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燕雀处堂二

A+A-

    这件事全是由七师弟那一声笑惹的祸,若不是他,或许我还不会出面。

    但是他这句话的我心底一阵心慌意乱,对他提不起任何怨恨。

    七师弟走到师娘身边,双抱拳,道:“拜见师娘。”

    接着,他朝我挤了挤眼睛,脸上露出坏坏的笑容。

    我苦笑一声,七师弟的意思我明白,但我却没那个心情。

    这时,客栈门外传来的骚动,路边的行人像是看到鬼一样,纷纷闪到路边。

    门口出现几个人,正堵住客栈门口。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个头不高,眼睛极,上唇留着两撇胡,身后站着脸色阴沉的震彪和其他几名生面孔。

    震家的门客终于来了。

    我本来还在想他们会不会等到天黑之时才会来,没想到这桌酒菜刚刚被端上来没多久,他们就找上门来了。大概他们是怕我们逃跑,才会如此急着找上门的吧。

    师娘的心思,果然细腻。

    震彪指着我,狠狠道:“白师傅,就是那子!”

    我心中一冷,看震彪那模样,后悔刚才没有一剑宰了他。

    师娘没有动,我和七师弟也没有动。

    那姓白的中年人顺着震彪的指看了过来,歪着头望过来,突然一笑,道:“女侠真是热情,竟然备了酒菜迎接我们,真是费心了。”罢,他人已经坐在师娘对面,一点也不客气。

    我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怒气。这人长得像是一个老鼠一样,比那震彪还要猥琐些,起话来左摇右晃,丝毫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的意思。

    师娘倒也不生气,道:“你既然已经坐下了,这桌酒菜就算是迎接你们的了。”

    白姓男子失笑,掸了掸衣袖,道:“哎呀,只可惜我吃不惯这里的粗茶淡饭,不过这酒我倒是很喜欢喝。”他完便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他伸出来我才注意到,他的那一双很厚实,又粗又短,指肚上凸起厚厚的老茧。

    师娘看了眼他的两只,道:“既是如此,那这里的美酒都归你了,你把他们喝光我也不会介意的。”

    白姓男子忽然大笑道:“在下来此地可不是为了喝酒,夫人的美意在下心领了,但是我有些话是要清楚的。”

    师娘道:“但无妨。”

    白姓男子把玩着中酒杯,道:“我白有才平生只好两样东西,一个是金银,一个便是这酒,除了这两样,再好的东西我都不会放在心上。”

    师娘笑道:“白兄真是好兴趣。”

    这人竟然不好女色,我的吃了一惊,看他的样子,怎么看也像是个酒色之徒。不过话又回来,要是以面取人的话,师娘看起来更像是一名深院贵妇人。

    白有才提着酒壶再次将酒杯倒满,仰头喝下,砸了咂嘴,又道:“但是在下既然是震府门客,即便在下不喜欢,也肯定不会遇事不管的,什么人欺负到震府的头上来,我也绝不会下留情!”

    完这句话,他眼中寒光乍现,冷冷的向我看来。同时,他里原本还被他把玩的酒杯“咔擦”一声响,竟被他握在心里捏得粉碎,他五指紧紧攥紧间,一片片粉末从指间落下。

    我的脸有点变色。那酒杯上面度了一层釉,破碎开了就像刀子一样锋利,这白有才竟然视之不见,还将那酒杯捏成粉末,他的那双当真如钢铁一样坚硬。他这般做,却是在威胁我了。

    看来,今天这事是不能善了了。

    师娘脸上换了副冷冽,缓缓道:“哦?那如果有人欺负了震府的人,你又会怎样?”

    白有才道:“若那人聪明,自废一双,或许我能饶了他,若是他偏偏不肯,那我就只好砍掉他的双腿双脚了。”

    师娘冷笑道:“若是我不肯呢?”

    那白有才忽然站起来,道:“那就,得罪了!”

