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留意过一个叫宋阮的人
更何况娱乐圈里,金主和情人的关系早已成为默认的规则。
入行多年,宋阮见识过许多不欢而散的例子,今天可以把你宠上天,资源代言任你挑,明天就能为了另一个人将你重重摔下,什么都不是。
摁灭屏幕,宋阮收起手机,不再去想秦鹤。
有些人,是高挂于夜空的明月,远远看着他的光辉,就已很好。
而不自量力、妄图架梯摘月的蝼蚁,只会摔得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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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寓楼下,她和李佳仪停好电车,刚要上楼,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又陌生的怯懦声音。
“姐......”
心中大震,宋阮猛地转过头,不远处,一个高大的男生略显局促地站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你先上去。”
或许是她的表情太过难看,李佳仪什么也没问,安静地上了楼。
宋阮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顿了几秒,这才转过身,对离她几米远的人道:“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妈告诉我的......她你不肯来接我出狱。”
眉头皱起,宋阮声音冷凝:“站在那里干什么,过来话。”
那影子犹豫一瞬,慢慢从阴影处走出来,于路灯下显露了全貌。
他很高,且瘦得可怕。一米八几的个头,此刻站姿却略显佝偻,苍白的脸上挂着大大的两个黑眼圈。或许是在监狱里受足了苦头,原本跋扈自负的目光也变得飘忽不定,长手蜷缩着,很是畏缩不安的模样。
到底是从一起长大,宋阮看他气质大变、竟然不敢和人对视的样子,心中不免一痛。
然而她也明白,宋子嘉如今的境遇,都是他咎由自取。于是她什么也没,只是语气平淡地问:“找我有事吗?”
“姐,对不起,还有......谢谢。”
宋子嘉低下头,双眼睁着,声音低哑:“妈今天给了我一张银行卡,我知道,里面的钱都是你一个人挣来的。”
“在里头的时候,那些人听我是......强/奸进来的,三天两头就要我一顿,刚开始狱警装作看不见,后来也开始管他们,我知道,这也是妈拿你的钱点的结果。”
“今天学校来了电话,我的学籍还在,过半个月,还可以去上学。”
“我知道,还是因为你。”
宋阮缄默一瞬,看着从就目中无人的弟弟语含哽咽,头一次朝她低下了头。
她垂下眸,眼睫倾覆,声音里毫无波澜:“这些不是我自愿的,妈天天逼我,我没办法,只能把钱给她。”
“你最应该谢谢的人,不是我。”
“你最应该对不起的人,也不是我。”
宋子嘉身体一僵,抬起头,昏暗路灯下,宋阮注意到,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脸颊也瘦得有些脱相。
压下心里升起的不忍,她侧过头,眼睛看着不远处的飞蛾,平静地:“既然出来了,以后就好好听妈的话。你六岁就开始学美术,不要荒废了这么多年的基础。”
“......好,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从前的宋子嘉对宋阮态度傲慢,从未听进去过她的话,她也不愿去管教他。谁又知道,几年后,他们俩会是这样一幅情景呢。
宋阮心中不清是什么滋味。
夜色暗沉浓稠,昏黄路灯下,面前的人张了张嘴,嗫嚅着嘴唇,“其实......我还想问,叶馥姐回国了吗?”
像是生怕被误解,宋子嘉完后,又立马神色苍白地补上一句:“我只是想亲口和她声对不起。”
“你觉得她会想看见你吗?”
宋阮面无表情,一双凤眸清亮无比,仿佛能透过眼睛看进他的心,“她愿不愿意见你,你心中应该有数。”
宋子嘉一滞,垂下头,面容隐匿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我明白了,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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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这场意料之外的对话,宋阮看着宋子嘉失落的背影远去,平复下心绪,这才慢慢上了楼。
公寓里静悄悄的,她进门左拐,书房里,李佳仪戴着耳机,敲着键盘噼里啪啦地在和人聊天。
她没有过去扰,静静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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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点朱唇正式结束拍摄,开启了各地的线下宣传活动。
秋意渐凉,清的公寓,蓝色闹钟叮地响了一声,又被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按了下去。
宋阮睁开雾蒙蒙的双眼,环视一圈,房间里果然已不见李佳仪的踪影。
最近这段日子,李佳仪突然变得忙碌起来,出门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甚至有一次还向她讨教如何穿衣扮。
那副眉梢眼角都压不下的春意,一看便是将要陷入爱情的女生。
摇摇头,宋阮开手机,今天是点朱唇电影宣传会的日子,叶馥早半个月前便帮她订好了ZuhairMurad的礼服,此刻化妆师和摄影师都在酒店内等着她过去。
是的,短短两月,她与叶馥的关系也逐渐回温。
起先的两个人都心翼翼,不敢率先联系对方——宋子嘉的行为、叶家的压,都成为了她们之间抹不去的隔阂。
好在有周和秦成琚,她们还是试着重新开始这段友情,因为对彼此而言,对方都是心中重要的人。
邮箱内显示有两条未读邮件,宋阮匆忙点开,待看清内容后,心中一沉,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是两个月前她物色好的两家经纪公司,是突发状况,原先已经谈好的合作取消,下次有机会再协商。
宋阮看了看邮件发过来的时间——昨晚九点。
这两家公司都不算,口径却异常的统一:临时毁约,语气决绝,几乎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得罪了谁吗?
