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帝后二人来得突然,大家都没什么准备,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快要正午了,皇庄上的管事简直是瞠目结舌,听得圣上在那里询问:“七皇子去哪儿了?”
那管事苦着脸道:“回陛下的话,殿下这会儿应该还在地头呢!”
谢皇后顿时柳眉倒竖:“你们这是怎么伺候的?七殿下可用过午膳了?”
管事跪趴在那里,战战兢兢地道:“这些时日,殿下忙于农事,午膳都是叫人送过去的!陛下,娘娘,不如先到屋里歇息一番,奴婢这就去请殿下回来!”
圣上皱了皱眉,然后道:“算了,他在哪儿,你领我们过去看看便是!”
管事犹豫了一下,然后答应了下来。
等到两人瞧见司徒瑾他们的时候,谢皇后眼泪都要出来了。
地里头穿什么长衫显然是不方便的,因此,司徒瑾他们几个穿的都是短褐,也就是料子好一点,因为天气渐渐热起来了,穿着靴子到处跑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因此,一群人脚上穿着的不是草鞋就是木屐,司徒瑾干脆连足袋都没穿,光脚穿着一双木屐,头发都是梳成了总角样式,这样比较方便。
司徒瑾如今长高了一些,看起来就显得比较瘦,这会儿,几个人胡乱盘腿坐在一张草席上头,正在吃饭。
在外头肯定是没有什么新鲜出炉的菜品的,大家都是图方便,要么就是那种肉夹馍,要么就是用薄饼卷了蔬菜煎蛋肉松什么的,又有一个铜壶里头装着绿豆莲子百合汤,就着这个,几个人一边啃着肉夹馍或者是卷饼,一边还在那里着话。
几个人正吃着呢,就听到动静了,转头一看,圣上,谢皇后穿着常服,带着一帮侍卫还有庄子里的管事正往这边过来呢,得了,饭也别吃了,先迎接吧!
“唉,瘦了瘦了,七真是受苦了!”这边圣上才了免礼,谢皇后就一把搂住了司徒瑾,心疼地道。
司徒瑾赶紧道:“母后,儿子这是长高了,你再看看两个表哥,他们才是黑了瘦了呢,儿子看着不还跟以前差不多?”
沈安轩赶紧道:“其实殿下比我们辛苦多了,就是殿下晒不黑,不像是我们,才跑出来没多久呢,就跟煤窑里头出来的一样,我娘都不敢认了!”
圣上在一边也感叹起来,他哪里能想到,几个孩子居然弄成这个样子,亏得他们能撑得下来,这么一想,朝堂上那些大臣,还比不上几个孩子呢!这么想着,他眼神看向了一边的张临渊。张临渊的画风就有些不一样了,虽然跟在后头,不过,他还是穿着一身靛青色的长衫,脚上穿的也是千层底的布鞋,从远处看的话,就像是乡下的教书先生一般,他看起来也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这叫圣上难免嘀咕起来,是不是以后也该叫朝臣们真的下地干干活什么的。
司徒瑾好不容易哄好了谢皇后,让谢皇后知道自个过得不错,顺口又问道:“母后,你跟父皇什么时候来的,可曾用过膳了?”
这话一,谢皇后又忍不住要落泪了:“我可怜的七,你们在庄子上居然就吃这些,这也太委屈了!”
司徒瑾赶紧道:“母后,你别看这些看着粗糙,实际上还是很好吃的,不信母后你尝尝看!”
圣上也心疼儿子,不过嘴上却是不肯,只是道:“朕跟皇后也还没用过膳呢,也给朕尝尝!”
