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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福寺后厢房的一个偏僻院里,冯栀抱着冯母的腰哭得撕心裂肺,歇斯底里。
“栀栀,娘的心叶叶,莫哭了。”冯母眼圈发红,面容愁苦,一手帮冯栀擦拭眼泪,一手轻轻抚着冯栀的背部温声安慰。
冯栀不问不顾,抱着冯母的腰哭得更大声,一抽一抽,肩膀剧烈得抖动。
“栀栀,不能哭了,你都哭了近两个时辰了。”冯母心中大痛,双手听着冯栀痛哭的声音都写发颤,声音放轻安慰冯栀。
今日冯栀是月上柳梢头才堪堪来到嘉福寺,彼时已经眼泪汪汪,见到她之后更是抱着她一番大哭,到现在也不到底因为了何事。
冯母摇了摇头,轻叹一声,擦了擦自己眼圈的泪水,抽泣一声对冯栀道“栀栀哭得娘心里难受,更是想哭。”
“栀栀到底怎么了”冯母扶住冯栀瘦削的两肩,掐着她削薄的骨架,望着冯栀再次问道。
“娘。”冯栀抬头,大眼睛从低到外都是红的,泪水汪汪,没有平日里的美色潋滟,她喊了一声冯母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
她控制住自己的肩膀抽噎一声,扁着嘴巴朝着冯母细声细气道“娘,我陪你出家清修吧,高府是容不下我了。”
“怎么回事”冯母大惊,声音险些不稳。
她们辛辛苦苦几千里路从江西到京都城,孤儿寡母投奔高家,为避嫌她甚至上了嘉福寺带发清修,就是想着让她姐姐对她的娇女冯栀更多几分怜惜之情。
她以前可是没有任何礼佛的想法,她知道冯栀更没有,冯栀喜爱这红尘三千。
“栀栀,怎么回事,你不是还要嫁给武亲”她了一半,朝着门窗看了一眼,压低声音更加声道“我的栀栀不是意属武亲王世子,怎得想要清修。”
冯栀只垂着头簌簌得落眼泪,不答话,肩膀抽动,看着万分委屈,哭声回响在房间和院子里。
这嘉福寺白天信女信徒如云,晚上信徒归家,寺中只余下嘉福寺中几百位僧人和来寺中带发清修之人。
嘉福寺占地广,佛殿僧舍多,僧人住在东侧院,权贵之家诸如大将军夫人在后禅殿有自己的禅殿,后厢房西侧一些稍简陋的院子住着冯栀娘这样无钱无权又想清修之人。
其实,平常百姓家的人大多只会做信女,而不会代发清修,日子忍着便也过去了。
所以,后厢房西侧一般很是清净,冯栀娘的这个院仅她一人,冯栀的哭声回荡在院,呜呜啼啼。
冯母细细思量冯栀的话,想到了什么神色焦急得又问道“栀栀刚高家容不下你是何事你姨母待你不好”
“呜呜呜。”冯栀凄婉的哭泣声在无人静悄的深夜尤其清晰,她此时完全没有压抑了自己的音量。
“栀栀”冯母蹙着眉毛,焦急得望着她,急声又喊了一声。
冯栀哭得差不多了,唇干舌燥,抽噎着咽下了自己的哭声,抬手端了旁边方桌上的茶盏一口饮尽,爽快得擦了擦唇角。
喝罢茶,她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情绪。
她看着冯母道,语气低缓,思路清晰“娘,娘姨待我很好,可我毕竟是外人,表姐表妹和表哥高黎各个对我摆脸色,爱搭不理。”
她没有反思高家姐妹和高黎在她最初到高家时带她很是亲和,现在这样对她爱搭不理纯属她自作自受,她平日姐姿态比高家嫡女还高,谁她没怎么着她,她哭哭啼啼跑去找高母,也不话,欲还羞,只哭天抹泪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高母自然训斥高家姐妹和高黎,几次三番,高家姐弟三人谁会喜欢她。
“娘,我们不能一直寄居人下了。”冯栀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错处,她抿着唇眼泪里闪过火花和斗志昂扬的野心。
“栀栀,是我明日去找大将军府夫人”冯母看着她突然像了鸡血一样的神情,顿了顿轻声问道。
冯栀一听她这么,猛然看向她断然拒绝道“不用”
“为什么”冯母有些好奇,紧盯着冯栀的眼睛问道。
毕竟她本来不情愿来嘉福寺清修,就是不住在高府在京都城找找一处院子也是可以的,是冯栀劝着她了很多话,大将军夫人在此,武亲王世子身份高贵还未娶妻纳妾,她为了她唯一的女儿着想,上山清修。
冯栀眼神闪烁,没有吭声。
她今日这么哭诉一是因为李枢瑾上午伤了她的面子,当众出丑;二是因为听到李枢瑾的世子妃怀有身孕,坊间流传;三则是被高家姐妹看出了心思,今日话里话外明嘲暗讽,让她别赖河蟆想吃天鹅肉。