    他猛地掀翻桌子,上面的酒菜顿时满天飞了出去,他身后几人连同那震彪同时向后退了几步。

    我和七师弟也随着师娘向后退了几步。

    “噌”的一声,师娘已拔出中长剑,左捏了个剑诀,指着白有才,眼里冷的像寒冰。

    楼上的九师弟和张旭德已经发现这里的异动,二人同时探身望来,嘴里叫道“师娘”“苏师叔”就要冲下来,我与七师弟也拔出了长剑。

    师娘喝道:“你们都到一边去,不要过来,今日就给你们上一堂‘白莲饮水’。”

    白莲饮水是师娘莲花剑法里面的一招,曾经在教我们练剑的时候耍过一次,只道是这白莲饮水招式很繁杂,剑法变换很多。那时候我刚入铁剑派不足一年,哪里还能记得这白莲饮水,只是偶尔听师兄们起这招式威力很大,易守难攻。

    谁曾想,师娘今天要施展给我们看,我与七师弟既兴奋,又紧张。

    只见白有才冷笑一声,沉声道:“有什么招式就都使出来吧。”他本来这样笑是很严肃的样子,但是他嘴上那两道撇胡却硬生生的改变了他的模样。显得贼眉鼠眼,很滑稽。

    师娘娇喝一声,脚下轻盈,中长剑刺向白有才右肩,剑势未尽,腕一抖,一剑划向白有才面堂。这一虚招变换太快,白有才侧身避过师娘那一虚剑,但却没想到师娘剑锋陡转,直取他胸口。

    但他反应不慢,身体突然一个后仰,腾起身子向后翻去,正躲过师娘那一剑。落在柜台前时,白有才眼中愤恨,道:“你当真要杀我呀!”话时,只见他双成爪,一左一右,摆出了个架势。

    师娘冷冷喝道:“少废话,看剑!”

    话还没完,她持剑已经刺到白有才身前,师娘出剑的速度之快,不知道比我们快了多少倍,我心里不禁发出一声喝彩。

    剑已到跟前,白有才又无寸铁,铁定不会与师娘硬碰硬的。师娘上砍下撩,白有才左右闪避,师娘再前后迂回,白有才便又上蹦下跳,活像个猴子一样,被师娘牵来牵去。就连二楼的张旭德也忍不住赞道“好剑法”。

    只这么一会,师娘与白有才便交数十个回合。

    这时,我看到白有才脸上突然现出一股厉色,只见他连退三步,身体忽然斜着冲向师娘,但他人还在半路之时,师娘的长剑已然封住了他的去路。但也就是在此时,白有才忽然俯身猛拍地面,身体竟转了个圈躲过师娘一剑,同时他双又再地上拍了两下,人已经冲到师娘脚下。

    我心里一急。不好,师娘的“白莲饮水”要被破掉了。

    果然,师娘身体疾退,但还是晚了半步,被那白有才一把抓住右腕,师娘脸上一白,中长剑不由跌落。

    我再也忍不住,脚下已经跨出一步,就要去帮师娘解围。

    谁知此时,只听得“啊”的一声,那白有才左抓着右,脸上吃惊之余,身体向后退去。

    我不由一怔,随即欢喜。却看到师娘那原本掉落的长剑竟落在了里,此时是右成剑决左持剑的姿势,而那白有才也是因为疏忽,才会被左持剑的师娘划伤右的。

    但是师娘却是吃了些苦头,我看到她的右有些抖动,眉头也紧紧皱在一起。看来白有才刚才那一下力道不,师娘的腕很可能已经伤了筋骨。

    我心里大怒,就要上前刺白有才,却被师娘横剑拦住,我只得再次退后,狠狠地瞪着白有才。

    师娘右已伤,白有才右也被师娘划破,虽然流出了血,但是如果他再和师娘过招的话,师娘怕是打不过他了。

    白有才脸上有些扭曲,怒道:“我看你还怎么接招!”