圣上都开口了,其他人就算是有什么想法,也只得从命。御膳从来都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圣上何曾真的尝试过民间这等粗糙的吃法,这会儿尝着居然还别有风味,当然,也仅仅就是如此而已,就像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突然之间吃到了街头吃的感觉,也就是觉得新鲜,实际上心里也明白,也就是新鲜而已。
谢皇后也吃了一些,滋味不坏,但也就是那样,谢皇后对司徒瑾更是心疼起来。圣上也觉得儿子辛苦,他一开始的时候,可不知道居然是这等辛苦的事情,原以为这些交给下头那些老农管事也就可以了,哪知道,这一切都要司徒瑾亲自管着,每日里东奔西走,按照这些管事的禀报,这还算是好的,便是雨雪天气,需要出来的时候,照旧得顶着风雪出来。
司徒瑾带着圣上他们参观了一片试验田之后,得意地显摆道:“只要肥料跟得上,产量增加个四五成都是寻常的,如果伺弄得好的话,增加一倍的产量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再多,就要选取良种了!不过,如今地里头麦苗长得好,虫子也很泛滥,很是麻烦,儿子想着,回头是不是能在麦田里头养点鸡鸭什么的吃虫子,这样的话,又不用给这些鸡鸭准备多少饲料,又能够减少虫害!不过今年是来不及了,也就是采买了一批鸡苗和鸭苗,暂时还不能放到地里,回头种了稻子粟米,到时可以试试看!”
圣上笑道:“这么大地方,你要养多少鸡鸭才够,回头它们跑远了,你到哪儿找得回来呢?”
司徒瑾笑嘻嘻地道:“儿子自然有自己的办法,父皇你就等着瞧吧!”靠着老母鸡孵蛋肯定是不行的,所以,白了,还是要用人工孵化技术,司徒瑾之前就试着用火炕孵化了一批出来,成活率虽稍微低了一点,但是也不算差,可惜的是,这个季节其实不是孵化的好季节,天气温暖起来了,容易得病,还是应该早春或者干脆就是冬日里头做这事比较方便。
圣上一瞧司徒瑾的神情,就知道司徒瑾大概已经有了主意,也不追问,反正回头总能问出来的,他这会儿只是问道:“你这些能增产一半甚至是一倍?”
司徒瑾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比较保守地道:“差不多吧,不过这是试验田地数据,我们伺候得比较精细,真要是实际操作起来,大概要稍微差一些!而且,消耗的肥料实在是比较多,这些肥料虽比寻常的农家肥要强一些,但是底子其实还是农家肥,要是这些数量不足,也是不够用的!”
圣上心里稍微计算了一番,然后问道:“按照正常情况,一个庄子的农家肥,能够给多少土地施肥呢?”
司徒瑾有些无奈地道:“按照比较低的标准的话,大概能有个七成左右!不过儿子想着,其实这也有解决的办法,比如,不要什么地方都种地,庄户人家,还是应该种点果树,养一点牲畜什么的比较好,一方面更挣钱,另一方面,也能提供更多的肥料!”
司徒瑾得了一些关于立体农业的模型,不过这都是要因地制宜的,北方这边想要发展这个其实是比较困难的,还是那句话,北方的土地如今相对比较贫瘠,而且水源比较少,环境不允许。
圣上正色道:“能有七成也不错了,如果这事做成了,你就是大晋乃至天下百姓的功臣!”
司徒瑾摇了摇头,道:“这才到哪儿呢?这还差得远呢!”
圣上神情变得温和起来,他轻声道:“哪怕只是一点的进步,也很了不得了,所以,七,朕要代天下百姓,谢谢你!”
司徒瑾听圣上得郑重,顿时觉得有些不自在,赶紧道:“父皇你这样,儿子真的觉得压力有点大,不过,别的不,总不会比之前差了就是了!”
