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好,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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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水来找我对我来完全是件是件始料未及的事情。

    我五月初的时候回了趟久没回过的家,去了趟承载了我许多记忆的废桥,见到了他,我跟他总共见过两次,加起来的时间可能都没有超过一个时。

    通讯迅速发展的时代大概导致的结果大概就是人跟人能够简单而迅速地建立一种关系的错觉。

    十多年前我第一次接触互联网,坐在网吧乱糟糟的环境下聚精会神地跟我当时的网友聊天,十分认真地跟他定下约定明天的三点才能上线,这么聊了大半年后因为一次意外导致好友的数据消失,这个人就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留下,对此我也只是偶感怅惘罢了,毕竟对于网络那一端的人,对我来充其量也不过是个“网友”而已。

    十多年后的现在,已经有一个见过两次面的勉强能称为“网友”的孩能够直接到达我的城市,并且电话吩咐我让我去接他。

    我想到这里觉得有些可笑,我虽然不想,但是仍旧克制不住地想把十八岁的秋水的生活跟十八岁的我的生活相比较。

    我带着一种十分糟糕的如同在看自己孩的心情开始去思考秋水这个人。

    这当然很糟糕,是某些奇怪的力量对人类偷偷设下的陷阱,我以我三十一年的人生经验来发表感言,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普通人的人生产生了好奇、产生了兴趣,并且还有一探究竟下去的欲望,那大概率就是一件十分糟糕的事情。

    但是还好,我对糟糕的事情向来十分有把握。

    工作中实验失败了很多次,最后一环在数据上出现了致命的错误,这样的糟糕事情我经历过很多,向来能平静对待。

    **

    我跟秋水简短的通过电话后,拿了车钥匙便径直出了门。开车从我住的地方去高铁站大概需要半个时的时间,周末的早上八点钟也不是一个值得交通拥堵的日子,我一路上都开得十分顺畅,等车停在他告诉我的那个旅店门口时,我啦下车子手刹,开车子双闪,对着车窗外环视了一圈,我眼睛从初中开始就有些轻微的近视,算不上多严重,读书的时候我又通常坐在前面几排的位置,没怎么戴过眼镜,工作后因为需要看得材料实在太多,所以才配得眼镜,日常一般不怎么戴。这会儿坐在车里对着车窗外零散的人群找了几圈没找着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孩,拿了手机准备电话的时候眼角瞥见一个站在树旁垂着脑袋的身影,视线转过去后才缓慢地放下了手机。

    这人瘦瘦高高的站在路边一棵香樟树旁,一个多月的时间没见,其实我对他外貌的记忆算不上多深,只记得他遮住眼睛的刘海、习惯性害羞跟闪躲的神情,还有不跟人话站在那里略显得阴郁的气质。

    这么一想还是挺好辨认的,秋水穿着一身黑衣黑裤,头发大概一直没剪,从我看过去的视角感觉能在脑袋后面扎上一个辫子,遮住眼睛的刘海已经太长了,一边松松垮垮地搭在耳朵后面,他微垂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用自己的鞋子划着地上不规则的纹路,偶尔抬起头的时候脸上也面无表情带着一种什么都不在乎的神情。

    因为他这副表情实在太过于冷漠,跟我记忆中以及短信中的那个孩有些相差甚远,我手支在自己的方向盘上观察了他一会儿。

    有高铁站方向带着行李出来的人大概是向他问路,站在他身侧了些什么,秋水一直半耷拉着的眼睛微微抬了抬,随后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包,随后摇了下头,那个大概问路的人朝他点了下头拖着行李箱离开了。

    他把头再次微微垂下去,好久之后蹙着眉头再次抬起来,他脸上的表情在没有表情跟不耐烦的临界点上,抬起眼睛朝两边的路上看了一眼,随后像是看见了我的车,他盯着我的车迟疑了片刻,我按下了车窗,朝外面伸出了半个手臂。

    他才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站在我车的副驾驶门口,没什么表情地伸手开始拉我的车门。

    我的车门没解锁,他拉了下没拉开。

    我按下自己的车窗,看着站在车窗外脸上没什么表情的他,好笑:“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

    秋水抿了抿唇,我觉得网络应该是个假象,他不是那个在手机上叽叽喳喳跟我聊他几天吃了什么东西、见了什么人、上了什么课的秋水,他还是个不爱话的秋水,好半晌后他伸手再次拉了下我的车门:“开门。”

