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90 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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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上辈子不同的是,这次的第二个项目竟没有放在圣诞之后,而是在十二月的中旬开始。这一天,阳光还算不错,观众席上早已是人潮涌动,但冬天的寒风还是少不了的,不少人已经被刮得冷飕飕,穿上了加厚的长袍来抵御严寒。

    湖面不是很宽,暗黑色的水流在缓缓地淌过,湖底还有岸边橡树所折射出的光影,在冬日阳光的照耀下泛起了一丝银亮的光芒。

    Harry昨晚就已经告诉Saar这个项目的内容。这也让伪孩的身份彻底曝光,狮子很干脆地在Saar面前承认了重生这件事,Saar也表示那天在Riddle府便感觉到了两人的魔力波动。

    看着流动的湖水,Saar感到了些许的头疼。尽管身为伟大的黑巫师,但他的水下功夫并不很好,他们四人之中属Hailie最会游泳,因为相传Hufflepuff家族有人鱼的血统。

    “大家听好,我们的勇士已经各就各位。我一吹口哨,第二个项目就开始。他们有整整一个时的时间,夺回他们手里被抢走的东西,一……二……三,开始!”

    口哨声突兀地在场地回响,伴随着观众席上的掌声雷动。其他三位勇士都在快速地脱掉鞋袜,唯独Saar先对自己施了将近一保暖咒,再慢条斯理地把鳃囊草塞进嘴中,一边动作优雅地走进湖里。

    刺骨的冰凉让他皱了皱眉头,脖子一直到两腮突然一阵剧痛,Saar知道自己的外形开始有了改变,不一会儿脚趾间也有蹼相连,意味着他能够在湖中如鱼得水了。

    轻盈地朝湖底更深处扎进去,Saar感到耳边一片寂然。游鱼时不时滑过他的身侧,像一支支轻捷地的飞镖一般,仿佛越往深的地方游去,越能看见朦胧暗沉的景色在他的眼前,显得既近又远。

    再往下游了一段时间后,他也遇到了水怪的纠缠。格林迪洛用长指甲抓住他的脚踝,Saar反应极快地用控水术击退了它,并向后狠狠地瞪了一脚,借助外力快速地游出了这一片水草丛生的地方,摆脱了被几只水怪围攻的境遇。

    又游了很长的距离,Saar确定自己已入水很深了。他环顾四周一圈,湖底的淤泥因为脚部的划水而搅出了黑乎乎的水涡,侧耳细听了顷刻,终于确定了缥缈歌声的来源。

    不远处的巨石块上,描绘着一群人鱼正拿着长矛,追逐着一些看上去像是巨型的乌贼。Saar绕过巨石之后,发觉人鱼的歌声愈加清晰了,他明白目的地即将到达。

    猝然间,四下里出现了许多粗糙的石头蜗居,斑斑点点地沾着水藻,黯淡的窗户里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墨绿色的发长及腰际,琥珀色的眼里闪着戏谑的光,他们都手持着长矛,银白的鱼尾用力地拍着湖水。

    Saar现在有点相信那个传闻了,他们眼睛的颜色和Hailie确实有点像,只不过她的更偏向咖啡那一类而已。再经过一个人鱼村庄的广场,他看见了一个用巨石雕刻成的大人鱼,上面牢牢地绑着四个人。

    而他,几乎第一眼,就发现了Heloise纤丽的倩影。Lun绑在鱼尾巴的两边,还有一个年幼的银发女孩,面色青白地躺在那儿,她应该是的妹妹。

    灵活地从魔杖里抽出西洋剑,Saar割开了四个女孩儿的绳子,但他依旧只揽住了Heloise的腰部,动作轻柔地让她往岸上的方向移动,他甚至可以清楚地觉得,她的身体贴在他的胸口,而他的胸膛正跳如鼓擂。

    原本,所有的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可就在他们即将离开人鱼领地之际,Heloise的手脚被浓密的水草给缠住,一大群的人鱼和水怪不知从哪儿,突然从几个方向冒出来。

    Saar一面施展魔法,一面还要拥住沉睡女孩,不多时便觉得有点气喘吁吁。时迟那时快,女孩的眼眸恢复了一片清明,樱口轻动之下,悦耳的歌声低徐飘散开来,所有的人鱼和水怪都停下来,呆呆地盯着她。

