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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6

    李枢瑾唇线板直,眼眸泛着冷意,像三月风的风,乍暖还寒,他利落得脱下外衫,团团扔给唐媱:“还给你!”

    他瞅着唐媱,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弧度,眸光冷冷看笑话似的看着她,看她要回了自己穿过的衣裳还能怎么办。

    他目光黑沉冷笑,该不是每天抱着睹物思人吧?

    却只见唐媱脸带着嫌恶,只拎起衣裳的一角,好似一舜都不想碰他,快步走到花池边,一扬手。

    “哗!”外衫落入水中,溅起水花一片。

    唐媱躲了躲水花,转身看着李枢瑾笑,声音轻飘:“这么脏,扔了算了!。”

    明明对面的姑娘声线悦耳,宛如黄鹂,李枢瑾只觉“嘭”一团火升起。

    他垂在袖子里的手指尖捏的发白,长身玉立还是朗月如风:“唐媱,欲擒故纵别做得太过。”

    “欲擒故纵?”唐媱轻笑拉着嗓音道:“李枢瑾——你太自作多情了,脑补太多。”

    李枢瑾站在原地又瞪着她顷刻,唐媱根本不搭理她,转身向着丁香她们走去。

    李枢瑾指尖发颤,眸光瞥到宝蓝色的衣衫在清澈的池水里沉下又浮起,三四只红色锦鲤围着它轻轻啄食。

    李枢瑾闭了闭眼睛,甩袖离去。

    “姐,你真的不喜欢李枢瑾了?我看他方才可在意你了,应该蛮喜欢你的。”

    唐彬回来的路上看到了李枢瑾,他面无表情,周身气压凝滞,路过水池看到了那件外衫,丁香告诉他姐扔的。

    “呵。”唐媱冷笑:“他若是喜欢我,这天……估计要下红雨。”

    唐媱挑着眼问道,一双杏仁瞳眼尾像是抹了薄薄的胭脂,微微泛红,泠泠水色:“彬,你天会下红雨吗?”

    唐彬直视他姐,摸不清她此时的心绪:明明昨晚以前可喜欢李枢瑾了,非他不嫁;昨晚和今个儿又感觉她好像挺讨厌李枢瑾的。

    唐彬思索了下,不确定地喏嘘道:“不……会吧。”

    着他中途改了话音,肯定道:“姐,会的!”

    “哎呀,丁香你别哭了,吵得我脑瓜疼。”唐媱无奈看着从后花园一直哭到她闺房的丁香。

    “姐,你让丁香给您喊个大夫。”丁香红着眼睛,抽噎着。

    “我真的没事儿。”唐媱伸伸胳膊抬抬腿,试图证明自己。

    丁香上前赶紧压着她不让她乱动,抹了抹眼角的泪,抽了抽鼻头:“别乱动。”

    “您昨天还受了凉,今天又惊着不能不看大夫!”丁香不依不饶继续缠着她。

    唐媱突然想起什么,神情一顿,她勾手示意丁香贴近。

    丁香弯腰贴近,唐媱轻声细语在她耳边了一些。

    “好,我知道了。”丁香神情严肃,悄声对着唐媱:“姐我先听下,明天我们一起去。”

    第6章 06

    “世子您回来了。”正在李枢瑾院子里晒太阳的香儿看到李枢瑾回来了,高兴地站起来迎上去:“您今天心情怎么样?”

    李枢瑾行走若风,没话。

    香儿抬眼看看黑沉沉的脸色,这么早回来估摸着今天是不欢而散,她转了转眸子,轻声试探道:“是……唐姐惹您……”

    “别给我提她!”李枢瑾头也不回,声音冷硬阴鸷。

    “是。”香儿垂眸不敢再言,隐在阴影里的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世子,我给你缝了一件袍子。”香儿抱着一件锦缎袍子悄声凑上前。

    李枢瑾看也不看,摆手拒绝道:“不要,我的衣裳自有府里绣娘缝制。”

    香儿一顿,放软了声音继续:“世子爷,我已经缝好了呢,依着您的身材缝的呢。”

    李枢瑾和衣躺在拔步床上,靴子也未退,他闭着眼睛张口就道:“那就给你哥。”

    香儿跪在床角,轻轻给他退了靴子,捏了捏他的脚板,给他捶捶腿,轻声娇笑道:“我哥有我嫂嫂给他缝。”

    李枢瑾收回了自己的脚,躲开了她的手,抬脚推她让香儿退下:“那就等你有男人了,送给他!”

    香儿笑容皲裂,轻轻应了声:“嗯。”

    她轻手轻脚退下,托着衣裳的一手指尖深深陷入手心,低垂的眉眼阴鸷。

    凭什么?!

    凭什么唐媱那个贱蹄子可以成为世子爷的女人,而我不能。

    李枢瑾压根不觉自己又给唐媱招了一次眼红,他躺在床上,一手枕在脑后,一手半眯着漫不经心把玩着看手中的玉佩。

    精致镂空花纹,雕刻锦鲤戏水荷花图像,活灵活现,尤其上好羊脂白玉温润得像汪着一湾水。

    他凤眸紧眯撇撇嘴暗道:还我自作多情,脑补太多,既然把衣服扔了,怎么不顺手扔了这个锦鲤合欢玉佩!

