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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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宫里出来, 马车一晃一晃地轧过青石路,马车的帘子忽然被掀开, 从车厢里传出来了声音:“去苏府。”

    外面驾车的墨云拉住了缰绳, 换了个方向继续驶离阴沉的皇宫。

    苏靖宛这边刚回府, 就有下人过来桓王到了。苏靖宛没想到李文桓会过来的这般快,好整以暇坐在青宛阁里等他过来。

    “王爷。”

    李文桓面容严峻, 挥手让人起来, 又让所有的下人都出去,这才坐到了椅子上。

    “想必你也听了。”

    李文桓开门见山,苏靖宛也没扭捏, 直接点头。

    “所以, 另外一个人偶真的是你放的?”

    “什么?”苏靖宛猛然抬头,“难道有两个?”

    前几日本召唤进宫, 苏靖宛本没有计划要去陷害皇后,可皇后步步紧逼,她才出此下策,找了宫里原本皇后宫里十分恨皇后的宫女,威逼利诱之下才让那个宫女帮她做了这事, 难道还有别人也……

    想到这,苏靖宛抬头看向李文桓, 发现他正看着自己,“还有一个是你放的?”见李文桓点头,继而问道,“那个人偶你放的谁?”

    李文桓没有话。

    “是你自己?”

    李文桓苦笑了一下, “都是长辈,我能写谁?”

    苏靖宛本就觉得这事进展的太过于顺利,她本想着这事她要再找个机会进宫,和那个宫女商讨下如何让此事被皇上知晓,却发觉这事好像被人推着,推到了皇上的面前。

    之前没告诉李文桓,就是怕他下不去手,不曾想过他为了自己也……

    “谢谢你。”

    “你只能嫁给我,旁人谁也不能阻拦”李文桓走到苏靖宛面前,将人揽到怀里,“这事后面交给我,你别再掺和进来。”

    “婉儿,你是怎么将人偶送到皇后宫里的?”听完这话,怀里的人明显身子一僵,“怎么了?”李文桓低头看她。

    苏靖宛暗叹,这事果然瞒不住了,上辈子她知道那宫女同皇后有仇还是在她成为太子妃后,进宫拜见皇后娘娘的时候偶然撞见那宫女被人拖出皇后住的景寿宫,事后问了才得知那人在皇后饭菜里下毒,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明知道一定会被试毒的宫人发现,还是如此义无反顾。

    这次要不是皇后苦苦相逼,她也想不起来这事。可这些,她该怎么和李文桓,她其实已经死了,那李文桓从此以后是不是就会把她当作怪物一般?

    李文桓知道苏靖宛有事瞒他,但见她脸色愈发发白有些不忍心,“不想就别了,等你想告诉我,我随时可以听。”

    苏靖宛将头埋到了李文桓的怀里,点点头,她真的还没准备好。好半响,苏靖宛才抬起头看着李文桓,“我很担心你,如果需要我做什么,一定要和我。”

    “好。”李文桓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如果有什么事,我会让岳千过来通知你,这几日我会忙一些。”

    李文桓离开苏府,刚回到府里就被永宁侯招了过去。

    “怎么样了?”

    李文桓知道舅舅也知道了消息,怕他着急水也没喝一口,就将事情经过了一遍,隐去了苏靖宛的事。

    永宁侯坐在椅子上,好半天才开口道:“皇上可能不会全信,巫盅之事事关重大,若是真的满门抄斩都有可能,兹事体大。”

    李文桓也知道这事的严重性,所以做的十分隐蔽和心,“我已经让李景元将道士弄出宫,至于那个宫女,”李文桓眼睛一眯,“她对皇后的恨意,应该不在我之下。”

    永宁侯不明所以。

    “当年芝妃娘娘舅舅还记得吗?”

    永宁侯眉头微颦,忽然想起。芝妃入宫比兰妃和陈妃要早,可算是宠冠六宫,自从生下大皇子后,皇上日日去探望,自那之后外面开始有了流言,皇上要立大皇子为储。当时皇后身怀六甲,气急攻心,差点流产。

    不过芝妃的好日也到了头,大皇子先天身子不好,没到一个月就早夭了,之后芝妃伤心过度,没半个月也去了。

    “这个宫女和芝妃有什么关系?”

