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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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续输液两天,周扬的脚才恢复如常,第三天他无论如何都不愿再去医院。赵姮:“医生让你挂三天点滴。”

    “好了还挂什么挂。”周扬回。

    “你这算好了么?”

    “不痛不痒当然算好了。”

    “那你过几天别喊痛!”

    “真的好了,保证不喊。”周扬安抚。

    赵姮拿他没办法,她找时间联系朋友询问关于痛风的问题,朋友推荐她一种进口药,赵姮查过后发现国内已经不再售卖,且价格较贵,她经济紧张,掂量来去,最后决定先试两盒。她通过自己的渠道把药买回来,数日后收到,叮嘱周扬记得吃,周扬老实地点头。

    这段时间周扬每天早出晚归,他手头装修房太多,白天抓紧时间做水电,晚上则带着大电筒去业主家安装开关插座。

    为了省钱,他只带亚干,别的队伍人数多,晚上花三个多时就能基本做完,他和亚通常要两晚才能搞定。早七点出门,晚十点多甚至十一点到家,把自己洗干净后他倒头就睡,连和赵姮聊天的时间都没有。

    家中卫生平常两三天做一次,赵姮发现房子里很多地方都有装修现场带回来的碎渣灰尘后,尽量每天都扫一圈。

    有时候周扬的衣服实在太脏,她只能靠手洗才能洗干净,她知道周扬累,没再叫他沾手家务,买菜也尽量自己下班后带回来。

    这样一来她负荷加重,嘴角不知不觉长出了燎泡。

    周扬是在早醒来后发现的,他伸着懒腰去洗手间,在门口和赵姮撞上,他指腹碰碰她嘴唇,问:“怎么上火了?”

    “不知道啊……”赵姮也苦恼,她今天还要参加校庆,嘴上燎泡太显眼,不知道短时间内有什么办法可以去掉它。

    周扬问她:“这几天你吃什么了?”

    “正常吃饭,没吃什么。”

    周扬见她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他嘴角微抿,问:“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有点。”赵姮无法否认。

    “工作可以慢慢来,别老熬夜。”

    “知道了。”

    赵姮的工作他不懂,他没法帮忙,也不能干涉。周扬揉揉她头,亲了下她的嘴角,燎泡凸起明显,嘴角不像以前亲她时那么柔软。

    赵姮浅笑,推他:“快去刷牙洗脸。”

    周扬笑着走进卫生间,赵姮眉一蹙,转身问他:“痛风又发了?”

    “没,就一点点痛。”周扬刚才走路有点拖,他以为隐藏的很好,没想到仍让赵姮发现。

    赵姮问:“你有没有每天吃药?”

    “每天都吃着呢。”

    赵姮不信,她下楼走到停车位,从面包车工具包里翻出她让周扬带着的药,开一看,少是少了几粒,只少了没几粒而已。

    她再回到楼上时面色已经不好,周扬解释:“有几回是忘记了。”

    赵姮把椅子用力拉开,椅脚在地面拖出一串尖锐长音。看到椅子上没有擦干净的污痕,不知泥还是什么,她抽了张纸巾抹几下,低着头:“身体是你自己的,我又不能逼着你。”

    “……生气了?”周扬去抬她下巴。

    赵姮躲开,周扬道:“我脚这回真没什么,回头我一定好好吃药。”

    那道污痕光靠纸巾擦不掉,赵姮想着要用湿抹布才行,她静了一会,重新看向周扬,:“自己去灌水,水杯在厨房,你洗一下。记得要吃药。”

    周扬笑笑:“哦。”

    赵姮下午要去参加高中母校的百年校庆,因此她今天不忙工作,上午自己在家做头发和化妆。

    她想起一月时那场同学会,当时她也是这样郑重其事,坐在李雨珊车里她还不忘补口红。

    最光鲜的一面才适合展现在这样的社交场合,赵姮扮妥当后出门。

    老同学来了十多人,赵姮和李雨珊在校庆会场翻阅校友录,交头接耳地点评着那些熟面孔。

    周围也有人在点评她,李雨珊偷偷撞赵姮胳膊,道:“一定是那妒妇!”

