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玲珑
春花僵硬愕然, 阿贞为什么会这样子?记忆里他睡觉都是穿褒衣的。春花悉悉索索在被子里转过身,伸出胳膊帮周清贞掖好被角。虽然这里比樊县暖和一点,但毕竟到了冬季还是有些阴冷。
“阿贞穿上衣服,心伤风。”
姐姐转过来和自己面对面,周清贞心情愉悦起来把春花抱到怀里,可是不能和姐姐肌肤相亲还是觉得有缺憾。
“姐姐, 咱们是夫妻,夫妻本来就应该坦诚相待。”
周清贞略高的体温让春花有些不自在又不好推开,怕动来动去被子进风冷了他。
“阿贞乖~大冷天真伤风不是闹着玩的,听话啊。”
“娘子,咱们是夫妻至亲至近,来, 乖啊~”周清贞一边一边拉开春花衣领, 想要把温温香香的姐姐剥出来。
春花按住周清贞的手:“不许闹,咋不听话,伤寒了怎么办?”春花从被子里出来, 下床把周清贞的衣裤拿过来。
“赶紧穿上好睡觉。”
姐姐认真的……周清贞垂目接过褒衣穿好, 默默的回到自己被窝背对春花。
……春花……怎么还闹起别扭了?阿贞从来不会闹别扭的, 自己不该拒绝他?刚嫁做人妇的春花不知道夫妻怎样相处才合适,但是让她看着周清贞不开心她肯定舍不得。
“阿贞,你怎么有时候叫我娘子, 有时候叫我姐姐?要不你以后都叫我娘子, 毕竟我都嫁给你了。”春花在周清贞背后话, 她想阿贞应该喜欢叫她娘子吧。
没错周清贞喜欢□□花娘子, 因为这代表姐姐归属于他,可他更喜欢□□花姐姐。娘子只是他的妻子,姐姐则是他的一切,给他母亲的温暖和疼爱,给他姐姐的守护和关怀,给他妻子的柔软和接纳。
“我喜欢叫姐姐”没有转过来,声音有些低落。
春花……无奈,怎么还不高兴了真的是为他好,大冬天不心进点冷风就着凉了。春花不明白周清贞对她的渴望到底有多深,恨不能时时刻刻将她抱在怀里,藏进心中让谁也看不见。
曾经的失去吓破了孩的胆子,让他心中总有一股焦虑,怕自己弄丢姐姐再也找不到姐姐。
任性闹脾气的阿贞让春花无奈,她只能钻到周清贞的被窝从后边抱住他哄劝:“好了,乖啊,喜欢叫姐姐就叫姐姐。”
周清贞忽然委屈的不得了,他别别扭扭的转过身把脸埋到春花怀里:“姐姐不喜欢我,人家夫妻都那么亲密……”
……春花……怎么还矫情上了,阿贞怎么成个亲变这么多?可是委屈巴巴的大孩子她还是要哄,春花怎么舍得她一手拉扯大的孩子委屈难过。
安慰的摸摸周清贞后脑勺,慢慢哄:“傻瓜,姐姐怎么会不喜欢你?不喜欢姐姐不会嫁给你,乖,姐姐最喜欢阿贞。”
周清贞抬头看春花,眼里漾出明亮的笑容:“那姐姐,咱们……”不穿褒衣亲密无间……话音在春花清澈禁止的目光中消散。
姐姐不许……周清贞目光暗淡,垂下头往下埋回春花怀里。
这破孩子越长越出息!春花怒了把周清贞揪出来:“捂在被子里不闷?”
“姐姐要心,不能着凉会得风寒。”周清贞没什么精神低语。
!!!还会顶嘴了?春花快手快脚把被子给周清贞掖到脖根压实被角,把他的脸放到自己颈窝:“乖乖睡觉不许闹。”
不许闹就不许闹,周清贞满意又不满意的在春花脖颈蹭蹭合上眼睛。聊胜于无吧,以后要姐姐习惯裸睡,嗯,明年开春暖和姐姐就没借口了。
陷入睡眠前的周清贞慢慢琢磨,他没有发现自己今晚的心性仿佛回到幼年时期,而他幼年时也不曾和人顶嘴任性闹脾气。
第二天在黄氏的主持下春花重新认亲,不知道是春花的彪悍镇住周怀婴,还是他被自己大哥服,总之这次虽然冷清些,却还算顺利完成。
白敬文夫妻一起来京城参加周清贞的婚礼,是为了对外显示他们白家对外甥的看重,来的时候为便宜和周府一路。昨天白敬文插了周府一刀,然后为了表示他们看不起周府人品,回去的时候自己单走。
为了礼仪周清贞和春花一起拜别送行,然后周清贞带着如意亲自去安排车马。
李云芳笑呵呵拉着春花的手上下量:“一看就是个漂亮能干的姑娘,难怪清贞看不上我家秀怡……”
“咳咳”白敬文在旁边咳嗽制止。
李云芳像是恍然大悟般拍着春花手掩饰般哈哈:“瞧我这一话就秃噜嘴,清贞和我家秀怡没什么,就是你舅父原来觉得他们两一个读书一个添茶,看起来郎才女貌……”
“咳、咳、咳,话还有谱没?”白敬文训斥李云芳“不过是表兄妹一个院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相互敬重两无猜罢了。”训斥完,白敬文摸摸胡子对春花一派和蔼。
“你舅母性子直藏不住话你不要往心里去,清贞是个感恩的他不会辜负你,你看就算招惹了罗家姐,最后还不是选你?”
