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奇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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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望海等人被关到中午就发现他们没有午饭吃了。



    一群人三三两两地分批坐在一起,除了仍在门口和侍卫们拉拉扯扯的想要越过侍卫冲出去的人之外,剩下的人早都放弃了。



    也是觉得能有什么事呢?



    殿中还放着端上来的早饭,早都已经冷透了。有些早上想回家再吃的人现在也挑挑捡捡的把这些剩饭给吃了。



    而剩下的人肚子也饿了,他们开始呼唤侍人让他们送吃的喝的过来,还有人开始点菜。



    侍人笑咪咪的水是有的,酒也有,就是没有饭。



    这些人一开始还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就那就送酒上来。



    侍人就把一瓮瓮的美酒送了上来。



    有酒没饭也行啊,这些世家子弟平时谁不是抱着美酒美人过日子?见到酒就都不闹了,纷纷坐下来呼朋引伴共饮美酒,还叫侍人把乐工等唤上来奏乐的。



    侍人也笑眯眯的应了,不一会儿,乐声奏起,这些人就喝起来。



    也有沉醉不进去的。比如肖望海,比如黄沼。



    都是家里的乖宝宝,一天一夜没回家,都有点害怕。而且不是他们不想回,而是回不去。



    再看一眼殿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的侍卫们,个个都有些怂。



    肖望海不安地看着外面的天空,估算着时间,:“这个时候爷爷应该已经起来了。”过了一会儿又加了一句,“我爹这会儿应该正在陪爷爷用饭。”又过了一会儿他的神色越来越不安,坐在那里就像屁股底下有一千根钉子一样。



    身边的一个朋友:“你觉得这会儿你家人发现你不在家了吗?”



    肖望海当然希望家里还没发现!



    他:“我有一次出去玩儿三天了,才想起来给家里送信。我记得我爹跟我,要不是我的从人回来送信,他还不知道我不在家呢。”肖望海干知两声,安慰自己:“不定跟上回一样。”



    想也知道不可能啊



    他昨天做了那样的事,爹是知情的,就是不知道其他人知不知道。然后现在他没回家,显然就是出事了嘛。



    不知道家里会不会觉得他没用



    想到家里的人正坐在一起批评他无能没用就让他特别沮丧。



    黄沼已经抱了头蹲在一边儿了,他是真偷偷来的。



    旁边人都很同情的看着他。黄公家的规矩是什么样,他们都清楚。所以一开始都不太想带黄沼玩。后来见黄沼本人还是很有意思的才接纳了他,他昨天跟他们一起做了那件大事,本来回家后是什么情形就很难,现在还被强留下来了。



    唉



    黄家的规矩比较大。他们家一直以来都有晨昏定省的规矩,一早一晚的都要去找给长辈请安。特别是一大早,子子孙孙都要站在黄公的门前庭院里请安问早,黄公用早饭的时候会:“都回去自己用吧。”



    他们才能走。



    所以这一大早的,几房的叔伯长辈,同辈亲友,辈子侄等全都会站在一起——这是一个特别容易丢脸的时候。谁读书时不用心挨打了,谁昨天挨骂了,今天出来脸上就带出幌子来,就会被全家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



    早年有一个黄家长辈,黄沼叫叔叔的,前一天晚上跟妻妾在一起时不知因为什么有了争执,早上这位叔叔就掩着半张脸出来了,后来被叫到前头,逼着他放下来,于是人人都看到他眉毛上方有一道指甲划的血痕。



    他是自己挠的。



    黄沼当时站在后排还掂着脚看呢。这新鲜事多好玩啊!那天早上散开后,哪怕辈们都被赶紧带开了,这个新鲜话题也在黄家流传了好一阵。



    所以黄沼才担心,他今天缺席,家里的人肯定是都发现了,现在肯定也已经传开了,哪怕编个在房里躺着的瞎话也不可能。



    肖望海看黄沼这样,同情地:“等回去了,你就你跟我在一块儿呢。”



    黄沼摇摇头,“没用的。”



    他昨天晚上没有回家睡觉。一晚上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爹还是要打他的。



    黄家可没有放纵子弟在外风流的开明。他到现在有妻有子,家中的侍女也是不敢碰一指头的。



    他妻子孕子时见他憋得难受,在屋里就是坐不住,实在看不下去,:“要不然,我给你守着门,你去里面舒服舒服?”



