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她在哪里
有一种来自灵魂里的深爱,那怕他昏迷着,闭着眼睛,关上耳朵,也能感觉到她在看着他,也能听到她心里对他的话……
从水卿卿出现在房间开始,她看向梅子衿的切切眸光,已是让他昏迷沉睡的心田泛起了点点涟漪。
尔后,她的手情不自禁的握住他的手,滚烫的眼泪落在他的肌肤上,更是让他感觉到,他心里最舍不得、最挂念想见的人来到了他的身边,让他在昏迷一个月之久后,终于挣脱黑暗,努力睁开眼睛苏醒了过来。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梅子衿定定的看着眼前一脸皱褶的水卿卿,神情一片迷茫。
水卿卿却呆在了当场,不敢置信的看着突然醒来的梅子衿,眸光从震惊变成惊喜,怔怔的看着他,舍不得移开眼睛,更是忘记去挣脱他握住不放的手。
直到余婆婆悄悄拉着她的衣角,给她递眼色,让她赶紧跟着她一起出去,水卿卿才猛然恍悟过来,对围拢过来的乐宜公主与唐芊芊她们,粗着嗓子掩饰道:“侯爷……侯爷好像醒过来了……”
罢,终是咬牙挣脱梅子衿的手,与余婆婆抬着药桶退下去。
听闻梅子衿醒来,乐宜公主与唐氏她们都欢喜过望,呼啦一下全围拢上去,陆霖也放下刚端起的茶碗,连忙来到床边,帮梅子衿察看。
见梅子衿真的睁开了眼苏醒过来,大家都高兴坏了,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围着他嘘寒问暖起来,也有急忙写信回京城报喜的,顿时,整个上房里再次热闹起来……
在众人一片欢喜激动中,惟有梅子衿静静的躺在床上,刚刚苏醒的他脑子里还一片混淆,只是侧过头怔怔的看着那个抬着木桶下去的中年老妪,深邃的眸子里堆积起迷雾疑云——
明明方才给他的感觉是她来到了他的身边,他感觉到她滚烫的眼泪落在手背上,为什么睁开眼却不是她,而一个干粗使活计的老妪?!
难道,方才那些心悸的感觉,都是他的错觉吗?
可是,他的手背后上明明一片冰凉,那是滚烫眼泪凉却后留下的微凉感觉……
吃力的抬起手,梅子衿想看一看手背上留下的泪痕,可奈何全身根本动弹不了,连抬一下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陆霖上前替梅子衿把脉,欢喜得手微微颤抖着——
他永远忘记不了,他再回潼古关时,看到梅子衿一身血肉模糊的可怕样子。
当时,他的心跳几乎都停歇了。
那时,他一度以为他活不下来了,伤得太重,换做一般人,早在桩坑里就死了。
可是,没想到他硬是留下了一口气,更是在昏迷一个月后苏醒了过来,这份坚强和毅力,让他折服。
而陆霖却知道,是什么支撑着梅子衿仅凭着最后一口气又重新活了过来。
那就是水卿卿。
这段时间以来,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没日没夜守在他身边的陆霖,却好几次听到梅子衿无意识的喃喃着,嘴里唤着水卿卿的名字……
从那以后,在无人的时候,陆霖就会给梅子衿讲他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里,水卿卿的事情。
他告诉他,水卿卿是为了他,为了不嫁给李宥,才心甘情愿的服下了陈皇后给她下的失智之药,甚至是谈之色变的阿芙蓉……
而她如今的失踪不见,必定也是怕被李宥抓到昀儿定他的欺君之罪
“子衿,你一定要醒来去将她找回来……她为了你,几乎背叛了许有人,如今更是下落不明,你一定要亲手将她找回来……”
有了陆霖的这些话,梅子衿熬过了最凶险的病发期,更是奇迹般的提前苏醒了过来……
把完脉后,发现他的脉相一切正常,陆霖高悬了这么多天的心,终于安稳的放回了心腔了里。
陆霖见梅子衿听着乐宜公主她们叽叽喳喳的关怀声,眉头越拧越近,明白他是心里不悦了,连忙回身对满脸激动欢喜的乐宜公主、以及唐蓝两位姨娘道:“侯爷刚刚苏醒,我要帮侯爷再仔细检查一番身子。公主与两位姨娘这些日子以来,也辛苦了,如此侯爷醒来,公主与姨娘可以放心下去休息了。”
闻言,乐宜公主与唐氏她们虽然不舍,还是依言下去了。
等屋子只剩下梅子衿与陆霖三石三人时,梅子衿被三石喂下半碗水,让许久没话的干涩嗓子舒缓了些后,他眸光紧盯着陆霖,嘶哑着嗓子急切道:“她来了么?”