    “早料到了。”赵姮不为所动地翻阅册子。

    郑曲悠会把她的事告诉周余伟母亲,自然不会忘记在同学中宣传。

    李雨珊量她,见她没生气,她就不再多什么了。

    傍晚的时候大家商量就餐地,有同学推荐一家中餐馆,离校不远,开车十多分钟就能到。

    班主任同意,众人自然没意见,赵姮坐上李雨珊的车一起过去,到餐厅附近找停车位时,李雨珊听见外面有人叫。

    她把车窗摇下来,是蒋东阳。

    蒋东阳已经停好车,他站在一个车位处招手:“这边!”

    李雨珊乐呵呵地朝他开过去。

    蒋东阳和她们一起走进餐馆,餐馆大堂东面被隔布围出,装修工人正在修补瓷砖和调换灯具。

    有人忽然叫道:“赵?”

    赵姮并没在意,直到又听见一声“赵”,她才转过头看。

    她一眼就看见周扬灰头土脸地站在梯子上,叫她的人是旁边的老蒋。

    周扬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赵姮。

    这间餐馆前天被人闹事,部分装修受损,他今天被人找来救急。几分钟前老蒋瞎跑到厨房和其他包厢,被工作人员请出来,同伴跟他:“你就不能老实呆着别瞎走!”

    老蒋摸着头讪笑:“这地方第一次来,逮着机会当然要看看这儿的装修了,活到老学到老不知道么!”

    周扬站在梯子上忙,头也不转地:“他就这毛病。不过老蒋,你也注意点,别老这样,影响不好。”

    “知道知道!”老蒋正点头,忽然注意到进门的客人,他立刻喊了声“赵”,周扬停下动作,诧异地朝大门望去。

    赵姮周围是高中同学和班主任,几个知情者眼神异样地量对面那几名装修工。

    赵姮在原地站了几秒,然后朝那头走去,仰头看着周扬:“我跟老同学来这吃晚饭。”

    “校庆刚结束?”周扬从梯子上下来问。

    “嗯,刚结束,你要忙到几点?”

    “快收工了,”周扬问,“吃完要我来接你么?”

    “不用,李雨珊会送我。”

    赵姮没耽误他工作,完招呼她就和李雨珊上楼去了。周扬看着跟在她身后的男人,一身考究西装,气质卓越,一看就是精英人士,他曾见这人送赵姮回家,他应该就是蒋东阳。

    周扬掸掸头发上的灰,重新爬上梯子。

    二楼包厢陆续上菜,有几个女同学刚才没弄清状况,坐下后窃窃私语一阵,借着上厕所的借口离开包厢,从楼梯口往下望。

    周扬动作一顿,他把最后几步做完,然后跳下梯子,:“收工!”

    那几人没看仔细,声议论着回到楼上,进包厢后压下交流欲望。

    一席聚餐宾主尽欢,最有钱的男同学买单,李雨珊还和对方调侃几句,:“不错啊你,我已经在期待下次聚会了!”

    男同学笑着:“一句话的事,什么时候想吃好的了随时找我!”

    李雨珊笑哈哈的和众人道别,上车后还在意犹未尽地感慨老同学的土豪样。

    赵姮没什么话,她靠着椅背,微侧着头,看着车窗外流泻而过的风景。

    李雨珊一个人讲话没劲,她沉默片刻,道:“想什么?”

    “没什么。”

    “我你怎么这幅样子出来聚会啊,嘴怎么回事?”

    “上火吧。”赵姮摸摸嘴角。

    “……是不是太累了?”

    “还好啊。”

    “别敷衍,”李雨珊开着车,道,“一个女人累不累,精神气怎么样,一两句话一两个眼神就能看出来。上回见你还像个人样呢,这回怎么像干瘪了的花一样?”

    赵姮捋了下头发,坐正道:“得真夸张。”

    “哪夸张了。”

    李雨珊也不提刚才那群女人异样的眼神,她想了想问:“你那房子装修好了吧?”

