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082
接下来的几天, 生活依然很悠然。
陆难有时还会在线上处理一些工作,林与鹤则是彻底地放了假,他没事的时候就会往外面跑, 去各处逛。
林与鹤今年的身体状态比之前好了很多, 运动起来也没有多少障碍了。有天陆难开会的时候, 他还自己上了一次山。
等林与鹤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是傍晚了, 他这天连午饭都没回来吃, 身上灰扑扑的, 不知从那儿蹭了一身的灰,裤脚上都溅得满是泥点。
他了声招呼就算去清洗一下, 却被陆难叫住了。
“你的手怎么了?”陆难皱眉, 问。
林与鹤抬手看了一眼, 他的掌心和虎口被划了几道口子,伤痕不深, 但因为皮肤白, 就红得很明显。
“没事,就是在山上不心被蹭到了,”他, “我去处理一下。”
那些伤口倒是真的不深,贴个创可贴就没事了。不过第二天林与鹤再出门时,就不再是一个人了。
陆难也和他一起上了山。
他们并没有爬到山顶,只在半山腰就停住了。林与鹤有另外的目的地, 而陆难也终于发现了对方昨天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的原因。
他在采草。
草是马莲草,是那种可以用来编东西的草叶。十多年前, 路边经常有大.爷挑着一筐马莲草编成的动物卖。
陆难问:“你想编东西么?”
林与鹤点头:“对。”
陆难挽起袖口,想去帮忙, 却被林与鹤拦住了。
“没事,我自己来就好,”林与鹤,“这些差不多够了。”
他把割好的草整理好,便和陆难一起下了山。
陆难问:“怎么突然想起了要编这个?”
林与鹤笑了笑,:“给我妈妈.的。”
林母的忌日马上就要到了。
陆难神色未动,眸光却微微沉了沉。
回来之后,林与鹤也没有让陆难搭把手帮忙,他自己把马莲草清洗干净,晾干后简单处理了一下,就开始动手编了起来。
陆难没有再坚持,他觉得林与鹤可能是想自己亲手完成这些。
他留意到林与鹤的动作很娴熟,很明显对方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而当年他们认识时,林与鹤还不完全会这些,陆难用纸片折一只兔子,都能让林与鹤惊奇好多天。
马莲草不是一天能编完的,整理好东西之后,林与鹤又和陆难一起回了一趟老院子。
林与鹤原本算在自己家住,为了通风才暂时搬去了别墅,后来收拾东西也麻烦,他就一直住在了别墅里。
比起新修的别墅,老院显得古旧朴素许多。这座房子是独栋,不过离其他住宅区也不远,对面就是一片楼房。
天有些凉了,似是起了风。林与鹤站在院门口朝对面望了望,指了一个方向。
“那儿是不是哥哥之前住的地方?”
他之前的记忆虽然被藏住了,但并没有真的缺失,再回到熟悉的环境里,看着熟悉的人,并不难捡拾起来。
陆难点了点头。
林与鹤指的地方虽然早就拆迁盖了新楼,但那里的确是陆难当年所住的地方。两处面对面,相隔不远,所以林与鹤才会遇上陆难。
当时陆难尚未成年,不能继承父母留下的股份,有不少人都在盯着他手里的这份巨额财产,只有陆难消失,这股份才有可能旁落。
所以不只是泰平的人,连陆家都在蠢.蠢.欲.动。
如果不是陆难和母亲从一起练习体术,刺向心脏的那一刀恐怕早就要了他的性命。
那时是陆难父亲的朋友冒险将陆难从风暴中心带走,将陆难送往这个偏僻的镇藏了起来。
他给陆难留了钱,又托了一个远方亲戚照顾陆难,但他自己却必须离开,免得被人追查到这里。
而他那个远方亲戚又是个上了岁数的半瞎老太太,照顾自己都勉强,自然也没能怎么周到地照顾陆难。
所以后来才是好心的林阿公给陆难送了药,惹得林与鹤开始追着陆难跑。
林与鹤想了想,问:“我是不是还和你还去过那儿?”