陆霖微微一怔,等明白过来他问的是水卿卿时,心里一酸,默默的摇了摇头,“没有……一直没有她的消息,三石派出去的人一路寻到了西漠,都没有发现她的踪迹……”
闻言,梅子衿情绪却激动起来,顾不得嗓子里的干涩撕痛,肯定道:“不,或许她没有去西漠,她来这里了……我方才明明感觉她就在我的身边,她还同我了话,让我快点醒过来……”
看着他迫切的样子,陆霖与三石默默的对视了一眼,皆是心痛起他。
三石苦涩笑道:“定是爷太想郡主……方才卑职与陆大夫一直守在这里,并没有……并没有看到郡主。而且卑职一直按着侯爷之前的吩咐,在城门口派人拿着郡主的画像日夜守着,只要郡主出现,一定会第一时间领她来见爷的……”
满腔的火热希望,再次化为冰凉泡影。
梅子衿的脑海里不由再次浮现,方才他昏迷中误拉住那粗仆老妪的手时,心里生出的异样感觉来。
那感觉太过真实,也让他很是心悸,可睁开眼看到的并不是她,为什么会这样?
心中烦闷失落又很是疑惑的梅子衿,很想将心中的感觉同陆霖,但转念一想,若是被他知道,自己竟是对一个中年老妪产生的了感觉,只怕一辈子都被受到陆霖无穷无尽的嘲笑……
而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他会将一个中年老妪,想像成她……
所以,方才的一切,定是如三石所,是他太想她产生的错觉。
想到这里,梅子衿眸光暗淡下去,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虚无,强迫自己不去想她。
可是,越是让自己不去想,他的心里越是担心,不知道水卿卿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不来找他?身上的寒痹之毒可好了?昀儿可好……
越想心越痛,梅子衿嘶哑着嗓子向三石沉声问道:“战事如何了?”
三石道:“陈将军统管三军以来,一直只守不攻,楚军日日在关外挑衅叫嚣,军心……不振,大家都盼着爷早日好起来,好带大家再杀回去,大败楚军……”
紧接着,三石将梅子衿昏迷这段时间边关的战况,以及京城那边的风云变化,都一一详细的同梅子衿了。
听完三石的禀告,梅子衿虚弱无力的阖上眼睑,沉声道:“陈子津从未带兵亲自上过沙场……怯懦些也是正常,更没需要为了一时逞强与楚军硬拼,能守住潼古关这么久也算不错。不过——”
三石奇怪道:“不过什么?”
梅子衿心里一片冰凉,冷冷道:“我担心他不发兵应敌,并不是怕了大楚,而是故意让边关一直处于危机当中,从而逼皇上早日立李宥为太子!”
闻言,三石与陆霖皆是一脸的恍悟。
是啊,国之危难时,立储就成了固国的根本,那怕皇上再迟疑,众大臣都会劝皇上立下下一任储君,以防国之不测。
与李宥过交道的陆霖,脸色微变,冷声嗤道:“从我们离京时,就已听到太后与众臣向皇上纳谏,可皇上迟迟没有松口立三皇子为储,足以看出,皇上对这位嫡皇子并不十分信任。”
“所以他要靠着这次边关大战,为自己制造契机。”
梅子衿闭着眼睛,声音里一片冷冽。
“爷,那我们要怎么办?”
