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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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淳一开始还真让他给吓住了, 但一想到经纪人让自己以后连公司都不用来了,出道梦想基本破灭,心底火苗一蹿,竟然瞪了回去。

    “我就了,你又能怎么样?他勾引叶总是要遭报应的!”

    周博然还没话,沈风倒是气笑了。

    “你是瞎子还是聋子?我什么时候跟叶镇在一块儿过?陈总监都了,我跟叶总什么事情都没有, 脑子一热就往别人身上扣屎盆子,你怎么不你自己每次一见叶镇就恨不得贴上去?”

    沈风越越气,视线落在他那套衣服上, 想起进办公室前陈总监的那一番话,心头不知为什么,突然一顿火烧火燎的难受。

    他张嘴直接把火气喷到白淳脸上:“你才见过叶镇几面?张口闭口就是叶总怎么怎么样、你怎么怎么样,你当自己是玛丽苏女主?”

    不等白淳反驳, 他翘起唇角‘呵’了一声,“你做梦!玛丽苏文不认你这么蠢的主角!”

    “……”

    周博然一顿国骂憋在喉咙口, 硬是让他最后一句给乐没了。

    乖乖,骂人还能这样?

    至于剩下三个人,别是白淳,双胞胎兄弟都有些发蒙。

    这还是他们那个脾气软和的风哥?

    但无论如何, 陈总监已经澄清了风哥和叶总之间的关系,白淳张口闭口就是勾引,还诅咒风哥遭报应,这事情怎么看都是他的错。

    吴一弦和吴一柱异口同声地开口:“你自己不作死, 谁有那能耐把你挤下去?再敢污蔑风哥,我们就把你从这里丢出去!”

    “……”

    周博然差点儿笑出声来。

    这几个人怎么一个比一个有意思?骂人是这么骂的?

    行,今儿就让他们瞧瞧然哥不动拳头的时候,是怎么收拾人的。

    挡开气得满脸通红的沈风,周博然把白淳推搡到墙角,抓着手腕往地上一甩,随即抬脚踩住他的下巴,不让他挣脱。

    周博然一手支在膝盖上,凑近了拍拍白淳的脸,‘啧’了一声道:“想你毒,我都嫌你太蠢,侮辱了‘毒’这个字。你你垂涎叶总这么久,就算是学当年的一姐,把衣服一脱躺人家办公桌上,我都敬你一声英雄,可你瞧瞧你这办的都是些什么事儿?”

    “想挨操就自个儿爬床去不行吗?非得拉几个人下水,踩着别人的名字往上爬,显得你多能耐不成?”

    着,他视线往下一滑,瞧见白淳的衣服,蹲下来捏着衣领后边的标签一瞧,“哟,还穿着风哥的衣服。”

    周博然手上一用力,把标签给扯了下来,丢到白淳的脸上,随即“呸”了一声。

    “想扒着叶总的西装裤上位,也得瞧瞧你有没有那个资本!跟风哥穿一样的衣服就能变成他了?你特么当这儿是换装游戏呢?脱了裤子让我瞧瞧你裤.裆里那家伙还在不在?”

    “就你这种全天下都该为老子痴狂,一边立牌坊一边红眼病害人,还自以为高风亮节的角色,到街上被人拖巷子里死都不算奇怪!”

    ……

    一句又一句,掌掴似得扇在白淳的脸上,得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因为下巴被踩着,半句反驳都不出来。

    周博然连着喷了几句国骂,见人都快哭了,这才缓了缓,松开脚搡了他一下,“算你然哥大发慈悲,告诉你一句话。你听不听?”

    白淳眼睛里全是红血丝,裹紧衣服缩进墙角,一副惨遭□□的可怜样儿。

    心底里那点儿龌龊的想法全被摊在阳光下,以他对操行的另类执着,早就已经羞愤得不行,哪儿还敢听周博然话?

