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你脸咋红了?
在经过城门口的时候,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谁都不想在这个敏感的时刻,给自己或者自己的家族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佛罗伦萨依旧美丽,但是这样的城门口,让每一个佛罗伦萨人都知道,佛罗伦萨,不一样了!
一辆马车,缓缓地靠近了这样的佛罗伦萨城门口。
车厢上没有装饰,简单至极,拉车的仅有一匹马,而且还是那种最普通的驽马,这样的马匹,甚至没有资格出现在一个大家族的马肆之中。
车厢之上全是灰尘,驾车的中年人也是风尘仆仆,一看他们就是赶了很长的路程,才来到得佛罗伦萨。
“什么人!?”
卫兵一声断喝,两柄雪亮的长枪交叉在马车之前,挡住了马车前进的道路。
中年马夫仿佛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缓缓拉住了驽马,平静异常地看着面前的长枪和他们的主人。
一个声音从车厢中传出来,起初平静慵懒,最后却化作平地惊雷!
“什么时候佛罗伦萨,敢于拒绝它真正主人的回归!?”
车帘一挑,一张绝世的容颜出现。
神情略有疲惫,却不减风姿卓越!
一双眼睛美丽至极,却,含威!
“凯瑟琳姐?”
卫兵失声惊呼,呼声高高的尾音,就像混沌时代的雷神之鞭,将所有佛罗伦萨城门口的人们,全部抽在当地,不敢移动分毫!
“库通”
一位卫兵跪倒在地,持长枪向上,左握拳,抚胸行礼!
“凯瑟琳姐欢迎您的回归!”
声音激动,难以掩饰的兴奋,带着加重语气的“回归”两个字,激荡在整个城门周围!
“库通”
“库通”
卫兵的话,像是一记炸雷,将呆住的人们炸醒!
人们纷纷行礼。
“卡尔叔叔,我们进城!回家!”
抬蹄,前行,驽马拉动普通到简陋程度的马车,缓缓而行,就像是得胜归来的帝王,再也不是那匹连农夫都不愿意多看一眼的驽马!
神色各异的人们,目光随着驽马的四个马蹄,随着破旧的车轮,向佛罗伦萨城内延伸,他们知道,风暴就要来临,而凯瑟琳的目的地,美蒂奇家族居住的美蒂奇宫,就是这场风暴的中心!
凯瑟琳让卡尔挑起了车厢的所有布帘,带着侍女爱娃,端坐在车厢之内,缓缓前行。
她要所有佛罗伦萨的人都知道,她,凯瑟琳?德?美蒂奇,美蒂奇家族唯一一位成年继承人,回来了!
马车缓缓向前,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凯瑟琳。
“看!那是凯瑟琳姐!”
“天啊!她终于回来了!”
“太好了,凯瑟琳姐回来了,美蒂奇家族的反攻就要开始了”
“哼,一个女孩而已,就算能够调动美蒂奇家族的全部力量,又能怎么样”
“这回,可有意思了”
凯瑟琳就在这样的议论中,回到了美蒂奇宫。
当她走下马车的时候,美蒂奇宫早就轰动了!
几乎所有得到消息的人,全部涌向了美蒂奇宫的大门口,准备迎接这位美蒂奇家族的唯一一位成年继承人。
“姐姐!”
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位高大的青年,亚麻色的卷发修剪地很好,只比凯瑟琳矮半头的大个子,让很多人都会忽略他仅仅十四岁的事实。
洛伦佐!
美蒂奇家族族长柯西莫的独子,美蒂奇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
自从柯西莫被囚禁,凯瑟琳远行伊比利亚王国未归,这位十四岁的少年,就忍受着对父亲和姐姐担忧的煎熬,承载着整个美蒂奇家族的重担,努力维持着佛罗伦萨表面上的平静
他,早已不堪重负!
从就带着自己玩,教给自己所有东西的姐姐,就在眼前!
洛伦佐再也忍不住了!
所有的担忧和压力,化作两滴晶莹剔透的泪水,从洛伦佐的脸上滑落!
“啪!”
一个响亮的嘴巴,狠狠抽在洛伦佐的脸上!
不但洛伦佐愣了,就连他身后的美蒂奇家族的所有人,都愣了。
“作为美蒂奇家族的继承人,你没有哭泣的权力!”