身后有着不知道多少文明作为后盾,要真是出了什么岔子,司徒瑾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了,因此,他信心十足。实际上,农业虽然是根本,但是司徒瑾其实也并不是非常放在心上,白了,想要天下太平,不光是让大家吃饱就能解决的,人的欲望总是无穷的,饱暖思淫欲,就算是寻常百姓,若是丰年多收了三五斗,还有别的想头呢,等到天下人不用担心饿肚子了,一个个想法只会更多,别的不,会叫更多的人开始读书,想要挤到特权阶级中去,一个个都想要免税,不想参加徭役什么的,这都是难免的事情。问题是,朝廷根本安置不了这么多人,回头又是一场麻烦。
司徒瑾随便一想,就觉得脑壳有点疼,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当人们发现农业带来的利益不足以满足他们的需求的时候,或者,当土地兼并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自然会有大量人口涌入工商制造业,到时候,又会形成新的平衡,只需要在这段时间平稳度过就是了。
再者了,司徒瑾觉得自个应该只负责做研究,这些决策方面的事情,难道不是应该是圣上他们这些人去想吗?因此,司徒瑾干脆连提醒圣上的意思都没有,回头又开始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时间过得飞快,司徒瑾这一年的生日都没有在宫中过,就直接在庄子上吃了一碗长寿面,也就糊弄过去了,但是,其他人显然没有忘记他,一大堆的礼物直接送到了皇庄这边,这里头还包括了永福公主府,还有承恩公府,以及荣国公府送来的礼物。
没错,贾赦到目前为止还是跟司徒瑾保持着一定联系的,他其实在人际关系上头非常擅长,皇庄本来也不是什么非常机密的地方,正巧,贾赦也有一个庄子也在附近,那是哪位老国公夫人临终留给贾赦的。
贾赦这人,一直以来,很讨老一辈的人喜欢,这里头要除去贾代善的夫人,她对自己这个儿子大概也是有一定疼爱的,但是,也就是一点而已,跟外人相比,自然是儿子,但是跟自个的儿子还有女儿相比,贾赦就很是不如了。这也是难免的事情,贾赦从是祖母养大的,老国公夫人其实不怎么喜欢史氏,如果贾家是暴发户的话,史家只有更甚,贾家对外自谦是泥腿子出身,但是白了,泥腿子可是养不出一对擅长战场功夫的兄弟来的。白了,贾家原本就是乡下的土地主,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要不是家里没一个当官的,导致也受到了严重的盘剥,差点连祖坟都被人侵吞了,贾家也未必会跟着造反。
而史家呢,除了人丁兴旺之外,还真没几个拿得出手的人物,史家从史氏的父亲开始,才算是兴起了,这样的人家,教养女儿的手段又能怎么样,许多还都是后来出嫁之前找宫里出来的嬷嬷紧急培训出来的。史氏喜好奢侈,很是铺张,好摆排场,最重要的是,史氏实在是非常善妒。女子善妒也是正常的事情,要是哪个女子真的宽容大度,什么都不在意,理由只有一个,她没把男人放在心上,而且,自个还有不靠着男人过日子的底气。
老国公夫人也不是什么贤良淑德的性子,但问题是,武将人家,素来朝不保夕,谁知道哪一天就死在沙场上了,因此,不管是嫡出庶出,总要有个子嗣承继香火。
但是史氏的手段却叫老国公夫人很是瞧不上,面子上贤良淑德,给贾代善安排了什么陪嫁的丫头,家生子,还有下头送过来的美人,结果呢,背地里头防得死死地,后院有孕,她也不拦着,反正就是在生产的时候做手脚,是个男孩就直接耍点手段,产婆只要故意拦着点,那么,在肚子里头就憋死了,是个女孩,就松松手,让人能生下来。
这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几次三番,除了不在意这种事情的人,有心人猜也猜出来了。这也就罢了,因为贾赦出生的时候,史氏是第一胎,难免生得艰难,因此,史氏对贾赦就有些淡淡的,正巧,之前史氏又弄死了一个男婴,老国公夫人想着要是叫史氏养着荣国府的嫡长子,难免养出一副阴私的性子,因此,直接将贾赦抱到了自个院子里亲自教养。
别什么母子连心的话,正常情况下,跟谁长大跟谁亲,要是史氏时不时去跟贾赦亲近也就算了,偏偏史氏过了一年多,贾赦刚有些晓事的时候又怀上了,将这一胎当做命根子一般,还怕贾赦冲撞了她的肚子,因此故意躲着,这一躲,就躲到贾赦都五六岁了,对史氏也亲近不起来了。
