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的情况就相当于一台加了密的计算机正在试图自行解锁, 解了一半被卡住了, 然后就死机了。好在他死得快恢复得也快, 赶在蜘蛛和内德真的惊慌起来之前就清醒了。

    内德憋了半天：“……黑兜帽, 你真的是感动得晕了？”

    完全沉浸在自己新记忆之中的丹：“……”

    丹：“…………？？”

    蜘蛛忧虑地：“还是你……你身体哪里不舒服吗？如果是的话, 我可以帮你联系能够帮助你的人！健康这种事情可不能任性, 不可以讳病忌医的！这样，我找一下斯塔——”

    丹抢过了这口名为“比蜘蛛还要神经纤细”的锅背到了头上：“感动晕的。不用找了。”

    蜘蛛：“不能讳疾忌——”

    丹死死抱住黑锅：“感动晕的。”

    蜘蛛：“……好……叭？”

    一场“基地电影之夜”在子夜时分宣布告终，蜘蛛恋恋不舍地和内德、丹一块收拾了又被闹得乱七八糟的基地, 背了一大麻袋的垃圾蹲在窗台，一手捞着僵硬成呆鹅, 死死闭着眼睛不敢往下看的内德：“明天见，丹！”完就牵着蛛丝趁着夜色荡下了大厦。

    “……？”丹在终于安静下来的基地里巡视了一圈，都没瞧见浩克的影子，还是猫头鹰不高兴地叫了一声，一爪子把藏进它窝里的绿家伙踢出了窝, 丹才看见了这个躲得超级隐蔽的家伙。

    喧闹终于停息, 该是困觉的时候了。丹想着, 捧起了突然意识到大事不妙的浩克。

    丹抱着浩克走到矿泉水桶边蹲下身，用两根手指拉着飞快蹬脚丫子想跑的浩克不让溜，另一只手冲着水桶一点，便有水被无形的力量从水桶中抽取出来，在空中汇聚成一团水球, 一下把浩克兜在了里面。

    浩克超不开心, 挥着手还张嘴吐泡泡：“咕噜噜噜！”

    没过一秒, 水球就噗地一下炸开了。

    丹疑惑地看着浩克：“你可以呼吸，也可以睁眼，为什么不喜欢？”

    浩克呸呸了几下，身上的绿色一褪，整个浩克迅速缩水，放出了班纳博士：“我很少遇见另一个家伙主动下水洗澡——虽然不是没有，但是很少。”

    丹重新汲取来一团水球，把班纳博士罩了进去。

    班纳挺好奇：“我知道有些魔术师做逃生表演的时候会用到一种特别调配过的溶剂，在这种溶剂里人可以呼吸——但我确定这桶矿泉水里装的肯定不是这种东西。”不然内德和蜘蛛也不可能喝了，“你是怎么做到的？这也是你的特殊力量之一吗？”

    丹操纵着水流在班纳的身周流动，一声不吭地点点头。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但他就是知道自己能这么做。

    从前失忆的时候，丹还曾对某些神话题材的舞台剧中的主角生而知之充满艳羡，有时候看完一场总会想着生而知之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现在感觉起来其实和呼吸闭眼没有什么区别，这就是他的本能。

    并且，他的本能还告诉他可以做到更多，可是每次他想要尝试，却又怎么憋都憋不出来，就像人鼻子痒痒，本能地想个喷嚏解决一下，但是不管怎么酝酿都不出来……

    ……就很难受。

    班纳张口还欲问话，左半边身体就变成了浩克，弄得他一个趔趄，一下横飘在了水球里：“浩克！床！自己的！”

    浩克奶声奶气地吼完就又缩回去了，非常有丹的自闭风范。

    班纳尴尬地挥动着细细的四肢把自己重新调回站姿：“抱歉？”他顿了顿，觉得这个事儿解释了好像不太好，不解释好像也不太好，“浩克不太敢睡在你旁边，他你总会让他……睡不安稳。”

    相比较于其他的超英，浩克的感知更加接近于野兽的本能，虽然脑瓜里清楚丹是救了布鲁斯的好人，但是一旦靠近丹，还是会无法克制本能地神经紧张，毛骨悚然。

    作为浩克的半身，班纳当然也能偶尔感觉到和浩克一样的感知，这种仿佛天然凌驾于造物之上的等级压制感，让班纳博士确定这个黑兜帽一定身份特殊，只是不知道丹是怎么和蜘蛛认识上的，又为什么要救了他，却不允许他出现在曾经的伙伴面前。

    “？”丹歪了歪脑袋。

    班纳博士挠挠脸，看着面前这个对他而言相当庞大的黑兜帽做出歪脑袋的动作，根本感觉不出来任何萌感，只觉得对方兜帽下黑洞洞的虚无更加可怕了：“可以随便用什么东西给我当个床——平板就可以。”

    丹：“？不可以。”

    开什么玩笑，他睡前还要玩平板的。

    班纳博士：“……那手机……”

    丹：“不行。”

    手机和平板一起开，平板看视频，手机游戏。

    班纳博士：“……”

