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冽跑到浴室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 迟疑了一秒， 刚要开门， 发现门反锁了。

    “怎么了？没事？”

    虞柔在浴室里应了一声，声音十分慌张， “我肚子疼。”

    甘冽拧眉，呼吸一滞，沉声：“开门。”

    虞柔：“不行， 等会儿， 我没穿衣服。”

    甘冽的眉毛紧皱， 双手握拳， 神色冷峻让人害怕。

    不过很快虞柔就开了门， 她头发上还有洗发水的泡泡， 身上都是湿的，浴巾裹着胸， 浴袍套在浴巾外面，勉强遮住了身体。

    甘冽：“怎么回事？肚子怎么疼了？”

    “就是突然隐隐作痛。”虞柔也不清楚，她也没经验。

    甘冽：“现在去医院。”

    “现在就去吗？”虞柔看了看自己， 她也很担心，虽然现在已经不疼了， 但是心里还是慌的，“那你等我一下，我冲一下头发，马上就好。”

    甘冽看她这个样子， 叹了口气，“你别乱动了，我帮你冲。”

    虞柔愣了愣。

    “你过来，站在这。”甘冽拿起花洒，先调了调水温，然后看向虞柔，“你低下头。”

    虞柔迟疑了一下，还是照他的做了，温热的水流洒在她头上，虞柔听见淅淅沥沥的水声，浴室里很安静，甘冽没有话，但是他另一只手正轻轻梳理着她的头发。

    “好了吗？”虞柔低声问。

    “嗯。”甘冽关掉花洒，递给她一块毛巾。

    虞柔快速地把头发拧干，包了起来，一抬头，甘冽正定定地看着她，原本清冷的眼睛里似乎有炽热的光。

    虞柔：“我去换衣服，你等等。”

    甘冽移开视线，淡淡地嗯了一声。

    虞柔从他身边走过，浴袍和他身上的衬衣擦过。

    甘冽侧身让了让，脊背却有电流滑过，胳膊有点麻。

    两人很快穿好衣服，甘冽开车载着虞柔到了医院。

    在急诊挂了号，跟医生了情况之后医生就让虞柔去缴费做个B超检查。

    晚上没什么人，很快就做完了检查，虞柔拿着B超的单子先看了一遍，好像没什么问题，上面写着正常什么的，虞柔的心稍稍放下来一些。

    甘冽看她盯着检查单，问了句，“怎么样？”

    虞柔皱眉：“好像没事。”

    甘冽沉吟道：“先去找医生。”

    虞柔点点头，“嗯。”

    到了急诊室，医生看完检查单，笑着：“没什么事。”

    “那为什么我肚子会疼？”虞柔问。

    医生：“怀孕初期，孕妇的子宫逐渐变大，周围内脏器官受到的压迫也变大，通常会感到腹胀或者轻微的疼痛，再加上子宫的生长会使肠道、膀胱受到挤压，这时候，你的下腹部也会出现微痛。”

    甘冽：“所以这是正常现象吗？”

    医生：“是的，等孕妇身体习惯后，疼痛自然就会缓和。不用担心，注意休息就行，等到时间了到医院定期做孕检。”

    虞柔松了口气，放下心来，“谢谢医生。”

    甘冽想了想，问：“那什么情况是不正常的呢？“

    医生继续：“刚才的都是生理性的孕期肚痛，都是正常的，病理性的就是不正常的，比如出现难以忍受的疼痛，或者伴随着出血时，就会有流产的危险，子宫一侧有胀痛，就可能是卵巢肿胀或宫外孕。这些都是比较严重的情况了。“

    甘冽表情严肃，像是在认真记下医生的话。

    医生看甘冽这么谨慎的样子，也就不介意多几句，“主要是要给孕妇一个有利于心情稳定、轻松愉快的环境，这样有助于胎儿的成长，孕妇的饮食健康也要注意。”

