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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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体的反应相当直白且明显, 那一瞬间,叶镇确实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蛊惑。

    身体里那团火烧得旺盛,一下下撩拨着他疲惫的神经,使他血脉偾张。

    叶镇自认是个生理机能正常的GAY,近十个时的奔波劳累之后,回家遇上自己牵挂的人抱着他的私人物品睡觉,还是这么一幅毫无防备的诱人模样, 内心不可能没有触动。

    他甚至已经跨步上前,从背后半环抱住沈风,低头凑到他颈间, 唇瓣几乎吻上那半露的肩头……

    但很快,理智回流,叶镇把不适当的遐想压下去,回身大步走向浴室。

    沈风回头的时候, 只来得及瞧见他走进浴室的背影,而自己手上, 叶镇的浴袍还有一边的袖子没抽出来。

    方才床铺下陷的感觉非常真实,沈风不由得有些疑惑。

    叶镇刚刚是想做什么来着?

    浴室里,叶镇闭着眼睛长吐一口气,随即睁眼, 静静瞧着镜子里那个明显欲望涌动的男人。

    他已经不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即使从来没有尝试过情爱的滋味,这么些年来的阅历也足够让他明白,自己这种意识和身体上同步的蠢动意味着什么。

    老实, 沈风从样貌到性情甚至身份,都非常符合他的审美。

    从一开始,看到沈风出现在他家门口,叶镇就十分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并且之后有意无意的相帮,不能排除这一个因素带来的影响。

    送衣服那一回,他有大把的方法,可以不动声色地把衣服送到沈风的手上,却什么也没有提,直接让孙秘书送了过去,为什么?

    他明明知道,当众送那孩子衣服,会给其他人带来怎样的联想。

    再孙秘书,他接管银星,带的人不多,带着孙秘书断不会只是因为用着顺手。

    这样一个人,却在送衣服时当着那么多练习生的面儿,出了那种话,让练习生们误解沈风和他之间的关系,这其中真的没有他的态度带来的导向?

    在游轮上,从沈风口中确认这孩子的身份之后,即使要防着老叶后续的花招,或者不想让老叶染指这孩子,他也没有必要真把人接到自己家里,还同吃同睡。

    但他却这么做了,为什么?

    以叶镇的缜密,不可能不知道他们俩这种相处模式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却一直试图忽略,为什么?

    是,他也在期待。

    尽管每一次,他都会提醒自己和沈风之间相差十岁,将自己对沈风的特别关注归功于疯子的身份,把身体冲动推脱成成年雄性的动物本能,并且唾弃自己对一个孩子起了遐思。

    从沈风第一次以人形出现在他面前到现在,仅仅四个多月的时间,甚至其中绝大部分时候,沈风都不在他的身边,他竟然就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

    叶镇眯起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身下的部位依旧昂扬。

    以沈风对他的信任和依赖,他认真相信,就算刚才他真的做出什么事情,沈风也不会抵抗,甚至会很主动地邀请自己继续。

    但这绝对不会是他想要的结果。

    叶镇不想自己在进入的时候,面对一双纯真到无邪的眼睛,那眼睛的主人还在问他:你舒服吗?

    这个联想足以唤醒他的理智,所以在即将拥抱住那不自觉地蛊惑他的兔妖时,他迅速地冷静了下来。

    叶镇对自己的要求近乎苛刻,这种事情也不例外,几乎是瞬间,他觉得画面里的自己令人反胃。

    挟持着兔妖对自己的信赖一逞兽.欲,跟老叶又有什么区别?

