生会, 遇上很好的, 处处提携, 年级刚升上去就变成了副部长。她本身又是漂亮又能干的人, 在学生会混得如鱼得水。
年级再往上升,她就开始忙竞选学生会主席的事情了。
一直带季郁的学姐有很多朋友,同样也有不少讨厌她的人。一群人聚在一起吃饭商量事情,学姐跟她交代着谁谁谁,俨然是个像模像样的学生官场。
“……”
季郁回宿舍的路上,接到刘满婷的电话,告诉她许润玉刚刚独自去了医院。
刘满婷是许润玉的室友。
她一愣,赶紧给许润玉电话。
很快接通, 她自己只是有点发烧,挂完盐水就能回去的,让季郁别来。
季郁还是去了。
去了才知道, 根本没许润玉得那么轻描淡写, 三十九点几的高烧, 她挂完两大瓶盐水回学校就得深夜了。
“为什么还不让我来?”
许润玉微偏过脸, “你最近都很忙,不想扰你。”
“扰我?”季郁磨了磨牙, 知道她的是心里话,所以不由生气起来, “我女朋友高烧成这样,宁可一个人去医院,也不告诉我。”
“我可真厉害。”
许润玉脸色白了白,抿着唇,抬眸望着她,“我不是这个意思。”
“本来就没什么,挂完盐水就能回去了。”
她见季郁依旧僵着脸,不由垂下眼睫,无奈地叹口气,“你在忙竞选主席的事情已经够呛了,就算陈珈莹肯带你,宁涛也……”
“就是这些事情,让你晚上想着想着睡不着吗?”
季郁拿出手机,想也没想,“那我把他们全都删掉好了。”
“不要删。”
许润玉心里一急,坐起身来拉攥她的手腕,“你删掉他们干什么。”
她目光望去,季郁还真准备全删干净。
“怎么了,”季郁抬手轻轻抚过许润玉眼底的乌青,口吻很淡,“就算我真竞选上学生会长又有什么意思,学生会长千千万,许润玉只有一个。”
“别想保研不保研的了,我们一起准备考试,不就挺好的。”
她话尾忍不住低落下来,“你这样成天睡不足四个时的,我快心疼死了。”
季郁的保研名额十拿九稳,许润玉的专业则竞争极大,很不确定。
最好的大学,身边大神太多太多,高中拼命学习就能保持的绝对优势也不存在了,她有点焦虑,只能通过熬夜学习的方法稍稍缓解这种压力。
“没关系的,”许润玉闭了闭眼,缓缓睁开,“我高中不也是这样过来的。”
季郁:“……”
“我刚刚问过医生,你这种情况多运动会缓解,”季郁戳了戳她腰间软肉,语气挺认真的,“以后我会好好陪你,监督你运动的。”
许润玉躲了躲,忍不住笑:“……你吗?”
她深知季郁是多么懒得动弹的人,能车绝不走路,明明非常健康,跑两步却仿佛能要了她的命。
—
很快,许润玉就知道。
在某人眼里床上运动也是运动。
季郁以前本着尊重她,许润玉要熬夜她也只口头劝两句,并不拦着。
现在“谨遵医嘱”多运动。
许润玉敢在桌前坐到两点钟,一定会被季郁拖进房间里……进行剧烈运动。
“……”
她再也不敢失眠了。
—
各院保研的名单分批放下来,季郁和许润玉的名字都在其中。
一下轻松起来。
季郁接到顾惠仪的语音电话,隔着时差,她那儿有阵阵不知名的鸟叫。
顾惠仪日常就是一顿抱怨。
没出国前听国外的月亮又大又圆,出国才知道,这根本就是个假月亮。
季郁乐呵呵地听着,时不时给点意见。
等差不多了,断她:“我跟许润玉都保研了,我们现在正研究要去哪儿玩呢,来找你怎么样?”
“好啊……”顾惠仪刚兴高采烈几秒,又年了,“你们怎么都保研了,我往后还不知道有没有书读呢,靠……”
“要不然还是不来找你了,”季郁继续,“我家润润二外修了西班牙语,学得可好了。我们去西班牙玩玩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哼,你就会秀恩爱,三句话离不开许润玉。”
“跟我讲电话就先停停吧,许润玉又不在你旁边,嘚瑟什么呢!”顾惠仪很酸。
季郁奇怪,“你怎么知道她不在?”
“许润玉要在,季喻怎么可能安安心心听我抱怨半时!”
季郁忍不住笑出声,“她在呢。”
“只是刚刚在洗澡。”
“她出来了。”
许润玉在浴室里隐约听见季郁在讲电话,猜了猜,“顾惠仪吗?”
“嗯,”季郁开免提,“就是这样,我挂了啊。”
顾惠仪:“…………你个混蛋!!”
