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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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儿家的闺房,苏靖宛自是不会带他去。西厢那边也是女眷,也不能去,唯一可以逛的只有东侧的那片湖。

    这个季节,湖里莲花还未开,景色实在一般,倒是不远处清宛阁内的竹林,沙沙作响,填了几分雅致。

    苏靖宛慢李文桓半步,脸色微微泛红,额头已有些细汗珠。她现在背上伤虽已无碍,但近几日结痂,走路不时刮蹭到,又痒又痛。

    李文桓发觉她的不适,随手指了不远处的凉亭,“本王有些累了,去那处歇会。”

    苏靖宛自是不会反对,让春菊去备一些瓜果点心,两人便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亭下自是凉爽,清风穿亭而过,还带着一些湿气,苏靖宛坐在石凳上,明显舒服了许多,惬意的眼睛都要眯上了。

    耳畔有人轻笑了一声,苏靖宛刹时想起亭中还有一人。

    苏靖宛睁眼,看到李文桓在量两侧的下人,便让下人退下。

    待亭中只留两人时,李文桓才开口,“背上的伤还好吗?”往常人家动家法,很少会对女子下重手,但听闻前几日岳千一直来往苏府,他虽疑岳千还有别的目的,但到底有些不放心。

    “已经结痂,应该快好了。”苏靖宛知道李文桓会在家中布有眼线,倒也没多隐瞒,“桓王今日过来不会只是为了问微臣伤势的吧。”

    李文桓从怀中拿出一个白玉瓷瓶,放到石桌上,“此药乃太医院配的化瘀去疤膏,你且用着。”

    拿过瓷瓶,触手微热,还残留些许体温。苏靖宛垂眸,没想到他竟然考虑的如此周全,脸上的笑不由得深了几分。

    “若是桓王有何难事,可与微臣道一二。”

    苏靖宛笑的明媚,唇边浅浅的梨涡,让整个人又填了几分甜意,李文桓第一次见到她如此的笑,不由有些痴愣。

    “本王有些好奇,若苏相不喜卷入皇子之间,便可学其他世家,让你避开太学会选。”李文桓发现自己有些失控,便开口了些别的稳下心境。

    苏靖宛垂下眼眸,她一直都以为父亲支持自己入朝为官,尤其这次,在她同父亲明不去会选后,父亲更是生了气,但那日在书房抽她那一鞭子,却让苏靖宛开始怀疑,父亲究竟是想让她入朝为官,还是另有目的。

    “此事乃微臣家事,恕微臣不便多言。”言至于此,苏靖宛反问道,“王爷家事,愿意同微臣分享一二吗?”

    两人相视片刻,苏靖宛以为李文桓会错开这个问题,却没成想他开了口。

    “母妃被构陷的那年我不过八岁,当年实在太过幼,护不住母妃,连那个看出母妃送去糕点有问题的女医,都查不到她去了哪里。”李文桓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此番他回宫,定要查出当年事情真相。

    “我听家中长辈过此事。”当年兰妃娘娘圣眷正浓,又有三皇子李文桓傍身,按理不该做出这种事,事后皇上想要追究,发现那名女医已不知去向。“微臣当年也不过八岁,这事,微臣帮不上什么忙。”

    李文桓摇头,“那名女医曾是岳千未过门的妻子。”

    苏靖宛不敢置信的看向他,后者目光坚定。

    “你是想让我从岳千那得到一些消息?但此事已过去八年,岳千那未必还有……”苏靖宛突然想起那日岳千见到那副药方的神情,虽然他在努力克制,但拿着那页药方的手一直都在抖。

    “你可是想起什么?”见她神色有异,李文桓追问道。

    苏靖宛木然抬头看着李文桓,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若静宜真是那女医,李文桓去过青罗庵那么多次,断不会认不出来。

    “没有,是微臣想岔了。”苏靖宛收了心神,“这事微臣记下,若有了消息自会向王爷禀报。”

    两人初步谈拢,喝了点茶就有下人过来午膳已好,请两位过去。

    午后,李文桓前脚刚走,苏佩娥便带着言蘅儿进了苏府。

    “姑母这点掐的,若不是方才姑母解释中午去吃了别家喜酒,我还以为姑母是故意避开桓王的。”苏靖宛坐在西厢前屋,同母亲陪这母女俩话。

    “这可不能乱,那边喜事是早就应下来的,桓王来的突然,我们事先也不知道。”

    中午苏义俞想着桓王到府,虽他不喜,但半个京城都知道的事,面子他还是要做一做,本想着请言家过来一起作陪,却不成想吃了个闭门羹,只道那一家子去了西边的顾府,吃那家喜酒去了。顾府只算新贵,言家如此不过是不想跟桓王撞上。

