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庙神
残阳斜照,西风如浪,一阵阵不停地袭来,打在古道两旁的树木上,落叶纷飞。
树上,嘶吼了一天的蝉似乎也累了,渐渐地沉默下去。
长长的古道上,一片寂静冷凉,远近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有西风中那漫天的黄尘,时浓时淡,如烟飘忽。
远处,一阵急促的蹄声响起。紧接着,一辆马车匆匆冲出烟尘,急驰而来。
火红色的马车,火红色的赶车人,一切都是红红火火,格外引人嘱目。
而此刻,在夕阳的照射下,更显得艳丽悚目,奇特异常。
但赶车的那个红衣人却不以为意,尽管身下的健马四蹄生烟,差一点点就要凌飞了起来。
但是,他却仍然长鞭不停地猛抽,似乎有十万火急
之事,分秒必争。
车内,负青楼静静地靠在车厢壁,一动不动地看着身旁的萧千一。他平躺在长椅上,一动不动,双目紧闭,脸上金光隐闪,似乎已经昏迷了好久、好久。
负青楼叹了口气,轻轻抓起他的双,看了看。
萧千一的那双上,也是金光闪耀,已经没有了任何知觉。
负青楼摇了摇头,又解开他的衣服。
此时的萧千一,除了胸部还剩有一尺来宽的肤色正常之外,其它地方、全身上下,已像镀了一层金粉,夺目闪烁。
负青楼突然抬起头来,目光变得焦急。
他掀开轿帘,看了看道:“你已经狂赶了一天一夜,也该歇歇了。”
听到这句话,赶车的红衣人中的长鞭,倏地一顿,慢了下来,她沉声道:“这里去洞庭湖君山,还有两百余里时间紧急,只怕不能耽误一分一秒,否则他就来不及了。”
她清脆悦耳的声音中,透出浓浓的疲倦。
“咦,他现在怎么样了”?
泥尘与汗水凝结在她的脸上,一重又一重,模糊了她的容颜。
唯有从声音中,可以听出,她是个姑娘。
负青楼又看了看身边的人,叹息道:“已经来不及了,金迦玄功已经深入他的全身,只还剩下一口气在,只怕挨不了多久了。”
“那怎么办难道就没有其它的办法了么?”
红衣女子霍然一震,横鞭立马。
“当今天下,能救他的恐怕也只有百草尝,但是百草尝远在君山,远水难救近火,”
负青楼到这里,摇了摇头,又道:“唉除了这个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
他一向一副满脸笑容,纵横风浪的的悠闲样子,哪怕是他经历生死的时刻,也未曾皱过一下眉头。
而今天,他却一反常态。显然,已是凶多吉少。
红衣女子正是杜月,她深深地看了看背后的负青楼
一眼,无奈道:“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歇脚的地方都没有,就是停下来也没有什么用。”
负青楼抬起头,目光变得好远好远:“如果我猜得不错,前面数里之远的地方就是庙神镇我们可以在那里弄些食物,解决饥渴问题、憩一下,然后。”
“然后做什么?”
杜月忍不打断他的话茬。
“在庙神镇东南三里处,有一座神庙,然后我们就去哪里。”
“去那破庙干什么,难道去拜神不成?”
杜月不以为然。
“不错,正是要去拜神,当我们自身无能为力的时候,就只有去祈福神仙,求他们庇护显灵,发生奇迹,”
负青楼苦笑道。
“你唉,”
杜月瞪了他一眼,一时不知道该什么才好。她只
得摇摇头,打马狂奔。
过了不久,果然前面出现了一个镇。
镇不大,但是人来人往,街市繁华。
二人随便在路边吃了一点东西,便出了镇。没过多久,就远远的看见了一座不显眼的神庙。
庙宇不大,颇为破旧。显然,年代已经很久远。
但是,庙中却仍然香火缭绕。
据传,这座庙已经修建了千年。当年,这个地方多灾多难,经常不是狂风就是洪水。
后来,有一个仙人经过这里,便在这里建起起了一座神庙。从此,这个地方风调雨顺,成了富蔗之地。
镇上的人们,从此代代相传。所以,这神庙从此香火不断,成了人们心目中最神圣的殿堂。
马车一停,负青楼抱着萧千一大步走了进去。他只四下瞥了一眼,似乎,这里的一切都引不起他的兴趣。
他微微一顿后,目光落在神庙后墙的一扇门上。
那门又矮又窄,门上已破了好几个洞,与篱笆门没
有太大的区别。
一睁眼,便可以看到门后的景象:野草野花,青青的、芳菲异常。
负青楼双眼中,有一丝光芒闪过。
他突然大步走了过去,推开了那扇破门。
门外,是一片连绵不断的草地,一直接向不远处山崖。
草丛中,隐隐约约不时的露出一些不大不的青石块,延伸成一条路。
显然,这条路上很少有人走过、人迹罕至。
但是,负青楼却昂首、大步向草丛中走去。
站在神庙中的杜月,怔了又怔:他来神庙之中,却不拜神,往后山去做什么?