白敬文四平八稳坐在上首,摸着胡子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和清贞做夫妻的是你,你心里不要有什么芥蒂,好好跟清贞和睦相处。”
“是啊、是啊”李云芳一边笑一边把春花手拍的‘啪啪’响“男人年轻时都贪鲜,别往心里去。”
呵呵,两口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春花皮笑肉不笑强硬抽回自己的手举起来看:“舅母果然是干过粗活的,力气就是大。”
春花自己才是干过好些年粗活,当年为挣钱挥着锄头,她不知挖过多少土。春花从不觉得下苦挣钱有什么丢人的,可某些人就……
李云芳脸色变得难看,她富太太当惯了,最恨别人翻出当年的事情。
春花不理会李云芳难看的脸色,变成笑嘻嘻模样:“舅父当年中举后一日观遍长安花,纳妾收房好几个,舅母没往心里去吧。”
“什么呢,男人三妻四妾,正好比一个茶壶配几个茶碗天经地义。”
白敬文脸色不渝,原本是想从春花这里给两口埋点龌龊,没想到这女子还是一如既往粗俗无礼。
春花轻蔑的看着白敬文冷笑:“舅父这个茶壶想配几个茶碗都行,可阿贞如果是茶壶,我必然是茶壶盖儿,这一生我们只有彼此。”
野丫头竟然敢讥讽我!白敬文面色冷凝,收拾不了周清贞难道还收拾不了一个乡下丫头:“呵呵,我劝你不要自视甚高,还是听你舅母的劝为好,罗家姐便是前车。”
“周清贞不招惹,罗姐会动心?”
“舅父舅母不必为我费心,阿贞要是敢乱来我阉了他……”
安排好车马回到西厢的周清贞……
春花尴尬了……以目示意:阿贞别多想,姐姐知道你不会乱来,我就是给他们放放狠话。
周清贞眉目不动……姐姐我不会多想,它只认你。
春花……
李云芳一看这是机会啊,连忙关切上前拉住周清贞的手:“清贞呐,你看你媳妇这才进门,就如此泼悍妒忌……”
周清贞笑着抽回手:“外甥就喜欢姐姐这样。”
……屋里所有人静默了,春花得意挑眉环视僵硬的李云芳,愣住的白敬文,惊讶瞪大眼的阿旺,想挑拨我和阿贞怎么可能!
周清贞一派谦和模样领着春花送白家夫妻登车,白敬文心里有些嘀咕,上车后不放心的回头:“舅父和你舅母原是想劝你娘子贤淑,好让你们夫妻和睦,你们年纪轻正恩爱体会不到长辈用心,日后自然能明白。”
周清贞笑笑:“外甥自然明白舅父一向好心,若不是当初被舅父送回,让外甥一顿好,外甥又怎么会有今天?”
周清贞直视白敬文的眼睛,嘴角勾着冷冷斜笑:“舅父的‘好’外甥一天也不敢‘忘记’。总有一天会连本带利还给舅父。”
白敬文心里一哆嗦跌坐到车厢内惊疑不定,再看周清贞却还是垂目恭谨的样子:“舅父一路顺风。”马车咕噜噜转动,心里揣测不安的白敬文掀开车帘往后看,却正好看到周清贞目含恶意盯着马车。
白敬文身上冷汗流下来,他不该自作聪明趁周清贞不在挑拨春花。应该再忍忍,怎么能因为不忿周清贞而去下绊子。
春花看着马车走远,身前的青年长身玉立一动不动:“阿贞,看什么呢?”
周清贞收回目光转身满眼温柔,双手拉住姐姐的手在她耳边低语:“白舅父想恶心你,我吓唬吓唬他。”
春花两眼笑得弯弯,摇摇握在一起的手,也神秘的在周清贞耳边低语:“他那么大的人还能被吓住?”
周清贞放开一只手拉着春花回家,神情一派轻松:“心思玲珑的人想得多容易自己吓自己。”
周清贞的没错,只是没人想得后果会那样严重。白敬文回去左思右想只觉不妙,他在京城呆着的时候略微听过知道,皇帝挺看重新科探花。
其实不用听,婚后第二天拜见皇后春花得到皇帝和皇后两人赏赐,就足以证明周清贞得宠。白敬文恨得不停扇自己耳光,为什么不忍住要一时不忿!
他像热锅上的蚂蚁般焦躁的团团转,最后狠心又凑足千两银子送到京里希望和解,结果等来周清贞平平淡淡一封信。
白敬文备受煎熬总觉得下一刻周清贞就会给他使绊子,忧心焦虑结果一场风寒竟然丢掉性命,白家开始衰败。
当然这些都是将来几个月的事,现在周清贞和春花甜甜蜜蜜手拉手回家,春花笑眯眯摇着手问周清贞。
“阿贞比他聪明多了,会不会也因为想太多自己吓到自己?”春花笑眯眯其实不以为意,却不知道自己问到周清贞最幽暗的地方。
……周清贞浑身一僵,糟了!要被姐姐发现我不正常了,这一瞬间周清贞的心吓的停止跳动。
“光天化日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周怀婴背着手皱着眉头训斥两口,看来他是应该留在京城好好管教这对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