“嗯。”陆难,“你想看看我住的地方。”
那时陆难已经过来了半年多,终于不再冷漠地直接把林与鹤视为空气,开始偶尔会简短地回应几个字。
但这几个字也已经够了,林与鹤受了鼓舞,黏大鸟哥哥黏得愈发开心。
他好不容易让陆难同意了带他去家里玩,到了那儿,却直接被惊住了。
“去看过那一次之后,你就开始想让我去和你睡。”陆难。
那时候陆难已经长到了一米八,身条修长,骨骼舒展,正是最需要营养和空间的时候。但林与鹤在他住的地方,却只看到了一张破旧的不到一米五的沙发床。
不是没钱买床,是屋里空间太逼仄,根本放不下更大的床。
陆难就在这种完全伸不开腿的地方睡了那么久。
时间过去太久,林与鹤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晰了,他想了想才道:“但你好像没有和我回去。”
就算之后他们偶尔有几次共眠的经历,那也是很久之后、两人更亲密的时候了。
陆难:“我不想扰你。”
林与鹤抬头看他。
天更阴了,乌云压下来,连光线都显得黯淡了些。林与鹤望着面前男人英俊的眉眼,忽然发觉,他们两个真的很像。
独自走了太久,总不想扰别人。
而那时候,陆难的年纪比他现在更,也更孤独。
林与鹤抬手,学着陆难摸.他头发的样子——虽然陆难很少做这个动作,大多数都是直接去捏下巴——摸了摸陆难的头发。
男人的发丝略硬,穿过指缝时有些微痒。
林与鹤:“不扰。”
他想了想,又学着陆难话的语气,道:“不扰,不辛苦,不麻烦。”
陆老师真的是一位很优秀的老师,真正让学生学透了他想教的东西。
才会这样学以致用。
林与鹤的手刚收回去,就被人捉住了手腕。
陆难握住他的手指,低头亲了亲他的指尖。
在这僻静镇的两年时光里,真正在照顾陆难的人,其实是林与鹤。
那个天真稚.嫩的,一笑一个酒窝的孩子。
雷光忽闪,随后,天边传来了一阵闷响。
起先是豆大的雨滴,随后便拉长成线,又连接成了片。
雨哗啦啦地落了下来,城被笼罩在了朦胧的雨雾中。
两人进屋,走到了房檐下面。
蜀地多雨,房檐大多很宽,他们坐在屋檐下的石凳上,抬头看着眼前串串珍珠般坠落的雨帘。
院子很古朴,但和十多年前直接连着土地的砖红色地面也不一样了,换了新的透水地砖。只有园中那颗石榴树还直接扎根在泥土里,一年复又一年的沉默生长着。
林与鹤望着石榴树后面的砖墙,道:“那里原来是一片花坛,墙边还种了两株野山茶花,一株红色的,一株白色的。两株山茶花爬满了整片墙壁,开花的时候,特别漂亮。”
花坛里的花草和那两株野山茶花,都是林与鹤的妈妈在照料。等林与鹤回城里读书后,就交给了外公理,在之后,妈妈去世了,长得极旺.盛的山茶花也忽然枯萎了。
四周沉默了一会儿,只有雨落下的声音。
片刻之后,陆难开口,问。
“你想养一株新的山茶花吗?”
林与鹤笑了笑,摇摇头:“不用了。”
“山上就有野山茶,现在是花期,开得挺好的。”
他还想起了一件事:“我记得我们结婚那晚,酒店房间里放的好像也是红色的山茶花吧?”
林与鹤从就喜欢这种花,当时就特别留意到了。
“嗯。”陆难,“专门运过去的。”
“……啊。”林与鹤恍了恍神,“为我准备的吗?”
陆难看向了墙边山茶花的方向。
“你你很喜欢红色山茶花,以后结婚的时候就想用这种花。”
林与鹤哑然。
但他这话的时候……才六七岁。
一个孩子的话,自己都可能过就忘了,却被另一个人记了那么久。
林与鹤现在再回想半年来两人订婚结婚的事,记忆已经变成了另一种色调。
那些冷冰冰的协议、条款、利益,统统被撕开薄膜,露出了内里真实的暖色甜蜜。
林与鹤不出是什么感受,他有一点无措,但并不是慌乱,更像赧然。
他只能暂时先找个其他话题,:“这,这院子里除了花,还养过动物。”
“我妈妈.的猫经常喜欢去石榴树上盹,后来墙边还扎过篱笆,养了几只鸭子。”
那时候林与鹤恰巧因为哮喘要住院治疗,住院前特别放不下自己的暖黄色伙伴们,和外公一定要把它们照顾好。
结果等他出院回家,第一时间跑去篱笆旁看,却并没有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伙伴,只看到几只大摇大摆、几乎到他一般高的大白鸭“嘎嘎”叫着好奇地朝他围了上来。
林与鹤被吓得退了一步,等见到走出来的外公时,“哇”地一声就哭了。
“我以为那些鸭子不见了,没想到他们长大之后会变得那么大。”
林与鹤摸了摸鼻尖,有点不好意思。
“我时候挺爱哭的……外公总我是哭包。”
身旁静静听着的男人似乎弯了弯唇角。
“没什么。”他。
林与鹤以为对方这是在安慰自己,却没想到——
陆难下一句竟然是。
“你现在也挺容易被惹哭的。”
林与鹤起初还没听懂,正想自己长大就不怎么掉眼泪了。
但他瞥见了陆难的神情,下一秒才忽然反应了过来。
“……?!”
作者有话要:
在哪儿哭的?怎么哭的?哭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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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可能会休息一天,有点累,如果周四休息的话,周五就晚七点准时更。
锁章还在等审核,这两天又给客服了电话,管理员短信也发了,但都让等,给大家添麻烦了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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