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基深谙撒谎的技巧。

    越是简单无修饰的谎言反而越容易让人接受, 并且可以留下足够的想象空间, 引起人的逻辑自洽……

    当然，这一切成功也有奠基者查尔斯、发展者斯特兰奇一份功劳。

    丹一直到回到圣殿都还在恍惚, 以至于从城堡里钻出来想看看兄弟相会结果怎么样了的众人都担忧起来。查尔斯排众而出：“怎么了, 是发生了什么了吗？”

    跟着回来的夜翼如是这般把洛基的最后一笔以一种“天啊原来真相是这样的你们如果知道怎么不早”的语气了一遍，正大光明的和谎言的前两环对上了信息。

    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查尔斯：“……”

    我觉得你们都像是被黑暗侵蚀了, 不然怎么能对谎对的这么熟练又光明正大的呢？

    达米安不耐烦管这个，他现在就想赶紧把宣传照给拍了，洛基是完全拒绝化身成丹妮的, 所以这次丹能答应拍照他必须抓住机会, 好好多拍几张丹妮的照片——要知道丹妮虽然从头到尾都只演出了一个《神奇女侠》的舞台剧, 但就凭着宣传海报上的颜值, 韦恩娱乐开业大典时的走红毯视频, 就已经聚集了相当数量的女神粉, 粉丝里有男有女, 不少女性粉丝都表示愿意为丹妮掰弯自己。

    少拍一个丹妮的宣传照，就等于少一份的收入啊！达米安握刀握匕首握枪的手极其专业地摆弄着摄像机, 指点着还恍惚的丹化身成的丹妮抱着不同的玩偶或者乐高摆出各种姿势, 镜头咔嚓咔嚓拍个不停。

    洛基满脸冷漠地从美队带来的包里一通乱翻, 翻出一床红绿相间的大棉被扔给索尔。

    雷神正伸着腿腿坐在古堡门口的毛垫上哈欠, 猝不及防被棉被整个儿盖住，奋力挣扎了几下, 稀里糊涂地愣是把自己牢牢裹在了棉被里头。雷神拱不动了, 瓮声瓮气在被团子里抻了抻手：“呃, 洛基，help？”

    洛基：“……”

    我以前到底为什么每次都会输给这么个家伙。

    丹裹着黑斗篷躺在床上，一手揽着神奇女侠的玩偶，做出慵懒的姿势，心情放松之间，眼神却不由其主地在这重新又回归了热闹的屋子里的每一个人身上转。

    正蹲在摄像机后面嚷嚷着不对这个姿势手臂要用力一点才能体现力与美的达米安；正兴致勃勃和奇异博士、查尔斯着握手会上洛基出的真相的夜翼；正低头皱眉用联络器不知道在发着什么信息的提姆；古堡里扒在房间里画着各种给蝙蝠侠的战（情）书的乐高崽们；终于耳根清净，能够开窗户透透气，坐在窗边文雅的低下阅读着书本的拇指卷莱；沉在水族箱底试图让再次被遗忘的王环起精神的海王；面色不善地扒在窗口，瞪着拉着查尔斯不让查尔斯回来继续完成与他的棋局的讨厌鬼们的万磁王……

    这一切喧闹非但没有让他生出烦躁，反而让他自半觉醒以来一直空荡而浮躁的心被填满。

    他不自知地露出了一丝浅笑。

    达米安举着摄相机上蹿下跳，腰带间的锁扣拽住屋顶的装饰吊灯，身形灵敏、恍若毫无重量似的倒吊在灯下抓拍了一个视觉颠倒的绝美视角：“好！好！对！就是这样！”他拍到一半突觉不对，在众多娃娃里找到了不知道何时偷摸摸钻进最里头，紧贴着丹胸口的三头身洛基，“嘿！你混进去干嘛！”

    在古堡解谜游戏里乐不思蜀，每天就和兄长敷衍视视频，最多帮雷斯垂德看几个案子的夏洛克，站在城堡楼顶的空中花园里，眯着眼睛注视着夜翼这一群人。

    夏洛克：“我觉得——唔唔！”