凯瑟琳满面寒霜,看着自己最心疼的弟弟。
“看到这个纹章了么!?”凯瑟琳伸一指悬挂在美蒂奇宫大门正中央的纹章。
金底之上,五个鲜红的圆球。
“那是我们美蒂奇家族的纹章!”
“先祖以一己之力击杀独眼巨人之后,查理大帝为了表彰先祖的功绩,而赐予我们美蒂奇一族使用金色的权利!”
“而鲜红的圆球,正是先祖盾牌上遭受重击的数量!”
“以此作为纹章,正是为了祭奠先祖的荣光!”
“同样,也是为了警示我们这些后人,不畏艰险,奋勇向前!”
凯瑟琳的声音越累越大,最后竟然化作滚滚惊雷,响彻在美蒂奇宫!
再一次凝视洛伦佐,凯瑟琳一字一顿地道:
“在此纹章之下,美蒂奇家族继承人,永远也没有哭泣的权力!”
“我知道了!”
洛伦佐一点头,狠狠抹去眼角的泪水,在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凯瑟琳看着洛伦佐脸上浮起一个通红的印,心疼得不行,轻轻抚摸着,只盯着洛伦佐的眼睛,轻声道:“一切苦难,终将消散”
姐弟俩交换了一个坚定的眼神!
洛伦佐侧身让开,凯瑟琳面对着美蒂奇家族的所有成员,管家,侍卫统领,仆人,一直保卫着美蒂奇家族的侍卫露出了她回归佛罗伦萨之后的第一个笑容,美艳,真诚!
“诸位辛苦了我,回来了!”
欢呼声,顿时,响彻云霄!
当美蒂奇家族的所有人,正在为凯瑟琳的回归而欢呼的时候,海提斯也带着古特列夫,走进了佛罗伦萨。
在离城二十英里的时候,海提斯就叫停了凯瑟琳的马车,一阵商议之后,目送着凯瑟琳和卡尔,坐着从马里奥佣兵团弄来的马车,前往佛罗伦萨的正门,也就是佛罗伦萨的西门。
而海提斯自己则特意带着古特列夫绕了一点路,从南门进入了佛罗伦萨。
按照海提斯和凯瑟琳商议的结果,海提斯要尽可能地接触美蒂奇家族的敌人,尽可能为凯瑟琳得到更多的敌人的消息,如果有会的话,能够救出柯西莫是最理想的,按照海提斯自己的话,这叫“打入敌人内部”。
佛罗伦萨的确有资格被称作“达尼斯大陆最美丽的城邦”,以海提斯的眼光来看,美轮美奂的城市建筑不,风土人情也有独到之处,比如
佛罗伦萨大街上的美女,也要比君士坦丁堡多得多!
这难道就是,传中的天堂!?
海提斯顿时感觉被幸福砸晕了,而且是那么快那么直接!
看看那个姑娘,一看就是典型的地中海周边人,一头在君士坦丁堡绝对罕见的红色头发,为她勉强算作中等的姿色,凭添了至少上万种风情!
再看看那个姑娘,穿着绝对入时,通体的长裙将她的姣好身材完全勾勒出来,长裙上面多处点缀的蕾丝和流苏,随着微风轻轻摆动,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花中的仙子,而一条不足三英寸宽窄的貂皮,被细心地绣在长裙的腰间,将人们的目光,全部吸引到这个姑娘身体那道扩张的曲线上。
还有走在海提斯前面的那个姑娘,仅仅一个背影,就把海提斯的所有目光全部吸引,天鹅一般的脖颈,笔直的后背,盈盈一握的蛮腰,蓬松的裙摆突然出现在腰下的位置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又让海提斯一阵眩晕。
“这可比玛丽诺亚大多了”
海提斯完全陷入了无意识的梦游状态,留着哈喇子跟在这位美女后面,目光全部被这完美至极的背影吸引,随着美女腰肢的轻摆,海提斯心头的火热,也在不断地荡漾。
一左,一右,一左,一右
海提斯完全是无意识地学起了这位美女走路的姿态。
一左,一右,一左,一右
时隔多年以后,很多佛罗伦萨的老人还清晰地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在威名远震整个阿诺河平原的姑娘身后,出现了两个土里土气的乡巴佬,跟着这个姑娘走过了至少六个街区。
一个是满脸色眯眯的海提斯,一个是满脸不耐烦的维京人,那个海提斯还跟随着姑娘走路的节奏,不断轻摇着自己的大屁股。
如果仅仅是这样,还不足以让佛罗伦萨南城的居民争论了足足二十年的时间,事情后面的发展,才是整件事情最为明亮欢乐的地方。
姑娘一回头。
海提斯顿时一声断喝。
“我的妈!!”
