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绝对忠诚(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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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要来讨自己的债, 猗澜是怎么都不能躲过去的了。

    再者, 她根本就不想躲。

    不能对自己坦诚, 确实是自己做得不对, 那么接受来自自己的惩罚,也是再当然不过的事情了。

    只不过, 这一次自己可能是真的生气了吧,大概撒娇也不会管用了。

    猗澜掐着指缝, 浑身僵着, 跟缠在自己腿上的那蛇对峙。淋浴头还开着, 哗啦啦的水不住地从上向下的淌着,氲出来的水雾还蒙蒙的带着蒸人的热气。

    湿热又昏暗的地方, 蛇最喜欢了。

    黑色带金纹的蛇舒服地稍稍甩了一下尖细的尾巴, 甩完了后,又将那尾巴重新贴回到猗澜的脚踝上。

    猗澜却被它的举动弄得有点心慌。

    全贴在上面也就算了,可是这种感觉的阴冷, 一下一下的点着接触,这样不能预测, 不能知道下一次它会落到哪里的感觉, 实在是太糟了。

    猗澜叫不来凌夏, 只好自己跟那蛇周旋,伸手去关了淋浴头,这空间里突然就安静了。她也放轻了声音,缓缓道:“是夏夏……她让你进来的吗?”

    蛇好像听不懂她的话,只是吐了一下信子, 并没有做出其他的举动。

    猗澜只好继续道:“如果不是的话,被夏夏发现了你进来过……她会生气的,真的会很生气的……”

    也许是捕捉到了生气两个字,那蛇突然就偏了一下头,还发出了嘶嘶的声音,像是在表现生气的样子。

    猗澜:“……”

    行吧,她知道了。

    凌夏很生气,但是凌夏没有出来。但就是因为一直没有,所以她现在在生更大的闷气。

    所以呢,同等的,她也要接受更大的惩罚。

    凌夏明明知道她怕蛇,却还是把蛇放了进来,且指使着蛇爬上她的腿,就让蛇跟她在这里耗着时间,磨着她心里的恐惧。

    蛇就缠在猗澜的腿上,这一条腿缠够了,就尝试着去搭另外的那一条。

    猗澜站的腿都麻了,还要再被这蛇爬来爬去的吓唬,一忍再忍,终是不能三忍的了。

    “凌夏!——”

    安静了许久的洗浴间里,突然响起来这么一声,还带着回应呢,自然是把那蛇吓了一跳的,收了信子就长大了蛇口,尖长的蛇牙眼见着就要扎进去肉里了。

    猗澜都做好了忍着疼的准备,没想到,就在最后那一瞬,蛇却消失不见了。

    蛇消失不见了,凌夏就开门进来了。

    一步一步,轻缓缓的甚至连声音都没出来,却怎么都重的像每一步都踩在了猗澜的心上,几乎要把她的心踩碎了。

    之前的时候,从猗澜被关进禁闭室,一直到凌夏策划带猗澜越狱逃跑的那一晚,凌夏的头发,还是保持着猗澜被关进去禁闭室前给她编的辫子。

    严严整整的,一点都没有松散。

    猗澜当时看见,就叹了一声。

    自己怎么就对自己魔怔了呢?

    明明,自己根本也没有那么好的呀。

    难道就因为自己是自己吗?

    因为自己,所以就必须要喜欢,必须要生了这样的执念,必须要承受因为她的不在乎所造成的一切吗?

    好像不公平啊。

    猗澜想想,又笑了。

    对,就是不公平。

    自己对自己,总归是偏爱的,也从来就没有过所谓要对自己公平的法。

    要是自己都跟自己要公平,那这世上可真就没有公平了。

    白道非即便不知真相,只为自己死,却是心甘情愿。

    向秋哪怕知道真相,可仍是心甘情愿。

    她们都是她自己,她们却都偏心她。

    那么凌夏呢?

    凌夏现在想来要个公平,却总在不知不觉间,就将秤向她这头歪了,一直到歪成了现在的这样儿。

    终于,再也歪不回去啦。

    凌夏进来的慢,但是将猗澜抵在墙砖上的动作一点也不慢,扶着她的双肩,将她往墙上一摁,脸色晦暗,沉声问:“你骗我。”

    猗澜眨眨眼,“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代替我跟丁延过去那里?还有,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猗澜被她梗住了脖子,连喘气都不能自如,却还是笑着,:“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答案了吗。”

    “因为我喜欢你,就是喜欢我自己呀。”

    又是这句话。

    永远都是这句话!