母子之间,这些年非常疏远,史氏的偏心只要关注一点荣国府的都知道,只不过,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这也是正常的事情,贾赦是铁板钉钉的荣国府世子,将来能够继承荣国府的人物,又是太子的伴读,将来太子登基,定然也是心腹。而贾政呢,是会读书,至今连个童生都没考上,最后用了贾代善荫生的名额进了国子监,日后前程如何,也不怎么明朗,因此,史氏偏袒一点幼子,哪怕将来将自个的私房都留给幼子,也不是让人不能理解。
便是贾赦自个对此也不上心,但是老国公夫人对此却很不满,她一想是个讲规矩的人,勋贵人家,最是要讲究长幼有序,不能如同那等读书人家,能者上,庸者下,毕竟,读书也是需要花费不少成本的,有能力的自然更容易出头,如果让庸才去用功,不定没等他读出什么名堂来,家业就要败落了。而勋贵人家,与国同休,他们就得跟着上意走,要是乱了长幼,不定就叫有心人怀疑有了异心。
何况,贾赦是老国公夫人亲手带大的,贾政呢,连过来请安的次数都没多少,她自然也是偏心自个身边养大的孩子,因此,见得史氏偏心之后,也偏心了一把,她过世之前,大半的私房都留给了贾赦。
贾代善对此自然不在意,倒是史氏很是不爽,毕竟,贾政跟幼女贾敏都只得了象征性的一点儿,甚至也就比几个庶出的孙女强了一点,她乐意接受才怪了。因此,史氏对贾赦愈发不满。
贾赦也不是蠢人,自家老娘不喜欢自己,他也就不喜欢往史氏那里凑,反倒是经常在祖母留下的产业中晃荡。正巧叫他发现,司徒瑾所在的皇庄附近不远,就是他祖母给他留下的一个庄子,当即就留了心,先是让庄子上的下人跟皇庄上的人套近乎,然后又借着猎的机会偶遇了一回,顺便就搭上了话,在知道司徒瑾搞什么肥料之后,立马就吩咐自家庄子上的下人跟上。
在贾赦看来,哪怕这个庄子这一季颗粒无收,只要能跟司徒瑾搭上关系,那就不亏。贾赦摆出了一副全然信任司徒瑾的样子,不管是真是假,这就是个态度,司徒瑾自然乐意给贾赦做脸,贾赦有的时候过来,司徒瑾也不会叫人拦着。、
何况,贾赦从来不空手,总能带着一两样司徒瑾感兴趣的东西,一些是贾赦的私房,另外一些,是贾赦叫人搜罗过来的东西,都是道家的典籍,一些法器什么的,甚至还有道家的一些丹方丹药。
司徒瑾对这些还是很感兴趣的,这些可都是好东西,法器什么的,品级很低,自个就算是用不上,放在交易区里头出售,也是有不少人想要的,丹药什么的,其实有用的少,多数都是一些看着就叫人不敢下嘴的玩意,那可真是金丹,吃下去保证重金属中毒的那种。
但是那些丹方其实很有意思,道家的这些丹方,根本不能从表面上看,表面上看,写的是什么丹砂之类的,其实也就是偏偏那些半懂不懂的外行,然后折腾一番出来,不光是练不出什么金丹,炼出来的纯粹就是毒丹了,只要你胆子够大,几粒下去,那就真的要上天了。
司徒瑾将这些丹方输入了光量子计算机中,叫光量子计算机按照道家的一些密语开始解读,结果到手了好几种丹药的方子,他自个保留了一份,然后将这些丹方都往交易区一放,就等着看有没有识货的了。
司徒瑾就是走物美价廉的路子,他提供的功法什么的,普适性都很强,而且入门也容易,丹药也是一样,稍微高级一点的丹药,起码得有个丹炉什么的,要求也很高,而司徒瑾拿出来的丹方,最简单的那两种,压根连高压锅都不需要,弄个砂锅炖一炖,然后自个加点蜂蜜就能搓出丸子来了,效果也有保障。何况,用的药材也不是什么稀罕货色,司徒瑾甚至还通过光量子计算机的推演,在丹方上提供了一部分可以替代的药材,顶多稍微降低一点药效,却不会有什么问题。当然了,如果连替代药材都没有,那么,你干脆就当买回了一个失传的古方回去做纪念好了。
因此,司徒瑾如今在交易区已经有了一点名气,每次有新货放上去,都有的是人乐意买,贾赦带来的这些东西叫司徒瑾很是赚了一笔,在这样的情况下,司徒瑾对贾赦难免就宽容了许多,就算他跑过来问前问后,司徒瑾也不觉得他烦人,反而对他的问题都耐心地解答了一番,这叫贾赦也非常咂舌,光看着司徒瑾的样子,可真是看不出来,他居然是个热心的性子,当然了,最重要的是,司徒瑾这点大的人,知道的东西也太多了吧!一向被人上了纨绔标签的贾赦几乎要流下了不学无术的泪水。
贾赦等到发现皇庄上的麦子开始抽穗才想起来自个庄子上的事情,回去一问,顿时吓了一跳。
贾赦本来也就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他为了省去麻烦,庄子上的租子交上来,都是直接送到他名下的一家粮店出售,他只管偶尔想起来的时候,稍微看一眼账本就好,甚至账本都不看,就听下头的管事禀报就行。真要是让他去辨认,他真是搞不清楚韭菜跟麦苗的区别。
