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黎悦带着丫头翠，推着慕童离开了观月湖，至于后续对陆凝香的调查和追踪，就不在她操心的范围之内了，自然有人回去调查。

    一个三流宗门的门主能够在周围几十个探子的眼皮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这都不能引起这些势力注意的话，那只能这个势力的决策层都不称职。

    回到“神女阁”，黎悦在门口拦住一位下人，吩咐他把慕童送回东厢院去。然后带着侍女翠，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黎悦一改往常的作风，粗暴的推开了自己闺房的门走了进去，然后对身后的翠交代了一句。

    “进来，把门关上。”

    一路上就发现姐阴沉得吓饶翠，默不吱声的跟了进去，随后把门带上。

    黎悦一屁股坐在了茶桌旁的凳子上，然后恶狠狠地一瞪翠，怒叱到。

    “跪下。”

    “扑通！”翠应声而跪，没有一丝反抗活不满的举动。

    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翠，黎悦阴晴不定的脸上回想起当年两人相见的样子。

    在黎姑姑送来的一群孩子里，自己一眼相中了这个畏畏缩缩，却又满脸好奇的孩子，然后经过自己细心的观察，这才接纳了她。

    这些年自己除了最大的隐秘瞒着她外，其他事基本不会躲着她。

    可以，翠虽是下人，但自己待她如心腹，否则也不会纵容她在府里胡来，隐隐有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势头。嗯，这里的一人指的是黎姑姑这位大管家。

    至于什么情同姐妹什么的就不要了，没有一个世家子女会待一个下人情同姐妹，哪怕是救命恩人都不校

    下人就是下人，主子就是主子。自己的兄弟姐妹都靠不住，还想和下人情同姐妹？

    下人死忠于主子，那是本分。

    主子赏识重用下人，那是情分。

    所以，下人若是忘了自己的本分，那就不能怪主子不讲情分了！

    黎悦面沉如水，看着默不作声的翠，开口问道：“吧！到底是什么人派你到我身边的？这些年你倒是隐藏得紧啊！若不是那个女饶逼迫让你漏了馅，我还一直被你蒙在鼓里呢！”

    听到了姐的质问，翠“呼”的一下吐了口气，然后整个人如释负重一般，表情都轻松了下来，没有一开始的僵硬。

    只见她淡然的一笑，抬起自己的头看向了黎悦，和她对视起来。

    就在黎悦不耐烦，想要再次开口质问的时候，翠开口了。

    “想不到我翠也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人，却在这些年的放纵下生出了骄纵之意，忘掉了自己的身份。不过被人欺辱一下而已，居然就受不了了。是那个盘子露出了破绽吧？”

    翠露出了自嘲的笑容，然后也不理会黎悦的反应，自自话的继续着。

    “也是，一个不懂武艺的丫鬟，居然能在一位师武者的压迫下反击，这都看不出有问题的话，那姐就不是姐了。”

    “够了！重点！”黎悦心情烦躁的一拍桌子，打断了翠的自自话。

    被打断了话头的翠抿抿嘴，表情挣扎了一下，似乎做出了选择，这才开口回应了黎悦。

    “好吧，我承认，我就是潜伏在你身边的探子。至于是谁派我来的，姐就别问了。问了我也不。至于目的，我是为了保护姐，想来姐是不会信的。但是，我敢对发誓，这些年来我没对外传递过一丝姐的消息，哪怕是派我来的人我都没联系过。”

    看着翠那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黎悦就气打一处来，当即冷笑到：“哼！只怕不是你不想联系，而是你觉得那些消息都不够分量，不值得你这个潜伏得如此深的探子出吧！”

    看着黎悦这丝毫不信的样子，翠心中万般无奈。

    她的确没有半句假话，但想要姐相信，怕是难如登了。

    一个生活在虚情假意环境里的世家大姐，本身就对周围处处提防，如今发现心腹也是怀有异心的人，怎么可能还会相信自己的半点“鬼话”。

    “，你到底是谁派来的！否则别怪我不念主仆之情！”

    看着相处多年的姐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和语气，翠心中苦涩，暗道：你这不是准备不念主仆之情，而是早就不念主仆之情了，打算审完话就杀掉自己吧？

    然而，翠却没有被黎悦吓住，而是带着认命又萧瑟的笑容看向了黎悦，认真的到：“姐，不管你信不信，翠从来没有想过要对你不利，翠接到的命令的确是潜伏在姐身边保护姐。既然姐不信，那翠任凭姐处置，绝不反抗。”

    “够了！冥顽不灵！你还想打感情牌！真当我不会杀你嘛！”

    黎悦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什么伪装，什么人设，早就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够了，翠是我的人，我安放在你身边的，有什么脾气冲我来好了。”

    门外，传来了一个语调有条不紊，又一丝不苟的声音。

    不待屋里的两人反应，随着“嘎吱”一声，房门被门外之人推开，然后一个出乎黎悦意料的人走了进来。

    “黎姑姑？”

    黎悦惊讶的叫出声来。

    要知道，黎姑姑虽然名义上是大管家，但这些年来她从来都只是管理府内的基本运作，只要下人不犯错，她除了每日例行行事，基本不会出自己的院，更别管黎悦的私事了。

    除非撞上，否则她连到姐院子拜候都不会去做。更别踏进黎悦的院子了！

    这么多年来，她就没管过黎悦的私事！

    唯一一次就是十四岁那年，她带着翠偷溜出去玩，直到半夜才溜回来，被早就等在前院的黎姑姑带人给守株待兔的逮住，训斥了半。

    可是，今黎姑姑却来了，不但走进了她的院，更是一开口就吓呆了黎悦。

    黎姑姑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桌子前，没有理会地上一脸惭愧的翠，也没有搭理一脸呆滞的黎悦，而是径直的拉过一张凳子，隔着桌子坐在了黎悦的对面。

    她一丝不苟的捋好自己的衣裙，避免落座的时候压皱了。做完这一切，她这才看向了对面震惊的黎悦，一字一句的到。

    “姐，我翠是我的人，你信，还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