宋阮皱眉沉思,圈内势力大的公司,无非就是叶家的腾冲影视,和秦家的天星娱乐。
秦家不必,她与天星娱乐从未有过任何方面的交集。除了那次在片场,与秦鹤了个照面。
而叶家眼下也早已与她各不干涉,点朱唇的那些补拍戏份,她后来才从周口中知道,是叶馥帮她争取到手的。
消息提示响起,叶馥已经到了酒店,问她何时能来陪她。
宋阮甩了甩头,抛开杂乱的思绪,简单收拾好自己,戴上口罩出了门。叶家的车早已等在公寓下,她刚钻进车内,叶馥的电话下一秒便了进来。
“我在车上了,十分钟后就到。”
“阮阮,ZuhairMurad这一季的礼服超级漂亮!”那头的女生语气兴奋,“我给你挑了件看起来全场最贵的,到时候走红毯,你一定艳压所有女明星!”
轻笑一声,宋阮心情好了些,也配合着她期待道:“好啊,那我到时候要看看,全场最贵的礼服到底长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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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迈巴赫在帝都二环内快速奔驰。
车后座上,年轻男人碎发下的眸子微微睁开,冷气从空调口吹来,他目光一动,漆黑的瞳仁有些漫不经心。
连日往返Y国,和老朋友霍戈斯的谈判持续了整整两个月,昨天才尘埃落定下来。
好在虽然过程漫长,结果所获也不。
Y国百分之七十的贸易进出口份额,越州国际从原先的百分之二十五,到现在增长为了百分之五十八。
昨天消息一放出去,秦氏老宅是怎样的人仰马翻不提,秦家的电话已经快被媒体跳线了。
回忆起秦晟难看的脸色,秦鹤眼中闪过一抹讽刺。
这只是他对秦氏商业帝国的第一步野心。
到和Y国最大黑手党头目霍戈斯的相识,究其源头,还得感谢他这个父亲。
当年秦晟为了许蔓华母子,在明知秦海心怀不轨的情况下,竟然默许秦海将刚刚成年的他绑架至海边。
如果不是他死中搏生,躲进码头上的集装箱,阴差阳错地被运到了Y国,又阴差阳错地在地下黑拳市场遇见了霍戈斯,或许他早就被丢入公海,成为鱼虾的果腹之食了。
从默认被流放,到如今归来接管越州国际,秦氏里对他不服的大有人在,尤其是秦海,简直是咬牙切齿地恨着他。
帝都秦氏虽为家族企业,但内部斗争一直不断,集团派系大致可以分为三派——秦鹤,秦海,秦老爷子。
秦老爷子当年生了两个儿子,一个是秦海,另一个便是秦晟。
秦晟出生的晚,秦老爷子老年得子,将他宠得无法无天,即使知道孙子的失踪有猫腻也不深究,不仅对外声称他去了国外留学,甚至还将去许家告发秦晟的许璐软禁了起来。
他刚回国的那段时间,根基不稳,秦家大部分人面上不显,其实心中对他都有些轻视。
秦鹤去往Y国时,帝都明里暗里有多少人盯着,等着什么时候能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肥肉。
秦家内部也动作不断,想看他笑话的人,大概能从秦家门口一直排到江郝床上。
特别是以秦海为首的那一帮大股东,蠢蠢欲动的心思都写在脸上,还以为自己伪装的天衣无缝。
这次和Y国的合作谈成,无异于甩在他们脸上的一巴掌,让那些原先想看他笑话的人都老老实实地闭上嘴。
轻呼出一口气,秦鹤冷肃的脸上罕见地有些疲惫。
左膝盖隐隐作痛,伦敦太过潮湿,他身上的旧伤都好得七七八八,唯独那年在地下黑拳市场的伤,迟迟不见痊愈,一遇到湿冷的天气就反复发作。
这样也好。
深入骨髓的疼痛,更能提醒他,有些该算的账,绝不能心软。
“少爷。”
副驾座的秘书开升降板,面无表情地转头,“钟叔已经提前把这次的行程放出去了。”
因为叶家的邀约,他们现在正在前往秦家旗下的越州连锁酒店。
秦鹤颔首,一双眼睛仍看着窗外:“秦晟那边有什么动静?”
“目前还没有,不过十分钟前,秦成琚开车往越州酒店方向来了。”
秦鹤一顿,沉默了几分钟,忽地问了一句:“叶家那个电影剧组,在越州酒店预订了杀青宴?”
秘书翻了翻面前厚厚的资料,点头道:“是的,《点朱唇》电影的杀青宴也定在了越州酒店。”
回忆起两个月前,他在片场惊鸿一瞥的那个年轻女孩,秦鹤心中微动。
“我记得去Y国之前,我让你留意过一个叫宋阮的人。”
作者有话要: 宋阮:我得罪谁了?
秦·暗中操纵·鹤:满足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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