    他顿了一下，又：“还有，现在怀孕不到三个月，最好不要同房，两个人分开睡。”

    甘冽：“知道了。”

    虞柔看了甘冽一眼，没什么。

    两人忽然有点尴尬，走出诊室之后，谁也没话，直到上了车，甘冽忽然问虞柔：“你什么时候来做产检？”

    虞柔已经困了，靠着靠椅，昏昏欲睡，“明天。”

    过了会儿，甘冽：“我陪你来。”

    “不用了。”虞柔睁开眼，疑惑地看着他，“你不是要上班吗？”

    甘冽：“可以先去医院。“

    虞柔想到自己跟沈悯好了，于是还是拒绝，“我约了别人。”

    甘冽皱眉，启动了车，没再话。

    虞柔看着他的侧脸，神色迷茫，她实在太困了，很快就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甘冽回头看到安静的虞柔，心脏像是被一双轻柔的手触动了一下。

    他的神色隐忍，继续陷入回忆。

    离婚之后，叶妈妈给他了电话，他才回来，他是为了孩子，他也不否认，但他心底知道，他可能又陷入了一个深渊，不管怎么付出也得不到回应，只有他一个人在崖底挣扎，抱着虞柔可能会向他伸出手拉他出来的期望。

    想要对她冷漠点，但是还是控制不住在意她的心，这么多年，他似乎都没能真的不管她。

    今晚看到虞柔和别人的男人谈笑风生，他的胸口像是要爆炸一样。

    可就像是那个男人所的那样，他已经没有立场和资格去管虞柔跟谁在一起了。

    除了肚子里的孩子，他们似乎没有别的牵扯。

    虞父虞母分开了，这个家也散了。

    也许虞柔当初怪他，并没有怪错，也许他应该像虞柔那样想尽办法不让虞父虞母离婚。

    所以虞柔才会恨他。

    甘冽把车停到一边，双手放在方向盘上，手指用力弯曲。

    虞柔有没有爱过他？

    甘冽在心底发问。

    但是许久，也没有回答的声音响起。

    他没办法给自己答案。

    她还恨他吗？

    应该还恨。

    甘冽嘴角扯动，露出一个自嘲的笑，苦涩难看。

    半晌，他把空调的温度调高，重新发动了车，一路开回了家。

    ***

    翌日，虞柔很早就醒了，她是被饿醒的。

    自从怀孕了之后，她的饭量变大了不少。

    她记得自己昨晚上好像在甘冽的车上睡着了，可是既然她现在躺在床上，那应该是甘冽把她抱过来的。

    虞柔抿了抿嘴角，四处找自己的手机，这才想起昨天她去医院太匆忙根本没拿手机，手机还放在浴室的洗手台上。

    拿到手机后她才看到沈悯和白芊给她发的微信。

    看时间，沈悯的微信应该是昨天她在浴室的时候发来的，白芊则是半夜给她发的。

    沈悯：【到家没？】

    白芊：【柔柔睡了吗？】

    虞柔挑眉，给他们分别回复了之后就去洗漱了。

    等她穿好衣服走出卧室，没想到甘冽还没出门。

    虞柔看了眼时间，确实太早了，这才七点。

    “早。”虞柔和他了个招呼。

    甘冽第一次见她起这么早，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虞柔想起李阿姨跟她过，今天有事要请假，那看来今天是没有饭吃了。

    虞柔进了厨房，想看看，能不能找点现成的加热一下就能吃的东西。

    甘冽的视线一直跟着她，看她进了厨房，有些惊讶。

    虞柔从娇生惯养，从来都没下过厨，家里一直有阿姨，也用不着她做家务，所以甘冽也没有见她亲自动手做过什么。

    甘冽看了看时间，有点晚了，他想了想，还是跟着去了厨房。

    “你要找什么？”