    被提姆才用联络器叮嘱过的拇指约翰一把捂住拇指夏洛克的嘴，手臂一勾勒住夏洛克的脖子往城堡里拖：“少话多看题，解谜还堵不

    住你的嘴？”

    …………

    与丹这的房间一块热闹起来的，当然是今晚一口气被三份儿宣传照砸中的粉丝们。

    他们已经习惯了每天能看见男神或者女神出来发条简短的晚安或者早安就能满足，根本没想到一直敷衍营业的男神女神们今晚居然就像是遇上了什么狂欢节一样，突然直接约好了井喷式热情营业。

    第一波收到男神的宣传照美颜冲击的是丹·克林的粉丝们。

    关注或是参加了大都会握手会的人都注意到了，他还穿着握手会时的西装，只是这会儿摘下了领带，领口也随意解了几颗扣子，隐隐露出舞台剧演员每日锻炼维持出的强有爆发力的肌肉轮廓。最中心的那一张里，他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神色，侧卧在沙发上，手臂弯曲，手支撑着脑袋，身边的沙发上、扶手上、地垫上放满了一只只大大萌而可爱的玩偶们，将他包围在中间。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伸向茶几上那只威严的举着盾牌的三头身美队娃娃。像是挑剔的王在估量着今夜要宠幸的妃子。

    【丹·克林：Who“s gonna sleep with me tonight.（今晚选哪只陪我入睡呢）】

    剩下的三张照片，以一种看似艺术实则细看充满了扑面而来的含蓄色气和魅力的镜头拍摄了中央图的细节，譬如丹漫不经心微微垂下的眼眸，长长的睫毛遮掩住好看的眸子；被随意解开的袖扣点缀的绿宝石在暖黄的灯光下折射出美丽通透的光芒；衣衫间的褶皱，伸向美队绒布玩偶的那只完美好看的手……

    评论区顿卡了几分钟，评论才疯狂地刷出来：

    【选我，选我！】

    【当然是选美队辣23333#我选我自己#】

    【我就是那只美队玩偶惹】

    【不，我是丹衬衣上那颗贴着脖颈的扣子】

    【嘤嘤嘤之前我就对这些玩偶超级心动惹，本来还一直犹豫会不会买了以后发现和宣传图有区别，现在看，都很棒棒嘛！！】

    【这只美队，这只美队还有这只美队都是我的了】

    【嗷嗷其他的玩偶看起来也做的很精致啊！泥萌看看那只被丹压在手肘下的蝙蝠侠玩偶！肚叽都被压扁扁了，一看就很软！不知道屁屁是不是也……】

    【Batman is watg you】

    【要死，都想买咋整，我才发的工资，不得行，我还想存款的！】

    粉丝们疯狂地冲进推特下的链接里，扫荡着各种可爱玩偶，他们以为这就是今天的全部盛宴了，然而五分钟后，一部分人的特别关注提醒他们，丹妮·厄洛斯也发表了新推特。

    粉丝们：“？？？”

    他们停下了正在往购物车里猛加商品的手，点开了丹妮的推特。

    【丹妮·厄洛斯：Humm……it“s hard to choose.(嗯……好难选啊)】

    已经许久没露面的女神依旧美得像是有圣光环绕，她穿着一身款式奇异的黑色斗篷，微微滑落的兜帽在不经意间露出她如云墨般的秀发，与为了造健康的麦色肌肤而进行了全身底的舞台剧时不同，露出了自己本身肤色的丹妮白得简直像是一捧新雪，脸颊透出健康的粉色，慵懒扒在床上手指在被排成整齐的一行行的玩偶们头顶点戳着，像是在选今晚要抱哪一只入眠。

    令人惊喜的是，丹发的那四张宣传照其实合起来也就相当于一张外加几张放大细节图，但丹妮的宣传照却是实实的四张完全不重复，摄像师并没有在丹妮身上吝啬胶卷和审美，每一张图都带着一种欲绽放出屏幕的震撼美感，尤其是那张将玩偶们拥抱在怀中，视角上下颠倒的照片，简直就像是从天上坠落的天使，几乎带这一种宗教绘画般的