    “你、你,你恢复记忆了,Hailie?”极度的惊讶染满了上挑的眼梢,Saar难以置信地拉住了她的手,无奈问出的话语都化为了气泡串串,根本听不见什么是什么。

    眼光没有在他的注视里磕绊很久,Heloise抽回了自己的手,却又一把挽住了他的胳膊,用最快的速度将他连拽带拖,离开了人鱼和水怪的包围圈,奋力朝岸边游过去。

    在回程的路上,他们遇见了被水草和水怪纠缠的其他选手。Saar动了点恻隐之心,暗中施展了黑魔法,帮助他们摆脱险境以后,才放心地和Heloise游泳上岸。

    爬上岸的一霎那,凛冽的风几乎要把他们吹倒。尖叫和欢呼让两人头疼**裂,突然离开水中,呼吸也变得不顺畅,Harry他们马上拉起了两人,将厚厚的绒毯盖在湿漉漉的身上,细心的Snape教授赶忙施了个“速干咒”。

    头发贴在冰凉的脸颊上滴水,Saar顾不上喉咙像是割裂的痛苦,有些心急地察看女孩儿是否安全,但很可惜,对方已经被几个女生带走了,送到帐篷的临时点去彻底检查。

    “你没事吧,Searan?”三个学院的伙伴们都飞奔过来,有的扶住了他的胳膊,有的递上了热茶,不约而同的询问昭示出他们共同的担忧。

    虚弱地展颜一笑,Saar能觉得腮囊草的效力正在失去,脑海中无法褪去的则是刚才她唱歌的情景——他绝对不会听错,这样美妙又渺然的声音,是人鱼特有的歌声!

    可如果这都是真的,为什么她不愿意告诉他……难道,她还在恨他吗?

    “Searan,你真的太棒了,还没有人上来呢。”朋友的关切后,就是一大群女生蜂拥而至。看来三强争霸赛的宣传效果很好,无论是不是Hogarts的,无论是哪个学院的,都对这个风度潇洒、魔法高超的少年表现出了“适当”的好感。

    当然,那些女孩儿更好奇的,还有刚才被送走的清秀少女。她们可没忘记,这一个项目是救出选手最重视的人……这样来,那个女孩子就是他的女友……一想到这个,女孩们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

    除此以外,Slytherin中和他过交道的毒蛇也吓得不轻——他喜欢的,竟然是Draco的前任未婚妻——有没有搞错啊,一个麻瓜前后被两大贵族的继承人看上!

    只不过,现在的蛇祖无心敷衍众人,他想知道的唯有穿越千年来,始终困扰他的问题。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过去,三个选手都还没上岸。Saar与自家舅舅了个招呼,便心有所虑地朝外场走去,Harry和Draco皆投以玩味的眼神,倒是Snape教授有点吃惊。

    撩开帐篷的帘子,他看见她偏过头来,褐眸中有讶异、也有漠然,Pomfrey瞧见他倒是高兴了一下,热情地招呼道:“哦,孩子,你来了。听你表现得很棒,又替学校争得了荣誉!过来,我看看,可别像这女孩儿一样,有哮喘还不当心。”

    是啊,他怎么会忘记,她有严重的哮喘病。就算是上次喝了药水,也不过减轻了痛苦。

    Saar温和地笑了笑,双目却在灼灼地放光,看着病床上的人:“您别担心,我没什么事。倒是Heloise,她身体一直不怎么好,要您多操心了。”

    来回瞄了他们两一眼,Pomfrey立马明白了什么,掩嘴哧哧地笑道:“得对,得对。不过,我现在还有点其他的事情,麻烦你替我照顾一下Hunter姐了,Prince先生。”

    点头目送“通情达理”的医疗翼女王离开,Saar慢慢地上前停在病床边,清冷的声音里不无担忧:“你觉得如何?还是感到呼吸困难吗?”

    “没有。”简洁的两个字从齿缝挤出来,她闭上了疲乏的双眼,显然并不想看到此时的他,“我就是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谢谢的关心,Searan。”

    “Searan?”酒色眼眸有一闪而逝的情绪,他略带嘲讽地喃喃重复,笑得极美也极无奈,“你真的觉得事到如今,还适合叫我一声Searan吗,Hailie?”