三石知道,梅子衿因为早已看穿三皇子李宥的真面目,一直不喜他。
尔后再因为他将水卿卿当成他上位的棋子,还卑鄙的逼着他答应娶了五公主乐宜,梅子衿与李宥之间,已是水火不容。
所以,三石不用想也知道,自家爷肯定是不希望看到三殿下阴谋得逞,当上储君。
然而,不等梅子衿开口,一旁的陆霖忍不住敲了敲三石的脑瓜子,拉下脸道:“皇上老子让哪个儿子继承他的皇位,是皇帝家的事,关你家爷什么事?你还嫌他不够烦么,刚刚醒来,身子虚着呢,什么事都来问他,你是皮痒找么……”
“以前确实不关我的事,但——就凭他和陈皇后对莞卿做下的事,我也不会让他如愿以偿的。”
冷冷断陆霖的话,梅子衿复又睁开眸子,眸光里一片寒芒……
而另一边,离开梅子衿的卧房后,蓝沁邀了唐芊芊去她屋里喝茶。
自梅子衿醒来后,唐芊芊心情大好,一边喝着香茶一边笑道:“此番我们姐妹二人千里迢迢来到侯爷身边,虽然吃了不少苦头,但所幸辛苦没有白费,侯爷终是如愿醒了过来,想必以后回去,我与妹妹在侯爷与老夫人面前,都会被记上大功一件的。”
相比唐芊芊的聪明厉害,蓝沁为人低调沉稳,可心思却比唐芊芊还要细上三份。
她不露声色的苦涩笑道:“只怕最后的功劳,大部分归了未来的侯夫人后,能分到我和姐姐身上的,少之又少了……”
听到蓝氏的话,唐芊芊脸上的欢喜之色也褪去了大半,闷声不乐道:“是啊,这还没正式嫁进侯府呢,已将咱们姐妹当下人使唤——日夜辛苦照顾的是我们姐妹二人,她只需要动动嘴皮子,不单要照顾侯爷,还要伺候她,更要看她的脸色。如今,侯爷醒了,只怕更加没我们的份了……”
可蓝沁请唐芊芊过来喝茶,的却不是刁蛮任性的乐宜公主。
想到方才梅子衿醒来时的那一幕,蓝沁心里直犯堵。
原来,一向心细如尘的蓝沁却是第一个发现了梅子衿醒来,同时也让她看到了梅子衿与那个中年老妪拉紧不松开的手……
那怕只有短短片刻,足以让蓝沁心里不悦。
梅子衿是何等身份,身子多金贵,平时莫与这样出身卑贱不堪的下等粗仆有肢体接触,就是她们,做为他的妻妾,想随意的靠近他的身边,拉拉他的手都是不可能的。
而且,最让蓝沁感觉到不可思议的是,明明那个老妪想撒手,可梅子衿却迟迟不松开,这……
想到这里,蓝沁抚额头痛道:“姐姐方才站在公主的后面,或许没看到,侯爷刚刚醒来前,却牵住了那个抬水的粗使仆妇的手……还不肯撒手,真的是……”
“……真的么?你没看错?!”
听了蓝沁的话,唐芊芊差点被茶水噎着,不敢相信的抬头看着一脸郁闷的蓝沁。
“不会看错的。就是那个发现侯爷醒来的仆妇……唉,唐姐姐你,为什么侯爷会这样,难道是昏迷太久糊涂了吗?”
看着蓝沁不解的样子,唐芊芊倒是毫不介意的笑了,心里鄙视了蓝沁一番,面上却是嗔道:“妹妹一向大度,在侯府时都不屑多吃侯爷一口醋,今日怎么同一个粗使仆妇较起劲来了?!估计侯爷当时突然醒来,迷惘着呢,将她看做陆大夫或是其他人也不定……”
听了唐芊芊的话,蓝沁也觉得是自己太过敏感,题大做了。
不过,心细如尘的蓝沁,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见她拧着眉头的样子,唐芊芊正愁无聊得很,不由拉过蓝沁的手往外走,趣笑道:“既然妹妹不放心,那我们就去厨房看看呗——看看妹妹所担心的仆妇,可长得比妹妹好看?!”
