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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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元三年, 秀女大选。

    庆元帝大婚四年,独宠苏后一人。按理王公贵族, 从就有侍妾, 即便没有也有通房的丫头, 可惜庆元帝比较特殊,幼年便去了那清音寺, 回来又赶上储位之争, 九死一生就更没人敢往他身边塞人。后先帝驾崩,太子继位,改朝换代又是一番动荡。

    这些暂且不提, 庆元帝继位后, 励精图治,三年时间朝堂内外一片祥和。文武百官这时也缓过劲, 便开始活动了心思。

    庆元帝正值壮年,合宫上下除了苏后,四妃之位空悬良久,众臣深为忧虑。

    “皇上,如今后无所出, 皇嗣单薄,当是充盈后宫之时。”左相韩非颔首低头, 对于庆元帝如有实质的目光置若罔闻,他是前朝留下的老人,对于国事总爱指点一两句,往常庆元帝敬他, 倒也没驳过他的面子,只是选秀之事……

    李文桓某眸色深沉地看了左相一眼,沉声道:“先帝驾崩不足三年,左相好大的胆子。”

    一句话吓得韩非跪地直呼不敢。先帝驾崩下个月便满了三年,按照以往,是可以提前一些论这事,如今李文桓用这话堵住选秀之事想来是不愿提及。

    “皇上,西域派来的和亲使团也快临近,与其让那域外女子入了后宫,还不如……”

    “放肆!”

    韩非一个激灵,差点五体投地,跪在地上颤颤巍巍,“老臣也是为大周朝考虑,望陛下允准。”伏在地上也不见皇帝让他起来,韩非微微侧脸,向右边求助。

    右相谢殊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看了左相一眼,并不出言,皇上有多宠爱苏皇后,世人皆知,不纳妃恐怕不止是因为大丧之事,而是为了那位。这种不讨好的话,他可不算接。再,一个区区蛮夷女子,他可不信苏靖婉会制服不了她,那丫头鬼着呢。

    已升任礼部尚书的张泽祥眼珠动了动,从朝臣人中走了出来,“皇上,此番并不是为了选妃,宫中已有些宫女到了年岁,该放了出去,此番只为挑选适龄宫人。”

    一番话得得体,又没明面上点名选妃之事。左相还跪在地上,悄悄侧脸,赞许的看了一眼张泽祥,对这样的手下很是满意。

    张三元确实是个天才,骊山县水患之后,他被调去,只用了三年,清河雨季便再无水患之忧,只这点,便被百姓私下称为再世大禹,龙心大悦,三年任期满时,升任礼部尚书。

    果然,庆元帝听到这个提议,没有再出声反对,让礼部拟个章程出来,便不再此事。

    没有反对,便意味着有所松动,家里有适龄女儿的朝臣们,心思便活络了起来,开始四处听消息。

    前朝未下,消息还未递进凤鸾殿,苏靖婉在内室和王氏着话。

    今日王氏入宫,也没别的事,主要听到最近外面好大的风,虽女儿入宫多年,但到底不放心,便递了牌子入宫。不过瞧着苏靖婉的神色与往常无异,王氏暗暗送了口气。

    “母亲怎么没带幼芸过来?”苏靖婉身穿鹅huangse常服,垂云髻边只插了一支碎玉钗,娴雅飘逸。

    “她和其他家的姐一起出去逛园子去了。”

    王氏见她这副闲适的样子,哪里有前朝时后宫那般勾心斗角的模样,暗暗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皇家的恩宠能到几时,不禁开口道:“娘娘和皇上大婚已近四年,这些话我本不该,但如今不同往日,按照寻常人家也该有个一男半女了,娘娘这般……”

    皇上后宫只有这么一位,虽有先帝驾崩的缘由在其中,可最近皇后身子不适的流言越来越多,加上西边最近派使臣过来,顺便带了一位妙龄公主,现在时机已然微妙。

    苏靖婉端坐在椅子上,喝着茶,半响才道:“母亲,这事我自有定夺。”也不是她不想要子嗣,先帝驾崩时机本就不好,她若贸然要了先不大周朝的规矩,虽对皇家可能没那么多约束,可到底不好,再者,苏靖婉脸色微红,皇上要那么早的孩子,分给他的时间便少了。不过这种床笫之间的夫妻夜话,苏靖婉可不会到处乱,坏了规矩。