    这个黑兜帽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实际上也已经被诱使人低头的庞大势力掌控了吗？

    可怕的手机平板电脑势力！

    ·

    虽然丹不肯让出手机或者平板给班纳博士晚上暖肚皮当床垫，但他到底还是为班纳博士的床铺问题想了新的解决办法。他选择——

    劫万磁王。

    之前在X学院的时候，淘气就过，万磁王曾经为查尔斯搜集过一种特殊的材料，看起来只是普通沙砾，但实际上用它制作出的床垫非常柔软……虽然不能治愈查尔斯的脊椎，但这种礼物也算是聊胜于无，暂时平衡了一下万磁王的一颗……友谊之心（？）。

    想要找到万磁王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班纳博士扒在床上实属迷惑地看着黑兜帽飘在空中像个水母似的鼓动了一会斗篷的裙边，丹的意识就已经在距离X学院不远不近的某个偏僻地方寻找到了万磁王的踪迹。

    他瞬间就出现在了万磁王的新基地上空。

    丹疑惑地量着这个落脚地的规模和完成程度，用金属堆砌起来的外层围栏都已经生锈，与土地相连的地方也长满了青苔与野草，看着并不像是近期的事情，反倒像是已经在此驻扎了不少时间了。

    万磁王正带着他的铁头盔，坐在火堆边看着X学院的方向发怔，火光明明灭灭的映照在他的侧脸上，为这位残酷偏激的变种人首领上了一片莫名有些忧伤的光影。

    “你怎么还在这？”白皇后着哈欠从基地里钻出来，看着大晚上的不睡觉，蹲在空荡荡的草地上看星星吹冷风的万磁王，“……别告诉我你又在想他了。”

    万磁王递给了白皇后严厉地一瞥。

    白皇后：“艾瑞克。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但我最清楚为什么你要把基地改在这里。三年前那场战斗，你因为和X教授的对战受了重伤所以没能参加，可X教授却死在了战场上。你还是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不是吗？”白皇后抬起手，“你没法骗我。即便你戴着你的头盔，但凡是知道你和X教授曾经恩怨的人都知道，你和他的感情绝对不仅仅只是对手这么简单。”

    “兄弟会改迁到这里已经有三年了。你多久没有对X学院出手过了？别出手，每一次X学院出现什么难以应付的对手，你甚至还会去帮忙。如果不是我帮你找理由掩盖，下面的兄弟早就已经闹翻了。”

    白皇后看向万磁王：“他们认为，你变得软弱了。”

    万磁王低低地哼笑了一声，眼眸依旧盯着X学院的方向没动。

    白皇后无语地摇摇头，裹着睡衣转身钻回了基地里。

    直到草野上除了枯枝被火焰燃烧的噼啪作响的声音还有呜呜的风声，不再有其他的动静，才有低低地叹息声随着忧愁的夜风飘来。

    “……Maybe.”

    丹瞪着眼睛飘在空中等了好一会，愣是没等到万磁王有准备回去困觉的意思，火都添了几遭了，万磁王还坐在草野上像是屁股生根了似的。他想想第二天早还要进行《闪电侠》最后一场舞台剧的排练，再不动手今晚又睡不上觉，浩克也得没床睡一个晚上，索性不再等待，无声无息地绕了个大圈从基地背面潜入，趁着夜色没入大约是仓库的地方，开始在里面搜寻自己想找的那种材料。

    如果这里没有的话，他估计还得去寻找万磁王曾经的落脚地……或者也可以直接抓到万磁王问问对方到底把那玩意儿藏到哪儿去了。

    万磁王偶然想要进入仓库寻找一瓶烈酒以度过这个难熬的长夜的时候，瞧见的就是一个黑咕隆咚的影子正飘在他的仓库里东边钻钻西边翻翻，看着特别像一只正在试图寻找最恰当的新缝隙好住进去的水母，黑色的斗篷裙边还一起一伏的，这情景让万磁王忍不住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对方可能同为变种人的身份让万磁王的语气并没有那么糟糕：“你在找什么？”

    丹正找的投入，根本没注意到万磁王的接近，万磁王冷不丁一出声，激得他回手就是一击缩光波——不是，没有光波，只有缩。

    万磁王奋力把自己从地上揭起来的时候，丹已经从角落里拖出了一袋满是灰尘的、米袋一样的东西。手指在袋子上一戳，就软绵绵的陷下一个坑。

    很好，浩克的床有着落了。

    丹背上米袋，低头看向愤怒地试图操纵金属攻击他，却惊怒地发觉自己的能力消失了的三头身万磁王。

    万磁王奶凶叫道：“站住，你对我做了什么？休想逃——shit！”

    铁头盔外加大脑袋顺间带着万磁王啪叽一声面朝下扒倒在地上。

    “……”万磁王迅速从地上爬起身，惊怒不已，左右晃脑袋，试图看清周围，却只能瞧见漆黑一片，“你又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看不见了？”

    丹看着被歪斜的铁头盔遮住了眼睛，左右乱转脑袋的万磁王：“……”

    关我什么事。

    丹：“……是你的铁头盔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