声音凄厉,颇有一种爹死娘改嫁的悲催!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血盆大口,满脸雀斑,一双眼,加在一起还没有海提斯的一只眼大!
整张脸上唯一值得称道的鼻子,笔直挺拔,但是这样的鼻子放到这张脸上,很有一种马戏团中丑的滑稽感!
海提斯转身就跑!
就连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粗线条维京战士,也是虎躯一震,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得一干二净,紧跟着海提斯身后落荒而逃!
早就猜到了结果的佛罗伦萨南城居民们,再也不用压制自己再也憋不住的笑意,齐齐地哈哈大笑。
欢乐的笑声在整个南城城区响起,经久不息!
遭遇了梦想破灭的海提斯,转过一个街角犹自惊魂未定,再也没有了什么猎艳的心思,带着还在不断颤抖的古特列夫,垂头丧气地走进了一个的酒吧,好像是准备喝上一杯,好好压压惊。
身边的佛罗伦萨人,谁都没有想到,这个酒吧才是海提斯真正的目的地。
飞马酒吧!
酒吧内很是热闹。
富裕的佛罗伦萨市民们,在一天的劳作之后,都愿意到酒吧这种地方简单地喝上一杯,和自己或疏远或熟悉的朋友们一起,在酒精的刺激下,随意地聊上有些有用没用的闲话。
事实上,大部分佛罗伦萨人,感觉宵禁之前在酒吧的时光,才是他们一天之中最快乐和最舒畅的时间。
精明的佛罗伦萨商人,自然明白这些人的需求,各式各样的酒吧也应运而生。
而飞马酒吧就是这样的一个酒吧,这里不但提供最普通的啤酒,还提供一些精致的食物,尤其是这里的面包浓汤,让飞马酒吧的生意,一直很好。
海提斯带着古特列夫走进飞马酒吧的时候,太阳还没有落山,正是正常匠人在一天之中工作的最后时刻,不过飞马酒吧之中已经有很多人了,海提斯不知道,如果他们再晚上一个祷时,生意火爆的飞马酒吧中,肯定没有空余的座位留给他们这两个外乡人。
挑了一张相对安静的桌子随意坐下,根本不管同桌人的意见,开始自顾自地招呼女侍者。
“先生,我在等人那边有一张空桌,紧挨着窗户,也许你会喜欢一边喝酒,一边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姑娘们”
声音的主人,面前一杯最普通的啤酒,还有一盘芸豆和面包屑佐酒,芸豆和面包屑已经所剩无几,也许他真的如他的一样,已经在等待中消耗了很多的时间。
简单的啤酒,简单的食物,温和的语气略带着一丝丝不耐烦,让这个家伙看起来,就像是一位最普通的混迹在酒吧的佛罗伦萨人,除了他的一身黑袍。
一袭连帽的黑色旅人长袍,将他全身笼罩住,在飞马酒吧相对昏暗的光线中,海提斯甚至看不清这个家伙的整张脸。
在酒吧里面装神秘,不是个神经病,就是另有所图。
古特列夫不惯着那个,一听到黑袍怪人竟然妄想把他们轰走,没等海提斯话,就抽出匕首,狠狠地捅在酒桌的桌腿上,利刃直没至柄,瞬间就将硬质的橡木桌腿捅了个对穿。
看着维京大个子威胁意味明显的动作,黑袍怪人无奈地耸了耸肩,这个家伙应该是不想惹麻烦,端起酒杯就准备离开。
“等等”海提斯慵懒的声音响起,“你怎么就知道,我就不是你要等的人呢”
“天王盖地虎”没等对方反应过来,海提斯突然低声道。
黑袍怪人浑身一震,端着酒杯慢慢坐下,同样压低声音。
“宝塔镇河妖”
“你脸咋红了?”
“你脸咋黄了?”
二十多句毫无意义的废话,充斥在两个人的对话之中,听得古特列夫一阵无聊,不停地用匕首捅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