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互为皮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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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诗轻轻摇了摇头,“既然已经爱上了,并且爱得极深,哪还有配不配的问题?现在我是不想原谅他,但是,总有一天会原谅他。我还是要跟他做夫妻,过一辈子。所以,方才那些还对我报以希望的话,请你以后不要了。若一定要,去跟闲燕,她会很开心,我也会开心。”

    花流云微微一笑,“在我没有死心之前,我还是要,而且要当着闲燕的面,让她先对我死心。你信不信?”

    闲诗有些难过地摇了摇头,“闲燕还是个十三岁的姑娘,求你别伤害她。”

    “我这是学你的,若是不那般伤害她,难道你希望我像对待以前的那些女人一般,耍弄她?”

    “不,千万别耍弄她,她真的是个好姑娘。”

    “诗诗,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一直没有动她,否则,换作其他女人,我……”早就一脚踢开了。

    “谢谢你珍惜她。”

    “不,我没有珍惜她,我在珍惜的人是你。”

    两人正争论得起劲,闲燕已经在包厢门口朝着他们笑盈盈地招手,“姐——云哥哥,赶紧进来呀!”

    闲诗与花流云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包厢,闲燕将二手中的菜单拿到两人面前,得意洋洋道,“一共点了十六个菜,都是你们俩喜欢的。”

    这丫头,居然连花流云喜欢吃什么菜都搞得清清楚楚,果然是用心至深,想她与花流云夫妻一场,却从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闲诗不禁开起了玩笑道,“燕儿你可真是吃里扒外,这客是你姐姐请,你却点了这么多菜,这是要让你姐姐倾家荡产吗?”

    闲燕嘻嘻一笑,“有姐夫在,你怎么会倾家荡产?”

    闲诗笑笑,没有再话,花流云朝着菜单看了一眼,对着二道,“把剩下没点的好菜全都上了。”

    二愣了愣,随即眉开眼笑地捧着菜单离开了。

    闲诗姐妹面面相觑,谁都不好有异议,毕竟他是被闲诗邀请的客人,他来点菜,做东家的不能拒绝。

    花流云在闲诗身边入座,笑道,“怎么,为他心疼钱了?”

    闲诗立即否认,“不是,我是怕你带的也不够,到时候我们三人被酒楼的人棍出去。”

    “他那么欺负你,你就该千方百计地让他亏损,这样心里才会好受一些。”花流云压低了声音,不让这话让闲燕听见。

    原本,闲诗确实有些顾忌在这顿饭上花太多的钱,将来朝塍知道之后会有意见,但花流云如此一,她便像是豁然开朗似的,没了任何顾虑。

    “你得对。不如到时候你亲自问他拿钱,尽管狮子大开口,我都会认。”

    花流云笑得灿烂,痛快地点了点头,“这妇唱夫随,有意思。”

    闲燕就坐在闲诗的左手边,见两人窃窃私语似乎故意不想让她听见,便不满地撅嘴道,“喂,你们两个是不是在讲我坏话?”

    闲诗与花流云默契地但笑不语,急得闲燕干瞪眼,却不知道该瞪哪个最合适。

    很快,那些凉菜一个一个地送了进来,花流云提议,“佳肴当配美酒,两位姑娘,配壶美酒怎么样?”

    闲诗脸颊一红,觉得花流云根本就是故意,竟然明知她已经嫁人还叫她为姑娘。

    不过,闲燕压根儿没听出任何异常,只是一听到酒便蹙起了眉。

    闲诗没有去纠正花流云故意为之的口误,免得闲燕心里难过,微微笑着拒绝,“燕儿身子不好,不能闻酒味,我们还是以茶代酒吧。”

    花流云怀疑地看了一眼闲燕,“她身子不好?她身子若是不好,还能长途跋涉地追我追到了这里?死我也不信。”

    闲诗看了眼吐舌的闲燕,为她解释,“我没有骗你,燕儿身体不好,虽然如今不再经常生病,但还是很脆弱的,她能长途跋涉地追你追到这里没有倒下,凭借的是什么力量,你心里应该清楚的。”

    “哎呀姐,不要把我的缺点出来了,这样他更加嫌弃我了。”闲燕撅着嘴埋怨,但脸上已经笑开了花,“既然云哥哥有喝酒的雅兴,我们怎么拂了他的意?姐,我们跟以前那样,用棉花把鼻子塞起来就好了。”

    闲诗凑近闲燕的耳边,轻声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如今我已经不呕酒了。”

    “真的呀?”闲燕喜出望外,想了想便有些明白过来,道,“那我怎么办?是不是要等我找到了亲爹,才能跟姐姐一样变得正常?”