这样的贾赦,对地里产出如何,无疑是搞不清楚的,见得庄子上的庄头管事一副兴奋得几乎要脑溢血的模样,表示今年的麦子,抽穗比往年大,而且麦粒更加饱满,怎么看,今年的产量都要比往年强出不少,顿时贾赦就有点懵逼,但是回头他就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当下顾不得什么了,立马骑上自个的马,跑回去找司徒煜汇报了。
司徒煜从来都是聪明人,这边听到了贾赦带来的消息,立马意识到,自个之前还是看了自个这位七弟,谁能想得到,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居然就能做出这样的成绩呢。的确,自古以来,神童很多,问题是,别的神童最多就是反应敏捷嘴皮子很快,另外就是在读书上头很有一套,但是在农事这种更多依靠经验,而不是天分的行当,居然也有这样的神童,这就很不科学了。
不过,科学不科学的,不是司徒煜应该管的事情,圣上既然早早定了性,还玩笑一样封了司徒瑾做司农,那么,在这个基调上,哪怕司徒瑾真的很妖孽,也不能往这个方向去引导,只能,司徒瑾的出现时大晋之幸,是天下之幸。
司徒煜都觉得有点庆幸了,亏得司徒瑾对于皇位什么的压根没这个心思,要不然的话,他只要有心,哪怕是为了捧出个吉祥物出来,只怕还是有许多人愿意支持司徒瑾的,这根本就是民心所向,随便一引导,司徒瑾就能变成神农在世,圣皇重生了。
司徒煜一边庆幸,一边又有些紧张起来,哪怕司徒瑾没这个心思,但是,如果司徒瑾被人利用了来对付自己,他又能怎么办呢?何况,兄弟们里头,司徒瑾这样的人是绝无仅有的,但是,谁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们的能力也是有的,自个这个太子,真的能叫这帮兄弟心悦诚服吗?
司徒煜对自个的怀疑也就不了,自从麦子开始抽穗开始,皇庄上的消息就每天送到圣上案前,圣上每天拿到的都是第一手的消息,为此,也非常紧张,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那么,天下起码能增加三成的粮食,这可就真的是盛世了!
为此,钦天监这些日子几乎要被圣上逼得去抹脖子,毕竟,种地这种事情,很大程度上依旧是靠天吃饭,你这边长得再好,回头一场风雨,不定今年的收成就完蛋了!
钦天监正常情况下,管着的其实是星象,气候什么的,也就是知道个大概,结果圣上天天询问哪天有雨,哪天晴天,这么精确的问题,可就很难回答了,钦天监简直要叫苦不迭,只好含含糊糊地表示今年天时不错,起码京师附近不会有什么大的风雨,导致出现粮食减产什么的。
在一帮人的殷殷期盼之下,总算到了收获的时节。
这个时候,司徒瑾反而不着急了,他终于选好了一门修炼的功法,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功法,就是一门培养气血的武道法门,而不是仙道。毕竟,这个世界灵气实在是太少了,武道还能靠着足够的食物来修炼,而且,观想也能够反哺他的肉身。而仙道呢,灵气不足也就算了,他将来想要脱离这个世界,肉身根本就是带不走的,因此,只需要在这个世界有足够的自保之力就可以了。
因为身份的缘故,作为皇子,自有龙气护体,另外,他如今已经感觉到了功德加身的迹象,因此,但凡是体制内的神仙,都是不敢对自己出手的,而对于那些妖魔鬼怪一流,他们最害怕的无非是龙气还有人本身所带的阳气,也就是气血,因此,司徒瑾决定,如今先专修气血,回头再辅修一点武技什么的,也就没多大问题了。
司徒瑾既然选定了武道修行,那么,百日筑基什么的,就可以省去了,他这个年纪,即便是修行武道,也不能勇猛精进,相反,如今他需要的却是积蓄元气,将体内残存的先天之气存起来,然后再洗筋易髓,慢慢壮大气血。
真要起来,司徒瑾也就是做个试验而已,如今对他来,观想之法是根本,至于其他的修炼,在肉身法力没法带走的情况下,其实也就是为了有足够的自保之力,应对修行途中的劫数而已,毕竟,刚开始修炼观想法,可是无法生出什么神通来的,没有神通,遇上什么敌人,难道就靠自个那比普通人健康强壮一点的身体吗?因此,其他的护道法门还是需要的,起码,有个足够强壮的身体,有益于延年益寿,有足够长的寿命,才有更多的机会去探索啊!