    信仰美感。

    粉丝们已经不晓得啥了，反正就是拼命往购物车里加东西就对了！

    然而，当他们已经晕眩在男神女神的美颜暴击之下，认为不可能有任何一个时候能比现在更加幸福的时候，丹和丹妮的推特又一次齐齐发来了新推的特殊提醒。

    粉丝们：“？？！”

    不会吧！难道男神/女神还蓄着大招！

    他们顺着提醒爬过去，瞧见被丹和丹妮同时提及的一个全新账号。

    粉丝们迷茫地顺着链接爬进去，就瞧见了整整齐齐的四章图。

    一个身形修长、蓄着精致胡子，面容俊美的男人，穿着古老而神秘的法师袍，正站在古老法师殿走廊拐角样式古朴的蜡台下，明灭的烛光在他挺拔深邃的五官上，将这这图上的一切都笼罩在昏黄而神秘的气息之下。男人倚在墙角，嘴角挂着一个充满了魅力的坏笑，微微低垂着手指，在身侧划出两道金色的传送圈，从圈里噗噜噗噜掉出一堆堆玩偶，仔细往圈里看去，还能看得见丹和丹妮震惊起身的模样。

    显然这画面表述的是法师开着传送圈，把丹和丹妮的玩偶都薅了过来。

    【克林特·肯特：Children make choice，I want them all！！（孩才做选择，我都要！）】

    达米安看着疯狂下降的库存及渐次跳上来的售罄提示，眉毛高傲一挑，露出了一个“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的神情。他一副无所谓地样子随手把相机扔到提姆手里，和夜翼擦身而过：“记得你们答应的10%。”

    夜翼看向抖着腿，明显就很想蹿上高处凹个姿势接受众人瞩目和惊叹目光的达米安，露出了一个慈祥的微笑：“当然，亲爱的。”

    提姆头也不抬：“但你是未成年。所以所有利润所得仍将交给布鲁斯来管。”

    达米安：“……”

    达米安的腿登时抖不动了：“哼！！！”

    奇异博士站起身：“你那球怎么样了。”

    丹正拽着肩膀上的红斗篷，他总感觉这斗篷怎么不怎么对称的样子：“没有变红……”他掏出塞腰带里的球来，瞅了瞅，放低了声音，“嗯……有一点变红吧？”

    奇异博士点点变紫了的圆球：“你要真等变红那就晚了，这紫色这么深，明显离全红就差那么一点。最近就不要复活也不要恢复其他人的体型了，得等它养蓝了才能开始新的工作——毕竟你现在手头上就已经正在拍一部电影了。我看了联盟那边的安排，《海王》的拍摄事宜还在摸寻中，因为得找一个不让亚特兰蒂斯人发觉，又适合拍摄的地方……还要在这个地方覆盖上蝙蝠侠、钢铁侠还有弗瑞的监控——”

    奇异博士着着停了下来，寻摸了一下这大概需要多少时间：“……很好，我觉得海王开拍之前你完全来得及再复活或者恢复一个人。”

    夜晚的时间总是溜得比白天要快，对台词的人对完台词，安排的人做好安排，伦敦已经进入了后半夜，有鸟枭的鸣叫声从窗外传来，众人该离开的离开，该回古堡的回古堡。夜翼临走前踩着窗台：“丹。”

    丹正对着死赖在床上不走的洛基无可奈何，听到夜翼的低声呼唤走到窗边：“嗯？”

    夜翼从紧身衣不知道哪个部位掏出了一张请柬：“明天是布鲁斯的生日，晚上我们会在韦恩酒店举行生日宴，我们想也许你会愿意参加？”

    “……？”丹疑惑地结果请柬。

    “谢谢。”夜翼的声音低沉，透过他的眼睛能看出他的认真和郑重，“谢谢让我们有机会再一次为他过生日，谢谢你让我们团聚。”

    夜翼滚了滚喉结，张着嘴似乎想要酝酿出更多更加感人一点、直击胸臆一点的语句，最终还是选择抬起手拥抱

    了一下丹：“Thank you.”他松开手，对着丹展开了微笑，随后向后一倒，帅气的融入了夜色中。

    丹看着无边的夜色，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带着愉悦的心情转过身。

    洛基：“该死的你跟上来干什么！你不应该在城堡里吗！”

