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男寡女赏夜景
但是越往下走,舒嘉就越觉出了现实和想象的差距。
沉闷的空气中混杂着腥味,即便海风拂过,也满是味道浓郁的腥味。虽然海浪很,而且在退潮,但是海涛的翻滚、拍岸声仍然足以掩盖过他们的话声。
舒嘉吸着柠檬果汁,腹诽着张丰毅请客的环境。他们像来到了一大片生海鲜屠宰场,味道令人难以忍受。
“你选定的地方,为什么有一股海鲜的腥味。”
一波海涛敲击沙岸,水声很大。相形之下,舒嘉嘟囔的声音简直像是蚊蝇振翅。
“什么,你大点声。”张丰毅冲舒嘉喊。
“你请客的地方,为什么有股腥味。”舒嘉松开吸管,扯着嗓子喊。
“噢,因为有大海啊。”张丰毅很快回答。
“看来和旅游杂志上讲的有出入啊,他们哪里提了海边的腥味和海涛声。全是一些特别漂亮的照片。”
“你是第一次来沙滩吗,我记得你可是号称要环游世界的人。”张丰毅和舒嘉边走边聊。
“我要学习,要组织社团活动。我要写论文,有好多乱七八糟的麻烦事等着我呢。”
“可我请客你为什么来了。”张丰毅一下子就抓住了其中的疑点。
舒嘉保持沉默,他们就着上方路灯投射下来的灯光朝海边靠近。黑夜中两饶面容都被黑暗笼罩,身后的沙滩上出现了两串整齐的脚印。
“回答我啊。”
“我乐意,怎么着。”
舒嘉彪悍的回答方式实在是令张丰毅汗颜,他默默地又走了两步路。城市的灯火逐次亮起,远方辉煌无比,被林立的办公楼包围的海湾波光粼粼。
“你能看见路吗。”
张丰毅正想回答否定,轻微的水波震动,落下的脚却传来了冰冷的感觉。他的鞋子没进了海水中,张丰毅顿住脚步,打量着脚下的黑暗。
“到头了。”
舒嘉自顾自地扶着裙摆,坐到松软的沙滩上。
张丰毅费尽千辛万苦才将脚,从海岸的淤泥中抽出来。他拧干裤腿,摸索着坐到舒嘉身边。
舒嘉用托着地,嫌弃一样地挪远了。她问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你确定要摸黑吃饭吗,叉子会扎到鼻孔的。”
舒嘉一提醒,张丰毅立马就想了起来。“你等一下。”,他早有准备。他揣摸右边的裤兜,从里面变出了一支巴掌大的强光电筒。
筒口对着漆黑的夜空,他满含期待摁下按钮。穿透力极强的白光点亮了张丰毅周围的空间,打在乌黑的夜幕上。
躺在旁边沙滩上的舒嘉瞥见了炫目白光下的张丰毅,她瞳孔睁大。
张丰毅盘腿坐在沙滩上,电筒举在胸前,宛如一心侍奉上帝的修女般虔诚地仰望电筒的灯光。
“你难道打算举着电筒吃饭,特别还是在请客的情况下。”舒嘉一脸难以置信,她委实无法理解张丰毅的奇特思维。
“荒效野外用电筒照明,肯定是最好的选择了。”张丰毅一脸毋庸置疑,“我选用了军用电筒,军用电筒的电池维持时间长,照射范围远,体型轻且易于携带。它有着诸多优点。假如遇上危险,也能当防狼电棒使用。”
“实际用处呢。”
“提供照明啊。”电筒的光芒映照出了张丰毅的脸庞,他一副蠢得理所当然的样子。
舒嘉于内心深处长叹一声,她侧过身子,面朝盘腿坐着的张丰毅。
“请问你一下,举着电筒咱们怎么吃饭呢。”沙滩上的她用托腮,认真地问张丰毅。
张丰毅大大咧咧地朝她一挥,“我是主人,提供照明的事肯定得我来做啊。我可以给你举着,你就专心享受美食吧。”
舒嘉翻了个白眼,一翻身,像断了气一样瘫软在沙滩上。任谁遇到张丰毅,都会对他深感迷茫。何况是两个如此奇怪的人呢。
她两眼茫然地望着空,电筒的光束射进深黑的空。丝丝缕缕的云朵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在墨水一样的幕下移动。
刺眼的光线仿佛被云层上的黑暗吞噬,舒嘉望着空好似陷入了失神。
她定定地注视着云朵在极高远的地方飘浮,目光被其吸引。习惯了海边的腥味,沙滩的夜景的确令人放松。
“需要我给你继续举着吗。”
“举好了,别动。”舒嘉瞥了他一眼,生硬地命令。
张丰毅呆呆地望着空被照亮的区域,两牢牢地握住电筒。刚刚舒嘉一直深情地凝视着空,她是遇见了什么奇妙的事物了吗。
张丰毅扫视着空,“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吗。”
“景色宜人,是个好去处呢。”舒嘉由衷地赞叹。
原来她是在赏景,张丰毅顺着她的视线,将注意力放到幕之上。
漆黑的夜晚,空旷的沙滩,波涛汹涌的海面,孤男寡女就着电筒的灯光仰望着空。场景甚是古怪。两饶心思均被云层毫无规律可循的运动,牵引了过去。
“你饿吗。”张丰毅满脸善意地询问。
“如果我回答饿,难道你当真要举着电筒,观赏我吃饭的样子。”
“是为你掌灯啦。”张丰毅纠正。
“举着灯看别人吃饭,难道对你来很有诱惑力。”舒嘉一脸震惊。
“和你有约在先嘛。”
舒嘉死死地盯着他,都忘记了赏景一事。张丰毅举着电筒,时时偷看舒嘉一眼。他被舒嘉如狼似虎的眼神弄得浑身别扭,竟无法集中精力控制电了。
“你的保镖在吗。”张丰毅低声讲出了实情。
“在啊,等下他们会来接我的。”
张丰毅忙把电筒又抓稳了一些。他生怕万一出意外,舒嘉的众多保镖就会从地下跳出来。
“假如他们在,能让他们走吗。”张丰毅审慎地建议。
“我怕他们走了,你就会露出本来面目,所以最好还是维持原样吧。”
张丰毅乖顺地哦了一声,像所有餐厅的侍者那样提供起自家的服务来了。
“要寿司吗,下午刚买的。”
“赶紧拿去喂鱼。”
“需要体验一次冰啤酒浸湿身体的快感吗。”张丰毅换了一种介绍方式,声音充满诱惑。
“啤酒是拿来喝的,”舒嘉抢过他中的易拉罐,撕开吊环,就往嘴里倒,“下次先自我尝试一次。”
他们于是接着遥望深夜壮阔的大海,彼此处于一种奇怪却和谐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