其实高家姐妹是好意劝她别不自量力,心比天高,列举了京都城第一美女王右丞的嫡女王婉被李世子拒婚的事情。
冯栀寄居人下,心思敏感,深藏在内心深处的自卑。
她父亲没过世时她家境就很一般,此时高家姐妹拿她和王婉对比,越是了王婉的家世、相貌和名声,冯栀越是觉得高家姐妹是看不起她。
“栀栀。”冯母见她微楞,轻声问她,希望她解释一两句。
冯栀回神,深吸一口气,瓜子脸能看出她后槽牙紧绷,眸光晦暗不明对着冯母道“没什么。”
她自己不知道怎么就觉得高家姐妹嘴上得“表妹慎重”,转化成了“赖想吃天鹅肉”,连夜上山哭诉。
只能可能在她心里,她也知道自己是只赖,而李枢瑾则是高高在上、姣如明月的天鹅,于她是可望而不可即。
她掐着自己的裙摆,眸光几番变化,放缓声音对冯母道“娘,你再等等,现在还不是像大将军夫人引荐我的好时候,最近武亲王世子妃怀孕,不是恰当的时候。”
她自自尊心强,她会朝冯母哭诉几个时辰,却不会把自己怎么遭人嘲讽的话对冯母细细道来,自己的母亲也不行。
没有人会让她放下心中的警惕道出心事。
“行,听栀栀的。”冯母一声丈夫在世时听丈夫的,丈夫让她给姐姐写信秋风,她便一做十几年。
丈夫死后她没了主心骨,万事听从有主意的女儿的,女儿让她入佛寺代发修行,即使她心中不愿她也听了。
此时她见冯栀不多,也不多问,只乖顺应了一声“都听栀栀的。”
“谢谢娘。”冯栀刚才还是梨花带雨,这会儿则是笑容灿烂抱着冯母,轻声细语得道谢。
她抱着冯母的腰,蹭着冯母的肩头,放低声音,声音里带着感伤低哑道“娘为我上山清修的的哭,栀栀都记得了,娘您在苦一段时间。”
着她仿佛伤心心疼得要哭了,忙抽泣一声,望着冯母认真道“娘,你等栀栀荣华富贵为了人上人,栀栀孝敬您。”
“好,娘等着。”冯母望着冯栀认真的眼眸,眉眼里绽开了徐徐笑容,眼尾晕开了丝丝缕缕的皱纹。
她已经老了,不再年轻,但她不知道。
她从未想过她要等多久,她从不觉得自家女儿有多妄自尊大,她也不知道正常家孝顺的儿女,不会要荣华富贵了才会孝敬父母。
孝顺的儿女无论贫贱都会孝敬父母,赤诚之心不变。
日子一晃三四日而过。
李枢瑾对唐媱更是温柔意,事事依她顺她,唐媱的害喜之症也在李枢瑾各色时鲜水果投喂下也稍稍好了些。
这日清一早,唐媱端着一盘子的青玉色的阳光玫瑰无籽青提朝着院内美人榻走去。
自她来了武亲王府,李枢瑾院中也像唐府一样为她置了一张美人榻,顶上做了遮阳的亭顶,旁置案几。
唐媱惬意得依靠着美人榻,纤纤素手时不时捏一颗青提,这个无籽青提,外表光泽莹润,晶莹剔透,形似上好的青玉,看着就令人欣喜。
吃一口更是甜美细腻,皮薄多汁,无籽,口味俱佳,深得唐媱喜爱,听是李枢瑾从西域那里寻来的。
她一口一颗青提,神情像猫一样满足,清亮莹润的杏眸弯成月牙,心情甚是愉悦舒畅,为此,近日她看李枢瑾也多了几分耐性。
此时,唐媱便一口一颗青提,抱着玉盘,歪头望着院中翩飞舞剑的李枢瑾。
李枢瑾一阕剑舞,身若游龙,脸若惊鸿,剑势张弛有度,进退得当,不像练剑反而好似剑舞,唐媱时不时点头,杏眸里像盛满了繁星一眼璀璨。
李枢瑾早就注意到了唐媱灼灼的目光,他自然又摆了一些好看轻盈的动作,余光注意着唐媱微微红晕儿的脸颊,凤眸闪过细碎清浅的笑意。
他回身收剑,收势,将细剑递与一旁侍候的院中听荷,他接过听荷递过来的锦帕拭去额头上的细密薄汗,脚步轻快的朝着唐媱走去。
“我舞剑好看吗”李枢瑾弯腰,自上而下含笑望着唐媱,有些得意轻声细细得问。
唐媱见他唇角还未散尽的笑意,便知道他定是看到自己刚才看见的动作,她眸光扑闪不觉得自己看他练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明明李枢瑾自己在院子里练剑的。
“还行,一般般吧。”唐媱转了转又大又亮水润的杏眸,眸中潋滟水光带着细细的玩笑,漫不经心俏生生回复道。
李枢瑾才不信她看着完全不在意地动作,他半弯腰虚虚拢着唐媱,凤眸闪过笑意笑盈盈,轻快道“我才不信,你刚才可是看得聚精会神。”
“走开,热”虽然近两日两人的关系又缓和了不少,唐媱还是一时不是很适应李枢瑾如此亲昵的动作,她伸手推了推李枢瑾快要抱下来胸膛,皱着鼻头娇声道。
她还嘟着艳比晶莹剔透大樱桃的樱唇,娇俏可憨,手在鼻头上轻轻扇风,娇声道“还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