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尼拔的阻止并没能唤醒沉浸在霍普的示弱中的绝望。

    绝望：“在……未来, 你……将会……成为……正义联盟的……”

    霍普感觉自己或许不能撑到绝望完：“你可以正常语速话吗？”

    “我……正在……用……正常……语速……话！你……怎么……敢！”绝望瞬间被气得爆涌了一阵黑雾。

    “你可以握得再紧一点, 我保证你没完开头我就死了。”霍普的手臂紧紧压在肋骨两侧, 因为过于挤压甚至能感觉到骨头吱呀呻吟的声音, 臂骨处传来危险的痛楚感。

    汉尼拔眼看着绝望一松手放开了霍普：“……”他默默看了绝望一眼，开始不着痕迹地量拆伙离开的路线。

    他并不认为自己能够从绝望眼皮底下离开，但是当绝望完故事, 蝙蝠侠一行人赶来的时候, 他势必得给自己找个能够逃脱的路子。他的目光移到了达米安和夜翼身上, 眯起眼睛。

    至少要先废了他们被解救下来加入战斗的行动能力。

    汉尼拔拿起刀, 走向达米安和夜翼。

    “为什么有人在听我们的未来故事的时候离席，是觉得我们不值得他的尊敬吗？”霍普的耳朵动了动。

    汉尼拔眉心一跳。

    绝望像是被猪油蒙了心：“汉尼拔……回来！”

    汉尼拔冷静地深呼吸了一口气，转回脸：“至少让我废掉一个。你难道没有想过为什么未来是那样的, 或许你来到现在的事情也曾经发生过, 但你就像现在这样，听从自己的敌人的蛊惑，所以毁了这次谋划！”

    “不，别用你那把恶心的东西碰他，冲我来！”夜翼眼看着汉尼拔的手术刀尖贴在达米安的手腕上，瞳孔惊得缩。

    “我不需要！”达米安无畏地瞪着汉尼拔，“如果你认为这样就能让我屈服, 让蝙蝠侠屈服，那你就错了！”

    “别在现在。”酒神丑警告地握住了汉尼拔拿着手术刀的手, “另外的主演还没来齐, 怎么能擅自启用食材？耐心。”

    “……”汉尼拔开始考量他之前就不该接受卢瑟那个家伙的邀请跟着越狱的。

    和不知根知底的人合作？这真是个愚蠢的想法。

    酒神丑按着汉尼拔的肩膀, 将人在一旁的油漆桶上摁坐下，把玩着手里的刀，目光意味不明地在夜翼和达米安身上划过，咧出一个绝无善意的笑容：“继续吧，我亲爱的盟友。”

    在绝望慢吞吞的混响声中，一个距离现在还有将近二十多年的故事缓缓展开。

    在二十年后的未来，霍普并没有如他所愿成为继任者，而是成为了这个宇宙中正义联盟的一员，全宇宙有且仅有的一名神明超英。所有他参加的战役都无往不胜，地球在他的保卫下固若金汤，令神之宇宙在平行宇宙中也威名赫赫。

    他同时拥有着神明的力量，也拥有着优秀的人性品格，洛基和丹的教导让他极具善心，思维灵活狡黠，蝙蝠侠与正义联盟的教导则让他懂得顾全大局，机敏警惕，难以糊弄。

    没有人曾败过以‘希望’之名活跃在神之宇宙中的霍普，即便是继霍普之后，由混沌孕育出的绝望神格，也没有在霍普手下取得过分毫好处。甚至于这个宇宙中的反派们也因此而退避锋芒，卢瑟失去了能够克制超人的把柄，也无法与丹的神眷契约抗衡，在数次失败后不得不另想它途选举总统；原本足以让世界陷入混乱的三只同时存在的丑，一只被变成了傻滋滋的丑甜甜，一只被扭成了丑侠，只剩唯一一个独苗苗，意外吸收了酒神因子，因而获得了不死的力量，孜孜不倦地和正义势力做着最后的“抗争”。

    绝望在这片宇宙中甚至汲取不到多大的力量，每一次的出手都会被霍普重拳回击，非但

    没能成长，反倒是每次对上都会倒退不少。对刚到最后，绝望终于动了动脑子，退而求其次的前往其他宇宙汲取了力量，决定以此破开时空间隙，回到超英希望还未诞生的时候，将所有创造出超英希望的一切都泯灭在而十年前的现在。

    所以……一直到最后，我都没有成为合格的继任者吗？绝望的故事进入了结尾，霍普却开始有些失神。他想，一直到二十年后，我都没法让父亲和爸爸认可吗？

    绝望的面孔突然靠近了霍普，在他脸颊旁深吸了一口气：“我……闻到了……力量……”

