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乐洗了澡乖顺地换了睡衣，坐在床边心地四处量。

    他还是第一次留宿在游勤父母家中，这种感觉十分新奇，游勤的这间卧室比他自己的卧室加客厅一起还要大，纯黑色的书桌上摆着笔记本电脑，桌上随意扔着基本管理类和设计类的书，一只的香薰灯放在桌角，氛围看起来十分岁月静好。

    游勤的卧室陈设简单，干净利落，大概是多年没回来的原因，屋内的人气并不是很足，反而显得有些空荡。

    几只的盆栽放在窗下，中央空调的温度非常适宜，大床上铺着黑白相间的床单被罩，光坐在床边就觉得床铺十分柔软，仿佛要把人整个包进去似的。

    喜乐摸了摸光滑的丝绸被单，道：“这里，挺好，为什么，搬出去？”

    游勤之前占便宜耍流氓挺有一套，此时确定了喜乐的心意，他又有些情怯了——同手同脚地进了门，手指僵硬地拉开衬衣领口，看着喜乐在温柔光线下的脸，心脏砰砰直跳。

    “啊？”他甚至没听清喜乐了什么，目光在对方嘴角和眼睛上来回扫视。

    “为什么，搬出去。”喜乐。

    “啊……”游勤摸了摸脖子，拿起自己的睡衣时不知道为何有点心虚，清了清喉咙，“这么大的人了，哪能跟爹妈住一起？”

    喜乐茫然：“是吗？我就，跟外婆，住一起……”

    “你那个不一样。”游勤忙道，“呃，主要还是个人喜好，我习惯一个人待着了。”

    喜乐点点头，似懂非懂：“真，厉害。”

    游勤哭笑不得，伸手在喜乐软软的头发上按了按：“我……洗个澡，你早点睡吧。”

    喜乐摇头：“我等你，出来。”

    游勤好笑：“为什么？一个人睡不着？”

    喜乐道：“我有话，想跟你，。”

    游勤愣了愣，见喜乐有点不好意思似的，但目光很坚定，心里某处便软了软，嗯了一声：“行，那你自己玩……电脑会玩吗？不然看本书吧？”

    游勤从书架上翻出几本来，都是别人送的，连封都还没拆。

    他自己不太看，专业上的书看得更多一些，他将几本书放到喜乐面前：“喜欢哪本随便看，嗯？”

    喜乐点点头。

    游勤不想让喜乐多等，匆匆洗了澡出来——虽然他到现在脑子里都还乱糟糟的，洗澡时也不由想着，他真的喜欢我吗？会不会其实有误会？万一他其实误会了喜欢的意思怎么办？也许他不知道结婚代表什么？

    游勤从来没这么烦躁不安过，但又恶劣地希望就算是误会，喜乐也能一直这么误会下去。

    他没对谁这么执着过，真要起来，这段感情来得猛烈而突然，除了喜乐那张脸，其他的地方也并非他一直以来的喜好；但喜乐身上就是有某种奇特的特质，能吸引住他，令他想就此安定下来，只要喜乐能在视线范围内，他的一颗心就仿佛找到了归处，不再颠沛流离。

    游勤关了水，用毛巾匆匆将脸一抹，额角的水珠顺着硬朗的轮廓滑下，落到下颚处，又顺着下颚滑落到胸口。

    游勤抹开镜面上的水雾，想：有些人认识再久也未必能有这种感情，而有的人认识三分钟也许就是相见恨晚。这种感觉，大概就是他看到喜乐时的感觉吧。

    游勤裹上浴袍，走出浴室，他光着脚站在地板上，目光下意识在屋里寻找那令人心里发暖发软的身影。

    喜乐盘腿坐在床上，靠在软软的抱枕里，整个人仿佛要被柔软的床包裹住；大概是习惯了节约，他只开了床头一盏灯，温暖的光落在他柔软的发顶和侧脸上，仿佛洒了一层蜜糖，看着十分软嫩可口。

    他穿着游勤的睡衣，睡裤和袖口都挽了起来，衣领也显得很大，松垮地露出了大片麦色肌肤和细致的锁骨。

    他就那么埋着头，抱着一本书，看得很心很认真，屋里静谧的气氛让游勤浑身的烦躁忐忑都瞬间消失了。

    他只想冲过去，将人搂在怀里，亲吻他的耳朵，他可爱的眼睛和鼻子，跟他些情人间亲昵的话语，然后相拥睡去。

    他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喜乐抬头，见男人脱了浴袍，露出健壮的身躯，胸肌和腹肌的肌肉线条十分优美好看，紧致却不是过于威猛，是带着性-感的感觉。