左楠瑾
左夕瑶过生日, 远在美国的姑姑左楠瑾托人送来一条定制项链。
名家之手,不夸张的碎钻也能美得让人心醉。
左夕瑶把她姑姑的公司炫耀出来, 生日派对上赚足面子, 那条项链当场戴上, 她还特意去换了件外套来更配项链。
伙伴们围着又夸, 各种彩虹屁。
有人:“你姑姑真疼你。”
“对啊, 我姑姑最疼的就是……”
左夕瑶脸上的脱口而出的话忽地顿了顿,笑容逐渐消失,她记起来自己早八百年前就不是左楠瑾最宝贝的了。
季郁二十岁生日,左楠瑾送她一栋十九楼的公寓。因为季郁喜欢最十九这个数字。
她要喜欢十九,姑姑顶多叫人定制一条“19”样式的项链。
“……”
—
左楠瑾用季郁的盘转完公司的资料,习惯性的格式化两遍,拔出盘,还给她时才记起她的盘里本来好像还有个什么东西。
“……”
她把季郁的论文底稿直接格式化掉了。
为了赔罪和哄她开心, 左楠瑾答应抽空陪她去迪士尼玩一圈。
订好了票,要出发前时却接到同事的电话。
她必须赶去公司。
季郁好不容易扮得漂漂亮亮,正准备出门, 就这样被她放了鸽子。
“去找朋友玩好吗, ”左楠瑾抬起她的下巴, 亲了亲她, 语气歉疚地,“有什么想买的, 大方点刷卡。下次带你去东京的迪士尼好不好?”
“……好吧。”
季郁不是不懂事,只是有点不高兴, 见她神色匆匆急着出门就也没再什么。
她站在旁边,看着左楠瑾换好鞋。
“我走了。”左楠瑾开门,转过脸,正要再一次跟她对不起。
忽地被攥住手腕。
季郁把她按在玄关柜和门之间,手托住她后脑勺,贴上她的唇瓣,不断加深这个吻。直到两人都喘着息,才分开。
刚开的门缓缓关上。
左楠瑾幽幽地望她一眼,“真要耽误事儿了。”
季郁松开她,得意地蹭了下唇,指腹是属于她的口红颜色,“进公司前,记得补口红。”
她吻花了她一丝不苟的唇妆。
左楠瑾匆匆拿手机照了照,就看见,蹭花的口红颜色蔓延出来。
任谁一照面就能知道,这口红是怎么掉的。
“……”
她来不及再拿镜子补妆了。
只好硬着头皮,准备出门在电梯间补妆。
“好吧,我真要走了。”
季郁靠在门口,目送她,“路上开车当心,让他们等等没什么的。”
“嗯,我走了。”
左楠瑾关上门前,“你如果不出去玩,我早点回来带你去吃晚饭好吗?”
季郁忙点点头:“好。”
—
季郁待在家,无所事事地玩到下午,突然收到一条短信。
左楠瑾,左总又要加班。 明明要带她去吃晚餐的,现在她只能自己出门,左拐,吃顿麦当劳凑合了。
“……”
抬眼看,云卷云舒,太阳还没完全落山。
季郁解决完晚餐,看着天色还早,慢悠悠地往前走着,家里离左楠瑾的公司只有三公里左右的路。
她准备散步去那儿。
季郁走到一半,就在犹豫该不该叫车代步,三千多米听着很近,走着才发现也够呛。
但既然都走到一半了,她又想走完。
忽然有喇叭声。
她转头,认出是左楠瑾的车子开了过去。
“……”
左楠瑾忙完公司里的事情,开车回家,正好眼尖看见路旁慢悠悠走着的人。她往前开了一段才能掉转车头,往回接季郁。
摇下车窗,看着她悠闲散步的模样,忍不住地笑。
“怎么了,离家出走吗你。”
“开车门啦!”季郁想要上车,车门还是锁着的。
她好不容易坐上去,气鼓鼓的,绑好安全带就掏出手机玩。
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
左楠瑾往前开着,时不时侧眼望望她。
“吃过晚饭了吗?”
季郁哼了声,才又“嗯”了下。
“……”
朋友生气了。
左楠瑾反省,心中琢磨着要怎么哄她。最近公司事情多,暂时还抽不出身带她回国玩……
很快开到家门前。
左楠瑾没急着下车,边解开安全带,边轻声:“对不起嘛……”
“告诉我,要怎么哄你?”
季郁在玩手机,不知是看到了什么东西,微挑眉。
然后把屏幕上的内容递给左楠瑾看。
左楠瑾忙细瞧,发现是一条微博。
@秦寺:女人最有诚意的哄人方法就是把他的头按到自己胸口。
左楠瑾:“…………”
她无言地望着季郁,静半响,还是没什么话。
季郁眼神无辜,也不话,很快手机屏幕暗下来。
她别过脸,继续平淡地刷着微博。
左楠瑾抬手解开扣子,一颗,两颗、三颗,她动作顿了顿,唇边勾出一抹无奈的笑,“你转过头呀……”
季郁闻言转过脸。
就看见她身上那件藏青色衬衫微微敞开,露出整片白皙细腻锁骨,白得晃人眼。
季郁呼吸一顿,眸子不由微微瞪大。
下一秒,左楠瑾手轻扣住她的后脑勺,把她的脸按在自己胸前,抱住她。
“……”
季郁缓几秒,才反应过来她竟然真那么做了。
气息柔软清甜,把她心头那块瞬间填实,满足得不行。
季郁手臂往后环在她的腰间,低低地笑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侧过脸,唇瓣贴着她的脖颈吻了吻,语气自然地,“哪儿有人会把论文底稿只放在盘里。”
“……”
这话左楠瑾之前就含蓄地问过她。
崽子,竟然骗人。
左楠瑾抬手按了按眼睛,动了动唇,声音轻到几乎没有。
季郁分明没有抬眼,埋在她脖颈处低低地笑,“姐姐,你在骂我?”
左楠瑾:“……嗯。”
作者有话要:最后皮一下~完结撒花PS:隔壁清嘉不会很长的,十几万字的样子,我会勤快更新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