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她翻了个白眼,笑起来:“得了吧你。”
手伸出去, 抵住他的肩, 向后一推。
白玛转身, 弯腰把脏衣服塞进洗衣机,没忘记提醒他:“换下来的衣服放这里,等会儿我来倒洗衣液。”
“我会做的, ”乔奇祯, “你先睡吧。”
她点点头。
白玛回到卧室, 躺下。她静静地躺下, 然而辗转反侧, 无法入睡。
她坐起身。
先是点燃一支烟。
继而开始在屋子里踱步。
最后,掀开电脑。
敲键盘。
乔奇祯是四点钟走的, 白玛没有出去送他。只知道醒来时,外公的半张床已经收拾好了。
她去编辑部工作, 路上遇到朱姗。明明认识没几天, 朱姗却热情地给她带了麦当劳新口味的派。
朱姗问:“白玛姐, 午休的时候要一起看shito的演唱会录像吗?”
刚接过椰子口味的派,白玛没拒绝。
她一直留到午休时间才开始吃。因为转正前要做些杂活, 而且还有自己份内的事, 虽白玛没觉得很多, 不过的确耗费了不少时间。
上班的其中一个好处就是能吃食堂的饭菜。
比较便宜,又能吃到饱。
白玛坐回座位时,朱姗点开了视频。
“你不介意我一边做点事吧?”她问。
“当然,”朱姗自信满满地, “不过乔奇真和钟智泽solo舞台的时候,你必须认真看。”
“成交。”
白玛开文档。
她沿着之前的进度写下去,手速飞快,以至于朱姗都看呆了:“白玛姐你盲好厉害。”
“我很早就会了,因为爸爸买了电脑。那时候很多人家里都没有。”白玛回答,“学信息课,老师还让我上台展示。很搞笑吧?”
朱姗:“很厉害啊!”
“啊!智!”看到屏幕里出现的熟悉面孔,白玛感叹出声。
“是的!”朱姗也笑起来,抑制住分贝尖叫,“是智呜呜呜!卧槽!乔奇也来了,呜呜呜,好帅一男的!”
两个人大概看了四分之一场演唱会录像。
每当镜头聚集在乔奇祯身上时,白玛总是无缘无故地沉默。
不管过去多久,果然,她还是,不太习惯他作为乔奇真的样子。
这场好几年前的演唱会时,他染了渐变的青灰色头发。到头顶几乎全是青色的,而发尾则是灰色,还被微博上的团粉调侃“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总得带点绿”。
也有热心的唯粉一阵狂轰滥炸,认为这是公司偏心。要不是哥哥颜好,什么色都扛得住,不然这妥妥的翻车。
还在读大学,乔奇祯自己倒不怎么在意,私底下跟白玛:“公司让染就染了,反正我不担心发量。”
感觉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了。
眼下的时间却过得很迅速。
晚上回家,白玛睡了三个钟头。她睡前,家里还只有她和外公两个人。醒来以后,她蹑手蹑脚,穿着短袖T恤与热裤去阳台上收衣服。
刚踮起脚,背后忽然罩上来一床毯子。
“你想冻死?”乔奇祯问。
白玛被他吓了一跳,连退好几步,捉住身上的毛毯质问:“你怎么在这?”
“刚躺下没二十分钟。”他回答。
尽管刚刚才教过她,可他自己却也只穿了T恤与沙滩裤。三更半夜,凉风习习,乔奇祯抱起手臂,哆哆嗦嗦和她闹着回了室内。
“你这个傻逼。”白玛骂他。
“你才是傻逼。”乔奇祯反驳道。
她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乔奇祯:“收工就过来了。”
“剧组没给你安排酒店?你为什么非要跑到这里来?嫌油钱不够多,还是想给两省高速公路间的收费站做贡献?”白玛怒气冲冲地开口,“真是服了你了。”
乔奇祯了个呵欠,与此同时拿起茶几上的魔方,开始凭借记忆里的公式拼凑颜色:“我只是想休息好一点。”
“老人家的呼噜声有助于你睡眠吗?”
