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三十四岁的尹佳走在七月的盛夏里，她走得很慢，每走一步往事就在脚步交换的间隙溜了进来，这么几年，每当这些前尘往事的思绪一起，她就拿着剪刀剪断，久而久之，剪得多了，全成了碎片，以至于自己也缝补不起来，就误以为过去的就已经忘却，而今天，这样的思绪却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她来不及剪，一团一团的，她越走越快，希望走过的这些路能将往事甩掉，可也并没有什么用，千头万绪全积累在了一起，盛夏的热气被她纷杂的情绪点燃，从脚踝爬了上来，她有些燥热，望着来来去去的行人，她突然就旁若无人地自我问道，“能不能离婚啊？”

    “糟老头子有什么好啊？”

    “就是有钱吧，你那么不会开车的人，开保时捷和奥迪能有多大差别啊？”

    “太晚了吧。”她叹了叹气。

    她就这样碎碎念念着，自言自语，哀叹着，感慨着，而后终于似鼓足了勇气，释放了一般，冲着大马路牙子喊着：“离婚吧，别给人当后妈了，人家也不喜欢！”喊完，她感觉自己像个疯子，路人看她也料是如此，她快马加鞭地往回疾走，走出人家以为她是疯子的人群中去，回去开她那辆奥迪。

    那之后，尹佳的病没几天就好了，靳蕊蕊偶尔发来消息，她也只十条里捡一条回，周末，她抽空去商场里买了比靳蕊蕊送她那钱包还要贵几倍的手提包，按照尹佳的消费水平，她也不是消费不起，只是她不愿意把钱花在这些奢侈品上，因为感觉自己挣钱实在挣得太辛苦了，可这没办法，一定要还靳蕊蕊的人情。

    周末的晚上，她和李琰呆在陆乔的酒吧里，已经惨遭一个时的奚落和辱骂了，骂得头都抬不起来的那种。

    “你既然不喜欢人家，那你就不要拖累人家啊，给人家清楚啊。”最生气的是陆乔，人是她介绍的，这个恶人又只有她来当。

    “什么时候啊？”

    “现在吧，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你择也不知道择到哪天去。”李琰一边播着盐水毛豆一边建议道。

    倒也是，尹佳有些心虚，心虚就会害怕面对，一直找寻着各式各样理由和借口躲避着，尹佳很少做这样的事情，也就直接导致她那么倔又傲的人，这会儿被李琰和陆乔骂得抬不起头来也不敢吭声，偶尔辩解两句也只是声辩解，想了想，这事儿实在不能再拖了，于是只好给靳蕊蕊发去微信：这会儿有空吗？

    靳蕊蕊很久都没有回信息，好半天才问道，“怎么？”

    “有空来名堂吗？”

    靳蕊蕊没回，只半个时就出现在了名堂的门口，她往里探了探，陆乔眼尖瞧见了她，朝她招手道，“蕊蕊，这里。”

    “乔姐。”靳蕊蕊努力挤出笑来。

    “今天想吃什么？喝什么？乔姐请。”陆乔心里叹着气，这么好的女孩，尹佳这个人渣真是没有福气。

    尹佳见靳蕊蕊来了，忙起身迎接，李琰见靳蕊蕊来了，就准备起身了，这么隐秘的私事还是两人单独聊吧，尹佳从桌下抓住她的腿，结果被李琰挣脱了，尹佳在群里发着消息，“干嘛全跑了啊？我害怕啊。”

    “怕个毛，自己做出来的事，现在害怕有什么用？”陆乔骂道。

    “对啊，我们在那儿算怎么回事？当我们的面拒绝人家姑娘？你也给人留点面子，做个人好不好。”李琰继续骂道。

    尹佳只好把手机给翻了一面扣在桌上，有些为难地冲靳蕊蕊笑了笑，“周末怎么晚上有空来？”话一出口，她就想抽自己，能不能有点话之道？

    靳蕊蕊凄然一笑，“倒不如我一直在等你，空出时间等你召唤。”

    尹佳心里一紧，只好给靳蕊蕊倒着酒，“喜欢喝这个吗？”她岔开了话题。

    “我今天开了车。”靳蕊蕊道，这样也就是拒绝了，尹佳有些尴尬地只好把倒好的酒又端回到自己面前。

    “那你想要吃点什么吗？”

    “不用了，已经吃过晚饭了，在家吃的，我妈做的红烧肉，吃挺撑。”

