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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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魏麟是被抬回了魏府,江也才懒得理会他,出了宫便径直往自个儿家走了。

    魏麟只感觉自己屁股都没知觉了,这还算是宫里头人留情,不然早就给他成血肉模糊,没有半个月怕是好不了。

    眼下虽然痛,到底是淤伤,还不算太坏。

    结果刚进了府,魏渊廷双眼通红,像是正等着他。前两日魏麟身为禁军统领,还是住在宫里,魏渊廷都没逮着机会跟他上几句话。今日魏麟被加封,圣旨在他回来之前就已经进了魏府,因而魏渊廷早就拿好了棍子,等着魏麟回来。

    “你给我过来,跪下!”魏渊廷大声吼道。

    “我刚挨的板子!别啊!有话好好!别动手好吗!”魏麟有气无力地哀嚎道。

    家丁也是早就被招呼过的,闻声立刻上去制住魏麟,两个人一起将魏麟压到前厅空余处跪着。

    “我死你个不孝子!”魏渊廷才懒得听他话,拿着棍杖,一棍就在魏麟的背上。

    他本是咬着牙,算闷不吭声,可当棍子落在他背上时,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放声大喊:“痛痛痛痛!!!”

    “你还知道痛!!!”魏渊廷骂道,“背叛你的父亲,就算是死你也不为过!”着,他又是一棍子下去,狠狠抽在魏麟的背上。

    魏麟的腰都被得萎靡了下去:“别了别了!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

    “爹,二皇子是不可能当成皇帝的!”魏麟连忙道,“你看我现在帮助皇上登基,至少皇上还念着我们家的好啊。”

    “……”

    其实魏麟所言非虚,岑黎近继位确实念着魏家在此事中的功劳,反而大大嘉奖了魏家忠义,不但此封了魏麟,还赏了魏家黄金千两。

    可魏麟当着一众朝臣的面,没给他这个当爹的一点台阶下,这口气要魏渊廷就这么咽下去,根本不可能。

    “爹——我好歹现在也是少将军,能不能别了?!”魏麟继续讨饶道。

    虽然他的目的是讨饶,但是这话在魏渊廷耳朵是,活脱脱就是讨。

    魏渊廷气不一处来,又是几棍子敲在魏麟的脊梁骨上。魏麟疼得满头大汗,却又拦不住魏渊廷。到底是他阳奉阴违,把魏渊廷给气惨了,现下挨也无可厚非。所以他只能受着,不能躲闪。

    待到魏渊廷一棍子下去,魏麟直勾勾地向前倒在地上后,魏渊廷心中的气总算消了一大半。他冷哼一声,将棍子狠狠一扔道:“若不是看在结果还算不错,我当真要死你这个逆子!”

    “……我真错了。”魏麟的脸贴着冰冷地地面,含糊不清地道。

    魏渊廷下手不算太狠,可是十几棍子下来,也真是把魏麟得够呛,此刻痛得句话都嫌累,恨不得自己再柔弱一点,干脆昏过去一了百了。

    魏渊廷这十几棍子下去,心里的气也消了不少。他朝何管家使了个眼色,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后厅去了。

    何管家为了照顾魏渊廷的面子,特意等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后,才连忙招呼上旁边几个人道:“来来来,赶紧把少将军抬回去。”

    “是!”

    四个人七手八脚地把魏麟从地上抬起来,还真就着他倒在地上那不太雅观的姿势,把人抬着往卧房走。

    “哎,轻点……轻点啊……”魏麟欲哭无泪,刚在宫里挨了,回家又挨。他想起江也的脸,若是等他能下地了再去找江也,免不了又是一顿。

    凭什么啊?他现在堂堂少将军,为什么走哪儿都要被?

    他也是回了家,再想想江也在宫里的所作所为,大抵是因为他要回江陵一事,在生闷气。想到这里,魏麟不仅觉得身上没那么痛了,还心里美滋滋。

    江也一直是个,在感情上不善言辞的人,这点他很清楚。就像江也明明对薛子钦非常敬仰,可在薛子钦面前他也不会展露分毫。正因如此,江也对他,有些明明可以直的话,非要拐弯抹角地用生气掩盖过去——换了旁人,魏麟定是觉得烦,有话不能好好清楚,任谁都觉得烦;可这人是江也,魏麟就只觉得可爱了。

    估摸着江也约是想在家里呆一阵子,可自己又要回江陵,两人好不容易活着从朝廷里那些破事中抽身,却立即又要分开,所以江也才不高兴。

    想到这里,魏麟眼睛一亮,突然想到一个绝妙好计。

    下人把魏麟抬回了卧房,何管家转身便要去外头寻大夫回来给魏麟看看,有没有哪儿坏了,魏麟却抬手抓住何管家的衣角道:“上哪儿?”

    “去给少将军请大夫啊。”何管家理所当然道。

    魏麟却道:“先不忙。”

    “少将军有何吩咐?”

    “薛将军应该还在府上,你去找他,就我患了急症,需要钟倚来整治,然后把钟倚请过来。”

    “钟倚?”

    “对,三十多岁,留着胡子,为老不尊的混账军医。”魏麟道,“记得带银子,不用多了,二百两,给他,他回来的。”

    “二百两?!”何管家闻言,目瞪口呆,二百两还算不用多了?

    “对,二百两!”魏麟着,开始佯装受不住身上的痛,嗷嗷叫起来,“你赶紧去!银子你先去账房拿了,回头我爹问起来就我偷的!哎哟!哎哟!快去啊……你想疼死我么?!”