    甘冽一进去就看见她在翻冰箱。

    “找吃的，我饿了。”虞柔直接。

    甘冽的眉头动了动，没想到会听到这种答案。

    “李阿姨应该快来了，等她来了让她给你做。”甘冽记得李阿姨一般是七点多就到了，有时候晚一点，也不会超过八点。

    “她请假了，是陪儿媳妇去看中医。”虞柔头也没回，从冰箱里拿了一个蛋糕和一盒手工蒸饺出来。

    蛋糕盒子上的日期写的是昨天，应该是李阿姨昨天买回来的，冰箱里还有几个菜，看起来好像没有动，蒸饺是李阿姨亲手包的，用盒子装好放在冰箱冷冻室里，以前原主就吃过，味道好像还不错。

    虞柔虽然厨艺不精，但是煮个饺子还是会的。

    “我来，你去客厅坐着，你要吃这个？”甘冽上前几步，把她手里的东西抢过来。

    虞柔皱眉，迟疑地看着他。

    两人隔得很近，几乎要贴在一起，虞柔往后退了一步，抬头看他的时候，目光与他直视。

    甘冽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往前走了一步。

    几乎要把她逼到墙壁上。

    虞柔愣了，眼里闪过诧异。

    甘冽却还是盯着她，她刚洗漱完，黑亮的长发随手用发箍卷成了一个丸子头，细碎的刘海散落，疑惑的眼神让她看起来可爱又迷人。

    甘冽鬼使神差般伸出手，撩起她的头发，把鬓间的头发帮她撩到耳后。

    “你干嘛？”虞柔伸手想要推开他，可他却纹丝不动。

    甘冽低头看着她的手，那么纤细巧，按在他胸膛，一点力道也没有。

    空气莫名其妙变得暧昧起来，两人同时加重了呼吸。

    虞柔扭头不看他，低声了句：“那你来做。”

    “嗯。”甘冽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虞柔缩回了手，抬眼看他的时候，似乎有些紧张。

    甘冽的心跳得很快，好一会儿，才转身给她让出路来。

    虞柔几乎是逃出的厨房。

    甘冽听见她急促的脚步声，眉宇间透露出轻松和惬意。

    虞柔还以为甘冽的厨艺有多好，谁知道，她等了一会儿，就听到厨房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虞柔走过去一看。

    脸色变得很微妙。

    果然她不应该指望甘冽，他在厨房还不如她。

    最后，甘冽被虞柔从厨房赶出来的时候，表情非常臭。

    但是虞柔直接理解成他是恼羞成怒。

    虽然两人都是半斤八两，但是虞柔还是毫不留情地损了他一句，“果然我还是得找一个会下厨的新老公，不然以后孩子挨饿怎么办，亲爸是指望不了了。”

    甘冽的脸色越来越青。

    虞柔又：“你怎么还不去上班？你忘了，现在我是你的老板，你这样迟到，心我给你扣工资。”

    甘冽冷冷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转身就走了。

    虞柔看他气冲冲地离开，笑出了声。

    ……

    甘冽出门之后气就消了不少，路上，他接到了叶妈妈的电话。

    叶妈妈：“甘冽你在哪呢？柔柔跟你在一起吗？”

    甘冽：“没有，她在家里，我去上班了。”

    叶妈妈：“这样啊，柔柔怎么样？最近你俩还好。”

    甘冽顿了顿，：“挺好的。”

    叶妈妈：“那就好，柔柔有没有好好吃东西？她没挑食？”

    “没有，她最近饭量不错。”甘冽想到刚才，神色变了变。

    “是这样的，孕妇容易饿，让李阿姨给她多炖点汤，对了，我托人买了很多好核桃，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拿一趟，柔柔吃了好，给孩子补脑，到时候孩子生下来聪明。”

    甘冽答应了一声。

    叶妈妈：“哎呀，还是我给你们送过去，你太忙了，李阿姨白天都在家？”

    甘冽：“今天李阿姨请假了……”

    甘冽还没完，叶妈妈又：“是吗，那柔柔今天没人给她做饭啦。”