    话的语气还真的不客气。

    我认认真真地盯着他看了会儿,他的眼睛微微垂着,别在耳后的刘海因为他的动作已经滑了出来,遮住了他半张脸颊。

    我没有忍住我作为成年人逗弄孩子的恶趣味,伸手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凑到副驾驶车窗前笑着问他:“你坐五六个时的车来上棉市找我,你要是坐上了这辆车,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他大概被我突然的凑近吓了一跳,脚步都往后微微挪了几寸,他不看我,视线仍旧凝固在他不开的车门上,粗着嗓子还带上了点讽刺意味地反驳我:“意味着什么?”

    “你知道我是个最多也只跟你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吧?”我笑着缓慢地问道。

    他嘴唇微微抿起,头也不抬但是十分固执:“开门。”

    我伸手按开自己车子的门,朝他眨了眨眼睛:“欢迎你来上棉市。”

    秋水礼貌性的回话都没有给我,径直地开车门坐上了我的车,我身子还微微靠向副驾驶的位置,见他做上车后伸手隔空点了点他背后的书包:“书包放在后座吧。”

    秋水垂着眼睛从鼻腔内“嗯”出了一声,他伸手把自己身后背着的书包脱了下来,我伸手接过了他的书包,把书包放到了后座的座位上,再回身后往他方向凑了凑。

    “……”秋水微垂下的眼睛微微张开跟我的视线对上,我觉得他有些紧张。

    他的紧张让我觉得好笑,我在想一个人到底是怎么才能够做到这么矛盾,他勇气可嘉的千里迢迢来找我,却在见到我之后只了三句话,加起来大概十个字。

    我朝他眨了下眼睛,伸手拉下了他那边的安全带:“系好安全带,注意安全。”

    秋水抿了抿唇,好一会儿我听见他声:“嗯。”

    我退回自己的身体,实在有些恶趣味地感叹起逗弄孩真的很让人有愉悦感,我过去并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糟糕的习惯,现在知道了或许会尝试着去改正一下这样的习惯。

    我回身系好自己的安全带,发动车子后顺嘴跟秋水聊了起来:“副驾驶是最不安全的座位,下次坐车可以坐在后排。”

    秋水又“嗯”了一声。

    我瞥了他一眼:“但是坐朋友的车,或者同事的车,尤其是你工作后上司的车就不要坐后排了。”

    秋水又“嗯”了一声。

    我有些怀疑他根本没有听见我在什么,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手学生上课一般规规矩矩地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坐姿比他站立的姿势要标准多了。

    我好笑:“不然会让别人觉得自己是你的司机。”

    “……”秋水微微侧头瞥了我一眼。

    好半晌,他突然出声问我:“那我坐你的车应该坐在后排还是前排?”

    我好笑:“你高兴坐哪就坐哪。”完没忍住憋住自己习惯性调侃的性格,“但是你坐副驾驶的话我会保护你的安全。”

    我人生中这样的话跟无数的人过,并且丝毫没有任何暧昧的成分在里面,我就是十分习惯性的些这样的话,如果此刻坐在我副驾驶的是我的助理我也会随嘴这么上一句,是任何知道我性取向的异性朋友我也会这么。

    我在我愤世嫉俗的前大半段人生中勉强找到一种能够调剂自我的心情,用以来保持自己以及周围的人都感到不被冒犯的心情愉悦。

    但是秋水闻言后径直把自己的脑袋撇向了窗外,好半晌才硬邦邦地回了一个“哦”字给我。

    我忘记了他不是我那些已经有丰富的人生经验的朋友,并不会在我完后白我一眼我只会花言巧语。

    我想这么长时间之后,我突然要开始跟一个朋友相处,要开始改变一下我跟人相处的惯常模式,好在对于这样的事情,我到目前为止暂时还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烦恼,甚至觉得人生充满了新体验。

    我在我新体验的人生中再次开口询问坐在我身边的孩:“头发长了挺多,是准备留长发了吗?”

    秋水的脑袋仍旧望向窗外的方向,他闷着嗓子回我:“没有。”

    我好笑:“记得我原来跟你过的聊天的时候不给人聊下去空间的话吗?”