    王氏见她还一副女儿的姿态,有些头疼,这帝王心本就难料,也不知道独宠对自己女儿是福还是祸。王氏叹了口气,“你爹爹最近迷上了古玩字画,去那古玩街里也不知道捣腾了多少回来,我也辩不出真假,怎么劝都不顶用。”

    自从李文桓登基之后,苏义俞便被他挪到了清闲的位置上,大权旁落,“父亲总要找点事做,由他去吧。”苏靖婉顿了一下,“幼弟最近可还好。”

    王氏还沉浸在苏义俞的事情中,冷不丁听她提起儿子,愣了一下,对上苏靖婉似笑非笑到底眼睛,心知瞒不过她了。

    “一切尚好。”

    自柳氏去了之后,王氏便将他养在身边,苏靖婉看在眼里,本以为王氏只是心生怜悯,现在看来恐怕还有别的算。

    “幼芸和我过,幼弟虽从被柳氏养在身边,性子倒也不算坏,母亲若想将他认为儿子,就不得不多做算。”虽府里现在没了其他人,但保不准苏义俞会闹出点什么来,若再被人拿了短处,在幼弟面前些什么,王氏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王氏显然也想到了,之前她怕苏靖婉心中由芥蒂,一直没敢明,府里知道她有这个心思的也没几个,见长女如此了,王氏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意,“之前怕你心里不爽,一直就想着等过些日子再,没想到拖到了现在。母亲明白你的意思,你幼弟一直养在我身边,伺候的也是老人,什么该什么不该他们也清楚。这几日便发了那些爱嚼舌根的下人,也落得大家清静。” 王氏顿了一下,继续道,“过些日子我带你幼弟进宫来可好?”

    苏靖婉放下手里的茶盏,拿帕子擦了擦嘴角,自然而然的与王氏了些别的事,好似没有听到王氏的话。

    王氏也没再把话往刚才那里引,自己的女儿自己还是清楚,估摸着苏靖婉是不想见他,顾及自己的面子才没有明。

    已近午时,秋月疾步走到苏靖婉身边,低语了几句,王氏瞧着苏靖婉脸色不变,怕是宫中的事,便自觉起身告辞。

    “母亲,等过些日子带幼弟过来让我瞧瞧。”

    王氏没想到临走之前还能得到苏靖婉的允诺,开开心心的行礼退下。

    待王氏离开,苏靖婉脸色沉了下来,该来的总会来的,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曾经也想过一世一双人,但身在帝王之间总会有些无奈和妥协,只是苏靖婉不想妥协。

    “娘娘,想想二姐和夫人。”秋月见苏靖婉起身,便知她要去找皇上,可这话要是从当今皇后娘娘口中出去,妒后的名声可就坐实了。若是有帝王喜爱,可以性子刚烈要是违了圣上的意思,那后果可很难预料。“二姐尚未婚配,少爷年幼,老爷又没了实权,若您再出点什么差错,他们可仰仗谁去。”

    如今苏府门庭若市,和苏靖婉的后位无不有关。苏靖婉坐在软椅上,脸色有些难看,好一会才重重叹口,不再言语。

    李文桓一下朝便想去凤鸾殿,还没到路门口,西北军情急报,连午膳都草草一顿,待处理完已近午夜。

    “皇后今天来过吗?”李文桓舒展了下胫骨,接过内侍递来的茶水。

    “未曾。”

    李文桓只轻押了一口,听闻放下了茶盏,平日里他忙于朝政有时忘记用膳,苏靖婉都会送些厨房里的吃食,今日怎么不见她过来。

    “摆驾凤鸾殿。”

    春菊自内室拉门出来,站在门口,行了一礼,“陛下,皇后娘娘已经睡下了。”

    李文桓侧身瞧了瞧,发现内室确实烛火暗了许多,似乎真的睡下了。

    往日里苏靖婉即使睡下,也会让下人引他进去,李文桓何曾这般吃过闭门羹的,转而一想可能是白天的事传了过来,这人在使性子,但又有些担心,道:“皇后可是身子不适?”