别搞到他还没修炼到被这个世界弹出去的地步,就已经寿元尽了,那可就糟糕透顶了。许多论坛的坛友都面临过这样的情况,交流区里头有一个版块,都是一些寿元将近坛友的遗言,看过之后,司徒瑾可是非常有紧迫感,超脱是目的,长生却是为了达成目的的必需品。
当司徒瑾已经锁死了体内的先天之气,开始修炼,让体内的先天之气壮大的时候,皇庄上的麦子都已经收割完毕。老天爷很给面子,一直都是大晴天,叫皇庄上的人得以将那些麦子顺利脱粒晒干,然后开始称重。
原本在收割的时候,大家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如今真的收获了,一群人更是惊叹不已,因为这次的收获,远远超过大家的心理预期,如以往一般种植,除了除草驱虫更加精心一点的田地也就是比往年产量稍微高了一丁点,几乎没什么起伏,而其他的试验田,增产最低的,也增加了有一石左右,增产最高的,足足增加了四石多,可以,直接就增加了一亩上田在丰年时候的产量。
一群人简直是惊呆了,一些老农捧着刚刚晒干的麦粒,又哭又笑,还有的开始磕头,喊着什么老天爷保佑之类的话,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一个个都跪了下来,向着司徒瑾的方向磕头,司徒瑾都懵了,一边,张临渊却是反应了过来,赶紧道:“一切都是圣上恩德!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着,也向着皇城的方向叩拜下来。
一群人也都跟着叩拜呼喊起来,总之,大家都非常激动。
消息传到宫里的时候,圣上正在跟谢皇后一起用膳,听到消息,圣上直接翻了手里的汤碗,差点没将一碗热汤都扣在了自个身上,好在给圣上送上来的热汤温度其实并不算烫,因此,圣上并没有被烫着。
圣上也顾不得身上的热汤了,几乎是喜形于色:“上天保佑,祖宗保佑,这可真是大晋之福,天下之福!”
谢皇后抿了抿嘴唇,她也为司徒瑾高兴,但是有担心有人从中作梗,比如虚报数目,给司徒瑾使坏,因此,她还是提醒道:“圣人不如派人再去确定一下,免得回头出去,有人嘴!”
圣上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道:“七的功劳在那里,难道还有人敢否定不成!不过,梓童得也有道理,的确得去看一下!嗯,这算起来也是祥瑞了,不,任何祥瑞也不能与这等喜事相比,朕决定,亲自带人过去观摩,也免得回头有人嘴!”
圣上这般,叫谢皇后不知道该什么好了,她张了张嘴,又不能明,是不是有人想要捧杀了司徒瑾,只好暗自忧心,直接找了机会,派人先去皇庄上询问情况,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没什么问题,如果有人从中使坏,也得叫司徒瑾赶紧准备起来,回头,圣上带着人欢欢喜喜过去,却空欢喜一场,丢了脸面,迁怒的只会是司徒瑾。
圣上可没想到谢皇后居然想了这么多,他之所以对传来的消息深信不疑,却是他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关注着皇庄上的事情,皇庄上从开镰开始,更是每日几报,而且还是不同的人在汇报,要是他们都勾结在一起,有意欺瞒,圣上这个皇帝也就白当了。
别人都欢呼雀跃,司徒瑾对此却觉得没什么,在见识过论坛上人家的什么亩产万斤甚至更多的粮食,这算得了什么!尤其,一些科技非常发达的世界,食物都已经变成人工合成的了,天然的食物已经成了少数人的专享,而合成的食物同样色香味俱全,营养比例也非常合理,价格也很低廉,光是靠着社会福利,就可以保证所有公民的生存,而且是有尊严的生存。
这么一对比,不过是能让人们从经常饿肚子,到如今可以不用饿肚子,能吃个半饱而已,真要是能让天下人不惧饥饿,这还差得远呢!