    喜乐脚趾不由一缩——不明白心里深处突然涌起的一股酸软发麻的感觉是什么，似乎有一根弦轻飘飘地绷了起来，随着男人靠近，能嗅到对方身上好闻的沐浴液香气和男性特有的荷尔蒙气息，令他不由有些手脚发软。

    喜乐往旁边让了让，手里的书就被抽走了。

    游勤只穿了黑色的平角裤，大腿肌肉绷紧了，爬上床的时候自然而然将喜乐揽进了怀里。

    喜乐下意识往后仰，游勤便就着这个姿势将人压进了软软的抱枕里，喜乐的睡衣被翻起来，两人肌肤紧密相贴，游勤摩挲着喜乐纤细却有力的腰肢，细碎的亲吻落在唇角。

    喜乐微微偏头，自然地回应，霎时屋内只余蒸腾的水汽和轻微的喘息。

    那是极致温柔的吻，却又带着几分即将满溢的情意。

    游勤不由将人压得更紧了，侧头将喜乐的唇瓣含进嘴里，又诱哄着人张开口，唇齿相碰，随即舌尖缠绕，舔舐过口腔每一寸，令喜乐微微发抖。

    这个吻仿佛没有尽头，不知过了多久，游勤下-身硬着顶在喜乐大腿根处，终于退开一些，微微喘气。

    喜乐眼眶泛红，眼底带着水雾，长长的睫毛颤抖，嘴唇被吻得又红又肿，泛着泽泽水光。

    他喘着气，胸口起伏时每一下都蹭过了游勤的胸膛。

    游勤抱着喜乐，埋头在他脖颈间狠狠吸了口气，终于将内心那头野兽压了下去，轻声道：“舒服吗？”

    喜乐抿着唇，回抱住游勤，点头。

    游勤被这从不撒谎的坦诚家伙给逗乐了，恶劣地问：“哪里舒服？跟我？”

    喜乐张口，半响吞-吐道：“心，心里。”

    游勤眉眼里装的情意差点倾泻而出，他叹了口气，抱着喜乐道：“你真是……”

    “嗯？”

    “没什么，”游勤好笑，“你要跟我什么？”

    喜乐顿了顿，想起之前自己有事要来着，结果居然忘记了。

    他红着脸道：“谢，谢谢你，喜欢我。”

    游勤摩挲着喜乐后脖颈的手一顿。

    “我，很高兴，真的。”喜乐似乎觉得这样无法传递出心情，又补充，“特别，高兴。”

    游勤沉声道：“那你喜欢我，是为了报答吗？”

    喜乐：“？？”

    游勤垂下眉眼，遮挡住了眼底那一瞬暴虐的光，收紧了搂着喜乐的手：“因为很感谢我，所以才喜欢我？所以想一直跟我在一起？怕遇不到对你更好的人了？还是怕以后没人再喜欢你了？”

    游勤不想这些，但人陷入感情中，似乎智商总是不够用的。

    强烈的不甘，不清的愤怒和难过混合在一起，搅得他心神不宁，他突然道：“如果这时候有人跟你，他也很喜欢你，希望你能跟他在一起，你会怎么样？”

    “如果对方是个很……很可爱的姑娘呢？你又会怎么样？”

    游勤似乎自虐般，强迫自己去想象那样的场景，内心的嫉妒几乎要冲破了他的理智。

    喜乐不解：“可是，没人，喜欢，我。”

    “如果有呢？”

    “可是……”

    “没有可是！”游勤突然道，“如果有呢？”

    喜乐有点委屈，抿着唇看着游勤，好一会儿才道：“可是，他们，不是你，啊。”

    游勤怔怔地看着喜乐。

    喜乐伸手摸了摸游勤的脸，似乎感觉到什么：“游勤，你在，害怕？”

    游勤愕然：“没有。”

    喜乐唔了一声，：“舟舟，以前，害怕，被抢走，玩具，就跟你，一样。”

    游勤：“……”

    游勤无言以对：“不要再提舟舟了，宝贝儿，你不能拿我跟他比。”

    喜乐笑起来：“有什么，不一样？”

    游勤想了想，又觉得挺有趣——是啊？有什么不一样？他时候也曾有过很心爱的玩具，摔坏的时候哭了三天，那时候感觉天要塌了，哪怕家人买了一模一样的玩具回来，他也并不承认，因为独一无二的那一个已经没有了；而长大以后他明白很多东西其实并非无可替代，可同时，他也失去了那种单纯真挚的感情。

    或许，成年人都是笨蛋。

    不过是失去了太多次，受伤了太多次，学会了自我安慰，自欺欺人，成为了选择性视而不见的懦夫。

    “无可替代”一直都存在，但如果承认这一点，许多失去的东西就再也无法释怀，成年人是聪明而怯懦的，他们知道如何避免令自己深陷其中，所以才越发麻木。

    游勤笑了起来：“你总是能给我惊喜。”

    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