    秋水把脑袋转回来,他看了我一眼,没话。

    我瞥了他一眼,特意拖着嗓子询问他:“那你这样我应该怎么跟你聊下去啊秋水?”

    “……”我瞥见他的嘴角撇了撇,好像十分不屑我所的话。

    就在我以为他应该不会回话后,他突然一板一眼地告诉我:“那意思就是我不想要聊下去。”

    我拖着自己的嗓子缓慢地开口回应他刺猬般的话:“哦——”

    秋水又把脑袋转向了窗外。

    车子上了高架之后车速就能够提上来,六月份的天气有些燥热,我车内开了空调,秋水车窗开了一直没关,车子上了八十码后车外的风十分急促地挤进了车内,带着灰尘跟零星的灼热跟车内冰冷的空调风汇合在一起,秋水的头发被风吹得在他头上、脸上挥舞。

    我保持了沉默,顺便伸手扭开了车内的电台,早间主持人在周末的早声音爽朗地给开车的人讲起了笑话,一句话完两个人兀自在那笑个不停,我有些被这种笑声感染,心情不自觉地变得十分美好。在这样的早中觉得自己的生命中的事情无一不是美好。

    “嗯……”秋水在这夸张的笑声中突然吐出一个音节。

    我伸手把电台的声音给微微关了,确保他话能够让人听见,好半晌他下面半句话才出来:“没有不剪头发,只是想等等再剪。”

    我嗯了声。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随后十分迅速把视线再次挪开,询问我:“那这样有聊下去的空间吗?”

    我没忍住想要笑,憋了半天才道:“你在学校的时候不是总给我发短信聊天吗,你可以跟短信聊天一样跟我你发生的好玩的事情。”

    “……”

    “……”

    秋水在沉默了很长时间之后,突然:“早上没吃饭。”

    我没忍住笑出了一声,车子好转向灯下缓慢地驶下高架桥后回了他一声:“好,那我现在带你去吃饭。”

    秋水的头转向车窗外,好半晌我视线的余光看见他伸手捂了捂自己的耳朵。

    **

    我把车开到区附近后想着现在这个时间严岚大概率还在睡觉,未免他睡起来肚子饿,我家里除了昨天他买的那一堆零食又恰好没了什么能充当早点的东西,便先去了附近的二十四时便利店给他买点酸奶饭团之类的当早餐。

    下车的时候秋水跟在我身后,在我进便利店后我感觉到他步子微微顿了顿,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跟我视线对上之后又十分迅速地挪开了,我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朝他的方向退了半步,垂头看他:“放心,不是带你来吃便利店的面包饭团的。”我视线往街口方向看了眼,示意了他一下,“那边那家早餐面点看见了没有,你喜欢吃面吗秋水?”

    “……”秋水转头看了一眼,随后又抬眼看向我。

    我没忍住笑了下:“是家开了二十年的老店,每天早上都人满为患,平时上班在店里吃会等挺长时间,所以周末的时候我会早一点起来去他们家吃面。”

    秋水慢腾腾地哦了一声,随后问我:“很好吃吗?”

    我转身进了便利店:“待会儿带你去吃你就知道了。”

    我在便利店给严岚买好了东西,随后带着秋水过了一条窄窄的辅道上停了好几辆车的路,他一路跟在我的身后,一直在我离我半个手臂的距离,我微微侧头看就能够看见他。

    **

    周末九点多钟的面店人还是很多,店内人已经坐满了,我跟秋水只能坐在店门口临时摆放着的桌椅上,在等待了一会儿后店员才把两碗牛肉面端到了我们桌前,放下后又十分忙碌地转身走了。

    我从桌子上抽出一双筷子,拆开塑料的包装,又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筷子上可能存在的倒刺,随后把筷子递给了秋水。

    秋水接过筷子,从鼻腔里细微地哼出一声:“谢谢。”

    我才有些恍然地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大概是秋水给我的感觉实在是太像一个朋友了,是一个复杂的共生体,偶尔望向我的眼神都带着一点纯天然的婴儿似的懵懂,让我不自觉以长辈自居照顾起他来了。

    这也是一个我过去不曾有的,最近突然被发现的奇怪习惯,我想这个不好的习惯也应该改正一下。

    反正我的人生长期都在修正自己过去的错误,为了让未来的生活轻松起来,我觉得我应该付出一点微的努力。

    我再次抽出一双筷子,对秋水:“不用谢。”