    雷神：“哦别这样洛基，真的，现在我们的状态让我想起了咱们时候，那时候我们可是天天睡一起的——”

    洛基：“Fuck off！（滚开啊）”

    丹看着床上一言不合就扭成一团，叽里咕噜滚来滚去的阿斯加德伟大雷神和邪神：“……”

    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必须要睡觉的，今晚就想想明天要给蝙蝠侠准备什么礼物吧——

    阿卡姆全员乐高套餐？

    他正想着，身边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迪克：不用带什么礼物，第二次生命已经是足够分量的礼物了。】

    【迪克：而且Bat他根本什么都不缺。】

    【迪克：就是缺点父爱，缺点真诚坦白，缺点……很好，他什么都缺。】

    【迪克：明天早上就来好吗？阿福想要给你尝尝他的手艺，他做的甜品可是能引起蝙蝠洞大战的存在。】

    【迪克：希望明天晚上Bat可以在酒店里过完生日而不是在夜巡的路上。】

    【迪克：Night night.（晚安）】

    丹侧头看向床上着着就吹着泡泡睡得香香甜甜的两只，嘴角浅浅漾起微笑。

    Night night（晚安）.

    ·

    不需要睡觉，这就意味着丹能够起的比谁都早。

    当韦恩庄园的男主人还躲在自己卧室里睡得天昏地暗，被子蒙头的时候，丹已经站在韦恩庄园门口了。

    能在韦恩庄园任何一个地点神出鬼没的阿福从大门旁边的苗圃里钻出头，看见丹立即放下手中的锄头，大步走来为丹开门：“老爷还在二楼卧室赖床，达米安少爷大概在厨房试图偷为你准备的甜饼，其他几位少爷大概中午的时候才会回来。”

    阿福重新拎起锄头：“我还有些杂草没除完，能麻烦你帮我去请老爷起床吗？对了，甜饼就放在老爷的床头。请随意。”

    丹：“……”

    随意啥，不管是叫蝙蝠侠起床还是吃甜饼这不都是得去蝙蝠侠房间吗？

    丹沉默地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后，想起之前在不义联盟宇宙里见到的赖床版蝙蝠侠，又觉得其实这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顺着长长的花园径走进历史悠久、满身岁月痕迹的韦恩大宅，路过厨房时果真瞧见了满脸纳闷地在橱柜冰箱之间探头探脑的达米安，顺着有些吱呀作响的楼梯走上二楼，推开虚掩的卧室房门。

    深色的床铺中央，缩着一个被子卷。

    丹漂浮起身，飘到布鲁斯正面。

    布鲁斯似乎有点坏习惯，不知是不是为了抗拒阿福的催起床才养成的。他睡觉的时候喜欢埋着头或者捂着嘴，这会儿整床被子几乎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他上半张脸。

    眉宇间的皱纹深刻，似乎就连睡梦中都未曾舒展过，黑色的发丝被睡得凌乱支棱，整个人就像只被埋进被里的萝卜，就连萝卜缨子都吝啬的只露出了一半。

    丹张开嘴正想要唤醒正沉睡的男人，就瞧见男人眉宇间的皱纹突然舒展了。

    这似乎是一个难得舒心的梦境。

    丹慢慢闭上了嘴，目光在布鲁斯的脸上逡巡了片刻，伸出手。

    一旁正滴答作响的钟表停滞了转动，空气间漂浮着的尘埃也凝滞住了浮动。

    时间在这一刻为正熟睡的男人无限延长，只为能延续这场美好的梦

    。

    布鲁斯很难得的睡了一个完全没被扰、自然醒的梦。他睁开惺忪的睡眼，视线落在闹钟上，目光便瞬间清醒，猛地坐起身。

    他睡得这么饱，怎么可能现在才九点钟？

    他的目光立即在房间中逡巡，定焦在床头那个只剩一半的甜饼篮子上。

    ……是丹来过了？是丹延长了时间？

    布鲁斯扫了一圈周围，没瞧见丹的身影，估计是做完这一切就离开了卧室。他翻身下床，走到更衣室前换上一身体面的服装。

    他脱下身上的丝绸睡衣，凝视更衣镜中的自己。

    原本该布满全身的致命伤留下的疤痕早已不见踪影。镜中的男人身上每一寸肌肉都饱满而充满了侵略性，每一处都保持在最巅峰蓬勃的状态。那些旧伤痕本该伴随他一生直到死亡，而如今却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他很快收回了凝视的眼神，将衣服披上身，整理好领带与袖口，推门而出。