    “皇后娘娘并无身子不适。”春菊盯着李文桓如有实质的目光,正定自若的答道。

    好半响才听到李文桓开口,“你好生伺候着你家主子。”完李文桓便带着宫人离开回书房歇着了。

    帝后分房而睡本不是什么大事,可这次分房好像久了些。粗粗算来已经半月有余了,比以往哪次时间都久,宫里宫外都在谣传皇帝对皇后失了兴致,最近正在紧锣密鼓的挑选佳人。

    外面风言正盛,凤鸾殿里一片风平浪静,仿若没将那些留言放在眼里,宫人进进出出脸色依旧。

    殿内,苏靖婉端坐在书桌前看书,可书卷落在这一页上已近一个时辰未动了。春菊在一侧一边给苏靖婉扇着扇子,一边给秋月挤了挤眼。

    秋月也早就发现了苏靖婉的异常,斟酌了一番开口道:“娘娘可要去外面逛逛,最近西塘湖种了西域的莲花,开的比往年都早都美。”

    “西域?”苏靖婉低声重复了一下,弯了弯嘴角。昨日她同皇帝一同接待了使臣,都见面三分情,她觉得他们连一分都没有。

    秋月想到西域来的那位公主昨日正好进京,正住在西边,知道错了话赶忙闭嘴。

    自那日拒了皇帝之后,她家娘娘又连着拒了三四日,秋月开始以为只是闺房之乐,直到后来皇帝也不来了,选秀和番邦使臣进京,她家娘娘和皇帝的关系都没有缓和的迹象,这时秋月才慌张起来,当日若不是她拦住娘娘又同她了那番话,娘娘怎么连去见皇帝一面都不肯。

    “罢了,去瞧瞧吧。”

    秋月和春菊连忙让人准备。虽还未入夏,但这天倒是有了几分暖意,湖边的柳树早早抽了绿芽,花团锦簇的,好不热闹。

    苏靖婉站在湖边‘西域’莲花旁,拿着鱼食一把把的往湖里撒,大批的鲤鱼往这边赶来,把湖里的莲花顶的花枝乱颤,好看又有些狼狈。

    一旁的春菊见状,掩嘴直笑,一向稳重的秋月也嘴角直抽抽,她家娘娘真是撒气的方式真是孩子气。

    “皇后娘娘万福。”

    带着一口异域腔的女声出现在身后,苏靖婉顿了下身形,转过身发现刚才她们太过于专注,倒是没看到身后来的西域公主。

    “公主逛花园走的可真是够远的。”

    这处离这位公主住的地方很远,倒是离她住的凤鸾殿很近,苏靖婉不得不怀疑这位公主的目的。

    “听闻庆元帝在这处命人种了国花,云姬特意过来看看,离家数日只看这莲花都甚是欢喜。”

    云姬眼中含光,仿若下一瞬就能落泪,苏靖婉不想见她在这做戏,侧身将手里的鱼食全部撒入湖中,“那本宫就不扰公主在这里睹物思乡了。”转身便要离开。

    “娘娘,”云姬一个闪身,拦住了苏靖婉的去路,“娘娘,今晚云姬要给陛下献舞,还望娘娘成全云姬。”

    苏靖婉看了一眼跪在她面前的云姬,脸色有些难看,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云姬是来耀武扬威的,还装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把她怎么样了。

    嗤笑了一声,开口道:“公主这般作态,不知道还以为你是要给本宫献舞。”苏靖婉撇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本宫以为西域的人多有骨气,见陛下都不跪,反倒跪了本宫,公主可真是好骨气。”

    完苏靖婉甩袖离开,看也不看一眼地上的人。

    明知道云姬是故意气自己,可苏靖婉还是被气着了,回到殿内连喝了两个大盏凉茶。

    “娘娘仔细伤着胃。”见苏靖婉还要喝,秋月慌忙拦住了,“娘娘莫气,那姬云公主不过是献舞,皇帝陛下不会纳她为妃的。”秋月虽的笃定,可她心里也有些不安。秋月第一次见到姬云也被她美貌所惊艳,虽娘娘美貌不输于她,可单那一双湛蓝色的眼眸就平添了几份妖娆,秋月一介女流都被美到何况是男子。