    尹佳见她话得稍微多一些，这才有些放下心来，“不是要减肥吗？”想着前些日子她还老计算着热量吃东西，尹佳还不怎么认同这种生活方式。

    “不减了，随便吧，太苦了。”靳蕊蕊端着桌上的柠檬水喝。

    尹佳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把身旁给她买的包递了过去，她不想等完再送，似乎时机太不适宜了。

    “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就按着我的审美买的，希望你不要嫌弃。”

    靳蕊蕊接过，开一看，却也没有特别欣喜，只放在一旁道，“谢谢，你今天找我来，是有事要吧。”

    尹佳两手摊在方桌上，手指时而伸展开，时而又捏成拳。

    “就这么难吗？出分手的话？”靳蕊蕊忍不住直接戳穿道。

    尹佳一惊，这哪里称得上分手呢？可要完全没有开始过吗？要是这样，尹佳也不会心虚了，她本是定主意做好准备和人家开始的啊，谁知道，还没开始到两步，自己又退了回去，当然，都是她的问题，只是，她还是不愿用分手来形容。

    “不是，不是分手。”

    “是从来都没有开始过，是吗？”靳蕊蕊似乎看穿了她的心，“那你为啥又要把我带去你们公司的活动呢？这不是一种认可吗？还是我想多了，都是我的自我多情？只是你要是一直没有意思的话，你可以从一开始就拒绝啊，就像起初我们认识的时候那样，那天为什么又要叫我陪你散步？你在玩我？很好玩吗？”

    “不是…….不是。”尹佳有些紧张的双手交叉着，紧压着，“我没有玩你，更不觉着好玩，事实是我一直都有些痛苦，更有些愧疚，之前的事，确实是我的不对，我考虑欠妥，对不起，都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责任全在我，我是算好好开始一段感情，才让陆乔给我介绍的，我想尝试来着，只是失败了，对不起，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各个方面都很好，是我的问题。”尹佳只好一个劲强调着自己的责任。

    “所以，我是被发了好人卡了吗？”靳蕊蕊冷笑了一下，从尹佳面前把酒端了过来，“各个方面，哪些方面，你清楚。”

    尹佳竟然一时无言。

    “你们这些所谓的，号称成熟的女人，成熟女人是这样的做派吗？老我年龄，我就算40岁，你也不会喜欢我，对吗？是我哪里做错了对不对？没看过《东成西就》也要被你嫌弃，那你干嘛又要我是你的表妹，那电影里分明对表妹是真爱，你让我看不透，你们这些成熟女人就最喜欢让人看不透吗？什么话都不清楚。”靳蕊蕊又往杯子里倒满了酒。

    尹佳知道这次谈话会很艰难，但没想到这么艰难。

    靳蕊蕊那天了许多话，似乎把这些日子相处加在一起时的话都还要多，良久，她才停了下来，酒没了，尹佳只好又要了一些酒来给她添上，不是开了车来吗？此时早已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靳蕊蕊发泄完，这才稍微畅快了些，这些天也早已经受够了，受够了她的忽冷忽热，受够了随时都要等着她的召唤，受够了心里忽上忽下的惦记，更受够了她老拿年长来事，谁老要喜欢大姐姐，有味道？酸腐味吧，她心里有些难过地想到。

    “对不起。”而那天晚上，除了道歉尹佳也不出别样的话来。

    “这些日子，你有一丁点喜欢过我吗？”靳蕊蕊平静下来，却还是有些不甘地问道，人总是这样。

    在冷气开得这样足的酒吧里，尹佳后背也一身汗，“靳......”

    靳蕊蕊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就算是分别，你也依然叫我靳吗？”

    尹佳尴尬地摸了摸额头，“我对你是有好感的，要不然我也不会约你怎么怎么样，可能真的如你所言，我是迂腐老派的，好些东西我喜欢慢慢来，在这段关系里，你走得太快了，我跟不上。”尽管尹佳心里还有旧情未忘，但这确实也是她的体验，“你可以认为这是托词，但确实是我的体会，当然不是你的问题，我的责任占主要，但是我们的节奏，达不到一起。”尹佳得很真诚。

    “什么太快太慢？有话就不能直吗？”靳蕊蕊望了望身旁尹佳送的包，“我之前给你送礼物太唐突了吗？现在的年轻人不都这样吗？喜欢不就好了，干嘛在意那么多呢？”

    “唉～”尹佳叹了叹气。

    “所以为了那个礼物，你就一定要回送给我吗？”