    阿福正巧上楼：“嗯？老爷，今天起得这么早？”是好事啊，阿福握着鸡毛掸子赶杵在门口碍事的布鲁斯，“早餐已经在餐厅准备好，诸位少爷也已经在大厅里和丹一起提姆少爷新做的游戏——”

    “……？”布鲁斯忍不住开口，“诸位？”

    来这么早做什么？

    自从他回归以后，还在韦恩庄园里住的就只剩下达米安一个了，原本他以为今天剩下的三个最多会在晚上晚宴的时候出席一下，或者其中某个甚至连晚宴都不会来，只会在大晚上在庄园门口扔个什么礼物，没想到这才九点，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

    ……这是在筹划要搞什么事吗？

    布鲁斯瞬间皱紧了眉头。

    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这是他死了三年后第一个生日，感受了三年死亡分割的罗宾们再怎么别扭也肯定会来露个面——当然，红头罩确实没算进庄园。他唯一的改变就是原本按照习惯，他该是深夜才会偷偷来扔礼物的，这一次却一大早就扔了，结果被门口的阿福逮个正着，不得不进了庄园。

    布鲁斯想着这四个崽放在一块可能会爆发多大的战争，下楼的步子便不由得加快了些许，路过厨房，转身走进餐厅。

    达米安：“……要不起。”

    提姆：“对三带对四。”

    杰森：“……要不起。”

    夜翼：“……提姆你……”

    丹诚恳请求：“提姆你可以不带脑子玩这个游戏吗？”

    原本预期是会看到激烈争执甚至是斗的布鲁斯：“……？”

    他的目光落在了几个人中央摆放的那四瓶眼熟的蓝色药剂上。

    布鲁斯：“……”

    用谁出手灌谁厄洛斯眼泪镇压了别别扭扭的蝙蝠崽们的丹，抬起手：“或者我们可以玩跑跑卡丁车。”

    “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早。”布鲁斯最终还是出了声。

    早起的嗓音虽没有刻意压抑也带着点性感的沙哑。

    被排挤的提姆第一个仰起头：“今天没什么事。”

    蝙蝠崽们纷纷应和：“对……”

    “没什么事……”

    “很闲。”

    “……Fine.”布鲁斯收回视线，“我要去酒店，晚上的酒会需要布置。你们要——”

    “一起！”夜翼从地上跳起来，“这一次我们都在，需要‘布置’的可不止你一个。”

    …………

    丹并不理解“布置”是什么意思，直到他看着布鲁斯带着几只崽开始在酒店四处巡视着一切可能的危险发生区，并在不同的地方各自留下方便随时取用的应急武器。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一次布鲁斯的生日宴是安安稳稳度过，没有一

    个人搅局的。天，这简直就是个诅咒。”夜翼和丹解释，“所以只要举办生日宴或者其他一切的宴会，在开始之前我们都得提前踩点，在隐蔽的地方准备好‘道具’。”

    丹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宴会，女伴！”

    “哦，那个完全没关系，之前提姆来参加的时候，他就没带女伴——真的，那反而更让他吃香，毕竟勾搭一个落单的人总比勾搭一个已经有舞伴的人简单多了。”夜翼耸耸肩，“你完全可以和提姆还有达米安一起入场，反正今晚他们俩都不可能有舞伴。”

    一个懒得找，还有一个是不能找。

    夜翼拍拍丹的肩膀：“而且，今晚的重点并不在舞伴身上。这一次的生日宴，我们邀请了各种企业的领头羊，文具、化妆品、衣饰、玩具……这些都是联盟未来进行周边开发的可能盟友。”夜翼笑了一下，“提姆等这个机会很久了，可不能让任何人毁了今晚的宴会。”

