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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长会一直开到中午,姜妈短短和班主任私聊了几句就走了。念着傅乘风帮助他儿子的大恩大德,姜妈非要请傅家母子吃饭。傅妈妈神情也是讷讷的,和她儿子一样不怎么话,一路上全是姜妈在叽叽喳喳,把姜行损出了天外,嗓门还那么大,生怕周围人不知道她儿子又懒又笨又废。

    回来之后,姜行立刻把自己的课桌收拾得干干净净,经常用的放抽屉,不常用的放在桌子腿间的隔板上,然后一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放在他自己带过来的箱子里。

    随后还拿纸巾蘸了水把桌子抹了一遍。最终收拾齐整后,姜行拎起两人桌子中间的垃圾袋往开水间走去,碰巧陆添正完球满头大汗地从教室外回来,姜行一把扯住他,一脸嫌弃地大声道:“能不能别直接扯着衣摆擦汗呐,我桌上有纸你自个儿拿去,还有啊,我看你桌子也得收拾收拾了吧?!每次要评讲试卷都见你翻上翻下找不着东西,老师都在讲台上瞅你半天了!”

    “……”陆添目瞪口呆了片刻,随后在姜行后脑勺招呼了一下,“有病吧你?!还好意思我!”

    姜行摸着自己脑壳,一脸郁闷地回到座位上,他深刻地怀疑自己就是被这些人给拍笨的,把午自习要用的书摆到了桌上,姜行这个马屁精转头就对傅乘风:“桌上书一少感觉特神清气爽,做题也特有精神,难怪你桌上都不怎么放书的。”

    “……”四十分钟之后,每组最后的同学开始往前收数学习题,傅乘风站起身,慢慢抽出了被姜行压在脸下面的卷子,姜行顿时惊醒过来,看到傅乘风扯走了自己的试卷,连忙扒拉住他的手臂苦苦哀求道:“别别别,我还没写完——”

    傅乘风轻轻扫了他一眼,继续向前收卷子。姜行揉了揉眼睛搓了搓脸,拿着习题从后门出去了,经过前门儿的时候,傅乘风正好收到第一排,姜行站在门边对他挤眉弄眼了一番,然后手指指隔壁的空教室就自己窜过去了。

    “傅神啊,别理他,他乍一看是个好人,处久了才知道不是个什么好东西。”陆添把收好的卷子放在讲台上恨声道。

    这次换了座位后,他就和姜行只隔了一个过道,“我倒要看看他那个课桌能坚持多久。”

    随后他就同情地看着傅乘风拿了支笔出了教室,不知到底是那个看似缺心眼儿的玩意儿手段高明,还是看似高冷的傅神其实尤其的善良忠厚。

    家长会之后又恢复了日复一日繁忙紧张枯燥乏味的学习生活,姜行照样死皮赖脸地和傅乘风一起吃饭、请教,体育课会拖着傅乘风一起去运动。

    但傅乘风还是没和班里男生一块儿球的,被姜行拖到操场也只是一个人绕着操场慢慢地跑,这时候,姜行就会见色忘友,弃陆添于篮球场不顾。时而像个尾巴跟跑在傅乘风身后,时而像个麻雀在他身侧边跑边喘。

    “傅乘风,你,你也加入咱班篮球队吧,大家,都想见识一下呢,而且陆添最近一直在让我不择手段地拉拢你,不是,是不择手段地让我拉拢你……哎呀也不是,反正就那意思,我快被他烦死了都!你知道的吧,明年开学有篮球班赛,你看要不就看在我的面子……”

    “不。”

    姜行苦着脸,“那为啥你初中就能参加啊?”

    “凑数的。”

    “我去,凑数的也能成校队传奇啊……你这么厉害,肯定不能被埋没啊!”一时间姜行觉得自己浑身燥热了起来,“那到时候,你给咱们班也凑个数呗……”

    “人够了。”

    “那万一我腿摔断了呢,手破了个洞呢,万一被人了呢……”

    “……”

    *

    陆添从校外下馆子归来,敲了敲傅乘风的桌子,“刚在黑板上看见你名字了,你去拿一下吧!”

    “黑板”是校门口保卫处外挂着的公示板的专属称呼,因为校外寄来的东西不能直接送到学生或老师手里,便由保卫处代收。

    傅乘风尚未有什么表示,姜行顿时就兴奋了,抓起傅乘风的手就往教室外面跑。

    “肯定是你之前参加的作文大赛获奖了!”

    “……没这么快。”不过才参加了一个星期,投稿日期好像都没过呢。

    但姜行此刻丝毫听不进去,他脑子里就记着那个大赛特等奖奖金4000元,当时他在杂志上瞅见了这征文启事后,立刻撺掇着傅乘风报名。

    傅乘风瞥了一眼就道:“假的。”

    姜行固执己见,“怎么可能!这可是正规的杂志!”

    尽管傅乘风再三强调了是假的,姜行还是逼迫他以那个参赛主题写了篇文章,正好当是语文老师布置的随笔作业,然后自己端端正正在信封纸上抄了一遍给寄了过去。

    到了保卫处,出示了校园卡,保卫大叔从一个纸盒子中翻出了一个大信封,信封是朴素的牛皮纸。

    姜行得意地笑了起来,“我的吧,这里面肯定是奖状和钱。”

    “……”傅乘风接过来,当即就拆了——

    姜行脸顿时僵化,里面是一张精致的花式信纸,信纸面上是两对大红色的手套,分别挂在两个雪人上,上面还印着几句英文。

    而信纸翻过来才是最要命的。

    “乘风:巴拉巴拉”,后面的字太了姜行没瞄见——乘风!乘风!

    于是姜行趁着乘风不注意猫着腰去看傅乘风另一只手上拿着的信封,封面寄信人一栏写着俩谈不上好看,但挺清秀的字“晁英”。

    回教室后傅乘风把信封装进了书包里。

    姜行给他去接了杯水,很标准地微笑着,“晁英是你以前同学啊?”

    “不是。”

    “那是谁啊?”

    “邻居。”

    “啥?”

    傅乘风又答了一声,“邻居。”

    “住你家旁边啊?”

    对于姜行这个废话问题,傅乘风没有作答。

    姜行脸都绿了,“不是……既然是你邻居干嘛还给你写信,有什么事直接不就完了……”还用寄信这么老土的方式,他故作不屑地撇撇嘴,把自己英俊的侧脸留给傅乘风,但心里面痒痒的很,老想去做一些不道德的事情。

    但傅乘风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甚至还破天荒地在吃饭时等了会姜行,“你先出去吧。”

    姜行摇摇头,“不,你先。”

    傅乘风不站起来。

    姜行义正言辞,“还是你先走吧,我照常跟着你就好。”

    陆添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而且他也好久没和姜行吃过饭,这次两人座位靠一块,姜行想躲也没办法。

    他立即用胳膊卡住姜行的脖子把他拖了出去,姜行嗷嗷直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连晚饭也没和傅乘风吃成,心里真是郁闷得要死。

    不过他正糟心着那个晁英是何方神圣,却在没几天后就见着了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