    “没有，就是你那个礼物太贵重了，我让一个孩送我那么贵重的礼物，我有些受之有愧。”尹佳老实道。

    靳蕊蕊长久地沉默，而后才：“算了，不要我是你的损失而不是我的，这个包算这段时间的补偿费吧，虽然我并不在意。”靳蕊蕊完仰头又喝下一杯酒，拿过包，扬长而去，陆乔有些愧疚地送到门口，“靳啊......对不起啊，我那姐妹儿没福气。”

    “别叫我靳.......”靳蕊蕊现在听到“靳”就有些烦，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好，靳蕊蕊抱歉道，“对不起啊，乔姐，我今天喝得有些多了。”

    “没事没事，我叫大头送你回去，你开了车来是吧？”

    靳蕊蕊乖乖地点了点头，头有些晕，突然抓着陆乔的手，“乔姐，以后，以后别给我介绍30岁以上的女人了，她们都好讨厌，好讨厌！”

    “好好好，不介绍了，尹佳是个不开眼的混蛋。”陆乔一边骂着一边摸了摸靳蕊蕊的脑袋，这才给她扶上了车，“安全送到家啊，钱从我这儿拿。”陆乔吩咐道。

    尹佳见陆乔送了人进来，问了问，“送上车了？”

    陆乔点了点头。

    尹佳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重新坐回沙发上，她捂着心脏，“哎哟，今天晚上挨的骂比这一年挨得都多，你还介绍的这个又温柔脾气又好的女孩，我看差点就把酒杯砸我脑袋上了。”

    “你不应该吗？你做的这些事不该被砸吗？正因为人家温柔脾气好，这不没砸吗？要我，就直接酒泼你脸上。”

    尹佳被驳得没了语言，摇了摇头，叹了叹气，还是喝酒吧，虽很难地解决了这件事，但心底深处总算有些豁然了。

    待靳蕊蕊走后，李琰和陆乔这才坐了回来，陆乔只是叹气，也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这女孩多好啊，之前我都没管你，让你自己看着办，你这怎么没谈一会儿又杀回马枪，人家出柜了，父母都接受了，只要找个合适的对她好的伴儿就好了，家里好几套拆迁房，没有经济压力啊，你工作压力那么大，经济压力甚至都可以得到缓解。”陆乔介绍的时候那都已经是从方方面面考虑周全的。

    “是吗？难怪好像挺爱买奢侈品。”尹佳似乎找到了一些之前疑惑的答案，因为像她和柳云熙甚至陆乔和李琰她们，在靳蕊蕊现在的年龄，苦于为生活奔波，为钱财受苦，每一分钱都挣得很累。

    “算了，不喜欢就算了，强扭的瓜也不甜，你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我们拦也拦过了，拦不住也没办法。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只要你做的决定，不管在我们看来多荒唐，多不值得，也只有支持的份儿了。”陆乔也只有看开了。

    “你们，柳云熙有可能离婚吗？”尹佳喝着喝着酒，又缓缓问道。

    结果，李琰和陆乔对视一眼，直接就起身走人了。

    好了一辈子的朋友呢？

    尹佳只好自己一个人坐位置上，她已经喝了很多了，也该回去了，她开微信，那天已经加了柳云熙的微信了，她这会儿在干嘛呢？在半山那栋别墅里和穆强谈笑风生？有谈的吗？穆强那么一个有钱的糟老头子，任何时间都不会放过赚钱的机会吧，那她一个人在那空荡荡的别墅里，会觉得孤独吗？那是肯定的，要不然之前怎么还会跑来名堂来玩。

    她开了柳云熙的朋友圈，最近的什么东西也没有，还三天可见，无趣。

    “会离婚吗？”她开对话框，神经兮兮地下这几个字，她当然不会发送，怎么会这么傻，问这样不合时宜的问题，就算柳云熙离婚了她们还能再一起吗？那些曾经吵过的架，明明相爱却又互相伤害，还能吗？尹佳心里也没有答案。

    “走不走啊？”李琰过来问道，“快十二点了。”李琰敲了敲桌面，不心碰到尹佳的手机，那条消息就直接发送了出去。

    没人注意，尹佳点了点头，“那就回吧。”叫来服务员买单，两人这才施施然出了门，站路边等代驾来，尹佳这才拿过手机，手机屏幕正好是柳云熙的微信界面，那条消息触目惊心地发送了出去。尹佳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界面，反应了三秒以后，忙慌乱地点撤销，“靠靠靠！！！撤不回了！妈的，我没有发送啊，怎么回事？”

    “怎么了？”罪魁祸首李琰还不清楚状况。

    尹佳晃着手机的界面对李琰道，“怎么办啊？撤不回了？绝了。”