    “嗯,在进家具了。”

    “挺快啊。”

    “已经比原计划晚了。”

    李雨珊道:“那你什么时候搬进去?”

    “等两个月散味,我这边租房刚好到期,到时候就搬进去。”

    “那他也跟你一起搬进去吗?”

    赵姮一顿,忽然沉默。

    李雨珊瞥她一眼,“其实你有没有发现,这几个月你的生活有点乱?你是个有长期规划的人,但你现在的目标是什么?”

    赚钱,赵姮想。

    “我看你就没考虑过之后的事,以前你可不这样,所有事情你都能安排到两三年以后。”

    “你又想什么?”赵姮问。

    “我跟讲件事。”

    “嗯。”

    李雨珊:“你有一件红色的大衣,就上次同学会穿去的那件,那回我偷拍了照,发给我老公,跟他我想买,你猜他回复我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你直接吧。”

    “你就不能配合一下。”李雨珊道,“他呀,第一句话就是,‘多少钱’?”

    李雨珊笑着道:“当初结婚的时候,那些人都以为我看中他的钱,屁啊,他就表面光鲜,装修完新别墅家里也就没剩几个钱了,那件大衣我到最后都没买。”

    “……你想表达什么?”赵姮问。

    “也没什么吧,就随便,我也没地方。”李雨珊觉得挺没劲,“我也曾经为爱情冲昏头脑,很多现实的东西都没考虑,他有前妻,有个只比我九岁的女儿,有个重男轻女的妈,他现在连件大衣都舍不得让我买,我嫁给他图什么呀。我现在真觉得累,你累吗?”顿了顿,“你到现在都还没,他到时候跟不跟你一起搬进去。”

    车窗外的景被拉扯成一条条支离破碎的黑色长河,赵姮没回答。

    赵姮回到公寓时,周扬正坐沙发上看电视,“回来了?”他。

    “嗯,你晚饭吃了吗?”

    “吃了。”

    “我先去洗澡。”

    “嗯。”

    周扬把电视机音量调轻,给她倒一杯热水放茶几上,半时后赵姮洗完澡出来,坐到沙发上喝水,喝几口就歪到周扬肩头。

    他肩膀很宽,肌肉弹性十足,靠起来很舒服,赵姮困得想闭眼。

    周扬问:“参加个校庆这么累?”

    “是这几天没睡够。”

    周扬搂着她肩膀,让她靠舒服点,轻声问:“抱你去床上?”

    赵姮环住他脖子,头埋在她侧胸,“嗯”一声。周扬这才抱起她。

    赵姮病倒了,后半夜头疼地睡不着,嘴角燎泡更大,天没亮周扬就把她带去医院。

    赵姮头疼地需要用力捶才能缓和,医生检查后让她去拍脑部CT,看过片子后问她平常在做些什么,最后得出结论,她压力过大,需要放松心情,加上有一点高烧,开了一点中成药和退烧药给她后,没让她留院输液,回家休息就行。

    周扬这天没上工,他把赵姮带回家,又出去买了点菜,做了些清淡有营养的东西给她吃。

    赵姮睡足半天,又被电话叫醒,是华万新城那边要进家具。周扬让她睡,他自己赶过去,到天擦黑才回来,进屋就见她坐在床上抱着笔记本电脑。

    “怎么又工作?”他走上前想把电脑拿走。

    “就一点点,等一下。”赵姮躲开。

    周扬站床边没吭声,等她完字,他才把电脑收走。

    次日赵姮身体好转,周扬干活回来,洗过澡后,他坐到沙发上,静静地看了一会在餐厅忙碌工作的身影,然后:“赵姮。”

    “嗯?”

    “你过来。”

    赵姮扭头看他一眼,起身朝他走去,“干什么?”

    周扬张开手臂,赵姮自然而然地靠近他怀里,周扬亲了亲她额头,:“你还剩多少存款?”

    “……”赵姮笑了笑,“怎么了?”