    这个玉佩是他去年生日时唐媱送的,是她家刚得的一块上好羊脂白玉,她亲自绘图专门请匠人雕刻的。

    古之有云:“岂其取妻,必齐之姜;岂其食鱼,必河之鲤。”

    “鱼水合欢”寓意姻缘和满,唐媱的暗示再明显不过。

    当然唐媱的各种明示暗示也不止这一件了,昨天还不知羞给他送了一件亲手缝制的褙子,虽然今天她撒谎不是送他的。

    今天他明晃晃佩戴这玉佩在她眼前,她却不扔了玉佩,所以……她还是欲擒故纵!

    女人啊。

    李枢瑾嘴角若有若无勾起,纤长眉睫在脸颊印下鸦青色阴影,表情晦暗不明,他拇指捻了捻锦鲤玉佩,翘起一腿。

    翌日一早,唐媱身着一件丁香紫的罗裙,外面披着一件白狐裘斗篷,跟着丁香悄悄离开了唐府。

    “丁香,你确定是这家?大夫看着很年轻。”唐媱和丁香躲在一家医馆的门旁,伸头朝着里面观察。

    丁香也伸着脖子看了看正在为一老翁把脉的医者,他身着青衫,眉清目秀,看着二十余岁,很是年轻。

    细细观察这青年医者却有种老者的沉稳,丁香想了想答道:“应该就是这里,姐,丁香咨询了好多个人,这个医者家中御医出身。”

    唐媱点头就要跨进去:“好,那咱们进去。”

    “姐,您等下,把这戴上。”丁香拿出一顶维帽递给她。

    唐媱刚想拒绝,转念一想自己今天所来何事,老老实实将维帽戴上了。

    两人进入医馆,在等候区稍等了一会儿才被引着去见医者。

    刚被两人偷看的青年从几案前抬头,对着坐着矮凳上的唐媱:“这位姑娘怎么了?”

    唐媱有些难为情,不过抬眼看了看垂在眼前的帏帽薄纱,定了定神,伸手将手腕放在汗巾上轻声:“请这位大夫帮帮诊下我是否有孕。”

    青年眉眼闪过一抹惊讶,他看年前的姑娘面容清丽稚嫩,以为她还未出嫁。

    他教养很好得收敛神色,轻声了声:“冒昧了。”

    丁香弯腰急急问了句:“怎么样?”

    青年抬头看向唐媱温声:“抱歉夫人,脉象还看不出。”

    “看不出吗?”唐媱低着头,神情有些落寞。

    “夫人,您还年……”青年以为她是着急想要求子,看她年轻刚想怎么安慰这位姑娘,被对方一下子断。

    只听对面的姑娘轻声道:“大夫您、您能不能给我开一方堕胎药。”

    “啪。”毛笔划过镇纸微微轻响。

    青年快手快脚摆好文房四宝,不好意思抬头:“这……夫人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看唐媱低垂着头,旁边的丫头好像也没有惊讶的神色,他想了想又:“医者仁心,这药不能乱开,何况夫人尚未诊出有孕。”

    唐媱咬着唇,唇色微微发白,几案下的双手紧紧拧着帕子,她呼了一口气,声音有些低哑:“有孕的脉象多久能看出来?”

    青年眸光扫过她,想些什么,又不好开口,只得答道:“至少一个月左右。”

    唐媱隐在维帽后的神色几变,她垂眸拳头紧握,又抬头轻声问:“大夫您能帮我开付避子汤吗?”

    这两日她刚重生神思恍惚一时没有想起避子汤的事儿,另他们家他爹并于偏妾通房,家中无此药方。

    “好。”大夫点了点头,他将手里药方递给唐媱嘱托,想了想轻声道道:“这个需四个时辰内服用。”

    “谢谢先生。”唐媱起身和她道谢,然后带着丁香匆匆离去。

    “夫人!”青年轻轻唤了声。

    唐媱微微回头,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青年抿了抿唇,还是了出来,语重心长:“希望夫人再三思索,不要做傻事,一不心,人命关天。”

    唐媱隐在帷幔里的唇微微笑开,朝着对面的青年深深鞠躬,轻声清婉:“我不会的。谢谢先生提醒。”

    不会的,重获新生,我才不会做傻事,白白丢了性命。

    罢,和丁香相携离去。

    转了医馆转角,丁香帮着唐媱轻轻摘下帷帽,低头向她询问:“姐,我们要再去其他几家看看吗?”

    “其他几家有这个医者的医术高吗?”唐媱眨了眨眼轻声问。

    丁香摇了摇头,肯定道:“没有,这个医者评价很高的,我听被传为民间华佗。”

    唐媱点点头,继续往前走:“那我们就不去了。”

    丁香看了看她的脸色,有些担心道:“姐那您?”

    唐媱对她笑笑:“我就再等一个月。别担心,我可不会做傻事。”

    丁香点点头,看着还是有些心事重重。

    “今天看样子不忙呐。”声音懒洋洋的。

    医馆里,青年正在收拾几案上的工具,听到一声调笑的声音抬头,看到来人他眉眼带笑,:“什么风把世子爷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