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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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上, 秦庆抱着一兜子乱七八糟的工具往昨天新搬去的“新家”里走。

    也不知道戚大哥那机关试得怎么样啊。

    为了试个机关,全家人都搬了走。虽然解释是“担心误伤”,但是就算是单纯如秦庆, 都察觉到不对了。

    不过, 爹和戚大哥总不会害他, 秦庆虽觉得奇怪,但是也没有多想, 尽力适应新环境。

    ——只是, 新家什么都好, 就是工具不齐全。

    ……上次给萧姐姐的那个木鸟她很喜欢, 这次……他算做个木兔子。

    想着萧姐姐接过木鸟, 冲他笑得那么温柔。秦庆耳朵一下子烧了红,脚下都有点要飘起来。

    走路不看路, 显然不会又好下场的,秦庆就迎面撞上一个人。

    秦庆年纪不大、体格也同龄人中偏瘦弱的,可对面那人竟然比他还轻,两人一撞, 竟是对方摔了倒。

    秦庆怀里的东西稀里哗啦地掉了对方一身,他连忙站起身来道歉。又是一愣,对方头上的兜帽掉下来,秦庆发现, 这人竟然是个姑娘。

    应该……是个好看的姑娘罢?

    跟萧姐姐在一起呆久了,以至于看人都没有办法确定长相如何的秦庆如是想到。

    不过,这个姑娘好像也太瘦了点吧?

    一直到对方慌张地伸手去拉头上的兜帽, 秦庆这才意识到他盯着人家看了太久。

    “……对不住。”

    他反应过来,连忙要道歉,不过那姑娘并没有理他的意思,慌忙站起身来,急匆匆地走了。

    秦庆抓了转头发,下了个结论——真是个奇怪的姑娘。

    看着散落一地的大大的刻刀锉刀之类的,秦庆“啊”了一声,连忙俯下身去捡。

    ——他本来觉得从店里到家不过几步远,为了图方便,怀里的东西只是随便拿布包了包,没有结,这会儿可倒好,全都掉出来了。

    一股熟悉的略有些刺鼻的气味传到鼻腔中,秦庆揉了揉鼻子,了个喷嚏。

    脑海里突然响起一段话来。

    【

    “庆儿,你来认认这个,老大夫有拿它来治痢疾的。”

    “阿嚏……可我又……阿嚏……没有痢疾……”

    “它还有一个名字,叫‘见血封喉’。手上有伤的时候,可不许碰它。”

    】

    秦庆看着自己刻刀上沾上的那一丝血,脸上都白了。

    ——刚才、刚才那个姑娘,该不会、该不会被他害死了吧?!!

    他也顾不得许多,把那一堆东西往墙角一拨,摸了摸自己的怀里,万幸带着戚大哥送给他的那个药瓶……他连忙追着那姑娘离开的方向跑了去。

    因为前段时日一下子斩了那么多人,路上的行人稀稀落落,一点都没有年节的气氛。秦庆连个问路的人都难找,磕磕绊绊终于停在了一个大门前。

    他抬起头来,看着上面烫金的两个大字——

    沈府。

    *

    另一边,刑部大牢中。

    戚煦颇为悠闲地支楞着一条腿靠墙坐着,前面还放了一盘花生,自在的全然不像是在坐牢。

    另有一道声音从牢门外面传入,清凌凌地恍若山中清泉,又带着些幽淡的飘渺——十分适合讲一个“志怪故事”了。

    一直等到周瑕声音停下,戚煦这才悠悠然开口,“丞相同我讲的这个故事,倒是有趣得紧……若是他日丞相告老,在茶馆酒楼当个书人,也定然宾客满堂。”

    被这般调侃周瑕也没什么特别的神色,他一手拢住宽袖,施施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隔着铁门对戚煦遥敬了一下,慢饮而尽。

    “戚侠士谬赞。”他语气轻缓,“只是……戚侠士觉得这是个‘故事’,那便是个‘故事’了。”

    他笑了一下,“瑕尚有职务在身,恕不能久陪。今日与戚侠士实在相谈甚欢,望下次仍有相见之机。”

    周瑕走后,戚煦看着只是虚虚地挂着锁的牢门,忍不住想要叹息——这位周丞相就那么自信,他已经被服了?

    最开始拿在手里的那颗花生已经被他捏成了碎末,戚煦抬手交错地拍了拍,将那些残渣拍掉,却一时没有急着出狱,而是仰头看着那的一闪窗子。

    ……虽然很早就觉得,七妹妹好看得不像是凡人。

    但是却没想到……她真的不是“人”。

    ——山妖、山鬼还是山神?