    是这么，但夜翼根本就没指望今年能破这个逢宴会必出事的魔咒。

    可丹默默垂下了头，却是把夜翼的话放在了心上，并且开始认真思考起来，该怎么能让哥谭安分一个晚上，别再出现什么意外扰这次的宴会。

    于是，当夜翼检查完了通风口是否存在暗道，回过头想和丹搭话的时候，就瞧见了空荡荡的身后。

    夜翼迷茫地左右看了看除了自己以外空无一人的走廊：“呃，丹？丹，你在哪？”

    丹在哪？

    他回到了宿舍。

    就在刚刚，他冒出了一个绝佳的办法。

    城堡里的乐高们被丹挨个敲窗叫了起来，疑惑地看着窗外郑重坐下的丹。

    “听着，有些事我必须告诉你们了。”丹不演戏的时候，话慢吞吞的，但一听就让人觉得很认真，“事实上，最近哥谭的风气很不好。很多恶人都背叛了哥谭，老想往外跑。而且越来越多的人放弃了蝙蝠侠这个对手，去神奇女侠、超人甚至复仇者联盟的城市，想要更换新的对手——”

    “Whaaaaaaaat？！”乐高丑瞬间从书桌后跳了起来。

    “……”丹抽了抽嘴角，“今晚我可以让你们离开古堡一夜，你们可以借这个机会好好整顿一下风气。”

    丹顿了顿，强调道：“丹不能伤人，不能破坏公共设施，也不能违法。”

    趁着城堡里的其他人还没冒出头，丹快快地捞出古堡内的三只乐高，瞬移回了哥谭，把三只倒了出来：“记得我的话。”

    丹的手在三只乐高身上挨个拂过。

    变成了真人的乐高们震惊又新奇地探索着自己的新身体，尤其是身为女性的丑女，低着头研究着自己胸口的隆起。

    夜晚正式来临的时候。

    哥谭的地下水道里，因为丑、企鹅人还有丑女的消失而骚动起来的帮派们正在谋划着新的计划：“听了吗，布鲁斯·韦恩将会在今天晚上，在自己的酒店里举办生日宴会。宴会会邀请哥谭，甚至大都会、纽约等各地来的富商——我们完全可以在这里干完这一票，然后掩姓埋名去大都会、去纽约，寻找新的机遇！谁想在哥谭这个鬼地方一直没有希望的呆着呢！蝙蝠侠？哈哈！再见吧蝙蝠侠！”

    “我也许是真的疯了，不然怎么会听见有人居然想要离开哥谭的话……”地下水道的拐弯角，传来腔调诡异、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来人佝偻着身子，身上穿着破旧廉价的马戏团西装，惨白的面孔和稻草一样的绿色乱发证明着他的身份。

    “……丑……丑！”

    “你……你不是已经……已经不在了吗！”

    “丑……！”

    同样的恐惧在不同的地方同时上演。

    即便丑、

    丑女、企鹅人已经离开哥谭半年之久，当他们出现的时候，他们所带来的恐惧都未曾消减半分，甚至更甚——

    真人的面孔能做出的表情当然比不上乐高的时候，这就导致乐高们只是想露出一个的微笑都显得夸张而面目狰狞。

    丑的声音就像是在唱歌：“我听见有人想要背叛哥谭……嗒嗒，这可不能被允许。”

    远在韦恩酒店站在门口迎接着宾客的布鲁斯猛地仰起头，夜风带来的声音令他心头一紧，猛地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丹：“你——”

    你怎么能把丑他们放出来！

    他绷紧了下颌线，目光转向身旁的女伴，正准备和以前一样直接借着按捺不住要与女伴荒唐的掩护赶去抓住丑他们，就听见夜风将丑的训诫送入耳中：

    “这可不行，坏蛋也得有坏蛋的准则。你们这么不乖，你该怎么惩罚你们呢？”

    恐惧的絮语和求饶随风传来。

    丑：“嗯——罚你们写一百页‘I won“t leave Gotham’再加‘I hate Batman’吧。”