    白淳脸色惨白地捂住耳朵,拼命摇头,不想再从他嘴里听到任何一个词。

    可周博然这话可不是真想问他要不要听。

    周博然一扬手,瞧见白淳反射性地缩脖子,笑了一下,手掌拍拍他的肩膀,一反刚才的火爆,语重心长道:

    “孩子,人话都听不懂,就别特么削尖脑袋往娱乐圈挤了成不?回头把这衣服转卖了,给你爸妈省点儿钱养老,做个人吧!”

    完,站直身子,朝沈风他们挑眉示意,带着三个连骂人都抓不住对方痛脚的乖宝宝离开了这里。

    直到进了电梯,沈风还有点回不过神来,“我怎么感觉有点意犹未尽?”

    周博然耸耸肩,“那你回去揍他一顿?”

    “算了,我看他都快尿裤子了……”

    单方面殴人类,被妖精管理局知道了可是要抓回去考试的。

    为了白淳这朵一窍不通的石头白莲,把自己弄成那副境地,未免太不划算。

    --

    这一天过后,白淳还真从隔壁舞蹈室消失了一段时间,沈风心中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越发浓重了。

    “我发觉白淳还是有一点好处的。”

    一个人能每天犯傻也算是难得,白淳在的这一段时间里,虽然经常针对沈风,但对于沈风本人来,其实更多的还是看热闹。

    也不知道是哪个神仙听到了他的抱怨,很快带来了新的事情。

    这周五,沈风和往常一样,骑着黄车穿过街道,等红灯时却被一个男人给拦了下来。

    “嘿!骑脚踏车那子!”

    沈风最近都被人叫习惯了,每次回头都不是认识的人,反倒耽误了他不少时间。

    听见这声音时,他一开始没算理会,直到对方走到他身边,叫了第二声才转头。

    那人是从路边的SUV上下来的,驾驶座的门边一堆烟屁股,似乎在这儿等了很久。

    沈风不太喜欢烟味,下意识蹙了下眉头,“您是?”

    见他蹙眉,男人侧过身子抓紧时间叼着烟嘴深吸口气,剩下半截香烟眨眼就见了底。

    他这才把烟屁股往地上一扔,另一手从上衣口袋抽出一张名片递过来,一边道:“你是艺人吧?有经纪公司了吗?”

    沈风接过名片一看,正面印着个品牌的logo,似乎跟叶镇送他那套衣服的logo长得一样。

    ——没办法,他现在连中文都认不全,英文更是抓瞎,瞧见这种英文带点儿设计元素的,更是只能认个形状。

    再翻到背面,很好,没有不认识的字眼。

    沈风一字一顿地念出来:“金一……导演?”

    男人搓搓手心,笑了一下,显得有些猥琐,“是。我们公司最近要给新系列产品拍个片子,但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我看了你在网上的视频,觉得你能胜任,怎么样,试试?”

    “……网上?”

    这要放在以前,沈风或许还有时间刷刷手机,但最近白天忙着训练,晚上还得兼职当宠物,压根没时间摸手机,这会儿估计都欠费停机了。

    他一训练完就跑,舞蹈室那群崽子们也没机会跟他提,因此突然听自己的视频出现在网上,他一时有些发懵。

    见他还不知道,金一掏出手机点开个视频,赫然是他骑车穿过一群学生的画面。

    沈风只觉得这导演脑壳坏了。

    就骑个车而已,有什么特别的?

    显然,导演的灵感点不是他这只俗气的兔子能懂的。

    金一重复播放了一遍他回头的瞬间,当即捂着胸口,一副喘不上来气的样子:“这简直太完美了!你就是我的梦中情人!”

    “……”

    沈风默默拉开距离,重新量了一遍金一的外形。

    半长的卷发,精心修剪的胡子,粉色格子领结,配上骚包的红色尖头皮鞋。

    gay里gay气。

    沈风不抱希望地问了一句:“有什么要求吗?”

    金一把视线从屏幕上拔下来,转眼在沈风身上黏过一圈,喉咙里发出不明意义的气声。

    “只要是你——”

    自以为笔直如钢筋的兔子顿时慌了,默默又拉远了一点距离,飞快地道:“……这事儿我不能做主。我是银星娱乐的练习生,你如果真想合作,可以联系我的公司。”

    完,趁绿灯还剩几秒,他脚下用力一踩,转瞬间逃离了这个危险的导演。

    真是太可怕了!