    睁眼,木然地盯着空荡荡的帐顶,她的眼里是让人惶恐的飘渺无依,仿佛穿透了人世生死的豁达,心平气和地回答:“Hailie……你还是忘不了她啊,Searan。”

    诡异的怒火糅合进血液里,他不知道为何会忽而变得暴躁,如斯急切地想要知道这个答案,薄唇紧抿出优美的曲线,声音转为沙哑:“还是不愿承认么?Hailie,你知道我的耐心并不好,要不要让Roena和Glee来看一看你。”

    “Searan,”她再度阖上了琉璃似的眼眸,左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而在他看不到的那侧脸颊上,却淌下来了一行晶透的眼泪,“你总是将我当成她。假设有一天,你发现我并不是她,你在乎的究竟是对她的感情,还是对我的心意?”

    怔怔地愣神,思绪甚至凝塞起来,喉咙被堵住了一样,Saar竟然不出一句话来。

    这辈子,他之所以会从第一眼开始关注她,确实是因为,他一直将她当成是Hailie的转世。假设,她真的不是曾经的Hailie,他们还会有所谓的感情吗?

    他甚至从没想过,如果她不是Hailie,他该怎么办;如果Hailie的灵魂真的破灭,他岂非是失去了穿行千年的意义?

    “你回答不出来了,对吗?”声音很轻,很柔和,春风一般的温暖,拂过寒夜里的荒漠,唯独无法滋润他的干涸,“或许,你喜欢的始终是她,而不是我。所以,如果我不是她的时候,你就会动摇了,Searan。”

    难耐的沉默在两人间弥漫开来,她不禁侧头看了他一瞬,目光坚毅而伤痛。可他却始终看不见,她结痂的伤口在崩裂,她安宁的心在滴血——就像曾经一样,毫无转圜。

    是的,她恢复了所有的记忆,但不愿意承认。千年前在禁林里,她粉碎了自己的记忆,连将思想和意识封存的画像也撕毁,就是希望再也不见这个,让她爱恨交织的人。

    他们都没有错,只是时间错了。命运弄人,用在他们身上太过贴切。

    本可以理所当然拥有的时候,他选择亲手斩断。

    她苦苦寻觅他的时候,他已和另一个女子孕有孩子。

    当她放下芥蒂和痛苦,宁愿今生如水的时候,他偏偏将她推入深渊,万劫不复。

    而她终于再度回到起点的时候,他又要清算曾经……

    到底,谁才是谁的劫难?谁又是谁的归宿?

    “Heloise,你为什么要钻入牛角尖里?”美丽的眼睛像极了血红的宝石,流转出一泓诱人遐思的妖冶,轻而易举地夺得他人的瞩目,“你本来就是她,我知道的,我知道。Hailie,我已经失去你将近千年,我明白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好吗?”

    浅色的眸子素洁无尽,光点在眼眶中闪烁着,她的忍耐力向来惊人:“不,你从来也不知道。就像你的,你越过千年的岁月,为的究竟是一份歉疚,还是真的难舍?”

    话才出口,她的心已经在战栗。时隔千载,她在乎的那一句话,近在咫尺,或许也远在天涯。他们之间,曾经的维系是Hogarts和Sal,那么如今呢?

    仅仅是依靠他内心的愧疚吗?她永远法接受这样的施舍,宁可他们就此擦肩而过。

    “我是因为、是因为……”漂亮的眉尖蹙成一线,喉口动了几下还是无言以对,好似是她的问题实在太困难,难倒了向来以天赋异禀著称的他。

    叹息声苍凉了容颜,他的犹豫硬生生割断了她的希冀,长长的睫毛盖住了柔情似水的眼眸,一颗剔透又脆弱的心重又沉落下去,回到了西伯利亚的冰河里。

    “你走吧,我累了,只想休息。”她转过身子,冷冷地下了逐客令。他茫然地愣了片刻,仓皇地退出了帐篷,竟没有往日的半点优雅。

    谁也不知道,左半边脸蛋的酒窝早已消失不见。与此同时,一行眼泪也终是落了下来,与另一侧的脸颊对称起来,满是融入心扉的哀伤。

    ——她自己都有点佩服自己了,每次总能忍耐到他离开的时候,才将悲伤释放出来,一次又一次的悄悄埋葬,近乎自虐的方式。

    今生,他世。缘起,缘灭。今生所渴慕的你,我唯一执着的爱恋,经不起轮回的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