    布鲁斯：“……”

    企鹅人和丑女的声音也依次传来：

    企鹅人：“写一百页‘I love money’再加‘I hate Batman’！”

    丑女：“一百页‘Joker is the greatest enemy of Batman’和‘I hate Batman’。”

    布鲁斯：“……”

    并不知道丑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的喽啰们，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哥谭传们脸上挂着更甚以往疯狂的、仿佛非人一般的夸张表情，谁都不敢反抗，兢兢战战地乖乖涌进文具店抢走了一堆纸和笔，回到各自的大本营开始……罚抄。

    这是什么精神折磨吗？是不是在这之后其实丑还准备着更加惨无人道的折磨？是不是丑只是想要像猫抓耗子那样戏耍他们，让他们产生逃过一劫的庆幸，然后再狠狠夺走他们的希望和生命？

    布鲁斯微微眯眼，看着黑暗呈现在他眼前的集体罚抄画面。

    ……这是什么迷惑行为大赏。

    他从诡异的情绪中缓过神来：不管怎样，放他们在外面都是巨大的威胁，必须得把他们抓起来才行——

    正想着，他就瞧见丑女、丑、企鹅人突然不约而同动了起来，齐齐高速冲向同一个方向。

    布鲁斯瞳孔一缩，立即将他们三人的路线在心中的哥谭地图上画了出来，寻找这个位于重合点上的阴谋中心——

    “……哼？”布鲁斯不由地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怎么了？”夜翼侧过头。

    布鲁斯发自内心的疑惑，看着离阿卡姆最近的丑女哐哐哐敲开了阿卡姆的门，把自己主动送进了监狱里，过了没多久，虽然没用违法手法，但还是用震慑力随便抓了俩轿车司机的丑和企鹅人也依次到了阿卡姆门前，和丑女一样哐哐敲开了门，在警卫们震惊又无比茫然地眼神中把自己送到了关押着丑女的牢房的隔壁。

    布鲁斯想了想，看向丹：“你放他们出来之前，下了什么命令？”

    丹忐忑了一个晚上了，就怕布鲁斯并不能接受这种以毒攻毒的计划：“不能伤人，不能毁坏公共财物，不能违法。”

    布鲁斯：“……”

    难怪。

    越狱当然也是违法。

    他带着几分荒诞到几乎有些滑稽的匪夷所思感跟在最后一位宾客身后走进了酒会，一边分神想着任何一切可能发生的危险，一边完美讲完了感谢大家到来之类的废话，下了台。

    丹站在台下：“蝙……布鲁斯，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

    布鲁斯带着玩世不恭的微笑，对着周围向他抛来媚眼的美女们送去几个wink，耸耸肩指指丹意思是有事要谈，发走了围来的人，才带着丹走到会场的角落：“什么？”

    丹看向布鲁斯：“我想接一些公益类的、教育类的广告。”

    布鲁斯动了动眉梢：“你想和美国队长抢饭碗？”

    丹瞪大了眼睛：“呃，不是？我的意思是……”他想了想，“那未来能不能开一些可以去孤儿院、养老院之类的地方巡演的舞台剧？还有，我想把未来所有的收入都投入到慈善捐赠或者战损修复……我想以后你们可以不用再把收入划归到我的卡上，而是直接转到慈善平台之类的……我不太懂这些东西，所以我想，也许直接交给你们来理更好。”

    “……”布鲁斯沉默了片刻，“你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

    他以为，按照之前的猜测，丹的感情应该是越来越稀薄才对，所以在发觉丹的自闭倾向和排斥接触后，他也约束着身边同伴们不要太过频繁的去工作场合蹲守丹。但怎么丹会在现在提出这样的提议？这提议甚至就连没有恢复记忆、最接近普通人类状态的时候，丹都没有提出过。

    丹看向窗外：“从X学院离开的那个晚上开始，我一直在想我是谁，我该做什么。我很茫然，直到查尔斯开解了我，我决定尝试放下对亲近的抗拒，放下对从未经历过的未知的抗拒，接受并且拥抱现有的一切。”