    “霍普！想点开心的事，你的负面情绪会给绝望力量！”夜翼瞬间看清了局势的发展，“霍普，你是唯一他们能够胜利的砝码，绝望的力量不可能仅仅靠我们几个就能获得足够的增长，只有——唔！”

    酒神丑一拳砸断了夜翼的提醒。

    开心的事？霍普就是忍住眼泪都已经很艰难了，他甚至开始有些恍惚，疼痛在这一刻在他全身起舞，每一根神经都疯狂叫嚣着恨不得死亡的渴望，这疼痛如此剧烈，如此来势汹汹，几乎将他的神智淹没。

    唯一支撑他的动力在这一刻被摧毁折断：他来到这里，想要跟随蝙蝠侠的脚步，想要做到优秀，唯一想换取的只是父亲的认可，他想要成为合格的继任者。可是现在他知道了，即便再等二十年，他也没能回到父亲与爸爸的身边，没能成为让他们认可的继任者。

    那他还这么苦苦支撑干什么？

    所有被克制在心底的委屈都在这一刻翻上心口。

    “别……！”别哭！夜翼想这么。

    他想你得坚强，你是希望。

    可他又突然想起阿福的话，面前这个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少年其实还只是个诞生不到四年的幼崽。

    四岁的时候，他在干什么？他的父母还没有离开他，他还是个幸福的孩子，有能为自己遮风避雨的港湾——

    “收起你的眼泪！霍普！”

    夜翼想到一半，被达米安的厉声训斥断了思路。

    “眼泪能败敌人吗？如果你来哥谭就是为了学会哭泣绝望的，那你尽管哭吧！”达米安悍然顶着丑的拳头，就连汉尼拔的刀捅都无法让他闭嘴，“三岁的时候，我就被祖父扔到珠峰下，我摔断了手腕，但仍然想办法爬上了珠峰。我是刺客联盟的继任者，未来完美世界的领袖，这是我应该做到的。我从没有哭过。你呢！”

    “你是什么神明？你到底是希望之神，还是怯懦、软弱之神？！”达米安冲着汉尼拔的脸啐了一口口水，狠狠用额头撞向凑近的酒神丑，这一刻他比霍普更像一个坚韧而不畏伤害的神明，他绿色的眼中仿佛跳跃着永不熄灭的火焰，像把锐利的剑，劈开霍普的心神，“告诉我！在你面前的只不过是一群被未来的你的屁滚尿流的丧家之犬，他们懦弱、卑劣，无法败未来的你，所以只敢回到现在，对付失去力量的你，你想就这么被这样卑劣的对手干掉吗？！”

    达米安准确地抓到了霍普的软肋：“你还想不想获得洛基和丹的认可？！想不想成为他们的继任者？！你到底是希望，还是软弱！告诉我，霍普！丹和洛基给你取这样的名字的时候，想着的是现在这样在不入流的对手手里哭鼻子的你吗？！”

    沾着血与碎骨的手术刀捅进了绿眼睛罗宾的头颅。

    “不——————”

    “达米安！”迟迟赶来的蝙蝠侠等人冲进了地窖。

    汉尼拔的手术刀紧紧贴在夜翼的脖子上：“放松，别靠近了，你们已经失去一个罗宾了，不会还想失去第二个吧？”

    “汉尼拔，丑……”杰森的拳头攥得咯吱作响。

    绝望的拳头高高举起，狠狠垒在地面，将霍普的肋骨几乎尽数垂断：“从…

    …今天起……没有希望……没有……蝙蝠侠……没有……神明！”

    绝望掺杂着垂涎的力量疯狂涌进霍普的身体，冲着体内那块神格涌去了更多的黑泥。

    迷迷糊糊间，霍普在一波又一波撕扯灵魂的剧痛中听见酒神丑尖锐的笑声：“多灿烂的阳光！正适合玩游戏！蝙蝠侠。你想要的是这只没用的霍普，还是这两只可爱的罗宾鸟？哦，tips（贴士），其中一只已经死啦——但没关系，至少你还能拿回它的尸体不是吗？而且还有一只活着的罗宾鸟附赠！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酒神丑歇斯底里的大笑：“来吧，是做选择的时间了！”

    “……宝贝，是做选择的时间了。”

    霍普的灵魂坠入了记忆深处。

    “有个恶人绑架了两个宇宙，让你在其中做出选择。”湮灭的声音温和，苍白的手抚摸着怀中还的霍普的毛脑袋，“其中一个荒芜，穷困，有着很少的人口。另一个富饶，美丽，许多人幸福的居住在这里。你选择哪个？”