    这个澡洗得异常的久,沈风抱着他的浴袍将将要睡着的时候,浴室里水声才终于停歇。

    叶镇的声音很快传出来:“帮我把浴袍拿过来。”

    沈风一个激灵,抱着浴袍送到浴室门口,“叩叩”敲了两下门。

    浴室的门这才开,奇怪的是叶镇在里头待了这么久,水汽却不多,刚开门一会儿就散了个干净。

    叶镇就站在他面前,头发和上半身都湿着,饱满的肌肉上带着水汽,发间有水珠滑下来,一路顺着肌理往下,直到没入腰间的浴巾。

    原始的冲击瞬间侵入沈风的视野,顺着视网膜一路往下,直击心灵。

    但叶镇的神色一如既往的镇定,仿佛此刻自己依旧穿着齐整。

    见沈风呆立在门口,他还不解地挑了下眉毛,提醒道:“浴袍。”

    沈风的呼吸停滞了一下,慢半拍才反应过来,红着脸交出浴袍。

    身后浴室门重新关严,吹风机“嗡嗡嗡”地响起来,一如沈风此刻乱成一团的脑袋。

    不是……都是男人,叶镇被看光都没有在意,他突然害羞个什么劲儿?

    捂住狂跳的心脏,沈风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再次躺回床上,方才的画面一直萦绕在眼前,挥之不去。

    在床上趴了一会儿,沈风又觉得叶镇太讲究。

    在自己家里,他也不出浴室,吹头发还得特地穿上浴袍,待会儿出来再换成睡袍,麻不麻烦?

    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才是叶镇讲究的罪魁祸首,沈风想到叶镇待会儿还要换睡袍,可兔子窝的材料已经被他收回了衣帽间,于是翻身起来,重新去衣帽间拿了回来。

    叶镇出来时已经吹干头发,刚开门就瞧见兔妖拿着睡袍等在门口,邀功似得道:“你累了一天,赶紧换衣服睡觉吧。”

    “……”叶镇定定地瞧着沈风。

    这是要他在这儿,当着他的面换衣服?

    有那么一瞬,叶镇几乎以为沈风才是那个对他图谋不轨的人。

    是,先前让沈风送浴袍,除了进来太急忘记拿之外,他有那么一点私心在。

    叶镇是板正,但不代表他知道自己的心思之后,不会采取对自己有利的行动。

    到底是性子端正,叶镇最后还是没在沈风面前换衣服。

    在洗手间换好睡袍出来,叶镇躺到沈风身边了晚安,抬手关掉自己这边的床头灯,眼睛还没适应黑暗,忽然听身旁的沈风道:“叶先生。”

    叶镇下意识朝那边偏了下脑袋,“嗯?”

    沈风大概往他这边凑近了一些,呼吸中淡淡的青草味离他很近,“你的肌肉真好看。”

    这话在叶镇的耳朵里,几乎跟某种暧昧的邀请差不多,但他很清楚沈风并没有那个意思,于是只能无奈道:“……谢谢。”

    本以为夜晚话题就此结束,可身旁床铺动了动,沈风又靠近了一些,声问道:“我能拉着你的手睡吗?”

    即使攒了个兔子窝,死物到底比不上真人,所以叶镇回来时,他其实还没睡熟。

    深夜失眠,心里一直想着的人忽然出现在面前,他心里没有点异样的情绪,那是假的。

    只是这情绪还没来得及被他察觉到,就被突如其来的尴尬场面压了下去,直到这会儿安静下来,叶镇就躺在自己身边,才慢慢显露出真面目。

    沈风不如叶镇阅历深,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强烈地想亲近对方,但妖精向来遵从本心,于是毫不犹豫地问出口。

    然而对于叶镇来,这简直是在挑战他的忍耐力。

    叶镇好半晌才吐出两个字:“……可以。”

    没什么好拒绝的,他对沈风有企图,眼下的情况来看,沈风对他似乎也不是全然无感,这是好事。

    叶镇厌恶感情不明确状态下的肉体关系,可是不会拒绝潜移默化的亲近和依赖。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沈风的手就从旁边探了过来,牢牢攥住他的几根手指,软乎乎的掌心又让叶镇思想煎熬。

    别什么自找苦吃,痛并快乐着,没听过?

    但很快,边上这货真价实的妖精又不太满足于手上的接触,更声地提问道:“我能靠近一点吗?”

    “……”

    再让他这么问下去,今天晚上就算是圣人也忍不了,叶镇定了定神,直接侧过身,抬手把沈风圈进了自己怀里。

    虽是依据沈风的行为作出的合理推断,但叶镇还从没跟谁靠得这么近过,声音有些僵硬地道:“好了,睡觉!”