    罢,他飞身跃起,脚尖点在身侧柜台上,向师娘扑了过来。他身法很灵活,人已经离地,人在空中却还能扭动身躯,一个翻滚之后,他已临近师娘头顶,一只粗糙的直抓师娘面门。

    师娘腕虽然受了伤,身法依旧很轻盈,长剑支在地上一用力,人已闪到一旁,移动间,她里的长剑已撩向白有才那只,但是下一瞬间,师娘身体一滞,硬生生的停在半路。

    只见师娘的长剑剑身正被那白有才捏在里。

    这白有才上的功夫当真了不得!

    白有才笑道:“你的功夫也不过如此,这把铁剑也是相当的脆。”

    话音方落,他上猛地发力,“啪”的一声将师娘上的长剑捏断。

    他扔掉那半截铁剑,笑吟吟的道:“我过,他要是不愿意,我就亲自动将他双双脚砍下来。”

    他完就转过身来,阴侧侧的望着我。

    我不由得握紧了长剑同样看着他,连师娘都不是他的对,他要是对付我的话,易如反掌。明知道胜算很,但我绝不会任他宰割,万一胜了他呢?就像那晚我无意间击杀青冥客一样。虽然心里知道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再发生,我还是想放一搏。

    师娘扔掉里那把断剑,忽的笑道:“不过,你还是杀不了他。”

    我一惊,看向师娘。她此刻恢复了常态,但是右还是有些抖,此刻上无剑,出这样的话来,难道师娘还有什么后?

    那白有才轻咦了一声,脸上笑意不减,道:“这么,你是不信了?”

    突然,客栈门外传来一声沉沉的声音:“不信!”

    我们吃了一惊,纷纷向门外看去。

    只见当门口正站着巨鹰门门主赵川书和师傅,大师兄和二师兄也刚刚出现在门口,一同前来的还有几个巨鹰门的弟子,水泽也在其中。

    我们满心欢喜,向师傅跑了过去,师娘笑道:“赵师兄,你终于来了。”我和七师弟则同声道:“拜见师父,拜见赵门主。”

    师傅与赵川书朝我们点了点头,赵川书更是看了我一眼,笑道:“二位贤侄不必多礼。”

    心里大安,有师傅和赵川书在,恐怕这白有才要倒霉了。以巨鹰门在衡州的实力,就算是震家也要忌惮几分。

    果然,白有才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震彪的脸更是拉的像块木板,几个人蓦地不做声了。

    这时,赵川书看着白有才,又看了看震彪几人,笑道:“刚才是什么人在这里大呼叫,要砍人家脚的?”

    白有才脸上阴魂不定,忽的跑过来抱拳,谄笑道:“原来是赵门主,失敬失敬,原来这都是赵门主的朋友,人有眼不识泰山,真是该死,在下这就告辞,这就告辞。”

    白有才完就要带着人从我们身边离去,却在这时,他的右腕猛地被赵川书抓在里,他身体一个哆嗦,继而僵硬的笑道:“赵门主,还有什么事吗?”

    话时,他脸上已经留下豆大的汗水。

    赵川书出极快,我甚至都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出的,白有才的腕已被他扣住。

    赵川书笑道:“我知道你是震家的门客,但是门客都有自己的江湖原则,做事之前要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不要瞎参合。”

    赵川书本来就是一副鹰鼻深眼,眼光锐利,此刻这么笑起来,竟有那么一些阴沉。

    那白有才连忙陪笑道:“是是是,人知道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赵川书这句话时眼角余光似乎看了我一眼,他这句话后半句我怎么听着都像是给我听得。也许师娘得对,我这几天确实有些变化,变得神经兮兮,喜欢胡思乱想了吧。

    我看了看师娘的背影,心里的佩服已经是五体投地,她肯定早就知道师傅和赵川书会在这个时间段回来,才会那样镇定自若。师娘的心思果真细腻。

    赵川书抓着白有才的没有松开,又道:“另外,回去告诉震一虎,这衡州城还不是他震家的算。”

    只听“嗝吧”的一声闷响,那白有才脸色忽然变得煞白,汗水如雨一般从他脸上滑落。

    白有才的腕骨竟被赵川书硬生生的捏断!

    直到此时,赵川书才将松开。白有才面带痛苦,抢出门去,带着震彪几人,惊慌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