    “当初你就是被我带成那样的,如今我好了,你定然也会慢慢好的。”

    闲燕开心地点了点头,“姐姐得对,如此来,今日这酒非上不可。也许我多闻闻,便就好了。”

    闲诗还想阻止,闲燕已经飞快地跑出了包厢。

    随即,二端着酒坛子进来,再过了一会儿,闲燕鬼鬼祟祟地回来了,但鼻孔下面却有两个白点,显然是塞了东西。

    闲诗哑然失笑,“你哪里得来的棉花?”

    闲燕坏坏一笑,“今日太阳正好,晒棉被的人多,我随便找了一条,抠了一点出来。”

    闻言,花流云鄙夷地轻嗤一声,“丢人,这跟偷有何两样?”

    闲燕朝着花流云做了一个鬼脸道,“我在抠掉的洞里塞了钱了,又不是白拿。”

    “巧舌如簧。”

    “哎,云哥哥,你怎么能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这是为了成全你喝酒呢。”

    “谁稀罕你成全?你可以出去。”

    “哼,我才不会出去,我要替我姐夫看好姐姐,不被其他坏男人欺负。”

    “……”

    两人一句一句地斗起嘴来,闲诗笑呵呵地听着,突然发现,这两人相处起来其实极为有趣,至少比她曾经跟花流云相处有趣多了。

    曾经在花流云面前佯装乖巧的那个闲燕不见了,变得更像她自己,却比真正的她更加调皮可爱,大放光彩,只可惜在花流云的眼中,那些光彩还不叫光彩。

    而虽然花流云对闲燕的鄙夷与不屑是真的,但他对她的关注与在意也是真的,无论是什么原因,他至少没有拒她于千里之外,更没有不理她。

    或许有一天,花流云会突然发现,闲燕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了他的心,再也赶不走……

    等两人斗嘴完毕,其他的热菜也已经陆续上齐,三个人原本是紧挨着坐的,但闲燕为了回避酒味,便离两人坐得远远地,直接坐到了对面最远的位置。

    闲燕双手支着下巴,看着对面的花流云与闲诗,不满意地感慨起来,“姐,云哥哥,我觉得你们应该坐开一些,起码隔开一个位置。”

    闻言,花流云的冷眼立即朝着闲燕抛了过来,闲燕马上替自己辩驳道,“不是我心眼哦,是我怕姐夫心眼,姐,你是吗?”

    对上闲燕不断朝自己眨眼的俏脸,闲诗便站起了身子,坐到了原先闲燕坐过的位置,与花流云隔开一个座位,顺着闲燕的心意,道,“是呀,幸亏燕儿提醒,差点忘记家里有个醋坛子。”

    闲燕连忙赞叹起来,“姐姐与姐夫好幸福呀,姐夫那是喜欢姐姐,在意姐姐,才会变得气呢。将来我的夫君不知道会不会对我如此在意呢?”

    “会的。”

    “不会。”

    闲诗与花流云异口同声地回答了闲燕的问题,闲诗予以肯定,花流云则予以否定。

    闲燕愣了愣,随即害羞地红了脸,对着花流云一脸娇嗔道,“云哥哥的意思是,将来会对我极为冷淡?”

    花流云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理会闲燕,而是对着闲诗道,“幸亏你们不是亲生的姐妹,否则,你我之间岂止隔开一个座位?那简直是一堵城墙。”

    这话虽然是对着闲诗的,但闲燕自然听得出来,花流云这是在嘲笑她脸皮厚了。

    不过,闲燕一点儿也不生气,而是笑盈盈道,“我相信,我姐姐在我姐夫面前,定然也是脸皮极厚的,只有恩爱的两个人之间,才会互为皮厚,那是一种难得可贵的幸福。”