面对她的挑衅,他不以为意地:“你觉得是就是咯。”
拳头砸到棉花上,不知道是不是对象的缘故,白玛的恼怒反而消失了。她回去卧室,等天亮以后化了个妆,穿上豹纹短靴和粉色连帽长卫衣,喷过香水,一边戴耳环一边出门去。
乔奇祯本来在补觉,眼睛都没睁开地爬出来。
外公正在交待白玛去缴电费。
“你去见那个人?”他趁机抓住她问。
白玛正在回外公的话,随意应付他两句:“那个人?”
出乎意料的是,等她回过头来,却发现乔奇祯已经回房间了。他根本没有阻拦她的意思,只丢下一句:“路上心。”
草莓园离市区比较远,何安烛是开车来的。他的车是商务车,听是刚回国时家里给买的。空间很宽敞,又很实用,真是再贴心不过了。
没遇上什么麻烦。
天朗气清。在师傅的教学下,白玛很快掌握了技巧,摘完草莓,然后拎着篮子在出口处等何安烛。
她拿起手机,看到乔奇祯发来消息。他:“我要走了,这回久一点。准备做汤饭。你回来吗?”
白玛看了一眼何安烛,回复:“估计回不来。”
又多嘴一句:“提醒外公吃降压药。”
正在字,忽然有追跑闹的孩撞上来。她身子一歪,手机也没握紧。
还好何安烛刚好拎着草莓去称重,下意识伸出手。手机是接住了,只可惜那篮草莓砸在地上,眼瞧着是坏了几个。
本来也是要买去吃的,何安烛把手机还给白玛,算就此了事。
白玛却硬是等来那几个孩的家长,与对方争辩一番,非要他们的孩子道歉。
家长里有几个不肯。
何安烛也拉着白玛连声“算了”。白玛应付着家长,手肘还被何安烛牵着。一时间,气氛僵持,白玛要去趟洗手间。
她重新按亮手机屏幕。
何安烛偶然瞥见联络人:“你们头像是网上找的吗?”
白玛定睛一看,这才发现,乔奇祯头像是多多,她的头像忘了更改,至今还是白。
“没有,”她,“是养的狗。”
何安烛惊讶地问:“这是白?”
“不像吗?”
“没有,”何安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只是我分不清狗狗的长相。”
他们去了一家素食餐厅。白玛第一次来,将点餐的权利全转交给何安烛。他一边看菜单一边:“你们两家会一起遛狗吗?”
“这是什么问题?”她喝了一口柠檬水,慢条斯理地回答,“不怎么,如今都是我爸妈和他爸妈一手操持了。他们都喜欢宠物。”
何安烛好像很感兴趣。
“乔奇祯最近也在我外公那。”白玛。
何安烛保持着微笑,十指相扣,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他:“……有时候我是真的好奇,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朋友?”就连白玛也不能轻易断定了,只不过笑着,“要不是长辈相互认识,我们早就不会再来往了吧……不,根本连认识都办不到。我们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是吗?”何安烛淡淡地。
他倒觉得不是。但是,任何对乔奇祯有利的话对他来都没什么好处,所以何安烛什么都没。
乔奇祯煮了热腾腾的汤饭。
用餐过程中,外公感叹了一句:“让你吃白玛做的饭,真是委屈你了。”
足足几分钟没人做声,良久,乔奇祯处事不惊地:“我从学起吃她做的饭。起初也挑三拣四,到后来就尝不出味道了。”
外公大为震惊,忍不住向他投去怜悯又钦佩的眼神。
吃过饭,洗了碗,乔奇祯走了。
他现在剧组的导演是个斯斯文文、却很讲原则的台湾人。还没开拍,因为道具组的延误,各方面都在重新布置,到位演员的日程也改变许多。一开始听乔奇祯每天两头跑,他也没发火,而是和他在房车里了好一会儿话。
“你回去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导演问。
乔奇祯没有撒谎:“我去见一个人。”
“是怎样的女孩子的呢?”他直接猜到了性别,甚至连身份都看透了。
等聊了一次,导演就允许他这么做了:“等这边布置好再吧。”
乔奇祯在一边化妆一边背台本,助理忽然抽出手机来。
他拿给乔奇祯看了一眼。
尹夏霈来了。
助理帮忙把电话先转给经纪人。
尹夏霈的爸爸做过这位导演的法律顾问,进来得畅通无阻。和乔奇祯见面时笑容温婉,挥挥手:“好久不见。”
这回乔奇祯演比自己真实年龄老六、七岁的角色,寡言少语,之前在日本的部分已经拿捏过角色。此时此刻压抑着气氛,单只是略微点了点头。
于是尹夏霈问:“白玛最近过得好不好?”