    “如今蘅儿已拜入了珏王门下,如此避避嫌也好,是宛儿不知道这消息,大姑子你别多想。”王氏上来解围。

    这时苏靖宛才知道言蘅儿进了珏王府,上辈子言家几番点,最终只以太子侍妾入了太子府,想不到这辈子提前进去了。

    “那先恭喜蘅儿妹妹了。不过太学会选结果不是过几日才出吗?”上辈子是她过了十五岁生辰才放的榜,害她整个生辰都没过好。

    “顾大人同太学院士有些交情,我便提前知道了消息。我原想着早点告诉姐姐,又想起那日在太学门口……”到这言蘅儿故意顿了下,“最重要的是苏姐姐刚回来就生了病,我就更不敢来告诉苏姐姐这个消息。”言蘅儿声带委屈,好似苏靖宛把她怎么样了。

    那日在太学门口发生的争执,大家也有所耳闻,苏佩娥此时开口好像兴师问罪一般,“宛儿,蘅儿自和你一起长大,那日太学门口,你有些过分了。”

    苏靖宛第一次见到如此颠倒黑白之人,不由被气笑了,“姑母,当日之事你不在那,只听蘅儿一言便认定是我有错在先,如此我也不想争辩什么,你可以去问问当时在场的人,便可知道真相。”

    完直接向母亲行了礼,带着下人就离开了西厢。

    气的厉害,苏靖宛回到清宛阁里喝了两碗凉茶才勉强压的下火气。不过想想以言蘅儿的脑子,也不知道能封什么官。想到此处,双目已带上了点点笑意,冲着一直徘徊在门口的妙玄摆了摆手。

    妙玄一直在清宛阁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才见苏靖宛怒气冲冲的回来,一直不敢上前。此时见苏靖宛招她进去,于是低着头,慢吞吞的走进了屋子。

    “大姐。”

    苏靖宛抬头看她。

    “我、我想去给岳太医做学徒……”声音越来越轻,轻到学徒两个字,苏靖宛差点没听清。

    “静宜师太之前将你嘱托给我,我若放你去了,她再找我要人可怎么办?”苏靖宛其实挺喜欢妙玄,可能在庵中久了,人也比世家姑娘单纯很多。但是静宜与她约定在先,她不敢冒这个险。“况且,你一个女孩家,住到一个男人府里算什么情况。”

    妙玄双手绞着帕子,低头否认道:“我不住到他府上,我只是白日里去他药铺帮忙,学点东西。”

    苏靖宛此时才明白妙玄的意思,不由点点头觉得这法子也算不错,妙玄有了本事,以后若是自立门户,自然也不会吃太大亏。

    不过这个岳千……

    “前几日你还避岳千如猛兽,如今怎么愿意去学了?”

    “我觉得师父的有道理,女子在世,不能全仰靠男子,若能悬壶济世,也能庇荫后代。”到这处,妙玄像是有了底气,声音明显大了许多。低下的头时不时地抬起一点,偷偷瞧瞧苏靖宛的脸色。

    得,连师父都叫上了。苏靖宛面色有些复杂,不知道该夸这个岳太医手段了得,还是该怪这尼姑太过好骗。半响,苏靖宛才道:“好,这么听来岳太医不仅医术了得,人品也不算太差,今日我同你一起去那药房看看,也算先替你把把脉。”

    妙玄闻此,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秋月赶着马车,载着二人去了五里巷子,刚到入口,便看到一个大大的招牌,上面空飞凤舞只有一字:岳。

    秋月来过一次,这次便更加轻车熟路,绕过药房,直接停到了不远处的大门口。刚到台阶下,管事就从门房里出来,对秋月拱了拱手。

    “秋月姑娘来到不巧,老爷刚去了北门口。据城外来了难民,怕有人患病,他特意过去瞧瞧。”

    坐在车里的苏靖宛皱眉,突然想起六月二十,京城突遭瘟疫,当时人心惶惶,后查明是清河上游决堤,难民南下,入了京城。

    当年闹的很大,她在珏王府见李清珏整日因此事不能入眠,她也找来了许多名医,也配不出这治好瘟疫的药方。后来据是六皇子府有人配出了药方,治好了瘟疫,一时间朝野之上拥护六皇子的人众多。

    苏靖宛挑开车帘对秋月道:“去北门口。”

    秋月有些犹豫,“大姐,那里有难民。”

    “无妨。”

    见苏靖宛如此坚持,坐在车内的妙玄虽也有些担忧,但更想去看看那些难民情况。菩萨以慈悲为怀,这事岳千服她当他徒弟的话,若能治好更多人,那便是大大的功德,静宜师叔知道也会为她高兴。

    马车到了北门口,就被门口的官兵拦住。

    “北门今天封门,姐若想出去,需拿手谕过来。”

    作者有话要:  修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