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她姓白
屋里的哭声喊声传出来,谢夫人躁乱的步子终于顿了下来,悬着的心被无形的大捏得更紧。听到夏韵嘶哑着嗓子嚎淘不止,谢夫人肿肿的眼泡又泪水连连了起来,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作孽啊这些杀千刀的穷佃户!我可怜的韵韵呜呜”
平妈妈也是禁不住老泪纵横,她拿衣角在脸上胡乱抹了几把,从旁边服侍的婢女里挑了个看起来灵的,一指,“还不赶快端了水和帕子进去!大姐这哭出来就好,开口了就好”
转头她又赶紧吩咐其他的婢女,“快去把灶上的热水搬去净房调好了,大姐最是爱干净,不准一会儿就要洗漱还有那灶上养胃的红枣粥,看看有没有煨得透烂对了,快请安大夫去,看看一会儿能不能让他去瞧一眼”
这时候屋子里平妈妈倒是比谢夫人更像个女主人了。
听到如此有条不紊的吩咐,屋外早就站了良久的夏夜揉揉皱紧的眉头。还好有母亲留下的平妈妈在,临危不乱。刚刚姨母碎碎叨叨的时候他就一直耐着性子忍住没有让人进去请姨母移步,好歹这些年,姨母在妹妹身边陪着的时间比他多太多了。
夏生听了一会儿,转身出了夏韵的院子,立刻有等候着的人凑了上来行礼。
“少爷,人已经送上路了”想了想,那人又加了一句,“海师傅亲自压阵的。”他真想不明白,就那么一窝子连土匪都不算的庄稼汉,少爷何必要千里迢迢的给老爷押送过去。以少爷的脾气,该当场就碎尸万段才是,几条贱命竟然还留到此时,并且又如此大费周章。
夏生的拳头握了又握,点点头,闷着心里的气压了又压,鼻尖轻哼一声算是点头。杀人自然是容易。可是杀了这些人,妹妹受到的伤害却是无法挽回平复的。
他就是要忍住心,收住,把这样几个泥渣一样的贱民送到父亲眼前去,让他好好看看,就是这样的人毁了妹妹的一生。当然父亲绝不会给这些人活路,但是他就是要让父亲膈应膈应,恶心恶心。
不然,他都不知道他的女儿是怎么毁的!他都不知道他不配做他们的父亲!
夏生刚刚离开的院子里,在压抑的气氛里终于开始了忙碌。
送水盆进去的婢女被夏韵尖叫着赶了出去,白茉颜好一会儿才哄好她。白茉颜本想叫一个夏韵用惯的婢女进来,但是她马上想到,头一天她在夏韵身边见过的那些婢女婆子今天却一个都没有露面,白茉颜的心里面一颤,虽然感觉自己猜到了,却不敢再往那方面去想。
“让平妈妈进来好不好?她她你母亲用过的人,你看看,你脸上泪水湿了又干,稍微擦擦会舒服些我脸上也不舒服呢”白茉颜看到夏韵的脸上有些松动,灵光一现,“再我还想请人把我这床往你那里挪挪,我腰疼翻身难受,咱们这么话多费劲儿是不是”
外面正抖动着肩膀抽搭着的谢夫人桌子一拍,“让她哄着劝着她还喊痛喊累?!真真是个偷奸耍滑的看我不”
这次不用平嬷嬷阻止,谢夫人喝止的话还没完,隔着门缝儿传来夏韵略带嘶哑的声音,“你腰痛你怎么不早呜呜呜”
白茉颜微微一笑,“这不是没顾上么,我还想洗把脸呢,这脸上身上不舒服,比腰痛也难忍”
“那那好”
谢夫人脸上神色快速一变,不顾形象的抹了把脸,食指迅速转向平妈妈,“还不快去!”
于是夏韵神色紧张的勉强在平妈妈服侍下擦了把脸。
白茉颜故意神色轻松的在夏韵面前细细洗了脸,又细致的擦了膏制,梳了头发,才让平妈妈和另外一个婆子把夏韵床边的脚踏挪到床尾,把她的床抬得更近一些去。
看到夏韵全程汗毛竖立着戒备的样子,白茉颜实在是不忍心至极,皱着鼻子轻生问道,“要么你也洗个澡我有些饿了,我想吃点粥,我上痛得很,不知道是不是刚刚上的药不管用,吃过了你能不能让你家大夫再给我看一下?”
自己身上的味儿,夏韵早就受不了了。只是现在看到人走近,她就觉得恶心人,觉得心里受不了。特别是看着白茉颜洗漱的那么仔细,夏韵心里就挣扎的更是厉害了。“那把水打来,让人都下去!我不要人伺候”
一边恨不得缩进墙缝儿里的平妈妈在心里对白茉颜竖起大拇指。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包括谢夫人,包括老爷和三少爷,这些年变着法子讨大姐开心都不容易,没想到这姑娘这样带着要求的跟大姐话,反而能让大姐听进去一些。
“要人伺候干嘛你洗你的,让人隔个屏风置个躺椅,我陪你话,有人伺候咱话还不自在了”
净房里的热水早就准备好了,还添过两次热水了。
夏韵忍着浑身的痛一步步挪去隔壁的净房,白茉颜已经被平妈妈扶着躺在屏风另一边的躺椅上了。
夏韵一边洗掉时候还是忍不住一边声的哭。白茉颜眼眶也湿润了,对于女子来,没有什么比贞操更重要的了,她洗掉不只是身体,更是往心里的伤口上浇水。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看到平妈妈脸上的焦急,白茉颜咬咬牙唤道,“夏韵你好了没?我躺着腰疼的很,肚子也饿急了,你快点儿”
出门一趟回来的夏生,第一时间到夏韵的屋子外边,看到平妈妈在屋外,招叫了过来。
没等夏生开口,平妈妈就擦着眼泪珠子回话,“大姐洗漱收拾过了,她自己洗的,还是不愿意人近身伺候不过也已经吃了七八口粥,也给安大夫看过了,药只喝了半碗儿安大夫,倒是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就是大姐就是心里苦,所以不愿见人真是多亏了白姑娘了”
“她姓白?”夏生松了一口气,挑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