    闲燕这貌似不经意的话却进了闲诗与花流云各自的心里,两人各有所思,皆陷入了兀自的沉默之中。

    闲诗思量着自己与朝塍的点点滴滴,彼此间何尝不是如此呢?朝塍对其他女人,别从未有脸皮极厚的时候,就是寻常的言语都极少,但对她,向来都是脸皮极厚的。

    而她对朝塍的言行举止,也在不断地朝着皮厚的方向迈进,原先不敢做的都做了,不敢的都了,可以将身心统统交付,所以才会无所顾忌地变得皮厚。

    只可恨,他将身交给了她,却没有将坦诚的心全部交给她。

    闲诗被闲燕的话触动,想的全是朝塍,而花流云被闲燕触动,想的却全是闲诗。

    若是他当初好好珍惜,没有走错那么多步,那么,如今闲燕嘴里的皮厚夫妻,就是他与闲诗。

    见两人的面色都变得不太好看,闲燕有些疑惑道,“我……是不是我错了什么?”

    “你得很对。”闲诗勉强地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吃菜吧。”

    其实,不断地在花流云面前表现自己与朝塍的恩爱,并非闲诗所愿,就算她与朝塍没有闹矛盾,她也不想将夫妻间的事摆到台面上了。

    此刻闲诗觉得已经足够了,既对得起闲燕,也能够让花流云明白她的心意,若是再表现下去,实在是没有意思,虽然她对花流云没有男女之情,但毕竟有些情分在,她也不愿意一而再再而三地刺激他击他。

    但闲燕年纪尚幼,哪里明白闲诗心里的那些难过与苦楚,还巴巴地希望她不断地表现与朝塍的恩爱呢。

    等闲燕再提的时候,闲诗还没来得及回应,花流云已经不悦地放下了筷子,道,“可以不要提那个男人吗?”

    “为什么?”

    花流云不动声色地坐到了闲诗旁边,替她倒满了酒杯,这一次却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你看不出来,他欺负你姐,你姐受了委屈吗?没心没肺。”

    闲燕极为惊讶地站了起来,立即红了眼圈望向闲诗,“姐,他的可是真的?姐夫欺负你了?”

    闲诗没有回答,而是拿起倒满的酒一口喝尽,涨红了脸道,“不提他,坐下,开心吃菜。”

    这在闲燕的眼中,等于是默认了,闲燕在位置上站了一会儿,表情丰富地变化着,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声,“我会为你报仇的。”

    她终于明白,闲诗为何会孤零零地在大街上闲逛了,原来根本不是姐夫事务繁忙,而是闲诗受了委屈一个人跑出来了。

    可悲的是她这个做妹妹的,居然没有看出姐姐神情中的异样,居然还是让花流云这个男人心细如发地抢了先,她真是惭愧不已。

    闲诗心里有郁结,一时间解不开,又正好碰上了酒,便像是找到了发泄的口子,一口一口地喝下去。

    反正闲燕在这里,哪怕喝得酩酊大醉,她不担心自己会受了欺负。

    花流云不但为闲诗夹菜,还为她倒酒,等闲诗喝了几杯,花流云不愿意再给她倒酒,而是柔声道,“你看你的脸都红成什么样子,不能再喝,否则待会我把你卖了。”

    闲诗白了花流云一眼,眯着眼睛道,“这顿饭是我请的,我是主你是客,你还敢拒绝给酒?酒拿来,你不倒我自己倒。”

    花流云将酒壶藏到一边,闲诗便扑过去抢,两人一个往后藏一个往前抢,推推搡搡嚷嚷中身躯便极为接近,像是快要抱在一起似的。

    闲诗与花流云浑然未觉有何不妥,闲燕理解姐姐心中的难过,也并未觉得不妥,正准备出马将两人拉开,包厢的门忽地被人重重推开。

    虽料定是二,但闲燕还是吓了一跳,朝着门口望了过去,这一望,她便差点停滞了呼吸。

    门口大步迈入的哪里是什么二,分明是一个气宇轩昂、威风凌凌的俊逸男人,脸上戴着烫金的眼罩,那漆黑的眼神里似乎冒着火,吓死人的。

    而闲诗与花流云,两人的身躯几乎要紧紧挨在一起,只为那一壶酒,浑然不觉有其他人进来了,并且杀气腾腾。

    “给我!”

    “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