    自从他开始骑车去公司,遇到不少跟他搭讪的人,其中有些人只是想跟他合照,有些则是想把他包带走。

    狐狸知道这件事之后,特意把垫桌脚的《现代野生妖精生存安全手册》抽出来,让他用原形抬着桌脚背了一晚上的安全守则。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话”。

    背书的时候他还觉得这不过都是些套话,现在看来,《安全手册》上的东西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至少如果他刚刚没有停下来聊天,这会儿早就到公司了。

    踩着自行车到了公司,沈风还记着金一的视频,拿出许久不用的手机,果然已经耗尽电量,关机了。

    插上电源开机,除了几个10086的未接电话和缴费提醒之外,手机里只有寥寥几个诈骗短信。

    没心思唏嘘自个儿通讯录的冷清,沈风连上公司的WiFi,开搜索框时却想起自己不知道视频的名字,想了想,只能输入当时遇见金一的地名碰运气。

    没想到的是,这一搜还真让他找到了。

    视频来源是一个视频直播网站,被微博的媒体号截出来转发,还开玩笑让粉丝们去那条路上堵他。

    ……他就那条路怎么越来越挤了!

    找到最近的一条转发,底下评论已经过千,点赞更是超过五千,比沈风自己微博的粉丝数都多。

    沈风心跳微微加快,又去视频软件上搜了对应的视频号,封面图底下点播次数的数字多得他眼花。

    哈,他这是成网红了?

    可惜他不是网红公司的艺人,自己在更衣室傻乐完,把这事儿报给陈总监,转头还是得闷着一身臭汗继续训练。

    这天直到夜里,那个自称设计师的金一也没出现,沈风彻底把他扫进了骗子的行列。

    所幸他原本就不怎么相信对方,因此也算不上失落。

    回到宠物诊所,托狐狸明天把自己新买的衣服带到宴会现场,顺便签个到,沈风变回原形,照常回了家。

    大约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威严,这回老叶的生日宴会办得格外盛大,花大手笔包了一艘游轮,据要办一天一夜。

    叶镇念着他没怎么出过家门,准备带他一起上去。

    事实上,沈风从出生到现在,唯二去过的地方就是B市和自己的家乡,自从知道宴会将会在海上举行,就一直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于是当这一天终于来临时,沈兔子理所当然地失眠了。

    闭眼数到第一千根胡萝卜时,他翻身爬起来,借着枕头的弹力,蹦跶到了叶镇的脑袋上。

    正所谓大风越狠,我心越荡,沈兔子的胆子是见风就长。

    叶镇自给他起名后越发的纵容,给了沈兔子无与伦比的信心,半夜睡不着也要拉着叶镇陪他。

    叶镇的警惕性即使在睡梦中也没有丝毫削弱,几乎是在他跳上自己额头的同时就睁开了眼睛,定定地瞧着眼前。

    那只从自己脑门上滚下来的白团子。

    因为原形的眼睛构造问题,沈兔子在晚上基本算是半个瞎子,跳的时候全仗着叶镇睡觉安稳不会变换姿势,否则早就摔到床底下去了。

    就算是侥幸踩准了地方,由于只能瞧见朦胧的一大块黑影,他也不确定叶镇到底醒了没有,只能伸爪子试探。

    原本站得还算安稳,这一试探可好,直接从叶镇的额头骨碌碌地滚下去,一头栽在柔软的棉被里。

    “……”

    沈兔子还不知道叶镇已经醒了,奋力摆动着脚丫把自己翻过来,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被子上,撒气似得跺跺脚。

    他是看不见周遭的景象,但借着窗外明亮的月光,叶镇却能瞧见白团子的一切举动。

    比如他飞快摆动的短腿、脑袋上随着动作摇晃的柔软耳朵、晃晃悠悠东歪西倒的走路姿势,还有被弹性十足的床垫弹回来,重心不稳往后栽倒的傻样儿。

    叶镇唇角微勾,抬手揉了揉他磕碰到的后脑勺,话里还带着朦胧的睡意:“疯子睡不着了?”