    “宫女名叫桑晴,刚入宫之时,一直被领事太监骂,是芝妃救了她,给她药给她饭吃。后来大皇子早夭,还是低等奴婢的桑梓不能进去看芝妃,就日日躲在外面,直到芝妃去逝那日,她记得早上送进去的饭芝妃吃了不少,下午皇后刚走没多久,芝妃就突然病重,夜里就走了。”李文桓叹了口气,“这些年我一直在宫外,留在宫中的眼线不多,只能查到这里,于是找到了桑晴,她听完计划便一口答应。”

    “人总会变。”

    李文桓摇头,“她不会,她是个念旧的人,屋里还悄悄供着无字牌位,想来是那位娘娘。”

    永宁半响,点点头,“她便放过吧,那个道士早点解决。”

    李文桓点头,但一直等到夜幕四垂,也没等到宫里传来的消息,直到深夜,岳千拜访。

    “王爷。”岳千一身汗意,疾步走到书房,“宫里那边戒严了,根本探不出任何消息,几位本该早早归府的同僚也不没回来。”

    李文桓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宫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几乎一夜未眠,第二日李文桓刚用完早膳,宫里就派人传了旨意过来,让李文桓进宫。

    “宫里出了什么事?”

    宣旨的太监并不是往日相熟的那个,只见他摇头不语,脸色并没有多余的神色。

    “别进宫了。”待那太监在外候着,永宁侯很不放心,总觉得此事奇怪,哪有一大早就宣人进宫的,再加上昨晚宫里一直没有消息,他总有不好的预感。

    “舅舅,我不能抗旨,宫里还有母妃陈妃和景元。”李文桓换好了衣服,“如果我真的出什么事,舅舅就带上苏靖宛直接离京,不要再回来。”

    “怎么可能!”永宁侯瞪着李文桓,“宫里的是我妹妹和外甥,我纵然拼掉性命也要将你们救出来。我带回来的军队都在城外,你直接跟我出城,我们在外面将这京城包围,攻进来!”

    “舅舅,还没到那一步。”李文桓试图安慰暴怒的永宁侯,“我先进去看看,至少真的出事,我能在宫里护着他们。”

    永宁侯深呼了几口气,“如果到午时,宫里还没有任何消息,我就出兵。”

    李文桓跟着太监进了皇宫,两侧站着侍卫神色肃穆,似乎与往日并没有差别,李文桓抬头没让自己心中的不安露出一点来。

    “拜见父皇。”

    金殿之上,顶着大周帝李怀严若有实质目光,李文桓跪在下面低头问安。好半天,才听到皇上的让他起身的声音。

    “今日一大早就叫你过来,是想让你见见一个人。”

    门外突然有一阵响声,李文桓转脸,看大披头散发的道士走了进来,想来是受了刑,儒衫上都印出了血迹。

    扑腾一声跪在地上。

    “。”李怀严言简意赅,看都不看他一眼。

    “是桓王让草民将有巫盅的消息传给陛下的,别的草民真的不知道。”完,道士磕了几个头,脑门一片通红。

    李文桓没想到还是被父皇先一步抓到,如今道士已经如此了,李文桓也跪到了地上,心中慌乱,但面上还是镇定自若。

    “父皇,当初您病重,儿臣一时心急,同这道士商讨,他也父皇可能是中了邪气,所以儿臣才会让他如此。”李文桓的情真意切,“道士,你本王的可有假?”

    道士一脸惨白,李文桓找他确实没有明,“皇上,桓王虽然没有明,但他就是……”

    “父皇,儿臣只是将心中担心同他,其他都是这道士自以为是。父皇,儿臣孝心日月可鉴。”完行了一个大的跪拜礼。

    李怀严坐在高位上,看着下面的二人,“桓王你真的不知皇后宫里的人偶?”

    李文桓跪在地上,上身笔直,“儿臣敬爱父皇,绝不会做对不起父皇的事。”

    “是吗?”大周帝坐在上面低垂着眼皮,这时候有个太监从外面躬着身子走了进来,贴着深海的耳朵了几句就离开了。

    盛海又将事情给了皇上。

    大周帝脸色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传她进来。”

    盛海躬着身子出了大殿,李文桓跪在地上,呼吸略微有些急促,今日恐怕不能善了了。

    皇后这时候带着几位宫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正是桑晴,只见桑晴被捆住了双手,推了进来。

    “臣妾见过皇上。”

    大周帝摆摆手,不想听这些。

    皇后会意,将桑晴一把推到前面跪在地上,“这是臣妾宫里的宫女,也是第一发现人偶的人。”皇后挑衅地看着李文桓,“据她招供,是桓王让她埋的人偶。”

    李文桓怎么都没有想到桑晴会将事情与皇后,脸上终于失去了血色,他的那个也许还能免于一死,但苏靖宛埋的那个,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逆子,你刚才怎么同朕保证的!”着,李怀严将手边白玉镇纸直直砸向李文桓,李文桓躲也没躲,脑袋上直接被砸出了血。

    “儿臣该死,儿臣……”

    “皇上,”被捆住的桑晴忽然开口,“奴婢虽然被桓王授意埋人偶在皇后娘娘宫里,但埋的那个是王爷自己的,至于皇上那个真的是奴婢在挖桓王那个的时候发现的!”