罢,真的拉着蓝沁来到了后院的厨房里。
彼时,已到了准备晚膳的时间,厨房的院子里一片忙碌。
水卿卿刚刚杀了几只鸡,唐氏她们去时,她正烧了热水在拔鸡毛。
看着水卿卿身边一地的鸡毛和污水,唐芊芊挽着蓝沁的手站在院门口,不敢踏足走得太近,怕污了自己的鞋子还沾上一身的臭味。
唐芊芊捂着鼻子,指着一脸皱巴、又老又难看的水卿卿对蓝沁笑道:“妹妹可看仔细了,这样的人,莫侯爷会喜欢,只怕给侯爷提鞋都不配的。妹妹就不要瞎担心了。”
蓝沁隔着距离细细的将水卿卿看了,看着她埋头手法稔熟的拔着鸡毛,明明就是一个厨房里再寻常不过的下等仆妇,心里的担心与猜疑也终是放下了,讪笑道:“姐姐莫要再笑我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眼角的余光见到院门口的唐氏她们离开后,水卿卿绷紧的身子骤然一松,坐在石墩上喘着气。
她想,定是方才她与梅子衿之间的异常引起她们怀疑了。
原本算看到他一眼,她就离开这里,带着昀儿和喜重新去江南。
可看到他后,看着他伤痕累累的身子,水卿卿又同自己,再等一段日子,等他身上的伤好痊了再走……
或许,就像现在这样,她默默的在这里陪着他,一直到他离开边关回京城她再离开……
因着梅子衿的苏醒,昨日在上房屋子里伺候的下人,乐宜公主都了赏,水卿卿也得了一份,但她将她那一份给了余婆婆。
见钱眼外的余婆婆不由越发的喜欢上水卿卿来,第二日又邀水卿卿帮她抬水去上房。
这次,因为梅子衿已醒了过来,水卿卿不敢再像昨日那般,明目张胆的去看他,一直咬牙低头不去看他,却竖起耳朵,不放过他与陆霖他们的每句话。
可从她进屋起,梅子衿的眸光却似有若无的一直往她身上扫,让她心口直颤。
而这一回,梅子衿也终是看清了她的‘样子’。
待看到那一脸的皱褶和腊黄的面容,梅子衿好看的眉头不由收紧,心里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昨日没有将心里的感觉同陆霖,不然让他知道,自己在昨日的某一刻,竟是对这样一个老妪心悸动了情,只怕陆霖会笑到内伤,笑断肠子……
而且,铁定还会因此事嘲笑他一辈子!
默默抚额,梅子衿镇定下心神不再去管某老妪,可是眼睛却不听使唤的往她身上溜,让他恨不得挖了眼珠子扔地上去……
照常的,见陆霖要帮他换药擦拭身子,乐宜公主领着大家退下。
直到这时,隔着窗棂,水卿卿才敢大胆放心的偷toukui看着屋内的梅子衿。
而且这一次水卿卿极其心,故意躲在了余婆婆的身后,不让唐氏她们看到她。
在里间换药的梅子衿,感觉到窗外有目光在偷偷摸摸的量自己,却又不知道是谁,方才因某老妪窝在心头的那团火不禁压抑不住了,眸光看了眼毫无遮拦的窗棂,朝陆霖和三石咬牙道:“你们平日,就是这样给我换药的么?”
陆霖不明所以,一边帮他拆着身上的纱布,不以为然道:“是啊,都是这样帮换药的,有何不妥么?”
梅子衿对三石冷冷道:“去把窗帘拉上!”
三石一怔,下一刻连忙上前,将窗前的帘子拉上了。
陆霖笑道:“这外面都是你的女人,难不成你还害羞了?”
梅子衿眼刀子朝他飞过去,冷声道:“依你看,我这身上的伤要痊愈,需要多长时间?”
陆霖道:“如今你已醒来,这些外伤就不足为患了,少则一个月,多则二三个月应该就会无事了……”
“你想办法半个月内让我痊愈!”
不容置疑的断陆霖的话,梅子衿咬牙忍住纱布撕下时,带动伤口时的剧烈疼痛,冷声道:“我没那么长的时间慢慢养伤,边关战事不宜再拖,要尽早了结。而她……”
到这里,梅子衿心口再次窒痛起来,眸光泛红,握着的双拳紧紧收紧,闷声道:“不论她在哪里,我要亲自去将她找回来!”