    由于缺乏观察个体,见人类到晚上也要睡觉,沈兔子理所当然地觉得人类在夜里也看不清楚,于是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黑暗的掩护,以为叶镇没有看见自己的窘态。

    晃晃脑袋,他俯身摸着床垫,心地转过身子,免得又被弹飞,随即抱住叶镇的手指,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相处这么久,叶镇多少能明白他的肢体动作,单手把他拢进手心。

    半瞎的兔子船长站稳后,依旧抱着大拇指当指挥棒,朝黑暗中的庞然大物——叶镇身体的方向挥舞了两下。

    这只白天里掌控数千人工作的大手顺从地移动,载着一只不足巴掌大的兔子数次改道,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叶镇的额头。

    兔子船长吸取前一次的教训,心地着陆,直到昂首挺胸地站起来,才发现自己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眺望领地。

    他于是重新趴下来,用脖子蹭了蹭叶镇的鼻子。

    这是一起玩的意思。

    然而没蹭几下,刚才酝酿的睡意却姗姗来迟,压着沈兔子的眼皮往下坠,最后连带着脑袋和长耳朵也一起耷拉下来,软软地趴在叶镇的脸上。

    叶镇的视线被他挡住,一时无法确认他的情况,轻声喊了一句:“……疯子?”

    没过多久,疯兔起呼噜作为回应,温热的身体一起一伏,评率逐渐趋于平稳。

    “……”

    才把他吵醒,闹着要一起玩,转眼自己倒是睡着了。

    叶镇不禁失笑,抬手把他挪下来,放到边上的枕头上,揉了揉他的耳后。

    “没良心的疯子……”

    --

    转眼到了次日,宴会当天。

    叶镇准点醒过来,习惯性地往旁边的枕头上瞧了一眼,却没发现自家疯兔。

    随即,他感觉脖子边上有什么东西在动,伸手一探,摸到了个暖呼呼的毛团子。

    这疯子睡觉都不踏实,后半夜那点儿时间,居然还跑到他的枕头上来了。

    缓缓支起身子,叶镇往枕头上一瞧,疯兔四脚朝天地睡着,脚丫和长耳朵时不时动一下,嘴里似乎还嚼着什么。

    在梦里吃东西来着?

    由于他的离开,枕头中间出现一个凹陷,疯兔的重心慢慢偏移,很快就达到了临界点,骨碌碌地往凹陷处滚了过去。

    身体下坠的失重感让沈兔子瞬间惊醒,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啪叽一下就被埋进了枕头里。

    “叽——”

    手忙脚乱地把自己扒拉出来,沈兔子一抬头,就瞧见边上眼带笑意的叶镇,脑袋顶上还被戳了一下。

    “这下知道被吵醒的感觉了?”

    “……”

    自己昨天的确是吵了叶镇睡觉,沈兔子理亏,高高抬起的脚丫子轻轻落下。

    “叽叽。”这次就算扯平了。

    叶镇中午还有个应酬,逗了疯兔一会儿,起身洗漱出门。

    沈兔子跟到门口,得了一顿揉搓。

    叶镇低声哄道:“我马上回来。”

    “……”

    沈兔子动了动耳朵,心叶镇好像越来越黏兔了?

    到了下午,叶镇回到公寓洗漱一番,换上一身笔挺的西装。

    沈兔子脖子上被孙秘书挂了个纯黑色领结,倒在床脚,一只爪子从领结带子中间穿过去,正要用力把它挣断,听见声音转头,顿时愣住了。

    他不认识什么奢侈品,但一瞧叶镇身上那套衣服,脑袋里就自动蹦出一个认知:很贵。

    接着蹦出来的还是两个字:很帅。

    沈兔子原先还抓耳挠腮地试图把领结从脖子上摘下去,直到瞧见叶镇换完衣服出来,从抽屉里拿出一根纯黑的领带,顿时不挣扎了。

    哈,有叶镇跟他一块儿,再丑也能接受。

    顺手捎上扮一新的沈兔子,叶镇坐进车里,吩咐前头的司机:“走吧。”