    难道给自己的答案,只剩下这一句了吗?!

    敷衍吗?

    凌夏看着猗澜的眼睛,那里透彻澄亮,似乎盛不下丝毫的欺骗,更不会有敷衍,那里只有一片真诚。

    真诚?

    所以,自己的答案,也就只能是这句话了吧。

    许久之后,凌夏像是放弃了一般,松开对猗澜的控制,垂下了双手,无神地站着,像是一个精致的人偶。

    猗澜不忍,抬手摸摸凌夏已经披散着的头发。再靠近了,轻轻在凌夏的额头上印下亲吻。

    吻过了,额头相抵,气息相缠,猗澜:“夏夏,就算我会骗你。但是这句话,我永远不会骗你。我发誓,永远不会。”

    凌夏长长的眼睫毛颤了颤,搔着猗澜的心,“真的吗?”

    猗澜肯定:“真的。”

    肯定完这句,猗澜又补充道:“但是,我接受你今晚的讨账……所以,你还要不要讨账?”

    凌夏往后撤了一点,手却揽住了猗澜的腰,另一手去搭在水阀上,嘴角斜斜扯起,“当然要……”

    “哗啦啦——”

    后面再什么,就不能听清了,周围里全都是水流的声响,荡的人脑袋发晕。还有重新氲起来的水雾,将两人缠缠的纠在一处,就像无形的笼子,把她们困住在这狭的,却能毫无障碍的拥抱彼此的空间里。

    ……

    猗澜和凌夏两个人在西部待了没到一个月就离开了,走的时候也没告诉房东,只是在屋子里留了不少钱。

    这钱是赔被她们弄坏的洗手池还有沙发的。

    至于是怎么坏的,房东就不用知道了。

    反正这两样都坏的挺彻底,修是肯定修不好的了,估计房东都得重换。留给他的那些钱,也是足够的了。

    加满了油,两人就按照出来时好的那样,向南去了。

    凌夏,南方有她时候曾经住过的地方,所以猗澜很想去看看。

    她不知道凌夏是什么时候来到的这个任务世界,也不知道她在这个世界里究竟生活了多久。

    也许真的就是从很就在这里了。

    所以,就为了这个也许,她也要去看一看。

    她们一路走的很顺利,路上的情况还和之前一样,并没有任何追捕她们俩的迹象,更没有关于她们的通缉。

    所以,她们走的很顺利。

    在路上花了三四天,终于到了凌夏想要去的地方。

    只是和凌夏描述的全不相同。

    凌夏下了车,站在本该是熟悉的土地上,看着完全陌生的建筑,眉头略微微地皱着,“这里……变了……”

    猗澜扣住她的手,紧了紧,“没事,变了就变吧,只要你在这里就好了。”

    “嗯,”凌夏低低应了一声,回握住猗澜的手,“我带你去我住过的那个地方。”

    猗澜微笑应下,“好。”

    就这样,凌夏牵着猗澜,步行着去寻找当年的地方。

    只是可惜,再也找不到了。

    猗澜拍拍凌夏的肩膀,也算是在安慰自己。

    她还从没有对什么东西有过执着。

    也许凌夏替她有了,这很好。

    虽然执着之物已经不在了,但关于那东西的记忆总会在那里的,时而不时,凌夏也能回念。

    凌夏倒也没有什么很难过的感觉。

    因为她最想要的人,现在正握着她的手站在她身边。

    只有有这个人在,那么其他所有,就不再重要。

    想找的地方没能找到,但她们也没有立刻就离开了,而是一样,在当地找了房子租住了下来。

    猗澜想,也许她们可以在这住上一个月,再去别的什么地方。

    但是,也只能是想了。

    最后剩下来的那件要为自己做的事情,来的比猗澜想象的要更快些,就在她们住下的第二天傍晚的时候。

    那时候,凌夏正好出去买菜了。

    猗澜没跟去,而是站在门口,跟凌夏挥挥手,笑着:“早点回来,路上要注意安全呀。”

    凌夏点头,又问:“真的不和我去吗?”