    苏靖婉摆摆手,没有再新添一盏。

    午膳加晚膳,苏靖婉都吃的很少,本来这几日苏靖婉就睡得少,今日早早洗漱好之后,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只要一想到别的女人在李文桓身下婉转承欢的样子,就瞬间睡意全无,几番下来苏靖婉直接坐了起来,掀开窗幔。

    “娘娘……”守夜的春菊吓了一跳。

    “拿一身你的衣服过来。”

    虽是不解,春菊还是按照吩咐取了件衣物过来。

    换好衣服,苏靖婉对春菊吩咐道:“都不许跟着,我去去就回。”

    已经猜到苏靖婉要做什么,春菊慌忙开口,“奴婢陪您一起过去吧。”

    “不用。”苏靖婉边摆手,边拉开了寝殿的门。她是去toukui的,带着下人去太有损颜面了。再者,她就是去看看,又不进去,带着人反而不容易隐藏。

    夜间的皇宫静悄悄一片,除了巡逻的官兵,也就只有皇帝住的凌霄殿那边歌舞升平,远远的就听到了丝竹管弦的声音。

    苏靖婉一路低着头走到了凌霄殿门口,本以为门口守备森严她应该进不去,可没曾想到门口的守卫只看了她的腰牌就放她进去了。苏靖婉不禁皱眉,待日后她可要和李文桓这些奴才们。转而又想到李文桓已经好些日子没去找她,撇了撇嘴,气自己不争气。

    自她进入凌霄殿后,里面的乐声停了下来,一会便看到一群宫里乐师模样的人从正殿里走了出来,抱着乐器出了凌霄殿。

    苏靖婉皱眉,算算时辰莫非他们要睡下了?!疾步走道正殿门口,发现正殿除了在收拾的丫鬟太监并无他人,苏靖婉又疾步走向了内室。

    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推门,就怕里面出现什么不该出现的场景。

    手还未碰及,大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只见李文桓笑盈盈的站在门里,看着她。苏靖婉尴尬的缩回了手,她知道自己中了圈套,怪不得一路上那么顺利,果然李文桓在这里等着她呢。

    气呼呼的转身要离开,不想李文桓伸手将人搂近了怀里,一个转身用脚将门关上,双手一环便将人整个抱了起来。

    苏靖婉大惊,下意识的双手环住了李文桓的脖子,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脸色顿时红了起来。

    “放我下来!”苏靖婉挣扎着道,下一刻便陷入了柔软的被褥中。

    苏靖婉赶忙做起了身,顺手捞过一床被护在胸前。

    见她这般模样,李文桓笑着坐到了床边,抬手想摸一摸苏靖婉的头发,便被她拍掉了。“皇后这般待朕,朕好伤心。”

    苏靖婉见状,难得翻了白眼,没有理他。李文桓也不在意,道:“我等你等了好久,开始笃定你今晚一定回来,可越到晚上我就越不安心,刚才还在想,若你今晚还不过来……”

    苏靖婉抬眼看着他,“你想怎样?”

    “我就带着棉被睡到你凤鸾殿的殿外。”

    听到这话,苏靖婉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间的疏离感也没了,李文桓已经许久没见到她如此的笑,不禁有些痴愣,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脸。

    苏靖婉没有像刚才那般拒绝,任由他蹭了又蹭,脸上越来越热,李文桓离的也越来越近,就在李文桓要亲到苏靖婉的时候,苏靖婉猛然清醒过来,将人一把推开。

    李文桓捂着胸口,一脸委屈状看着苏靖婉。

    苏靖婉不去看他,憋着一口气道:“那个姬云你要怎么办!”

    明明是质问的口气,李文桓却听出了一丝委屈,上前将人从床里面拽进了怀里,武力镇压了苏靖婉的反抗才开口道:“该哪来的回哪去。”

    “可是……”

    “皇后好不容易见到朕一次,却一直提旁人,朕好伤心啊。”

    苏靖婉被他这番言辞气笑了。李文桓见人笑了起来,便忍不住低下头吻了下去。一吻结束,见怀里的人早已被吻的晕晕乎乎的,心道张泽祥的办法果然好。抬手将苏靖婉的外衫解开,内衫也一件件剥落,女子玲珑的身段呼之欲出。

    还未入夏,夜里还带着一丝凉意,苏靖婉没忍住了个冷颤,但很快另一具火热的身体覆了上去,现在她脑袋里的秀女、公主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夜春宵帐暖。