    “你不是吧？？？你这大半夜的，问云熙这个？？？”李琰无语道。

    “我没有发！”

    “那怎么发送出去了？？？”

    “我哪知道啊！”尹佳酒醒了一半，回想着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总不能是手机自己出问题了吧？她虽然喝了很多酒，但也不是那种借酒就要装疯的人，她清醒得很，对了！是李琰！！！就是她刚敲桌子的时候碰到了她的手机，那会儿手机没锁屏，肯定就给按出去了。

    “你干的好事儿！”尹佳从背后推了李琰一把，“就你刚才碰我手机给搞出去的。”

    “是吗？”李琰回想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儿，“那也是你没事给人家编辑这干嘛呀？也不发也不删，就放对话框里。”

    “你管我呢！现在怎么办啊？”尹佳有些急道。

    “既然木已成舟，撤也撤不回了，那就这样呗，你不是成天也盼着人家离婚，正好问问呢。”

    “问个毛！”尹佳心里慌得很，“这么晚了，你她会不会已经睡着了？没看到？”

    “那明天起来不也能看到？”

    “那要是我们今晚去把手机偷出来，删了那条消息，她不就不知道了？”尹佳发着神经地道。

    “我希望你这个奇思妙想就存在你的脑海里就好了。”李琰拍了拍她的肩。

    “不行！你是罪魁祸首，你得陪我一起去！”

    “去哪儿啊？”李琰哀嚎道。

    “半山！”

    “我不要～我要回家睡觉了，陆乔！救命啊～”

    凌，开往半山别墅的马路上，因为已是半夜，路上车辆少了许多，车上三个女人神态各异。

    坐后排的李琰着哈欠，“我让你拦着她吧，你还得陪着一起发疯。”

    “拦得住？”开车的陆乔道，她没有喝酒，想着两个喝了酒的酒鬼跑去，她有些不放心，倒不如她跟着一起，还能看着一点。

    “我就这么半夜跑人家家里去合适吗？”

    “再要是人家云熙没睡，那也已经看见你发的信息了，你这会儿去，这不正好赶上正着，看你喝得这么醉熏熏的，云熙会生气的。”

    “你闭嘴好吗？”尹佳回头骂道，“要不是你搞的事情，我至于现在头都大了吗？那你除了我那办法你还有其他办法吗？”

    “荒谬！”李琰翻着白眼。

    “好了，就当兜风吧，你俩喝了不少，也醒醒酒。”

    李琰一个人坐在后座上，就快要躺了下去，醒什么酒啊，她回家睡觉，明天自然而然不就醒了。

    “对了，你那个女朋友谈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带出来我们见见啊。”夜里开车，太寂静，容易分神，陆乔只好和她们聊着天，尹佳没什么心情，只惦记着自己的麻烦事。

    “挺好的啊，等空的时候吧。”一想到已经加了“安可欣”微信，李琰就挺高兴的。

    “好啊？不是连人家微信也没加，连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吧。”尹佳接了一句茬，“软件上认识的。”怕陆乔不知道原委，又补充了一句。

    “加了好不好，而且怎么不知道呢，人家名字还挺好听呢，比你名字好听。”李琰不服气道。

    “叫什么？来听听。”尹佳身子撑了起来。

    “安可欣。”

    “名字还行，长得好看吗？”陆乔关心地问道。

    “挺好的。”到安可欣，李琰的困意就消失了不少。

    尹佳沉默了，确实还不错，只是安可欣这名，怎么有些耳熟。

    “把照片给我们看看。”尹佳没怎么在意地道。

    “没有。”

    “不是加了微信了吗？微信里还能一张照片没有。”

    “没有，人家就不爱发嘛。”

    “安可欣......这名字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过。”

    “重名吗？这名字也不大众化吧。”李琰道。

    尹佳想不起来，也只好作罢。

    路况很通畅，没一会儿，就到了半山，好在灯还亮着，李琰也不知道，人家要是睡了，她要怎么去偷柳云熙的手机，真是痴人梦。

    到了地方，三个人竟然都没有下车，临到头了，尹佳又没了主意，关键她还有些怂，想着上次也是半夜跑这儿来，结果被穆强看见了，今天再看见了可怎么办？“你去敲下门，看柳云熙睡了没有。”无奈之下，她只好安排着李琰。

    “我去？？？”

    “对啊，你发的，你不去，谁去？”尹佳望着亮着灯的屋里，而后又有些放软道，“主要我怕见到我老板，很尴尬，知道吗？”

    李琰设身处地为她想了想，似乎也有点道理，“那我去了，我怎么给云熙啊？”