土化肥的使用,司徒瑾差不多已经知道大概了,毕竟,用起来这些都是相通的,回头种粟米水稻什么的,照旧用就是了,圣上那边已经送来了国外的一些粮种,司徒瑾如今准备好好研究一下这些粮种的种法,看看有没有那种比较高产,能够替代主食的。
这些来自国外的粮种有一部分之前就已经种下去了,司徒瑾如今已经腾出了时间,开始在这些粮种种植的地方折腾起来,那边送来的资料非常有限,只有一些大概的情况,其他的都得让司徒瑾自个来研究,何况,许多粮种其实国外也是不种的,都存在一些缺陷,还有一些,根本就是那些海商弄出来骗赏金的,虽然也能吃,其实就是土著们从野外搞到的类似于野山药,葛根之类的玩意。不过,司徒瑾知道之后,倒也没有生气,许多高产的粮种都是从野外那些植物驯化而来的,人家也不是天生就是那副高产模样的。
因此,等到司徒瑾知道圣上要带着人过来的时候,他还在地里头研究某种植物是不是可以通过扦插之类的手段种植呢!
“哎呦,殿下,陛下离庄子上只有不到一个时辰的路了,殿下你怎么还穿的这一身啊!”李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殿下,热汤已经准备好了,殿下赶紧去洗漱一番,回头换上衣裳,得到庄子外头去接驾啊!”
哪怕圣上了不用扰司徒瑾,难道司徒瑾就真的不用出来迎接了?这怎么可能?司徒瑾的确是没反应过来,之前李兴跟他过一次,结果一觉醒来,司徒瑾就把这事给忘了,这会儿反应过来,难免有些懊恼,赶紧在光量子计算机上添加了一跳命令,就是在日程上增加李兴他们汇报过的一些活动。
司徒瑾抓紧时间洗了个热水澡,将头发也洗干净了,一群人围着司徒瑾,一边帮他换上正式一点的衣服,一边用大棉布将司徒瑾的头发擦干,然后给司徒瑾将头发竖起,一切整理妥当了,才簇拥着他往外头走去,外边,庄子上的人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司徒瑾一个了!
那边,沈安轩和谢如柏穿着宽袍大袖的衣服,都有些不适应了,他们这些日子跟着司徒瑾耗在皇庄上,为了活动方便,穿的都是短褐,当然,不是普通百姓穿着的那种粗布的,而是细棉布做成的,细棉布其实在天热的时候要比穿丝绸的舒服,比较贴身,而且吸汗,这会儿两人换上织锦的袍服,一时间甚至都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伸了,好半天才找回了感觉,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司徒瑾这边这会儿也算是找回了一点感觉,这身衣服还真是各种不方便,不过既然是正式的场合,也只能稍微忍一忍了。
接驾这种事情,礼仪可是比较繁复的,要不是有张临渊在,他们还真是有些抓瞎,毕竟,这不比宫中,还有不少外臣过来,另外,庄子上也没有相应的摆设,因此,也只得尽量了。
事实上,大家在这上头都不是很担心,白了,圣上过来要看的是产量,至于仪式摆设什么的,都是细枝末节的东西,你要是拿出来的麦子不好,产量不高,就算是仪式摆得再好看,也是没用,而关键地方做好了,那么一切也没什么问题了。
没过多久,就见到了御辇缓缓而来,御辇后头,跟着一溜的车马,这些都是随驾的臣子了,司徒瑾站在最前头接驾,结果这边才开始行礼,那边圣上就从御辇上下来了,几乎是喜形于色地将司徒瑾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抱到了怀里,司徒瑾居然在这个年纪享受到了一把举高高的待遇,圣上笑着高声道:“众卿,这是我家麒麟儿,这皇庄上的一切都是他一手理的,今儿个,咱们就来看看他的成绩!”
顿时,一阵欢声雷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