    黄沼思考了很久,还是摇头:“家训中有教,它会自己流出来。我只是还不够”



    妻子无奈,命偷笑的侍女守着门,撸袖子喊他过来:“那还是我来吧。我来就不算有违家训,也不用等它自己流出来对吧?”



    黄沼红着脸从了妻子,从此夫妻更加恩爱。



    所以,如果他胆敢在外无故停留一夜不回家,那回去后等着他的就不知是什么了。



    想到这里,黄沼竟然打了个寒战。



    在座的人中有向肖望海一样自我安慰的,也有像黄沼一样抱头痛苦的。剩下的人要么还抱着希望在门口与侍卫们拉扯,有的已经抱着酒嘻嘻哈哈的醉了。



    时间仿佛过得很慢,又仿佛过得很快,一眨眼就是黄昏了。



    哪怕已经喝醉了的人也都被推醒了。一群人不再与侍卫们拉扯,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比不上侍卫,这些侍卫已经换了两班儿了。换班的侍卫就在外面吃饭。



    侍人给他们送来了香喷喷的鼎食,那香气拼命往人的鼻子里钻,肖望海等人肚子里的馋虫叫破了天,个个口水直下三千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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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酒灌饱了肚子,一泡尿下去也空了。从昨天到今天,整整两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哪怕昨天开文会的时候宴上有吃食,也没什么人放在心上。



    有人想起来,他们从昨天就在不停的喝酒。



    太阳缓缓落下,天似乎一下子就变暗了。他们站在宫殿门口透过窗棂可以看到是人们点着灯,举着火炬,其他各个宫殿都已经渐渐地明亮起来,只有他们这个宫殿仍然是漆黑一片。



    这时白哥来了。



    白哥照例是站在外头与这些人隔着人墙相望。



    这些人一看到白哥纷纷破口大骂。白哥充耳不闻,等他们骂累了才拱拱,道:“诸位今天怎么样啊?可还过得惯?”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殿里的人互相推搡一番,公推出一个人来与白哥话。



    “敢问白公子几时放我们出去?”



    白哥笑道:“还未辩得分明,如何能放各位离开?这也是在留客呀。”



    里面的人就骂的更凶了。



    关于这个留客的典故,也确实是凤凰台历史上一个非常出名的故事。



    据有一个非常孤傲的人,文采斐然,但性格不好,话很刻薄,很容易得罪人。



    他有几个非常要好的朋友,不介意他这种性格,还在外替他话,维护他。



    可有一日,他在跟朋友闲谈时一不留神又了刻薄话。被他冒犯的朋友当即要走。他就命人去把门锁了,把锁门的钥匙扔到外面的山里,不让朋友离开。



    前后花费数日,等到两人再走出来的时候,朋友已经不生他的气了,两人已经和好了。



    这个人从此后也改了刻薄人的毛病——他再想什么都回家后写下来,不当面了。



    他与朋友的这次冲突也流传了出去,后来就变成了一则讲述友情珍贵的典故了。



    后来再有人锁门留客,会心者当是一笑,也能感受到友人对他的眷恋之情。



    当然,像白哥这样留客的,对面的人就只能吃个哑巴亏了。



    你看,这都仿古人行事,乃雅事,日后流传下去也是一则典故啊。他们如果反抗得太厉害,反倒显得心胸还不如一个女子。



    安乐公主都能强留他们,誓要辩出一个清白来,那他们就给她这个清白不就行了?



    几乎不用再商量什么,一群人纷纷转口,大赞安乐公主仁慈可亲,鲁国丞相在凤凰台下解释鲁律也没有任何问题!诸侯国也是大梁的一部分嘛,那鲁国丞相在凤凰台下讲一讲鲁国最出名的文章有什么不好的呢?非常好,很好!



    白哥欣慰道:“既然如此,就请诸位做些文章来,我好呈给公主。”



    黄沼忍不住抢话道:“放我等归家,自有文章送上!”



    “对对对!”