    猗澜揉了揉额角的地方,一脸疲倦极了的样子,:“不啦,我好像有点头晕,还是在家里等你回来好啦。”

    凌夏伸手去摸摸她的额头,温度很正常,但她没,只道:“那你在床上躺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好不好?”

    “好,你快去吧。”

    凌夏前脚刚走,后脚门就被敲响了。

    猗澜开门,看见的是一张完全意料之中的脸。

    是谭森。

    猗澜叹口气,“你不在赫卡特好好待着,跑出来干什么?”

    谭森皮笑肉不笑,冷冷哼笑了声:“你都出来了,我还在里面有什么意思。”

    猗澜掏掏耳朵,:“行吧,那你有话就快,夏夏马上就要回来了。”

    “凌夏吗?恐怕她可能不会这么快回来,”谭森顿了下,带着满满的恶意,才又道:“或者,她再也回不来了。”

    猗澜敛眉,“别对她出手。”

    谭森不以为意,“那就要看你了。”

    猗澜刚要再话,跑去休眠许久不见的主神就又出来了。

    “叮——你要为自己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为了你自己去死。”

    猗澜死命地掐着指尖,恨不得掐的是主神的脖子。

    主神只当不知道。

    猗澜嗓子发紧,问:“一定要今天吗?”

    主神:“叮——你这个任务已经做了很久了。虽然现在的这个时机不是很好,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在前面的任务世界拖的时间越久,后面任务世界里的那些你自己,就越难和你产生感应。到时候,你任务的难度会成倍增长的。”

    猗澜问:“你觉得这些,都只是任务而已吗?”

    主神:“叮——我认为并没有什么不同。”

    猗澜扯扯嘴角,没再跟主神话。

    向着谭森一昂下巴,猗澜道:“吧,你的条件。”

    谭森道:“很简单,我要你去死。”

    猗澜眉梢稍挑,不解问:“就为了王族的那个位子?为了那个位子,至于这么把我往死里逼吗?”

    没错,是这样的。

    晋蒙和谭森,她们两个全都是迈卡蒂亚王族的人,且还是整个迈卡蒂亚王族中最被看好的两位继承人。

    也许是什么奇怪的王族传统使然,她们这样的继承人,都是要到赫卡特待一待的。

    因为赫卡特里什么样的人都有,最不缺乏有能力的,所以,让她们在赫卡特待着,大概也就是为了让她们收用和培植一点自己的人手。

    陈梦这个表妹,确实是谭森的亲表妹,当然也是迈卡蒂亚王族的人。

    只不过她被家里硬塞进来的罢了。

    谭森:“是,但不止。不过你也不用知道了。”

    “为什么?”

    “因为你没时间知道了。你的凌夏,快要准备回来了吧?你是想让她看着,你死在她面前吗?”

    猗澜抠着指甲缝,“……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死后,不能动她。”

    谭森轻蔑一笑,并不在意,“我还没有那么无聊。”

    猗澜最后看了一眼她们临时租下来的家,收回视线,不再留恋,“走吧。”

    ……

    凌夏回到家,开门,等着她的,只有一个空荡荡的房子。

    因为我喜欢你,就是喜欢我自己呀……

    凌夏就在那里站着,手里还拎着刚买回来的菜,一步都不能踏进去屋里去。仿佛那里横着一道禁线,阻止了她向前走。

    有风从开着的窗子吹进来,带着轻纱的窗帘飘飘飞起,衬着夕阳发出来的漂亮的金色光芒,美极了。

    却没人欣赏。

    凌夏还拎着菜,攥的紧紧的,没有任何的表情的脸上,两行眼泪,正顺着脸颊,无声无息地往下滴落。

    “你又骗了我……”

    “喜欢我,真的就是喜欢你自己吗……”

    “那你,就是这样对你自己的吗……”

    ……

    “夏夏,我喜欢你,就是喜欢我自己。”

    “夏夏……”

    夏夏……

    作者有话要:  这个世界结束啦~记得提醒我要写把东西弄坏的内容哈(暂时没精力写,以后会写,所以一定记得提醒~~

    另外更新时间这个问题……我尽量早点,七点我真的有点QAQ

    最后再送一个跟正文没多大关系的问答题:程海瑶到底是谁杀的?猜对大概有奖~

    就这样,么么啾~~

    明天新世界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