    周扬松开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到茶几上。

    赵姮眼神询问。

    周扬:“这里面有十五万,十万是崔靓荷之前还的,五万是我存的。”以前他爷爷奶奶还在世时他时常孝敬,他自己也要生活,因此没存下多少。这些日子他拼命做事,装修款陆续到账后才有这个数。

    周扬酝酿着开口:“这点钱给你付家具电器的尾款,还有还贷。”

    赵姮怔了怔,她看向茶几上那张卡,过片刻,她笑着:“不用了,我自己能搞定。”

    周扬盯着她没吭声。

    男女之间其实很忌讳涉及到金钱,尤其还有房子。他其实早有心理准备。

    周扬:“这钱给你,我没什么别的意思。”

    “……我知道。”

    “你想没想过……”周扬顿住。

    赵姮一声不响地看着他。

    她的栗色卷发比之前毛糙一些,应该很久没理过,她眼神始终是温和的。周扬静了一瞬,慢慢地:“你二十七了。”

    “……嗯。”赵姮轻声回应。

    “我看过你的一本手账,是之前不心看到的,你要在三十岁之前结婚。”

    赵姮愣了下。

    “没几年了,你有没有……考虑过?”周扬低声问。

    赵姮静静坐着,时间像在这刻静止。她不由想起那张大年初一早求得的签文,婚姻要慎重。

    他们谁都没过爱,谁都没考虑过更现实的问题,谁都止步当下没看未来。

    在这个应当谈婚论嫁的年龄,他们遮住自己的双眼走过这三个多月,不闻不问不去想,如今遮眼的布在慢慢解开。

    “……这钱不要?”他问。

    等了一会,依旧没等到回答,周扬拍拍她的腿,:“去忙吧,别又开夜车。”

    这晚两人没再聊天,只有周扬临睡前一句叮嘱,“早点睡。”

    还有赵姮的一声回应,“好。”

    周扬不知道她是几点回到床上的,他只是忽然从睡眠中抽离出来,月光照出身边的人影,他知道她回来了。

    他躺了一会,没有睡意,于是轻手轻脚起来,摸黑去客厅翻出烟和火机,坐到沙发上,抽了一会,怕味道熏人,他又拿着烟灰缸走进了洗手间。

    第二天周扬照旧先去出租房接亚,等了几分钟都没等到他像往常那样准时下楼。

    他发微信催他,不一会收到回复,是一串语音,话的人是亚姐姐,如今他们正在医院。

    周扬蹙眉,立刻调转方向往医院去,找到病房,才见到遍体鳞伤的亚。

    “怎么回事!”周扬掀开被子量他。

    亚眼睛红肿,手上输着液,不出手语,她姐姐哭哭啼啼,一开始话都讲不清,周扬皱眉喝道:“你一个大学生连话都不来?别哭了,给我讲清楚!”

    亚姐姐这才哽咽着清始末。

    她上学期被室友冤枉偷钱,时间就在赶火车那天。这学期刚开学,亚送她到寝室,室友们虽然没有当面什么,却始终话里有话,亚是哑巴,读懂她们的唇语后却没法为她辩解。

    “……上回亚送给我一些日本进口的零食,”亚姐姐抹去脸上的眼泪,道,“我带回寝室后没舍得吃,前两天有个室友过生日,我才把零食当礼物送给她。我不知道包装上的日期原来是最佳赏味期限,零食已经过期了,她们我送过期零食,又这些东西搞不好是我偷她们的钱买的。我跟亚了,亚气不过,想找她们理论,结果被她们男朋友了一顿。”

    人地点在条巷,没监控没人烟,亚又口不能言,连喊救命都不行。

    周扬在病房里坐了一会,最后问:“你们身上有没有钱?”

    “还……还有一点。”

    周扬把兜里现金全摸出来,拍在桌子上,让亚好好休息。

    他走出医院,在门口点上烟。

    穷人连几盒的日本进口零食都不配吃,这社会真他妈操蛋!

    周扬没把亚这事告诉赵姮,之后几天两人都早出晚归,夜晚同床共眠,有时背靠背,有时周扬会把手臂搭在她身上,还有些时候,赵姮会迷迷糊糊钻进他怀里。

    周扬很容易醒,她在他怀里时,他不敢惊动她,脚疼得厉害他也只是忍住。

    赵姮早清醒后没有立刻睁眼,她会继续在他怀里缩一会,等他心翼翼起床,她才会翻个身,望向窗外的旭日。

    这天两人都回家早,在门口撞上,周扬愣了下问:“今天这么早?”