    “你知道他实实的算才一岁对吧？索尔一岁的时候连蛇都不会玩。”洛基在一旁剥着葡萄看戏，“你觉得他这脑袋瓜能想出什么答案？”

    “叭叭，这个好难选。你不能帮霍普选吗？”霍普在湮灭的怀里扬起脑袋。

    “我不能，霍普。你才是希望，孩子。”湮灭的怀抱远不像看上去那么阴冷恐怖，是软软的、温暖的，霍普眷恋又安心地蜷缩在爸爸的怀抱里，皱着眉头冥思苦想，“我没有别的选择，宝贝。你就是希望本身，我无法将希望神格从你身上分隔开，你注定有一天将要面对这样的选择。”

    洛基吐了片葡萄皮：“我记不得我三岁之前的事情，人类记不得六岁之前的，照这么推，我觉得他最多只能记得一岁以后的事情。你现在跟他这个，等他两岁之后就忘了。”

    “……”湮灭犹豫了，“或许我们可以一直不让他面对这样的选择。我们可以一直保护他。”

    “保护什么？希望吗？”洛基眯起眼睛，再次表达不满，“我又想问了，那这家伙和拖油瓶有什么区别？”

    霍普奶凶地瞪向洛基。

    “哦，我好怕，希望在瞪我。”洛基毫无诚意地糊弄着自己娃，他侧卧在湮灭身边，睥睨着霍普，“他没什么好需要学的。”

    洛基提溜着霍普的衣领子，把自家幼崽拽到自己面前：“记得一点就对了。”

    “记得你每天非逼我给你讲的睡前故事吗？我和你的爸爸能够胜利的原因是我们没有一秒想过放弃希望。从来没有。”洛基的手指落在霍普的胸膛上，“而你就是希望本身。所以只要你不放弃，就没有任何存在能够战胜你。也没有任何存在能够抹灭你。因为你就是希望，只要有希望，你就永远存在。”

    ——因为我就是希望。

    只要有希望……

    绝望吞噬着神力的黑泥突然卡住了。

    包裹封锁在神格之外的洛基的神力缓缓渗出金色的光芒。

    霍普睁开已经闭上的眼睛。

    被源源不断的希望之力缓缓融化的死亡与谎言神力之中，掺杂着父亲从未溢于言表的希望。

    他能品尝得到。

    他能读得透。

    他的灵魂在终于读懂的父亲对自己的希望之下颤抖。

    这期待带着叹息，随着融化的封印神力融入他的力量之中汇成河流。

    霍普几乎要脸红了。

    “……老天。”汉尼拔震惊地看着黑雾包裹之下透出道道金光的霍普，不祥的预感再次划过他的后颈，“……该死。”

    他就知道合作是世界上最愚蠢的决定！

    “不——！”绝望震怒地轰隆咆哮起

    来，他努力撕咬霍普的神力，试图将霍普的神格从中拉出来，却发觉原本还极好下口的希望之力突然变得坚不可摧，“为什么——你不是……被封印……神力了……吗！”

    黑雾之中探出一只手，一下摁住绝望的脑袋：“没有人能够封印希望！”

    神力自神格之中疯狂涌出，将霍普的伤口尽数抹平。霍普的手穿透黑雾，攥住了绝望的脑壳，将那么大一只的绝望狠狠砸在地上：“砸我很快活？很爽是不是？”霍普记仇地拽着愤怒咆哮的绝望的脑袋甩来甩去，“快不快活？”

    汉尼拔的手往上一抬，一下解开了悬挂着夜翼和达米安的绳索，随后猛地发力往化工厂后侧绝望开启的时间裂隙狂跑。

    杰森和提姆第一时间冲上前，在达米安和夜翼坠入硫酸池前一人救下一个，蝙蝠侠想要拦住汉尼拔，却被酒神丑纠缠住了脚步。绝望愤怒地反击霍普，黑雾攥住霍普的足踝，渗出带有腐蚀性的液体。

    汉尼拔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时空裂隙，按照他的计算，不会有人能在这个时候阻止他。

    “想跑？”一道厉喝声从他身边响起，将他撞倒在地。

    “丑……！你疯了！”汉尼拔猝不及防，视线中撞进一张惨白大笑的面孔，“放开我！”

    “想都别想！”杰克愤怒地揪住汉尼拔的衣领，死死缠住汉尼拔，猛地发力，带着汉尼拔倒进了一旁的硫酸池中，“我……不是……丑！我也永远不会是！”

    汉尼拔的惨叫声淹没于硫酸池中。

    “我不会让你死的。”杰克将失去意识的汉尼拔揪了出来，扔到地上，“你杀了那么多人，我会把你送到警局，让你接受正义的惩罚。”

