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白蛇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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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 许娇容便做好了早饭。

    李公甫起晚了些, 急着去衙门, 不过胡乱吃了几口, 抓了个馒头便急匆匆出去了。

    李仕林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道:“爹这是怎么了,连饭也没吃好就走了?”

    许娇容摇头,“他就是这么个急脾气, 吃个饭也不安生。”

    罢把切开的咸蛋往前推了推,对俞青二人道:“不必管他,你们快吃吧,仕林你还要去学堂呢, 再不快点就要迟到了。”

    不过片刻, 李仕林也吃好了, 俞青把装着馒头和酱肉的油纸包递给李仕林,叮嘱道:“这是给你带去学堂的午餐,心看好, 别又给那些混子给抢去了。”

    李仕林挠了挠脑袋, 嘻嘻一笑, “碧莲你放心吧, 我可不会再上他们的当了。”

    罢看了眼天色,担心迟到,急忙背着书包走了。

    俞青回屋帮许娇容收拾好碗筷,又去后院给菜地浇了趟水,便回房看书了。

    午间, 李公甫依旧没回家,只俞青与许娇容两个人吃饭。

    吃罢午饭,许娇容出去串门,俞青正在院子里晾晒被褥,忽听前院传来李仕林响亮的声音,“娘,碧莲,我回来了!”

    俞青看了看天色,不禁有些奇怪,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见李仕林兴冲冲跑进来,疑惑道:“你们学堂放学不是还要两个时辰吗,你怎么就回来了?”

    李仕林放下书包,端起茶壶灌了好几口,抹了抹嘴角的水渍道:“今日夫子身体不适,便提早放学了。”

    俞青点了点头,“那你先去做功课吧,我把衣裳再晒一晒。

    李仕林却叫住了她,一脸神秘道:“对了,碧莲,告诉你一件事,那个梁明明昨晚摔断腿了!”

    俞青微微挑眉,“怎么摔断的?”谁动作那么快?

    李仕林眉飞色舞,哈哈笑道:“听是在回去的路上撞鬼了,在一个林子里迷了路,怎么都走不出来,一跤跌进坑里,把腿摔断了,哈哈,真好笑,这世上哪有什么鬼?

    照他这样,上次周大壮和赵虎子他们半夜掉进粪坑,那不也是撞到鬼了?”

    俞青摇头失笑,刚想什么,忽然想起这周大壮和赵虎子似乎是上次骂过李仕林的两个男孩。

    低头沉思半晌,以前好像也有类似的情况,只要那些人顶多被恶作剧,倒没受什么伤,她也没放在心上,没有多想,现在看来,实在可疑。

    想到此处,不禁一惊,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每个与李仕林作对的都莫名其妙出事?难不成真有鬼?

    是了,她记得以前看电视时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好像是青闭关前放心不下李仕林,便安排了五方鬼保护李仕林直到成年,难道这些事都是他们做的?

    只是她轮回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碰到这般灵异之事,也不知那五方鬼是何模样。

    李仕林见她脸色变幻不定,不禁有些奇怪,“碧莲,你在想什么?”

    俞青回过神,“没什么,我在想那梁明明怎么会那么倒霉。”

    李仕林气愤道:“这是他罪有应得,那个梁明明不过仗着他舅舅在朝中为官,便仗势欺人,我一定要好好读书,有朝一日考上状元,当上大官,一定要重重处置这些贪官污吏。”

    俞青微微一笑,“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心内默默道,少年你可是文曲星下凡,上头有人的大人物,你不得状元那才是见鬼了。

    两人正话,忽见许娇容提着个篮子走进来,双眉紧锁,神情颇为忧愁。

    俞青与李仕林对视一眼,走过去接过许娇容手中的竹篮,道:“娘,您这是怎么了,愁眉不展的?难道大伯父的病又加重了?”

    许娇容叹了口气,“大夫已经没法子了,现在只是熬日子罢了,我也没什么办法,方才送了几两银子给他们救急,其他的也帮不上什么了。

    唉,若是你大伯真的熬不过去,留下这孤儿寡母的可怎么办呀?”

    李元山是李公甫的隔房堂兄,虽然年纪相差大了些,又出了五服,但李家子嗣不旺,两家素日走动颇勤,极为亲近。

    只是李元山乃是早产儿,自幼便体弱多病,能熬到四十多岁已是难得了,这次重病卧床,只怕是撑不过去了。

    俞青微微蹙眉,这连续几次送银子,李家的生活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了,看来得想点法子赚钱。

    只是她虽有不少赚钱的办法,但无一不需要本钱,况且李仕林将来要科举出仕,家中便不能从商,其他的办法,以她这个年纪搞出来就太惹人怀疑了。

    应该想个能挣钱又不惹人怀疑的法子。

    轻抚了抚下巴,不经意间看到墙角的药篓,俞青心中一动,她去年在城外奇宝山上曾发现了一株年份极久的灵芝,只是那灵芝长在悬崖峭壁之上,地势极为险要,且有一条巨蟒守护,当时她因功力尚浅,便没有擅动。