    **

    秋水吃东西的时候看起来都特别乖,垂着眼睛吃面,吃得十分认真,不话连视线都不往旁边转一下,直到我吃完后起身去跟老板结账,他感受到我离开的动作才急忙抬起眼睛看我一眼,嘴里的面立刻咬断后才抬起了头,我看了他一眼:“不着急,慢慢吃,我先去结账,他们比较忙,怕他们忘记。”

    我完后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才重新拿起了筷子,继续吃自己碗里的面条。

    他吃东西太斯文了,我结完账跟经常见面一起吃早点的熟人站着聊了会儿,他才放下筷子,抽纸巾慢条斯理地擦自己的嘴巴,擦完最后把纸巾跟一次性的筷子丢进了桌旁的垃圾桶里后才起身走到我身边:“吃完了。”

    我跟一起聊天的熟人点头示意了下再见后朝秋水扬了扬下巴:“嗯,跟着我。”

    秋水点了下脑袋。

    我抬起步子往自己的区走去,边走边侧头问他:“你在这没亲戚是吗?”

    秋水抬眼看我一眼。

    他仍旧在离我半个手臂远的后方,过马路的时候我特意把脚步放慢了半拍他仍旧跟在我身后,我有些无奈:“秋水,站在我身边来,这样我跟你话得回头才能跟你话。”

    “……”秋水好半晌回我,“没亲戚。”

    我嗯了声,伸手往后拉了下他的手腕,把他拉到我身旁的距离后松开手继续问道:“那你准备在这呆多少天,是来玩的对吗,有想好去什么地方玩吗,做好攻略了吗?”

    秋水站在我身边,我转头看他的时候他才回了我一个字:“没。”

    我转头看了他一眼,过区门口门禁的时候我随嘴道:“网上其实这边攻略还挺多的,周边也有些热门景点,如果感兴趣的话都可以去逛逛。”

    秋水闷着嗓子应了声:“哦。”

    我没转头地往自己区方向抬步走,随嘴问道:“所以现在又是不想聊天的状态了?”

    秋水不话,用沉默回答我。

    直到跟我一起走到了我单元楼的底下他都没回我话,我好笑:“你在手机里还挺能聊的。”

    “哦。”他又硬邦邦地回了我一个字。

    等到进了单元楼,进电梯后我转身看了他一眼,他垂着眼睛面无表情地跟着我进了电梯,我抬起手看了眼自己的手表,现在是早上九点三十七分,我从七点多钟起床跟这人了个电话随后去接这个人到我家门口,不管从哪个角度来我作为一个“网友”来都已经算得上是个“十佳网友”了。

    我不否认秋水十分可爱,对我来也有一点想要去探究他的欲望,但是他到底年纪太了,我的理智在告诉我不要跟孩子去过家家,这怎么也不算是多有趣的游戏。

    虽然不应该承认,但是我确实不想又当爹又当妈,我的工作算不上轻松,没有太多的闲暇时间用来跟朋友玩游戏。

    我觉得事情可以到底为止,不需要再越过。

    电梯门“叮”得一声提示到达了目的地,我抬步走了出去,秋水跟在我身后突然出声问我:“你有多少只手表?”

    我闻言挑了挑眉梢,回头看他抬起头好笑地看向他:“这只你也想要吗?”

    秋水从电梯里走了出来,他抿了抿唇开口道:“我不要。”

    我笑了声,抬起步子往自己家的方向走过去,边走边跟他闲聊:“我跟你总共吃过两次饭,你都特别能吃。”我转头视线在他身上巡视了一圈,“为什么这么瘦?”

    他撇了撇嘴:“因为学校食堂不好吃。”

    我笑了一声,走到了自己家的门口,点开密码锁开始输密码,嘴里边道:“秋水你跟我回家……”

    “……”

    我:“你有没有想过这意味着什么?”

    秋水反问我:“意味着什么?”

    我笑了声:“意味着如果我是个变态的话,你可能就再也出不了我家的门了。”

    “……”秋水站在我身边,闻言顿了顿。

    我停下自己输密码的手,瞥了他一眼:“现在知道害怕了?”我问他,“你知道我多大,现在是在做什么,是什么性格有什么人品吗?”