    --

    叶镇等人到港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由于原形的限制,沈风在这段时间里几乎等于半个瞎子,只能瞧见眼前一个闪烁着彩光的巨大影子,大约就是这次举办宴会用的游轮。

    他竖起耳朵,只听见空中直升机的巨大轰鸣声刚刚停歇,不远处是海风吹动浪花拍在岩石上的声音,吹拂到他这边的时候,沈风还能听见叶镇衣角翻动的声音。

    但四周脚步声不算密集,大约是都上船了。

    沈风从来没亲身经历过这么大的场面,头一次近距离接触,居然没赶上最热闹的时候,还恰好遇上夜间这段半盲的时间,只能依靠耳朵去听,着实有些扫兴。

    叶镇似乎觉察到他的情绪,抬手揉揉他的脑袋,没立即入场,而是带着他先去房间安顿。

    记着他怕生,叶镇甚至把他的新窝——叶镇之前睡觉用的枕头——给搬了过来,连窝带兔子放到窗台上,低声哄道:“我很快就回来。”

    “……”

    骗谁呢?星娱自己办的宴会,会上还有老叶那个不省事儿的老家伙,他能待一会儿就走?

    腹诽归腹诽,沈兔子两只长耳朵倒是欢快地甩了几下,抱着叶镇递过来的胡萝卜啃了一口,满嘴甜腻的蜜糖味儿。

    叶镇见状笑了一下,放下心,紧接着收敛表情,带着孙秘书离开了房间。

    兔子没有距离感,因此沈兔子看到的只有两个黑乎乎的影子渐渐变,听见关门声后,才从枕头上爬起来,摸索着跳下窗台。

    然而由于不熟悉这个房间的地形,他被窗台边上的椅子把手绊到,啪叽一下磕在椅面上,摔了个七荤八素。

    好在椅子上铺了软垫,他这么摔下来也没受伤。

    等他晕晕乎乎地爬起来,已经分辨不清自己所处的位置,眯着眼睛辨认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变成人形。

    索性这里也没有其他人。

    然而刚刚找到个比较空旷的地方,身子刚刚开始抽长,只听见破空声响,下一刻沈风脑袋上就被蒙了一块毛巾。

    紧接着,狐狸那懒洋洋的欠扁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你能不能矜持一点?我可不想长针眼!”

    “……”

    沈兔子惊了,迅速变回原形缩回毛巾里。

    “叽叽叽!”你他妈怎么还在这儿!

    狐狸不知道晃了什么东西,乒铃乓啷一阵乱响,“我刚想下船就被你家叶总的秘书给揪住了,让我给他们搬行李,我能有什么办法?”

    “……叽叽?”我的衣服呢?

    话音刚落,只听见几阵风声,沈兔子脑袋上顿时压了好几堆东西,重得他抬不起头。

    偏偏狐狸还要气人,“你先别换!等我出去再换,我一点都不想看你光屁股的样子!”

    沈兔子一声‘快滚’刚要出口,突然感觉自己被一阵带着薰衣草洗衣粉味道的妖气锁定住,到嘴边的怒火顿时熄了。

    “叽……”知道了……

    狐狸得意地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地出了房间。

    就在沈兔子以为他要开始哼歌时,一个有些熟悉的男声出现在门口,“你怎么在这里?”

    接着是狐狸的声音:“我……兼职,你怎么也在这儿?”

    男声顿了一下,“我也是兼职。”

    “……”沈兔子默默释放了一丝妖气。

    你们俩能不在门口叙旧吗?

    然而狐狸这会儿却突然不靠谱起来,半点儿没觉察到沈兔子的怨念,竟然又问了一句:“他们给你多少钱?要不,咱们以后一起做兼职?”