    边上正在得意的皇后哪里想到桑晴忽然改口,神色慌张了起来,一把拽住桑晴的头发,上去就是两巴掌。

    “你个贱婢,刚才你同本宫可不是这么的!”

    桑晴被的两颊通红,脑袋被迫抬着看向皇后,眼中露出了讽刺的神色,“皇后娘娘问奴婢是不是被桓王授意,奴婢可是如实回答的,但是桓王只让奴婢做了这一个,其他的奴婢可不敢给王爷认了!”

    “贱婢!”皇后抬手又要。

    “够了!”大周帝厉声道,“朕要听她。”

    “皇上……”皇后跪在地上,“皇上,是这个贱婢要害臣妾。”见大周帝脸色不善,皇后不敢再多言。

    “前些日子皇上突然,王爷和奴婢他有佛缘,想让奴婢给他做个拜神人偶用他自己的人偶给陛下祈福。这人偶虽也是埋在地下,但是因为用白布包着,头往西方,面朝地下,所以是祈福的东西。奴婢听过这个,所以应了下来,赶做了一天一夜李文桓跪在下面低着头,”

    皇位上大周帝看着跪在下面的众人,并不言语。

    桑晴仿佛没有察觉,继续道:“当日奴婢就寻了个地方,结果挖开就看到里面皇上的人偶,当即差点吓晕过去,但是又怕被灭口,想着这祈福的人偶怎么都会有避邪的用,就也埋到了那里。后来越想越怕,奴婢就找了桓王。本来只是想着自己帮了桓王的大忙,想提前放出宫,免了这场祸事,结果桓王追问了奴婢,奴婢一时害怕将这事了出来。”

    “祈福人偶,你还真当本宫和皇上好糊弄!”

    李文桓跪在一旁,“父皇这是儿臣的三师兄家乡的习俗,如果不信,父皇现在就可派人去问问三师兄,父皇前几日突然病倒,儿臣也是没了法子,想起这个,刚埋下没多久父皇就好了。”

    这个风俗确实是三师兄幼年和他过,他也不能真的埋一个自己的人偶在地下。不过不知情的人肯定会误认为是巫盅,毕竟从事发到现在并没有一个人指出。

    “儿臣听桑晴了皇后宫里还有一个人偶,也惊到了,随后就像让桑晴将人偶挖出,但是想起是我这个祈福人偶埋进去,父皇才醒来,儿臣怕将祈福人偶挖出父皇再次病倒,但是这个人偶不除不行,只能通过旁的法子让父皇自己发现。”

    李文桓一脸委屈看着大周帝,眼眶微红。

    李怀严盯着他半宿,然后招来了盛海,吩咐了几句,想是去查了祈福人偶的事。

    “你是皇后宫里的人,桓王为何找你?”见李文桓想张嘴,李怀严瞪了他一眼。

    “桓王整个京城埋在皇上身边最好,前朝戒备森严无法过去,后宫里就只有皇后娘娘宫中阳气稍足,埋在皇后娘娘宫里最好。”桑晴语气坚定,一点也听不出是编出来的理由。

    李文桓这时才正眼看着这个宫女,她一直以为她会为了自己的性命将自己和盘托出,却没想到是给了皇后致命一击。

    “所以,另一个人偶是哪里来的!”听来听去,大周帝一直没有听到另一个人偶的来出。李文桓的人偶是包着白布,他的那个可没有!

    “父皇,真不是儿臣。”

    李怀严面露狐疑,显然并不完全相信。

    “奴婢知道是谁。”桑晴跪在地上,脸上清晰可见五个指印,“是若姳姑姑。”

    “血口喷人!”皇后欲上前将人扇倒在地,但是因着她也是跪着,没有碰到人却倒到了地上。

    “奴婢这几日一直同皇后娘娘一般禁足在景寿宫,心中十分害怕,想着若是真的找到什么,也许可以保住命,于是斗胆进了若姳姑姑的屋子,在她屋里发现了和那日景寿宫发现的人偶身上衣服一样的布料,那种明huangse布料奴婢可拿不到。”

    桑晴将话的如此明了,那种布料她拿不到,若姳姑姑也不一定能拿到,能拿到的只有皇后。

    大周帝眉头紧锁,开口吩咐边上的太监,“搜宫!”