陆霖头痛不已,可看着他决绝的样子,知道劝服不了他,只得叹息道:“我尽力,但你也不能勉强,不然会落下一辈子的病根……”
外间,水卿卿见窗帘突然被拉上,心里一空,等再进去抬水桶时,眸光终是忍不住朝他看去。
这一看,却是惊得她心里一跳!
梅子衿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呢。
彼时,她正弯下腰站在床边收拾地上的旧纱布,眸光对上他时,他深邃的眸光似乎要将她看穿!
全身一颤,水卿卿几乎下意识的往后退缩着,一阵脸红心跳。
幸而她脸上戴着人皮面具,遮住了她此时脸上飞起的红霞。
可是,她烧红的耳朵却露在外面。
梅子衿冷冷的看着面前的老妪,心里再次升起了疑云——
明明年过半百,可看向他的眼光,却像个恋爱的少女一样,怯怯的,躲躲闪闪,想看又不敢看……
而且,看她脸上神色不变,两只耳朵却通红像只兔子一样。
难道方才,她竟是……娇羞了?!
梅子衿眼前一黑!
一个满脸皱褶的老妪,行动举止却像个少女一样,会不会太做作了?!
赶紧闭上眼睛,梅子衿不让自己再去看她,不然,他感觉自己都要魔怔了。
某娇羞又忐忑不安的‘做作’老妪,那里知道梅子衿的内心活动,只是庆幸他没有发现自己,连忙与余婆婆抬着木桶下去了。
她一走,梅子衿复又睁开眼睛,迷惘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头痛不已,不自觉的伸手拿起身边水卿卿出征前送给他的黄金胭脂盒,拧开盒盖,在额头两侧擦上清凉的薄荷膏,让清凉的味道平息下脑子里的凌乱……
然而,一连几日皆是如此,每每看到抬水的老妪,梅子衿都会心绪不宁。
如此,到了第五日,被扰得心烦意乱的梅子衿忍无可忍,下令换人抬水。
得知侯爷亲自下令换了水卿卿,厨房管事以为是水卿卿做事时得罪了侯爷,却是连厨房也不让水卿卿呆了,解雇了她,撵她出了帅府。
被解雇的水卿卿,听闻是梅子衿亲自下令让她走的,心里一片悲怆,暗忖道,也好,既然他如今无事了,她再没必要再留这里,还是带着昀儿和喜离开去江南吧……
水卿卿被解雇离开帅府后,午膳时,梅子衿吃一口鸡肉,却咬了一嘴的鸡毛。喝口鱼汤,鱼汤却是苦的。
不止他,陪他用膳的乐宜公主同样如此。
梅子衿倒是能忍,金枝玉叶的乐宜公主却不能忍,当即让人将厨房管事和厨娘唤来,要她们板子扔出去。
厨房管事跪在院子里求情,是早上解雇了先前专门负责杀鸡宰羊的下人,临时找来的人做事没先前的那个能干,所以才会没拔干净鸡毛,还割破了鱼胆,出了差错……
乐宜公主好不容易陪梅子衿吃顿饭,却出了这样的差错,坏了心情,不由气恼道:“既然先前那个做事能干,为何要解雇了她换一个不能干的?”
管事心的看了眼冷着脸的梅子衿,惶然道:“因为……因为侯爷下令换了她,所以的就做主将她解雇了……”
从听到管事到杀鸡宰羊,梅子衿心里蓦然有亮光闪过,不由想到,水卿卿以前同他过,她在西漠跟着她养父时,就是做这个活计谋生,所以才能轻而易举的杀了雪狼狗救下昀儿……
心里莫名一动,然而不等他开口询问,乐宜公主已冷嗤道:“侯爷何时管过厨房下人的事?你休要在这里推诿责任……”
“你是,之前那个杀鸡宰羊的下人,就是每日抬水进本侯屋子的那个仆妇?!”
反应过来的梅子衿,心里已是想到了什么,迫不及待的断了乐宜公主的话。
“是……是的……”
想到那老妪的异样举动,和带给他的心悸感觉,还有水卿卿曾经做的活计,梅子衿心里心口猛然一震,已是一片雪亮,心口激动得怦怦直跳,眸光切切的看着浑身发抖的管事,声音激动得直哆嗦。
“人呢……她现在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