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愿意吗。

    苏燃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可笑。而他自己，比这个问题更可笑。

    是啊，刚刚他还跟莫颜直言，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无奈，他不开心。

    可是，此刻，他的真心跟着他的人，一起面对着夏韵点头，“我愿意。真的。”

    心里的石头终于如愿落地，然而心里的踏实和满足感并没有如期而至。夏韵一眨不眨的看着苏燃，苏燃从她的表情里，觉得她要开口问，比如问“为什么？”

    夏韵咬了一下下唇，她觉得心里的话几乎要冲口而出，“你喜欢莫颜？”

    可是开口时，哪一句都不是。

    “你不在意吗？”夏韵不放过苏燃脸上任何一个细的变化，“你真的不在意吗？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你在意吗？”

    苏燃忽的就松了一口气，温润的笑容如春风般徐徐漾开，温暖大地。“不在意。”

    “真不在意？”夏韵觉得自己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明明他答了，她还是想问。

    “真的，不在意。”苏燃脸上的真诚，恐怕连他自己都分不出真假，“我们认识多少年了，韵韵，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那个漂亮，纯洁，又善良的姑娘。无论发生过什么，你在我心里都没有变。永远都是。”

    夏韵大大的松了口气，唇角轻轻勾起。

    他是苏燃。

    她的苏燃。

    她没有办法不相信他的任何话。

    虽然不提的事情，在心里还是疙瘩。

    若是注定会在未知的以后腐烂，疼痛，那就默默捂成一道伤疤。

    莫颜的第一次出门是真正的满载而归。

    归功于她之前功课做得仔细。事无巨细，都列了单子。谭氏只看到了她的仔细，认真，耐心，其实莫颜心里只有一个宗旨，那就是会难得，该买的一次性买，这次有谭氏慷慨解囊，下次缺这个少那个，她还能次次都让谭氏掏钱么。

    制香的地方，莫颜最终选择在西厢房，靠近茶水房，都是要用到明火的。虽然窃喜怀轩马上就能有锅有灶了，莫颜还是没有明目张胆的让师傅起大锅大灶，而是靠墙做了一排的灶台。

    分开的灶炉，一排六个精铁锅。烧灶的地方开在背面，另有门进出，门后面是跟茶水房互通的院子，堆放柴火。

    灶台两侧，靠墙全打了整面墙的柜子。大柜子放原材料，柜子放了一些她挑的瓶子罐子匣子。不过这样可心的玩意儿一次买不了太多，这样的东西靠碰运气，就留待以后添置了。

    莫瑾在莫芜的怂恿下，也很好奇的来怀轩看过。她们在女学里，琴棋书画女红骑射都是有多，独独没有制香这样的课目。

    她们看来看去，几个壮婆子灶头都还没垒好，架子也没搭起来，怎么看，都是一幅乡土气息，也就撇撇嘴没兴致了。

    西厢房垒灶安锅，莫颜就在东厢房布置书房和绣房。本身也就不是空无一物的房间，也不过就是指挥婆子们把家具换个方位摆放，器物换上几个她敲着顺眼的，桌布椅垫挑了她喜欢的清新色调，案头放上巴掌大的一盆茂盛绿草，一屋子都生勃**来。

    洺冉隔三岔五过来瞧一瞧，回去跟谭氏绘声绘色描述一下，有的也是莫颜自己告诉过了的。谭氏听来还是饶有兴致，她缺席了大孙女的前面十几年，很乐意从细节里多亲近亲近。

    而王氏几乎每天都是不错眼的盯着莫瑾，知道她去怀轩串过门子，更是恨不得多长两只眼睛了。

    “姑奶奶诶，你可千万莫去招她，管她在怀轩搭灶台还是搭澡堂子呢，还能搭出个花来不成，我可是听啊，夏家三少爷要回来了”

    “啊？你什么？他要回来了？”莫瑾激动的噌一下站了起来。

    王氏咬着后槽牙一把把莫瑾按回椅子上，“什么他他他的？你的哪个他？跟你有毛关系啊？你忘了人家要死要活要跟你退亲啊？”

    莫瑾面皮青白交加，不甘心的嘟囔道，“我不就是随口一问么我再，又不是跟我退亲，我又不是莫家的大姐了”

    “你啊你！”王氏拿食指在莫瑾额头一戳，戳得她头一歪，“巴不得撇清关系，你还能随口那么一？！”

    王氏又压低了声音，“你外祖父给我送了信，是夏家那个，好像要调任西山大营去了，不过只是这么个意向，还没定下来，但是人是真的要回来了，就这几天就要到了。”

    莫瑾眼珠子直转，一肚子想问的话生生憋着，她怕她娘又戳她。

    可是知女莫若母，她不话，王氏也晓得她在想什么，于是又狠狠瞪着她，“祖宗哎，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啊，你也别指望出门了，院子也别出，咱们只等信宁侯府等事了了，可什么幺蛾子都不能生，不然啊，你外祖父那一头可不管你了啊！”

    最后一句话如重锤一般敲落落莫瑾不安分的心，是的，若是外祖父不管她了，若是信宁侯府的事不能甩锅出去，她下半辈子可就没什么指望了。

    冷静下来，莫瑾就着心里暗暗骂每天围着她打转却嘴里莫颜长莫颜短的庶妹来，哼，当她傻啊，撩拨得她心气儿不顺，她若是这个跟头翻不过去，两个庶妹指不定背地里肚皮都要笑破了呢。

    于是第二天，莫瑾就非常听话的称病不出，连谭氏那里请安都没再去了。

    诚毅侯府，王氏才待了十几年，谭氏却是几十年。莫瑾真病假病，谭氏自然是心里门清。她非常欣慰的让洺黎送来些药材过去，隔一天还送些养身汤水去。

    恶人她已经做过了，现如今就只能祈求一家子安安份份的，直到头上那把大刀落下来为止。

    莫颜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她的灶台还没垒好，绣坊和书房布置起来倒是容易，买回来的书刚打开第一本，只是院子里还有做事的婆子，还嘈杂得很，不是看书的心情。

    这天吃过了晚饭，谭氏递给她一张落款信宁侯府夏三代拜帖时，莫颜着实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