    “我，你手机给我一下？我删一个白痴发的信息？云熙是不是得给我送医院去，你自己讲？”“这大半夜的，我出现在人家家门口，就要吓人家一大跳。”

    “就是你这个白痴发出去的。”尹佳想踹她。

    “行了，别吵了，再吵关灯睡觉了，那我们就只有道回府了。要不我给她个电话问问她睡没睡？”陆乔建议道。

    “不行！”尹佳果断拒绝道，“那她万一没看手机，你这一，她不看见也看见了，那不弄巧成拙？”

    “从你那条消息发出去到现在少也有40分钟了吧，你觉得人家还没看见吗？”李琰理性分析道。

    尹佳哭丧着脸。

    “唉～”李琰叹着气，直接开了门下车，跑柳云熙家敲门，一直敲一直摇头，交到这种疯逼朋友也不知道也是什么精彩荒唐的事都要经历。

    好一会儿，有人才来开门，完犊子，李琰不认识。李姐也不会话，她还以为是老板穆强回来了，看门外是陌生人，怎么会有这么晚的客人？她都睡下了。

    “啊，那个，你好，不好意思啊，请问，柳云熙在家吗？”李琰只好硬着头皮问道。

    李姐点了点头，却又皱着眉。

    “那，可以帮我叫一下她吗？我是她朋友，找她有点急事，她睡了吗？”李琰厚着脸皮往里探头。

    柳云熙在书房里听到楼下的动静，以为是穆强回来了，正好站走廊上往下看，看到李琰探进来的脑袋，有些诧异，怎么李琰会这么晚到家里来找自己，什么事情不能明天，甚至电话里？不会是尹佳出什么事了吧？柳云熙心里一下就慌了，忙下楼来，让李琰进来。

    李琰见柳云熙都已经是穿着睡衣的状态了，就很想拍死尹佳，“对不起啊，云熙，这么晚扰你。”

    “出了什么急事吗？”柳云熙甚至已经顾不上李姐还在一一旁了。

    “没有没有，你别担心。”李琰反应过来，忙解释道，这么晚突然上门，她一定想到其他地方去了。

    “李姐你歇着吧，不用招呼了。”柳云熙这才吩咐道，见李姐进了屋，柳云熙道，“我给你倒点水。”

    “这么晚还没睡啊？”李琰扯着闲天。

    “嗯，刚洗了澡，忙了一点事情。”柳云熙拿着水杯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那个.......你那位没在啊？”李琰揉着自己的手指。

    柳云熙一下没反应过来，“啊，你老穆啊，他还没有回来。”

    李琰心里也没底，只好尴尬地喝着水，又拿出手机在群里直播道：云熙没睡，现在怎么办啊？我怎么问啊？手机好像也没在身边。

    “我老板在吗？”尹佳问道。

    “不在，还没回来。”李琰回。

    “你怎么搞得像偷情一样？”陆乔在车里看不下去。

    “李琰，你.......你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柳云熙实在有些想不通这么晚李琰找上门来干嘛。

    “云熙，你手机呢？能借一下你的手机吗？”情急之下李琰也不要再管什么脸面了。

    “手机？？？我手机放书房里了，怎么了？”柳云熙见她自己手里不是有手机？

    “我和你一起上去拿吧。”李琰着起身，为了尹佳，她也算是拼了命了。

    柳云熙虽然很意外，但还是想到另外一个方向去了，可能李琰不好开口吧，可要自己的手机做什么？她实在想不明白，但这么多年朋友，她还是相信李琰，于是和李琰一起上楼，进了书房，柳云熙稍微把房门给关了一点，声问道，“是画室遇到什么困难了吗？你需要多少钱，我可以，稍微想一点办法。”

    “哈？”李琰望着书桌上的手机，这才反应过来，虽然有些无语，但想来也是事实，这么大半夜地找上人家家门，那不是只有不好意思来借钱才得通吗？

    李琰苦笑，望着窗外不远处的车，她的朋友，那个神经病的朋友，在意眼前这个女人在意成这样，现在又怂成这样。“不是，你想哪儿去了，我不是来借钱的。”李琰拧着的神经松了松，深呼吸了好几次，她站在窗边向冲柳云熙招手，让柳云熙过来，“看到外面那辆车了吗？”

    天太黑了，柳云熙看不太清楚。

    “陆乔的车，陆乔和尹佳还在车里，我这么半夜三更地为什么会来扰你？都是那个人，车里那个神经病，疯子，逼我来的。”李琰破釜沉舟，不如透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