    如今她的不老长春功已经到了第二层,那悬崖已不成问题,倒可以去把那灵芝采回来,想来可以换不少银子。

    来这奇宝山上奇花异草颇多,只是那山中毒蛇猛兽也甚多,此地采药人也只敢在外围活动,不敢深入,因此这山林里面是如何景象也无人得知,这些年也从来没有人敢进去过。

    不过据早先也曾有采药人铤而走险进去过,只是偶有一二幸存者,其余大多是有去无回,自此便无人敢进,成了众人口中的凶险神秘之地。

    据侥幸逃出来的人所言,那山林中有许多名贵药材,都是外头难得一见的珍品。

    对别人来是避之唯恐不及的险地,对俞青而言却是个宝地,她功夫已有成,对一般的毒蛇猛兽根本伤不了她,听深山处有许多名贵的药材,倒是一个绝佳的法子。

    那些悬崖峭壁,深山老林对别人而言是绝境,于她而言却是轻而易举之事。

    俞青当下定主意,面上却不动声色。

    这日,俞青吃过早饭便背着药篓上了山,找到上次做标记的地方,不费一点功夫便把那株百年份的灵芝采了。

    再了些野鸡和兔子,便道回府。

    她运道不错,出来的路上又发现了一株品相不错的人参,一并采了装进药篓中,下山往济仁堂而去。

    此时正是傍晚,济仁堂也没什么病人,济仁堂的伙计六子正趴在桌上瞌睡。

    俞青屈指敲了敲桌面,六子迷迷糊糊抬起头来,揉了揉眼睛,“客官想抓什么药?”

    “六子,是我。”

    六子对俞青极熟,哈欠到一半急忙,一眼看到她背上的药篓,忙笑道:“原来是李姑娘,今儿可是又采着什么好药了?”

    济仁堂也收药材,这李姑娘年岁虽然不大,但每次送过来的药材都是品相最好的,保存的也非常好,极受欢迎。

    俞青把背篓中的药材取出来,六子一看,登时大喜,“李姑娘,请去内堂话。”

    两人到了内堂,六子上了热茶,便急忙请了张大夫过来。

    张大夫被六子匆忙拉过来,看到那株灵芝时,手上一颤,险些把胡子给扯掉了,心翼翼拿起灵芝细看了半日,又看了人参,方重重呼了口气,神色急切地看向俞青,“李姑娘,这灵芝和人参你可愿出手?多少银子都可以商量,你放心,老夫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俞青颔首,“您老开价罢。”

    那株灵芝是极品,那株人参也颇为难得,年份足,品相也极好,张大夫非常满意,给的价钱也很可观,灵芝两百三十八两,人参一百三十两,一共是三百六十八两银子。

    桌上一堆白花花的银锭,实在不好携带,俞青便请张大夫把三百两银子换成了三个金锭,放入袖中,又把剩下的六十八银子收好,出了药铺。

    走了几步,想起这些日子许娇容的面色不大好,便转道去集市上买了两条鲫鱼,背着来的野兔和山鸡等物回去了。

    甫一进门,便听见书房传来一阵细的哭声,俞青心内疑惑,见书房的窗户微微敞开着,暗暗走近,凝神一看,却是许娇容。

    只见她面前挂着一副极美的女子画像,正是许仙为白素贞所绘的那张。

    虽然离得远了些,但她耳力过人,这点距离自然不在话下,只听许娇容喃喃道:“弟妹,一晃都快十年了,也不知你在那塔底过的好不好。汉文远去金山寺修行,你只怕不知道吧?

    唉,仕林的事你不必担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他现在读书非常用功,夫子也夸他极有天赋,想来日后高中状元指日可待,希望到时候我们一家可以早日团圆。”

    俞青听了片刻,偷偷后退几步,故意放重脚步,扬声道:“娘,我回来了,您在家吗?”

    许娇容闻言,急忙擦干眼泪,收好画像,又理了理头发,见再无破绽,方开门,道:“我在这呢,你到哪里去了,这会才回来?”

    俞青见许娇容眼角微红,一看便知是哭的的狠了,当下却只做不知,笑道:“娘,我在山上采了些药材,换了些银子,还顺便了好些野鸡和兔子回来。”

    许娇容皱眉,“你又去山上了?那山里指不定有什么毒蛇猛兽,危险得很,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俞青笑道:“女儿行事有分寸,您忘了,我可是跟高人学过武功的,寻常的毒蛇猛兽可伤不了我。”

    为了日后能光明正大使用武功,她给自己的武功编了个来历,对外只是自己在山上采药时偶遇一位老道长,武功便是那位道长传授的。

    这时候能人异士还是有的,许娇容等人也没有怀疑,李公甫更是与有荣焉,觉得定是自家女儿资质太过出色,才有此奇遇,与众人起时也是一脸自豪。

    没过多久街坊邻里便都听了李家姑娘采药偶遇奇人的故事。

    俞青初时有些无语,后来想想倒也不是坏事,自己经常上山,日后有了这个借口,倒也不用担心惹人怀疑了。

    后来俞青干脆不再瞒着自己的武功,李公甫与许娇容也从一开始的目瞪口呆到习以为常。

    想到女儿那身出神入化的武艺,许娇容脸色才缓和了些。

    俞青见状便把银子取出来放在桌上,又把背篓提过来,笑道:“我见您这段时间一直没什么精神,脸色也不大好,便去集市上买了两条鲫鱼回来给您补补身子。”

    许娇容见了这一大笔银子,先是一惊,随即心下一暖,终究不忍再责怪女儿,收好了银子。

    见背篓里不止有鱼,还有三只野鸡和两只野兔,便道:“这野鸡和兔子一时也吃不完,天气这么热,可放不了多久,你爹最喜欢吃你做的熏肉,还是做成肉干吧。

    这鱼先放到盆里养着。”

    罢提起那两条鲫鱼,刚想拿去厨房,谁知一股腥味冲鼻,胃中翻涌,当即“哇”的一声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