    “……”

    这衣服短时间内是穿不上了。

    --

    拜狐狸所赐,沈风最后赶到会场时,晚宴已经开始十多分钟。

    在场的宾客们四下散开,但要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人群的走向别有深意。

    今天虽是老叶的生日宴会,宾客们照着咖位大上去祝贺,下来时却没多少人留在老叶的身边,而是缓缓地聚集到另一边。

    沈风心中有所领悟,瞅着人群最密集的方向看去,果然瞧见叶镇处在旋涡的中心。

    此刻的叶镇被人群围拢在中央,姿态依旧谦和有礼,但瞧见身边人谨慎微的模样,沈风头一次明白什么叫做上位者的威严。

    此时舞蹈室的几个伙伴找到他。

    “你跑哪儿去了?一直都找不到。”周博然埋怨了一声,瞧见他在看老叶和叶镇,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道:“哎,我……我刚刚听几个艺人聊咱们公司的八卦,老叶当年其实是裙底上位。”

    沈风的视线顿时转了回来,“裙底上位?什么意思?”

    吴一弦和吴一柱也是头一回参加这种档次的宴会,兴奋得话都多了一些,抢着开口道:“就是靠女人上位的意思。”

    “据咱们公司最初其实是叶总母亲跟闺蜜合伙开的,当年她离家出走,除了气家里不肯让她和叔在一起之外,还想自己干出一番事业,好让家里不再干涉她的事情。”

    “后来公司经营困难,她就趁机从合伙人手里抢了过来,但是因为受到她娘家的针对,加上叔也一直没有回应,她最后还是没能抵住压力,跟老叶结了婚。”

    吴一柱倒是保留了一些意见,“也不确定是不是抢,总之是叶总母亲挤走了另外两个合伙人,又把公司卖给了自己的叔,也就是她现在的丈夫。”

    “婚后第二年她就怀了孩子,老叶于是一跃成为了总裁。”

    “和老叶离婚时,她净身出户,这公司就彻底变成老叶的了。”

    吴一弦补充道:“不过也有人,星娱是她现任丈夫为了让老叶同意离婚,付出的报酬。”

    ……

    两兄弟你一言我一语地完,沈风已经大致了解了这其中的过程。

    “……”有点意思。

    沈风瞧了周博然一眼,意思是:这真不是言里头的剧情?

    周博然耸耸肩,“我们也是听。”

    行吧。豪门恩怨真是常人难以理解的存在。

    这时他再回头去瞧叶镇,那边已经形成了一个井然有序的圈子。

    靠着叶镇最近的,是公司的几大股东、大投资商、圈内知名的媒体人、耳熟能详的大导演,再往外一些,才是平时面儿都见不着的男女大牌们。

    像他们这样连出道都没有的练习生,连凑到人群最外围沾沾光都没有资格。

    隔着人山人海眺望了一会儿,当初在医院里的那一幕再次浮上心头,沈风这回是明确地感受到了他跟叶镇之间的差距。

    难以逾越的距离。

    原本兴奋的心情一下子掉到谷底,他伸手从旁边路过的侍应生手上端过一杯五颜六色的饮料,抬头一饮而尽。

    别,甜甜的水果味道,还挺好喝。

    沈风挑眉瞧了一眼手里的杯子,问旁边的周博然:“这是什么饮料?”

    周博然没来得及拦他,此时只能摊手表示无奈,“……鸡尾酒。”

    话音刚落,沈风脸色巨变,捂着嘴问他:“厕所在哪儿?!”

    稍微熟悉沈风的人都知道,风哥三大禁忌:兔头、肉、酒,就算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这三样东西他都坚决不会入口。

    其中肉是因为沈风常年吃素习惯了,吃肉没办法消化。

    至于兔头,除了不消化的原因之外,更多的是童年阴影,别是吃,就算只是出现在面前都不行。

    而酒这一项,则是从来没有人见过沈风喝酒的样子。

    周博然好奇地看着沈风慌张的样子,“你看起来也不像酒精过敏啊,怎么这么紧张?”