    秋水的半个身子倚靠在雪白的墙壁上,区住宅的过道算不上多宽阔,隔壁住着的人还把几双鞋子随意地放在了他家的门口,走廊尽头处的窗户开着,十九楼的风从那里吹了进来。

    秋水声:“我没害怕。”

    我:“秋水,我跟你是陌生人。”

    “……”秋水没话。

    “而你现在在跟一个陌生人回家。”我想要叹气。

    “……”

    “不要跟陌生人回家这是学老师就教过的事情吧?”我笑着看了他一眼。

    秋水垂着脑袋,背倚靠在墙壁上,他的鞋子在地上动了动,回嘴道:“那是学校教育孩子的,我不是孩子。”

    我转回头继续伸手按我家的密码,嘴里道:“你连你跟我回家意味着什么事情你都不知道,你还不是个孩?”

    秋水声音固执:“我还有一个多月就十八岁了。”

    **

    你听听还有一个多月就满十八岁了,多年轻的孩子才能出来的话。

    他话音刚落我恰好开了我家大门,我进门从鞋柜里抽了双专门备给客人用的拖鞋拿了出来:“嗯,进来吧。”

    秋水还靠墙站着,好一会儿声音十分微弱地传过来:“意味着什么?”

    他声音有些我没听见,便又问了声:“什么?”

    秋水从墙那边缓慢地挪到了门口,他垂着脑袋问我:“我问跟你回家意味着……”

    “大早上你哪儿去了?”我以为能够睡到是一点的严岚开房间门,声音大喇喇地传了过来。

    严岚整个刚从床上爬起来邋里邋遢的样子,还一手揉着自己的脑袋一只手在自己T恤里面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我见状略有嫌弃:“你怎么不睡到中午十二点起来直接我带你去吃饭得了?”

    严岚脸皮厚得完全无视了我的嫌弃,哎呀出一声:“不是昨天晚上可乐喝多了起来上厕所吗,不然谁想这么早起……”他话还没完像是突然看见我身后的秋水,愣了会儿,把自己摸肚子的手伸了出来,略有些尴尬的,“谁啊?”

    我朝他耸了耸肩膀:“出门去接了个朋友。”完转回头想示意秋水先进家门,视线才转到秋水面前,就见到本来皮肤就偏白的秋水脸上莫名煞白了起来,他本来一只脚踩在我家玄关处,在见到严岚后可能脚步猛地往后撤了一大步,他站在门口白着一张脸十分茫然地看着我。

    严岚见状也茫然地愣了会儿,随后也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东西立刻后退了好几步,还开始伸手顺自己一脑袋的乱毛,伸手扯自己身上乱七八糟的衣服,他手忙脚乱地拍自己T恤上的褶皱:“啊,我是黎簇他表弟,家里出了点事来这边避难住两天的。”

    我看了严岚一眼,十分清楚地知道这个人内心到底脑补了些什么东西,本来完全不需要跟他解释,管他想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孩还站在那,我顺嘴就跟严岚解释起来:“一个朋友,高考完来上棉市玩几天。”

    严岚啊啊两声,然后重复:“高考完啊……”他看向我的眼神十分邪恶。

    我嫌弃地瞪了他一眼,他捂着自己的肚子:“不行我尿憋不住了,待会儿再聊。”

    秋水还站在门外,他的表情有些怔忪,带着一种无知的茫然感,我换好自己的室内拖鞋:“秋水?”

    他的视线迅速地凝在我的脸上,跟我对上。

    “进来?”我询问。

    秋水垂下头快速地进了房间站在玄关处换鞋。

    我在他换鞋的空隙中站在鞋柜附近垂着眼睛看他。

    “秋水,你清楚我们俩是陌生人对吗?”

    “……”

    “你不了解我的生活,不了解我的为人,我也算不上多了解你对吗?”

    “……”秋水没话。

    我伸手提了提他背在身后的书包:“书包放下吧。”

    秋水缓慢地脱下自己的书包,我拎过放在了门口专门收纳的地方:“放在这了。”我告诉他。

    秋水“嗯”了一声。

    我支撑自己鞋柜上看他,没忍住笑了声:“你这么远来找我,都没想过是在扰我的生活吗?”

    秋水脱下自己的鞋换好,闻言抬起眼睛看了我一眼,他好半晌开口:“我来还你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