    “比我是谁更重要的是我想做什么。”

    “我一直在想除了复活你们之外，我还有什么其他想做的，可我找不到答案，直到昨天的握手会。”

    丹转过身和布鲁斯对视：“失忆的时候，我的心里没有任何希望，是你们出现给了我希望。失忆之后我失去了大半的感情，我自己也能感受到不对，但我没有办法，我感觉不到自己想要什么，自己希望什么，自己的意义，但是他们给了我——那些粉丝，那些观众——我看得到他们眼底的希望，感觉得到他们的希望。那真的……”

    丹摇摇头：“……我现在仍然不知道自己希望什么，但是我想给别人更多的希望。”

    “……Then this is your hope.（那这就已经是你的希望了。）”布鲁斯的神情有一瞬的柔软，“我会帮你。你的那些，联盟娱乐都会做到。”

    两人心照不宣的微笑似乎象征着谈话的结束，在一旁虎视眈眈了很久的淑女们蜂拥而上，很快就拥簇着不太会拒绝的丹滑进了舞池，只有老油条布鲁斯还能游刃有余地装作已经有约，发掉了剩下的粉红桃花们。

    布鲁斯转回身，刚想放下手里一口没碰的香槟，就猝不及防和神出鬼没的阿福对上视线：“……”

    阿福暗示：“丹很好。您听了刚刚丹的话，就没有什么希望吗？”

    布鲁斯皱起眉头：“什么希望？我？”他看向舞池中央被一位比自己个子还矮的女孩带着跳舞的丹，神情放缓，“丹是我们的希望，也是地球的希望。如果一定要我有什么希望……那就是希望丹可以用保持现在的希望。”

    “我现在快要听不懂希望这个词了，但是老爷，你知道我的希望不是这个意思。”阿福避开了布鲁斯来拿威士忌的手，“老爷，拜托？您自己也曾经和钢铁侠过，真诚，坦白……就不能有哪怕一次对我真诚坦白一下？”

    布鲁斯看向阿福。

    在阿福认为布鲁斯会像以前一样像个紧闭的蚌壳，不可能被撬开吐出任何一个字的时候，布鲁斯开口，声音低沉而放松：

    “My hope is this city（我的希望是这座城市）。”

    “是你，迪克，杰森，提姆，达米安。”

    “I’ve alre

    ady hoped a lot.（我已经有很多希望了。）”

    “I don“t want more（并不奢求更多）.”

    布鲁斯趁着阿福忪怔的时候伸手取走威士忌：“所以，现在你是想继续在这里批判我，还是去享受这个派对？”

    布鲁斯将杯的威士忌一饮而尽，举着空杯向阿福做出了敬酒的姿势，娴熟老练地滑入舞池。

    这是难得的不需要考虑会不会有人闯入的宴会，没必要浪费它，也没必要浪费丹的一片好心。

    这可是他死亡三年以来的第一个生日会。

    值得片刻的放松。

    ·

    韦恩的生日酒会一直到后半夜才结束。丹回到宿舍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飘忽的，浑身上下都是各种香水味儿，指不定在他没看见的衣服角落还留着舞伴偷亲留下的口红印。

    洛基一看见游魂似的丹就眼睛一亮，从沙发上坐起身，相当体贴地接过丹想要随便扔下的外套：“亲爱的，你看起来疲惫透了。虽然你现在的身体并不需要休息，但我想这种时候享受一个舒适的热水澡还是很需要的。”

    他推着丹的肩膀，把人推进雾气满满的浴室：“我用法术让水一直热着，你现在就可以——”

    “嘿！洛基！”

    飘满玫瑰薰衣草花瓣、还滴着精油的浴缸里传来水花扑腾的声音和某个让洛基脑瓜仁子都在疼得声音。

    雷神欢快地在大浴缸里着水花，划着狗刨式泳姿：“我的弟弟！谢谢你！我正需要这个！”他推开黏上来的花瓣，“哈哈哈哈，不过下次可以别放花瓣，少放点精油——”

    洛基猛地上前一步，一把薅起了水里的雷神。

    “Why·don“t·you·die！！！（你·怎么·不去·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