    掌心手指抽离时,沈风还以为叶镇生气了,直到整个人被塞进那个温暖宽厚的怀抱,耳边听见叶镇难得有些不自在的命令,这才后知后觉地烧红了脸。

    心翼翼地趴在叶镇胸口,沈风揪着叶镇睡袍的衣角,声地了声“晚安”。

    房间里很快安静下来,沈风感受着叶镇喷在自己脑袋顶上的呼吸,嘴角根本压不下来,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兔耳朵欢快地舞动两下,毫无遮掩地出卖了他的好心情。

    叶镇闭着眼睛,下巴被毛茸茸的长耳朵扫过几下,有些痒,忍不住低头用下巴抵了下沈风的发顶,“快睡。”

    兔耳朵立时一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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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道了就得忙起来,年后第二个星期,趁着《加油!练习生》收官到售票结束的空窗期,七个鲜嫩嫩的新人抓紧时间拍了几个广告,便被包送上了前往巡演的车子。

    出发前一天,沈风他们跟几家经纪人坐一块儿吃了顿饭。

    开场热闹过后,司文成的经纪人领着司文成过来敬酒,“以前是文成性子太冲,惹了误会,今天我带他来给你们俩陪个不是。沈风身体好些了?”

    陈总监端起笑脸,却没跟他碰杯,“也是我们博然性子太急躁,我已经过他了。不过都是男孩子,闹闹挺正常,你是不是?”

    最后这句问的是周博然。

    闹闹正常,这意思是赞同他给沈风找场子?

    周博然扫了司文成一眼,和气地点头:“对不住,我不该在节目上揭你短。”

    揭什么短?

    那天节目上,主持人问他们成员有没有什么怪癖,周博然一心给沈风找场子,就没全按台本来,改了几句台词,司文成晚上睡觉放屁。

    这事儿是之前在《加油!练习生》的时候,跟司文成同寝室的练习生私底下跟别人抱怨,周博然才听的。

    现在每个人的粉丝都很多,还容易掐起来,他的时候没得太直白,还用了‘听’两个字头,完了开玩笑似得问司文成:“这事儿是真的吗?”

    睡觉时候发生的事情,本人哪儿能知道?

    睡觉放屁这事儿放一般男人身上不算什么,可他们是偶像,在粉丝心中是完美无缺的人。

    一般的缺点,比如路痴、健忘,不但不会破坏偶像在粉丝心目中的形象,反而还会提升时髦值,变成萌点。

    可睡觉放屁这一点,再怎么美化也不可能变成吸引人的特质。

    司文成当时脸色一下就黑了,当着台下观众的面,又不能发飙,瞪着周博然气到不行。

    那期节目过后,司文成的粉丝增长明显慢了下来,有时候还会出现负增长。

    周博然也是嘴毒,一上来就提这件事,精准命中司文成的肺管子。

    司文成节目结束后被经纪人骂了一顿,心里本来就不太服气,今天过来也是因为粉丝逐渐落后他们几个,心里有些着急,才不得不服个软。

    一听他这话,司文成脸上强装出来的笑顿时收了起来,指着周博然的鼻子,怒道:“你!”

    陈总监诧异地挑眉,瞧了经纪人一眼,“这?”

    遇上这么个沉不住气的艺人,经纪人只觉得脑门上青筋直跳,低声呵斥道:“你什么你?你昨天怎么跟我保证的?”