她本想出言相问,但见负青楼走得飞快,似乎曾经来过一样。
她不由双眉一皱,也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草地的尽头是一片山崖,人还没有走到山崖下,就已经感受到了它的磅礴气势。
抬眼仰望,它险峭如削,直插云天。
虽然不敢横亘苍穹,一柱擎天。却也算得上是耸峙巍峨,钩挂云际。
险恶之中,又有几分峻秀。
但是此刻,负青楼对这些风景没有一点兴致。他只淡淡地扫了一眼,脚步未停,径直再向前迈进。
山崖下方,草地尽头,是一片繁茂的树林。
林中古木环抱,数尺余围的大树处处可见。显然,这些树,已不止成百上千年。
扑面而来的,是一阵阵苍劲,古朴的气息。
树林不是很大,所以只有走到近前才能发现。
走进树林深处,一座低矮的草房,逐渐出现在眼前。
草房一幢三间,是用木皮和茅草盖成,上面青藤纠缠,四周青苔密布,就好像一座闲置已久的茅厕,散发着腐败的气味。
本来大步流星的负青楼,在距离茅屋还有五六丈的地方,倏然停了下来。
他环目四顾,望了望那扇轻掩的柴门,又轻轻地拍了拍。
四下一片寂静,显然没有人。
负青楼看了看怀中的萧千一,目光闪了闪,缓缓向前走去。
茅屋的前面,是一块数丈见方的坪地,地上浅草如缎。
在草坪的中央,有一张石桌、两张石凳。
负青楼走到石桌旁边,正想坐下。突然,他身形一硬,静静的看着这张与众不同的石桌。
这是一张常见的青石桌,上面风雨斑驳,并没有什么异常。
只是在桌面上,却有七八个圆形的石头,凸立在上面。
再细目一看,圆石上竟然还有字。
“車、马、卒、兵,”
桌面上,线条工整,纵横交错,楚河汉界,分明有致,这竟然是一个棋盘。
而棋盘上的棋子所处的位置,正是象棋的终极残局。
负青楼伸去拿桌上的棋子,却发现根本拿不动,每一颗棋子都紧紧与桌子连成一体。
他想了想,然后在一方的石凳上坐下。
杜月也大步走了过来,坐在对面的石凳上。
可惜的是,她对象棋一窍不通,看到的除了是几颗石头外、还是几颗石头。
她摇了摇头。看着满脸沉思的负青楼,她脸上是不出的诧异:“是什么人住在这里值得你在这非常的时刻,如些慎重呢?”
负青楼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他低着头,目光在几颗棋子上徘徊不定。
似像在思考,又像在寻找什么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抬起头,看着杜月道:“你要心些,坐稳了。”
未等她回答,负青楼突然一掌击在自己面前、那颗刻着“帅”字的棋子上。
“叮”
地一声锉响,那颗棋子已经完全没入厚厚的石桌中。
顿时,石桌一阵震动。
整个两丈余宽的地面,陡然向下一沉。
负青楼不闪不动,安然地拉住杜月的。
眨眼间,两人已经身处地下的黑洞之中。
很快,他们发现这是一间不大的石室。不远处,有淡淡的光亮传来。
紧接着,一个娇媚动人的声音钻进了耳膜:“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负青楼举步向着有光的走去。口中淡淡道:“酒色芳草寻不尽,浪子飞雪最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