    第二日苏靖婉费力的睁开眼睛,略微动一下便觉得浑身酸痛。日光将床帐照的明亮,显然时辰不早了,边上的床铺空着,还好李文桓不在这里。苏靖婉想到昨晚的疯狂,顿时将脸埋入了被褥里,他们成亲数年,早已是老夫老妻,再次体会到这种感觉也真是有些荒诞了。

    “娘娘可是醒了?”帐外,秋月的声音响起,苏靖婉一愣,转而想到昨晚自己不在寝殿,想来秋月也能猜到自己去哪了,苏靖婉躺在床上心道这次脸都丢尽了,早知道再多撑一天。

    洗漱完,怕耽误午膳,便只用了些点心。但苏靖婉昨日没吃什么,又劳碌了一夜,此时饿的有些厉害,吃了五六块点心才没觉得那么饿了,又喝了一盏热茶,神魂这才回位。想起自己昨晚没问完的话,苏靖婉眼珠子一转,看到边上候着的太监。

    “安顺,带本宫去书房。”

    安顺被李文桓嘱托过,没敢多问直接低着头带着人进了书房,心中却十分焦急。近日要选秀的宫女的画像都放在这里,昨天皇上还在书房里看画,这会儿皇后娘娘进去了还不知道会怎样,这两人昨日才和好。

    走的再慢,书房也还是会到。苏靖婉一进门便被桌上一副半合着的画吸引,强忍着要撕碎的心将画展开,入目便是自己当年刚入后宫时,闲来无事画的李文桓的画像,也不知什么时候,李文桓在边上加了她,两人站在江边执手相握。一笔一划都无比的精细,她的画像反倒比李文桓的好太多了。

    苏靖婉抱着这副画卷良久才回过神来,细细将画卷卷好放到了一旁,转眼又看着一画缸的画卷,犹豫着要不要展开。

    “他们送画卷过来的时候朕便差了人私下悄悄送了出去。”李文桓的声音忽然响起,“你不信可以看看,画缸里每幅画上都是你。”

    苏靖婉努力让自己的嘴角不上扬,可就是忍不住,眉眼间都带着笑意,压都压不住。

    “本宫就信你这一次。”着上前拽住了李文桓的手,“好饿啊,皇帝要用膳吗?”

    李文桓任由她拽着自己,这一辈子都不算分开了。

    庆元四年,皇宫大选秀女,只留宫女不选妃嫔,朝臣哗然,纷纷感叹皇后善妒,都眼巴巴的等着皇帝哪天倦了,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庆元帝终其一生都没有纳任何妃嫔。

    不过眼下朝臣们忧愁的是另外一件事,不纳妃可以,皇家总要有后吧。国泰民安没有战乱,于是朝臣们都把注意力转到了苏靖婉的肚子上。

    为了堵住朝臣们的嘴,李文桓可是很卖力,但夜夜笙歌可让苏靖婉可吃不消了,也不知道李文桓最近从哪里学的姿势,变着法子折腾她。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的腰,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有些不好意思放下了手。

    以前是担心不想怀,现在已经半年多了,就是不见动静,实话苏靖婉也有些急了,难不成是之前的汤药伤了身子?在想着要不要请太医再来瞧瞧的时候,一个不点跑了过来,正是五岁的苏谨言。

    被苏母嘱托过后,苏靖婉时不时就将人接进宫里,刚开始还腼腆的人儿现在在宫里可越发的稳重了。这会儿也不知道寻了什么吃食过来,拎着比他矮不了多少的食盒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慢一点。”

    秋月上前结果食盒,苏谨言谢过又缓了几口气才走了过来行礼,“长姐,今日母亲做了你爱吃的椒麻鸡,让我给你送来。”

    这几日秋老虎发威,苏靖婉胃口一直不好,本不想吃荤腥,但看到弟亮晶晶的眼睛,拒绝的话到嘴边就拐了个弯,“好。”