    外面日头越来越高,李文桓有些担忧,怕永宁侯忍不住提前进城,又担心另外一个人偶出自苏靖宛之手。

    现在这个局他也有些看不清了,跪在地上的桑晴腰背挺直,好像她这一生都在等着这一刻。

    出城被安排去清音司的队伍里,突然有个人在经过城门口的时候,给边上的乞丐仍了一个银子,“真可怜。”完就和旁人一同离开。

    乞丐拿着那颗银子一直攥在手里,一路观前瞻后,到了苏府后门,只敲了两下就有人将门开。

    苏靖宛和永宁侯陈卫凌正在后院,待乞丐进来将手里银子递了上去。陈卫凌大力将银子掰开,里面一张卷的极细的纸条露了出来。

    陈卫凌手有些抖,几次才展开,上面写着按兵不动。

    “不行!这都快午时了,不能再等!”

    “侯爷,王爷既然从宫里递了消息出来,明他还没事,若我们真的贸然出手,那可是zaofan,王爷日后若是登基这个造访的名声可不好。”

    陈卫凌被的哑口无言,“若他死了,别登基了,连尸身都寻不到!”

    苏靖宛心中也万分紧张,可既然李文桓还能递消息出来,明还没到zaofan那一刻,“侯爷别急,等到下午,若宫里还未有消息出来,我们就直接攻进去。”

    虽然面色不好,但陈卫凌还是坐了下来。

    “那群侍卫去了哪里?”苏靖宛转过脸询问一身乞丐扮的墨丘。

    墨丘摸了一把脸上的汗,道:“看样子是青山方向。”

    为什么去青山,苏靖宛一脸不解,不过也是因着这个,宫里才能递出消息来,也不知道里面怎么样了。

    苏靖宛看着外面忽而有些阴沉的天,攥紧了李文桓给她的佛珠,心中暗暗祈祷。

    皇宫内,盛海带着一众宫人停在了大殿门口,然后带着一个端着东西的太监进来,上了台阶,走到了大周帝面前。

    李怀严只看了一眼,就将盘直接扔到了皇后面前,“朕的好皇后,这个怎么解释!”

    明huangse的衣料,正是那日皇帝人偶身上所着的衣物,料子和皇帝平日的衣物出自一处,都是特制的。

    “皇上,臣妾真的没有,没有啊。”皇后还在极力狡辩。

    “皇上,这是奴婢做的,和皇后娘娘没有关系。”一直陪着皇后跪在一旁的掌事姑姑若姳跪着向前几步,“是奴婢觉得皇上一直不来看皇后,心声了歹念,都是奴婢做的,和皇后娘娘无关!”

    皇后跪在一旁,抖的厉害。

    “皇上,真的是奴婢做的,奴婢偷偷拿了皇上留下的衣服,皇后娘娘完全不知情。”

    大周帝一脸怒色,气的走了下来,对着若姳胸口就是一脚,当即若姳就疼的团成了一团。

    “若姳满族抄斩!”

    “若姳满门只剩若姳一人,皇上要杀要刮直接冲奴婢来,皇后娘娘可是无辜的,皇上别听信了人的谗言……”若姳被拖了出去,皇后跪在地上一直不敢看她,一大滴眼泪直接啪在了地上。

    “寿宫的宫人和此事有关的全部杖毙,皇后幽禁景寿宫,不得有人伺候,非诏不得出大门一步!”

    跪在地上的皇后身子猛然一松,直接瘫在了地上,还好,还未废后,等日后李清珏登基她还是唯一的太后。

    待皇后也被搀扶着离开,殿内除大周帝外,只剩下了李文桓和桑晴二人。

    “你先起来吧。”

    李文桓早已跪僵,扶着地好半天才站了起来。

    “今日之事,虽是你的孝心,但是此时本可以私下告知朕,现在满朝皆知,你可曾替朕想过。”

    李文桓又想跪下,被大周帝喝止住了。

    “别跪了,今日之事就当是个警醒,日后做事多动动脑子,跪安吧。”

    李文桓看着还跪在地上的桑晴,开口道:“父皇,儿臣还有一事要。”

    大周帝一脸倦意看着他。

    “桑晴也是景寿宫的人,儿臣想替她求个情……”

    “皇上,奴婢做这一切抱着必死的决心,只因着皇后娘娘在宫中横行霸道多年,甚至连芝妃娘娘都死在她手里,奴婢不求赦免,只求皇上开恩彻查当年芝妃娘娘之死。”

    闻言,大周帝猛然从位置上站起,快步走了下来,“你什么!”

    桑晴将当年所见了一遍,“奴婢亲眼所见,当初送膳的是奴婢的老乡,知道奴婢一直关心芝妃娘娘,那日娘娘多吃了饭,她都会同奴婢,明明那日芝妃娘娘用膳比往日都多了,怎么可能晚上就走了。”

    芝妃的死这些年一直让李怀凌耿耿于怀,觉得是自己没有顾她周全,如今听到此事另有隐情,大周帝神色阴晴不定。

    “你可有证据!”

    作者有话要:  没有意外,晚上还有一更,我先去把作业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