    娱乐圈就是个人脉圈,他们公司实力不如星娱,要是真把对方得罪死了,这次花进去的钱就全了水漂。

    至于司文成?好好的机会被他的一时好胜毁了,到时候不仅是银星娱乐,他们自己公司也得封杀他。

    到时候,他就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半点都不用挣扎。

    司文成想到经纪人前一天跟自己的下场,兜头被浇了一盆冷水,心里虽然还有些不乐意,但现在也只能悻悻地收回手,站回到经纪人身后。

    陈总监权当刚才的事情没发生过,笑眯眯地起别的事情,也没原不原谅司文成。

    当然,原不原谅是正主了算,而沈风从头至尾没抬过头,态度显而易见。

    他脾气是软和,但就算是泥人还有三分火性,司文成蓄意害他,这事儿不可能善了。

    眼下他没反击,不过是因为大家都在同一个组合里,不好内讧罢了——不是每个人都跟司文成一样,只顾自己的利益,没有团队意识和协议精神。

    敬完酒,经纪人把司文成带到包厢外,找了个角落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刚刚怎么回事儿?本来得好好的,你再服个软,陈良骏一个总监,还能死咬着你不放?你就非得把自己作死才高兴是不是?”

    他甚至都怀疑,是陈良骏故意让周博然那么话,激怒司文成,这样他们就有理由推脱了。

    司文成也委屈,“那不是因为他故意提起那天的事情,我气不过么……”

    经纪人简直要被他气死,“你气不过?你当你自己是个什么角色?气不过有个屁用!”

    司文成被骂得不敢话,低头站在一边,瞧不清楚神色。

    经纪人叉着腰怒气冲冲地走了几圈,到底还是缓了语气:“反正接下来巡演,你给我夹着尾巴做人!你现在才什么斤两?别以为接了几个大代言就有多厉害,那是你们七个人加在一起,人家才肯出钱,不是因为你!”

    内部矛盾暂且搁置,隔天中午,七个人就到达了巡演的城市。

    神通广大的粉丝们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七个人一下飞机,从到达口出来就被人给围住了。

    粉丝们一路尖叫着跟拍到车上,新人们都坐进车里了,还有几个比较激动的粉丝想跟上来,不要命似得往SUV的车顶上扑。

    沈风最后一个上车,还差点儿让人给扑到怀里,幸好旁边的助理把人给拦住了,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儿。

    七个艺人各自都有助理陪同,人太多一辆车坐不下,分了四趟走。

    周博然跟沈风坐一辆,等车子开出去后,笑着趣道:“哎,就刚刚那情况,要是被人拍下来传回去,你还能进家门吗?”

    沈风白他一眼,“瞎什么?你昨天聚餐偷偷喝酒的事情,是不是要我跟陈总监道道?”

    周博然立刻投降,转移话题道:“你刚刚挺酷的啊,带着口罩半句话不,特有明星的范儿。”

    起这个沈风就犯愁,“哪儿是酷啊,这群粉丝的学历不定比我还高,我怕一张嘴就露馅儿……你高考时间怎么就那么晚?”

    同样的话,晚上跟叶镇通电话时,沈风又提了一遍。

    “我今天被那群孩子围住的时候,第一反应都不是高兴,生怕他们父母就在周围等着上飞机……”

    叶镇平时跟孙秘书提起沈风,用的就是“那孩子”,此时听见沈风称呼粉丝为“孩子”,恍惚有种自己已经是爷爷辈的感觉。

    他一时间没话。

    沈风眼下的症结所在,是本身底子太薄,又是个喜欢替别人操心的性子,总觉得自己不够优秀就对不起谁一样。

    这种心态不能是错,毕竟有上进心是好事,但一个人不可能做到让所有人都喜欢自己,事事都惦记着别人的看法,很容易迷失自己原本的目标。

    这是沈风本身的性格导致,安慰也不管用,只能以后慢慢引导,至于目前,如何让他底气变足才是首先要解决的事情。

    想了想,叶镇道:“有个长辈在北影当教授,你要是愿意,可以去旁听学习,等高考完再申请跳级。”

    本身已经走上了艺人的道路,大学还是学些专业知识为好。

    沈风果然感兴趣,连忙应了声好,过了一会儿又问道:“要是我之后考不上北影可怎么办?”

    又在探他的话。

    叶镇笑了一下,“不会。”

    兔妖的学习能力很强大,即使中间需要忙活巡演的事情,他也相信沈风能够达成他的目标。

    可沈风却不满足于这么一个模糊的答案,追问道:“不会什么?”

    叶镇无奈,只好把话明白:“我相信你。”

    沈风顿时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