    “人即刻就去!”何管家看得出来,魏麟的叫声有点过于夸张,可他受伤是真,先去请大夫是要紧事。

    何管家出去后,魏麟趴在榻上,稍微动弹身上的伤便疼得厉害。他使劲儿往后看,衣料倒是都没损坏,也没沾上血,皮肉应当是没有破,只消好好休息几天应该能好。

    他在榻上不知道趴了多久,脑子昏昏沉沉地胡思乱想着,几乎都要睡过去了。何管家真算是费劲了力气,先是去薛家好不容易问到那位钟倚大夫的位置,又找了那半天那间破落医馆,才把钟倚大夫找到。

    钟倚一听见是魏麟受了伤,管都不想管。他正跟自家师傅下着棋,罗晏生乖乖在旁边给二人烹茶,就看见这面生的何管家面带焦急地走进来找他。

    “哪位是钟倚钟大夫?”

    “嗯?找我何事?”钟倚抬眼望,是个从没见过的生面孔。他便又低下头,琢磨棋局,压根不想问诊。

    何管家便道:“的是魏大将军府的何管家,我家二少爷受了重伤,请钟大夫前去问诊。”

    “二少爷?”钟倚落下一子,头也不抬的问道,“魏麟?”

    “正是,烦请钟大夫跟的走一趟。”

    “不去。”钟倚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那子不是刚受封了少将军么,能有什么大事?”

    何管家闻言,顿时急切地往前走了两步道:“钟大夫,我家二少爷在宫里受了杖责,又被大将军责,现下难受得很,这才遣的来寻钟大夫。”

    “不去不去,”钟倚不耐烦地摆摆手,“他身子骨硬,两下死不了。”

    “钟大夫……”“晏生,送客。”钟倚道。

    罗晏生乖巧地依言起身,马上就到何管家面前比了个“请”,轻声道:“您请回吧,师傅今日不出诊。”

    他一边着,一边拦着何管家往大门处退。

    何管家怎么知道二少爷要找的大夫,脾气还这么硬,他被少年拦着一直退到了门外,想要再奉劝两句,可钟倚态度如此坚决,他都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这位大夫松口。

    情急之下,何管家只能抬起头往钟倚那边喊道:“钟大夫!二少爷让的给您送诊金二百两来,大夫真的不去么?”

    闻言,钟倚拿着棋子的手一抖,那棋子便不听话地从他指尖开溜,掉落在地上。钟倚抬起头看看自家师傅下棋下得快睡着的模样,不好意思地道:“师傅,医者仁心,这棋恐怕是下不完了。”

    “去吧去吧。”老者笑眯眯地摆了摆手道,“回头再下。”

    “是。”

    何管家听不清他二人话,只是依然神色焦急地站在门外处。只见钟倚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又拿起药箱挎在腰间,三两下就走到了门口。罗晏生知趣地让开,钟倚朝何管家伸出手,手心朝上勾了勾。

    “大夫这是……?”何管家不太明白这里头的意思。

    钟倚不耐烦地一咂嘴道:“给钱啊,诊金。”

    “好,好。”何管家立马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钟倚。

    钟倚拿过来看了看上头确确实实写着“二百两”,才心翼翼地收入囊中道:“走吧,晏生你在这儿伺候师祖啊。”

    “好的师傅,您赶紧去吧。”罗晏生点点头,“别耽误了给魏大哥看病。”

    “嗨,那臭子能有什么事儿……”钟倚骂骂咧咧地踏出了医馆的门,何管家连忙跟了上去。

    “少将军,钟大夫到了。”何管家轻轻叩了叩门,然后推开房门进去。钟倚根本不像初次到人家里问诊,反而一点没当是外人,绕过何管家身边大步流星地走到榻边。

    他抬手就是一掌拍在魏麟背上道:“什么病啊,还需要我神医出马?”

    这一掌的位置,不偏不倚就落在魏渊廷棍棒相加的位置,当即得半睡半醒地魏麟惨叫一声道:“嗷!老中医你轻点好伐!”

    “哟,你这是怎么了?”钟倚问道。

    魏麟哀怨地转过头,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因为有话要,反正是冲钟倚一顿挤眉弄眼,再看向旁边的何管家道:“何管家你先出去吧,这个大夫厉害得很,他照顾我得了。”

    “这……”

    “哎你出去你出去。”魏麟道。

    何管家无奈,只好出去了。

    待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钟倚把药箱开,直接道:“脱吧?”

    “什么?”魏麟看着他,满脸浮夸的惊恐道,“我是正经人,而且我有家室!”

    “少贫嘴,你不是受伤吗?我给你上点药。”钟倚道。

    魏麟即刻眉头舒展开,当真依他所言,将上衣脱去,趴着道:“老中医,其实我有别的事想请教你。”

    钟倚拿着药酒,倒在手心里抹开,然后便在魏麟腰背上的淤青处开始按揉。虽然很疼,但对于战场上没少挨刀的魏麟而言,倒不是不能忍。

    钟倚一边给他上药,一边道:“什么事儿?”

    “我想成亲了。”

    “哈?”钟倚吓得手上力气一下子没有把控住,当即摁得魏麟嚎叫起来:“啊啊啊!痛痛痛痛!”

    “不好意思,”钟倚定了定神道,“你不是断袖么?你想成亲?”

    “对啊。”

    “跟谁成亲?”

    “还有谁。”魏麟理直气壮道,“江也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