    啧,想想……还有些刺激……

    戚煦也想过这位周相是在骗他,但是……那故事太过离奇,若是真的骗人,还不如编个真实圆满点。

    拿到东西就走人、连记忆也留不下……

    不期然,戚煦想起她拒绝那位卫侯爷时的干脆利落,代入一下自己,真是叫人心底难受得紧。

    不,或许他什么都不记得,连难受……都不会难受。

    这么一想,更是叫人心里发沉……

    *

    秦家。

    秦平正一个个问着家里的下人,看见少爷了没有。

    “回老爷,少爷今日上午便出去了,是这边工具不全,他出去买一些。又要跑好几家店,可能赶不及晌午饭,只叫奴婢们不必准备他的……那之后,就一直没回来。”

    又有人禀报,“奴才把少爷常去的几家店都去看了,掌柜大都见过少爷,但最晚的一个也在午时,再之后就没人看见过了。”

    秦平眉头皱得死紧,道:“乌老头那问过没有?”

    “已经差人去了,不过乌老爷子住在城外,一来一回需要时间,那人还没回来。”

    萧祁嘉在旁听着也是神色凝重,秦平看了她一眼,勉强笑道:“子不像是女娃,这年纪正是皮实的时候,晚上不回来是常事,多半在哪皮呢。”

    他又喃喃地念叨着,“等回来,一定要揍一顿”之类的话。

    秦平这话得是在是勉强。

    男孩这个时候确实喜欢往外跑,但是秦庆却是乖巧又听话的性格,到了晚上不回来,连个信儿都不往回送,实在是不正常。

    但萧祁嘉却也没有不知趣地反驳什么,明显秦老爹这话既是安慰她又是安慰自己,她也勉强应和着点了点头。

    “老老、老爷!!不、不好了!!”去乌老头那里的那个家丁急急忙忙地跑回来,进门就开始喊。

    他跑得太急,在门槛上一绊,直接摔了个狗吃屎,手里的东西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秦平看着这一地的东西,还有旁边那个眼熟的包袱布,即刻知道了这是什么。

    ——东西在,人不在。

    秦平的声音有点抖,问:“少爷!少爷怎么样了?!”

    “没、没……”那人也不知是天生磕巴,还是摔得喘不匀气儿,只来来回回念着这一个字。

    老爷子受不了这刺激,直接眼睛一翻,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没找着。”

    众人又是掐人中,又按胸膛,好不容易把人给弄醒了,醒过来以后,仍是身在神不在的模样。

    萧祁嘉抬手,指了几个家丁,“你们几个,扶老爷子去屋里去。”

    “你,去趟城西的林安堂……这会儿应该关门了,你绕到后面敲敲窗户,林老大夫住在那,他应该能听见……请老大夫过来府里一趟,给老爷子看看……抓一副安神的药……”

    被点到的人立刻领命去了。

    萧祁嘉又蹲下身来,问摔在地上还没爬起来的那个人,“你是在哪儿瞧见的少爷这些东西?这些东西本来是什么样儿的?”

    那人脸色急得发白,几个字咬了三次舌头,“门门、门口……往西西、西……”

    萧祁嘉被急得脑子疼。

    #破案了,这人真是天生结巴#

    知道这会儿催也没用,萧祁嘉吸了口气,端起了一个再温和不过的笑,先是柔声细语地安慰了几句,看见他的脸色稍好了些,这才慢慢引着人回答先前的问题,总算得到了答案。

    ——这些东西掉的地方离家不远,门口往西拐个弯,直走过了两个巷口,再往北走一段就是。

    萧祁嘉想着这个位置,又回忆了一下方才家丁的那几个店,路线倒是对的……应该是秦庆买好了定西准备往家里走了。

    而且,就这人的,这一包东西是被放在墙角。

    包袱布上还挺干净的,下面的虽然沾了点土,但是没有脚印……

    倒是不像是遇到什么意外,应该是临时有什么急事,把东西暂时放在一边。

    ……

    萧祁嘉又吩咐下去,哪个人去哪个方向,挨家挨户地问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着鸭卵青衣裳、上面是方胜纹的少年。

    秦府里的人本来因为秦老爷子倒下,一片混乱,经这么一安排,各有各的事情做,竟莫名地安下心来。

    再看一眼从容不迫的萧姑娘,心底对于能找到少爷这事一下就生出了十分的信心。

    ……

    萧祁嘉回去画了几幅秦庆的肖像画。

    她这壳子虽是带绘画技能,但局限于这个时代,画出来的东西都难免显得平面,不过用来认人还是行的。

    她把这几张画像交给要出去听的人,又跟这些人交代了询问时的辞。看着众人都领命去了。

    她想了想,找了件斗篷穿上,也出了门。

    ——虽然不知道戚煦去哪了。但是先前在萧府被戚煦带出门去时,他也告诉过她怎么联系洛京里二十八宿楼的人。

    联系二十八宿楼这种事,总不能让下人过去。

    ……而且出次门而已,又是大晚上的,总不会这么巧撞见周瑕。

    作者有话要:  萧祁嘉:我好像立了个不得了的f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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