    沈风不是第一次碰酒,但对于酒精的抵抗性还是很低,这会儿眼前的人都已经有了重影,意识渐渐沉下去。

    他摆摆手,也没时间继续浪费在问路这件事情上,在天旋地转中费力地认清自己来时的方向,闷头冲了出去。

    “哎!你去哪儿……”

    兔妖瞬间爆发出来的速度远超人类,周博然一句话还没完,追着出去时,已经不见了沈风的踪影。

    “啧,怎么跑得这么快?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周博然想想还是不放心,嘱咐双胞胎兄弟俩留在宴会厅好好加油,自己则是朝着公司安排的房间跑去。

    ……

    虽是老叶的生日宴会,最忙的人反倒是叶镇。

    不断有生意上的伙伴过来搭话,他自己也有几场生意要谈,等到空闲下来已是深夜。

    记挂着自己屋里那只怕生的疯兔,叶镇整整衣襟,起身去跟老叶告别。

    不管私下里有多少龃龉,当着圈内这么多人,该有的面子还是得给到。

    深夜里的宴会厅多少有些少儿不宜的桥段,叶宸早就已经被发去睡了,老叶怀里搂着年过半百的娇妻,有些心不在焉。

    继母姓程,老叶给叶宸起名时多少也考虑到她的因素,加上这些年丝毫荤腥不沾,也算是痴心一片。

    听他要走,老叶没什么反应,倒是程女士让人重新端来红酒,亲自给众人倒了一杯。

    踩在这天的最后十分钟里,叶镇举杯朝老叶示意,没头没脑地祝贺了一句:“生辰快乐。”

    没喊老叶父亲,但也没什么大错。

    老叶眼神微动,到底是举杯跟他碰了一下。

    同在一处的几人一起喝了一杯,叶镇带着人离开,远远地还听见老叶跟边上的人笑:“我这个儿子呐,跟他母亲一样无趣。”

    叶镇只弹了下衣袖上的灰尘,脚下步伐半分不变。

    回到套房门口,叶镇嘱咐孙秘书早点去睡,独自进了房间。

    借着窗台上泻进来的月光,叶镇没瞧见白团子的身影,只当他是躲到别的地方睡着了。

    想着这个时间正是白团子平时睡熟的点儿,他没开大灯,而是照着先前带白团子过来的记忆,绕到床头开壁灯。

    晚上喝了不少酒,弯腰的瞬间,叶镇头有些犯晕,伸手扶了下床沿。

    就是这一扶,让他瞧见了点儿不寻常的东西。

    不算明亮的暖黄色灯光照亮床头一角,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横在他手边,从发间伸出来两片长的、毛茸茸的白色物体,就摊在他的手下。

    那是一双兔耳朵。

    “……”

    这触感带着些温热,倒不像是普通货色。

    早知道老叶这次的生日宴会不会寻常,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下作到用这种手段。

    叶镇的神色微沉,正准备扬声让孙秘书进来处理,手下的兔耳朵居然动了动,床上的人也不满地嘀咕一声,翻了个身。

    瞧见那张熟悉的年轻脸庞,叶镇浑身一震,“……沈风?”

    叶镇眉心纹路更深,但当即止住了喊人进来的想法。

    只是他自己也不太清楚,这异常的举动是因为兔耳朵的异动,还是因为那张脸。

    因为沈风翻身的动作,被子往下滑了一些,叶镇瞧见他身上不算齐整,但好歹完好的礼服,心下稍松了一口气,抬手准备离开。

    但沈风的睡相一向不太老实,在叶镇靠近时感受到了热源,便本能地贴了上来,抱着叶镇的腰身不肯撒手。

    叶镇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以不容拒绝的力道塞回被子里,同时闻到沈风身上非常轻微的一丝酒气。

    这孩子是喝醉了?

    叶镇紧蹙的眉心稍松,但就是这么个短暂的间隙,沈风的手不知怎么从被子里挣脱出来,直接勾上了叶镇的脖子,在他颈间蹭了蹭。

    更要命的是,叶镇看见那双毛茸茸的“高档兔耳朵”,竟像是有生命似的,乖顺地贴到沈风脑后。

    像是……求抚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