    甘冽：“她今天要跟朋友去医院做产检，应该不在家吃饭。”

    叶妈妈：“产检？”

    甘冽：“嗯，她跟别人约好了。”

    叶妈妈奇怪道：“谁啊，怎么不让你陪？”

    甘冽语塞了。

    叶妈妈察觉到有点不对，但是她没有再问下去，她也知道从甘冽这也问不出什么来，还不如她亲自去看看。

    “我知道了，我下午去一趟，我给柔柔电话。”

    叶妈妈挂掉电话，想了想，还是没有给虞柔电话，而是亲自去超市买了食材，直接去了虞柔家。

    ……

    虞柔吃完早饭就出门了，她上车后顺便给沈悯发了条微信。

    虞柔：【沈医生，我出发了。】

    沈悯可能在忙，过了很久才回复，【到了告诉我。】

    甘冽到了公司，猛地想到，叶妈妈要是过去，很有可能发现两人分床睡。

    他刚想给虞柔电话，但转念想到，虞柔现在怀孕了分开睡也得通。

    他犹豫了很久，还是给虞柔发了条微信。

    虞柔正给沈悯回复消息，【好的，沈医生今天忙吗？】

    她刚发完，退出来就看到甘冽的话。

    甘冽：【妈给我电话了，今天会去家里。】

    虞柔皱眉：【去家里做什么？】

    甘冽：【给你送核桃，她知道李阿姨请假，可能去给你做晚餐，没给你电话吗？】

    虞柔：【没有。】

    甘冽犹豫了半天，还是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妈可能会看到我住在客房，问起你的话，你就是医生嘱咐了不能同房，才分开住。】

    虞柔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忍不住笑了，【我知道了，我去医院了。】

    甘冽盯着手机上虞柔的回复。

    他不知怎么的，编辑了几个字：谁陪你去医院检查。

    他想了想，还是按下删除键要删掉这句话，谁知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他手指点错，不心就发了过去。

    甘冽：【谁陪你去医院】

    甘冽发过去之后，急着想撤回，但是手指在触碰屏幕的时候还是顿住了。

    发都发了，算了。

    ……

    叶妈妈到的时候，刚好虞柔不在，叶妈妈用备用钥匙开了门。

    屋子里很干净，叶妈妈放下东西之后，先去了主卧，看到衣帽间里有甘冽的衣服，她稍微松了口气，然后准备去厨房看看，路过客房的时候，叶妈妈顿了一下，发现客房的门没有关严实。

    她停下脚步，转身进了客房。

    客房里收拾得很干净，但是明显能看出是住着人的。

    叶妈妈的脸色变了，拿出手机就给虞柔电话，

    虞柔照着甘冽的话了一遍，叶妈妈立刻转阴为晴。

    “这样啊，医生的对，现在孩子还，是要注意。”叶妈妈深以为然地。

    虞柔：“嗯，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叶妈妈：“那你几点回来？妈给你做好吃的。”

    虞柔：“做完检查就回来了，下午三四点，妈，我快到了，先不跟你了。”

    “好，那你跟谁一起去的啊？怎么不和……”

    话还没完，叶妈妈才发现电话已经挂了，她哑然失笑，叹了口气，“这孩子。”

    不过，虞柔的话还是让叶妈妈放下心，心想两个孩子没事就好。

    叶妈妈把带来的东西拿去厨房。

    处理完食材之后，叶妈妈想着先去客厅坐一会儿，等到快十二点的时候再开始炖汤。

    沙发上放着虞柔的包，包的拉链没有拉上，叶妈妈拿起来要给她收好，却不心把里面的东西掉出来了。

    掉出来的是些化妆品，落在沙发上，叶妈妈捡起来放了回去，正要拉上拉链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东西。

    叶妈妈迟疑地拿了出来，脸色刷地就白了。

    作者有话要：　　叶妈妈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