场务刚好过来叫乔奇祯过去了。
他匆匆忙忙起身,也没来得及多什么。边听人交待新增的注意事项边往另一侧移动,全神贯注着话。
尹夏霈和助理留在临时建成、并被划分给乔奇祯的区域里。助理朝她笑着寒暄:“一路过来很辛苦吧?为了拍这段,导演只差给他们这里修条路了。”
尹夏霈也笑起来,一来一去了几句。她忽然问:“我听乔奇算给个人工作室改名,然后签别的艺人,是真的吗?J3真的放手让他去干吗?”
她很关心乔奇祯的事,所以才会问这些。但在旁观者看来,他们还没有关系,这多少叫人有些招架不住。
助理不知道该不该这些,索性拿了瓶水给她。
尹夏霈也意识到自己失言,草草道歉,手上却没控制住力气。
瓶盖拧开,水受到挤压,一下滴到衣服上。
助理连忙转身去翻纸巾,搁在台上的手机却响起来。屏幕一亮,他刚要拿过去,却敌不过距离更近的那只手——
尹夏霈也没在那一瞬间想太多。
是她没见过的名字。
她只是想知道是谁,于是立刻接了起来而已。
“喂?”尹夏霈。
电话那端、想来问问乔奇祯“你在衣服里放纸了吗”的白玛抽开手机,又看了一眼屏幕。是乔奇祯。
她站在洗衣机边,把粘满碎纸的衣服用力甩了甩,又松手。
白玛把手机从肩膀与脸颊的缝隙间拿出来。
她挂断了电话。
助理怀疑尹夏霈专程就是为了让他丢掉工作过来的。他欲哭无泪,在这时候越发板起面孔,把手机劈手夺过去,塞回腰间的包里。
“您找导演的话,应该在那边。”他。
尹夏霈也觉察到他的提防,可是只稳稳当当坐着,不再言语。
这时候,乔奇祯又回来了。在门口还和外边的服饰师嘻嘻哈哈。等聊完进来,发现室内气氛非同寻常,他对这个向来敏锐,环顾一周,助理先把他的手机递过来。
其实助理也没有那么紧张。
毕竟对待团队外的人,乔奇祯历来都是谦逊温和,从不乱发脾气。更何况,参照之前的情况来看,尹夏霈既拿到了他的号码,又能收到他的生日祝福,按理是有进一步可能的人选。
乔奇祯是个复杂的人,但他最令人无可辩驳的优点是自律。
经纪人之前就劝他公开一两个对象。有明确的人选,总比被媒体和影迷胡乱揣测的好。事实上,私底下,乔奇祯是百分百正常的年轻男性。玩游戏排到挂机的队友会抱怨,C.C.出手办会毫不犹豫找代购,偶尔看女团直拍——甚至以前辈的立场评价业务能力如何。
以前的他绝不至于发怒。
他看到来电里被备注“养鸡”的联系人。
“谁接的?”乔奇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