    他转过身，扭头看向还在缠斗中的蝙蝠侠和酒神丑，攥住了拳头。

    他并不会格斗术，即使冲上去也不过是给蝙蝠侠制造麻烦。

    正不知如何是好间，一个的硬块突然砸上他的脑壳。

    霍普的脑袋从黑雾中探出来：“帮他！”

    杰克懵逼地低下脑袋，看向那个摔在地上的硬块。

    那是一只的乐高。

    绿色的头发，红色的嘴巴，惨白的皮肤。

    乐高丑哭唧唧从地上爬起来，憋着眼泪哒哒哒走到杰克脚底下，狠狠用积木脚踹了杰克一脚：“I hat……tui！”乐高丑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蝙蝠侠专属告白咽回去，“把我送到那个冒牌货身上！”

    “啊，什么？”杰克迷茫地蹲下身，突然感觉自己这边画风好像不太对了。

    “我——把我送到那个贱人身边！那个胆敢和我抢蝙蝠侠还有人设的家伙！”乐高丑扯着嗓子，“听见了吗！”

    “呃……怎么……”杰克傻傻地一会低头看乐高丑，一会抬头看缠斗中的蝙蝠侠和酒神丑。

    乐高丑气急败坏：“你是蠢货吗？！让我碰到他！——拿我砸他！”

    “……你确定吗？”杰克犹豫地捻起乐高丑。

    “快点！你这个蠢蛋！”乐高丑疯狂用U形手手砸杰克的手指。

    杰克深吸了一口气，犹豫地抬起手，对着缠斗中的蝙蝠侠和酒神丑瞄准了一会：“……嘿！”

    乐高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精准地砸上了酒神丑的脑袋。

    “蓬！”

    大片的白色乐高积木突然爆开，模拟出白色烟雾的形状后散落在地，原本还在斗的蝙蝠侠和酒神丑消失无踪。

    霍普一把摁住绝望的脑袋，拽着已经没多少黑雾的未来兼现在手下败将，一路拖到时空裂隙后，无视了对方“不”的咆哮，将这丑八怪狠狠怼进了时空裂隙，抬手一抹，裂隙消音无踪。

    杰森、提姆和

    夜翼围在达米安的身边。

    霍普硬是挤了进去：“红什么眼睛，我看到你们哭了。”霍普的眼睛明明比谁都红，“别担心，父亲不可能就这么收走达米安的灵魂的。”

    他在握住了达米安的手，深呼吸了一口气：“我只听我的父亲和我过一次怎么做这个……”霍普犹豫了好一阵，才闭上眼睛，“希望能成功……达米安·韦恩，布鲁斯·韦恩与塔利亚·奥·古之子，倘若寿衣还未收走你的灵魂，你未归至死亡之域，应答我！你是否愿意成为我的神眷，守卫我直到永恒的尽头？”

    “……你在干什么？”杰森原本还带着希望的眼神变成了愤怒的瞪视。

    “我……记得，这好像是洛基对丹立下过的誓言？”夜翼睁大了眼睛，“嘿！达米安如果变成霍普的神眷，那就应该拥有霍普的力量，至少——他肯定不会因为这些伤死亡了！”

    罗宾们齐齐看向一动不动的达米安。

    霍普的手突然被一双冰凉的手回握。

    达米安睁开眼睛，在罗宾们或是克制或是外露的微笑中，抬手冲着才露出开心的笑容的霍普就是一拳：“你，害得我脑袋被捅了一刀，还敢趁机让我守卫你？你的脸皮简直比那个蓝大个还厚！”

    霍普呆滞地捂了一会脸：“……蓝大个干什么了？”

    曾经遭受过惊吓的杰森：“嗯……”

    杰森居然委婉为超人话：“其实他也还好了……”比起丑和丑女……

    “父亲呢？”达米安撑着坐起身，左右看了看四周，“那个丑呢？”

    “哦！”霍普拉住达米安的手腕，“还有一场战争，会很危险，你们记得一会儿跟紧我。”

    “哈？”

    杰森刚皱起脸。

    像是被百倍功率的吸尘器狠狠吸走的感觉扭曲了正常的感知，罗宾们眼前一片交织成片的色块，飞速坠落了好一阵后，在“吧嗒”几声一屁股坐倒在地。

    “Holy shi……”乐高夜翼张大了嘴。

    “这什么？”乐高达米安眯起眼睛。

    乐高夜翼震惊又不可置信又狂喜的摇起头：“天！这是个……乐高搭起的世界！嘿！我们来到乐高蝙蝠侠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