    “……你也是。”

    两人笑笑,开门进屋。周扬进厨房:“那今天我来做饭吧。”

    “你做啊……那我来洗菜吧。”

    开冰箱,却只剩两个变软的番茄了。

    出门买菜还来得及,毕竟时间尚早,但两人都太累了,不想费力。家里冷锅冷灶,只能去外面吃,周扬建议:“不如去饭店?”

    赵姮也想念那里的味道了,她点头:“好。”

    公寓附近也有公共自行车停放点,两人很久没骑,这回骑车去,没多久就到饭店,这会食客不多,还没到晚饭高峰期。

    服务员在门口跟人话,不一会拿着三根管子走进来,问他们:“二位今天想吃什么?”

    赵姮好奇地指着管子问:“这是什么啊?”

    “煤气管子,街道免费派发的。”服务员递给她一根,“送你一根?”

    赵姮笑笑:“不用了,我就问问。”

    二人点完单,周扬:“你连煤气管子都没见过?”

    “见过,单独拎出来就不认识了。”赵姮想起来了,“对了,上次安装燃气灶的师傅建议我在燃气表四周包一圈防火棉,在卖消防用品的地方有卖。”

    “唔,下次我给你带回来。”

    “好。”

    两人吃完饭出来,头顶皎月如晖,微风凉爽宜人。吃得太多,需要消化,赵姮:“要不骑一会儿?”

    “好。”

    他们骑过最远的路,是从这附近到财神庙,耗时一时,冷风飒飒,后来还冰雪满天飞。

    如今寒冬早已过去,夜间行人车流如织,他们骑一会就要避一下,反而没有那时肆意放纵。

    不知不觉骑到长阶梯,阶梯下不远就是学校门口的印店,周扬忍着脚疼,抵住地面,:“上回找了半天,结果印店关门。”

    “是啊……后来你去哪印的?”赵姮问。

    “找了另一家,在饭店背后。”

    “哦。”

    两人正聊着,忽然骑来几个青年,戴着头盔穿着运动装,大声喊着一路冲下长楼梯。

    赵姮不知道是不是上回遇见的那群人。

    “又想骑下去?”周扬问。

    “没,我就看看。”

    周扬笑笑,“想不想再骑?”

    “……上次差点摔了,你接我啊?”

    “我接你。”

    “……那再试试。”

    赵姮握紧车把手,叮嘱:“接稳了,别让我摔了。”

    周扬已经走到楼梯边,:“放心。”

    赵姮脚一蹬,自行车冲下去。周扬像上回那样在旁边一路追,想要护在她身边,可是他忘记了最近太忙,没注意休息,脚又肿又痛,一步步踩着台阶,根本追不上赵姮的速度。

    眼看快要成功,老天似乎总爱在人成功前下点绊子,赵姮车把一歪,叫他:“阿扬——”

    周扬朝她冲,却迟了一步,自行车“咣当”倒地,“赵姮——”周扬扑过去。

    赵姮摔得狠了,右胳膊先着地,疼地没发出声。她姿态狼狈,车轮在旁着转。

    周扬蹲地上把她抱紧怀里,摸着她问:“有没有事?啊?是不是胳膊?还是腿?”

    赵姮摇头。

    “哪疼?到底哪里疼?”周扬紧张地问。

    赵姮:“没事……”

    “胳膊呢?”

    “没事,就是有点疼。”

    “没断?”

    “……哪这么容易断。”赵姮看向自行车,,“车子没摔坏吧。”

    她正要起来查看,忽然被周扬紧紧抱住。

    这怀抱太紧,她闷在他胸口动弹不得。

    长楼梯有近百台阶,足够长;四周无人,足够安静。或许在一刻,他们都知道自己累了。

    “我明天搬走。”周扬在她头顶。

    赵姮一言不发,双眼渐渐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