    食盒被秋月放到了桌上,刚拿起盖子,一阵椒麻鸡的味道飘了上来,苏靖婉直接捂住嘴侧过身子干呕了起来。

    秋月连忙将食盒盖住,上前轻拍苏靖婉的背。

    好一会苏靖婉才缓过来,直起身子接过春菊递上来的茶盏,喝了一口,抬眼瞧见吓呆的苏谨言,冲他招了招手。

    “长姐。”苏谨言低头碎步移了过来。

    “不关你的事,是长姐胃口不好,闻不了这个。”见他神色恹恹,苏靖婉捏了捏他的脸颊,“真的没事,不信一会太医过来你也听着。”苏靖婉只当是哄他,没想过到苏谨言竟然点点头应了一声。

    原本觉得可能只是食欲不振的原因,不算宣太医过来的,这下子可是搬起了石头。

    不一会太医过来,请了安便直接搭脉,手还未抬起就高呼了起来,“恭喜皇后娘娘,这是喜脉!”

    苏靖婉还未反应过来,边上的春菊直接蹦了起来,“是喜脉?真的?皇后娘娘有喜了!”

    “去给皇上通报一声。”

    还没等苏靖婉话,秋月便和春菊定了主意,只见春菊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娘娘最近可有不适?”太医今年四十有余,见过了不少大世面,此刻也冷静了下来,开始询问。

    “最近胃口不是太好。”

    太医点头,开了服药,喜滋滋的领了赏钱便离开了。

    李文桓还未下朝便得了凤鸾殿的消息,抛下朝上众人直接去了凤鸾殿。刚进大殿就忍不住慢了步子,怕扰着里面的人。

    正殿内,只见苏谨言站在苏靖婉的身侧,好奇的看着她的肚子,嘴里念叨,“长姐的肚子里真的有宝宝了吗?”

    “是呀。”苏靖婉倚在软枕上,笑眯眯地轻拍着自己的肚子,虽然一直盼望着有孩子,但猛然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些恍惚,好像做梦一般。“弟希望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苏谨言肉乎乎的脸上,眉毛皱起,认真的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就在李文桓准备进去的时候就听到童声答道:“男孩,这样我以后就能带他上树掏鸟蛋!”

    苏靖婉噗嗤笑出了声,这个弟看着是少年老成,其实还是个孩子。

    李文桓听到这话,脸瞬间黑成了煤炭,他和苏靖婉的孩子可都是人中龙凤,掏鸟蛋?

    听到门口的动静,屋内人这才看到李文桓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瞪了一眼正在低头行礼的苏谨言,暗搓搓的想着最近是不是放这子进来的太勤了,连皇后陪他的时间都少了?

    扶住要起身行礼的苏靖婉,温言问道:“太医怎么?”

    “已经三个月了,胎象有些不稳,太医建议少动!”有孩子在,苏靖婉没有明,但眼里充分的表达了让李文桓少动的意思。

    闻言,李文桓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想想近来确实有些胡闹,但是,李文桓底下身子附在苏靖婉耳边低声道:“皇后不也觉得尚可?”

    苏靖婉被他闹了个大脸红,于是帝后在琴瑟和谐的半年之后,又再一次分居一月有余,直到太医胎象稳了苏靖婉这才留李文桓过夜。

    至于苏谨言的梦想,在苏靖婉诞下第二胎之后,终于得以实现。长子性子稳重,从未干过出格的事,稍长一些就跟在舅舅身后帮他清理出格的事,妹妹性子倒是跳脱了不少,自能跑之后,也追在苏谨言身后,跟着他上树掏鸟蛋……

    苏靖婉气急败坏的冲到树下,对着上面道:“你们俩给我下来!”结果回应她的只有几片落叶,苏靖婉瞪了一边乐呵呵看着的李文桓,怒道:“你就这么看着!”

    “孩子嘛,多动动好。”

    苏靖婉白了他一眼,当年她可是记得李文桓是怎么瞪苏谨言的,这会倒是乐意了。

    “你看他们捣蛋,老大收拾,我们两个正好乐得清闲。”

    苏靖婉扶额,看着不远处闻声赶来的长子,心想日后可要多补偿他些。

    日子这么过着,宫里没有再添妃嫔也没有再添孩子,李文桓不求千秋万代,只愿所爱之人幸福安康。

    作者有话要:  啊啊啊啊啊,终于赶在农历新年前完结啦~~~开心~~~

    蠢作者由于作死申榜,所以多写了个番外,谢谢看到这里的天使~答应我,新书见好么,保证下本攒足稿子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