    “我在家里才写得出来啊!”



    “是啊,这里没有我惯用的纸笔,如何能放心作文?”



    白哥笑眯眯地,“这有何难?诸位惯用之物,我这就派人去诸位家中取来。至于文章嘛不见到诸位的文章,这叫公主如何能放心呢?”



    一群人面面相觑,发现不亲笔写下吹捧安乐公主的文章是别想走了。那还有什么的?那就写吧。他们从落地到现在,别的都不敢,作文比吃饭都熟呢。



    于是这一堆人又叫。



    “既然如此,那就速速点灯!送上纸笔,要什么文章顷刻可得!”



    “先送饭菜来!我都饿了一天了!”



    “对对对!先送吃的来!”



    白哥此时又显得特别贴心:“如今天色已晚,怎么能令各位辛苦作文呢?一会儿我命人送上粥汤,几位食了粥就先休息吧,明日再作也不迟。”



    完,他不顾众人殷切的“挽留”之声,转身就走了。



    一群人眼睁睁看着他走,唾骂不休。



    不过白哥承诺的“粥汤”倒是很快送上来了,薄薄一碗稀粥,盛在浅碗中,两口就没了,还全是水。



    肖望海把碗底的每一粒米都舔干净了,望着碗底发呆。



    黄沼也在发呆,面前的粥还没动一口。



    肖望海不好直接去拿,客气地:“你如果不吃”



    黄沼回神,看到周围一双双狼眼盈盈发绿,立刻护住碗,二话不就全倒嘴里了。



    周围一片叹气之声。



    一群人躺下睡觉,抵抗饥饿。



    黄沼道:“我今天又没回家。”



    肖望海已经放弃担心这个了,他只是担心真的写了文就放他们走?那安乐公主关他们两天两夜,难道只是为了教训教训他们?



    黄家,黄沼之父黄泽望着天边凤凰台宫殿一角,叹了口气,去见他爹了。



    他爹听不但黄沼陷进了凤凰台,毛昭今天还特意来见黄泽想让他接儿子回来。



    黄泽:“我听毛司空,黄沼在凤凰台赖着不走就知道有问题。”



    他爹点点头,“是啊,这一听就不是咱家孩子。他是故意提点你的吗?”



    黄泽担忧道:“似乎是。但到现在阿沼也没回来,我还是想明天去看看,就是有什么事,我去那里也比阿沼留在那里强。”



    他爹犹豫道:“明日早上待我问问。”



    第二天早上,黄松年一大早起来就看到自己的五儿子就等在门口,他漱漱口,叫他进来:“吧,什么事?昨天毛昭来了,了什么?”



    黄沼的爷爷在黄松年面前也是儿子,就心翼翼的把自己儿子和孙子可能被人算计的事了。



    黄松年:“毛昭有没有要阿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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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



    黄松年:“那可能是还没来得及,这样吧,今天再等等看,如果还没消息,再让阿泽去看看。”



    等到下午,毛昭再次登门,这回算是把黄泽给“骗”出去了。



    黄家等到黄昏才见到宫中来人,宫里侍人还是那个辞:黄沼赖在凤凰台不肯走,因为鲁律嘛,他跟人砸了学府还不够,闯进凤凰台一定要安乐公主给个交待。现在赖在里面在这里吃不惯喝不惯,要他在家里用惯的东西。



    黄泽亲自去劝都没把人劝回来,所以他打算继续留在那里劝儿子。



    侍人过来是,安乐公主的行李中没有男子所用之物,你家这两个男人住在宫里,安乐公主提供个屋子已经很仁义了,但他们父子的常用之物,吃喝拉撒什么的,请交给他带进宫去,好让黄家父子使。



    黄家上下都没听明白,全是一脸茫然。



    首先,这肯定不是黄泽和黄沼父子能干的事!!



    然后,要他们俩的吃喝穿用之物有什么用呢?



    黄松年沉思片刻,让人复述了一遍侍人的传话,想了想,让人去准备一车金银,一车粮食,送到外头去给侍人。



    余下人不解:“难道安乐公主是想要礼物?”



    黄松年:“看不透啊”看侍人收不收吧。



    侍人收了,侍人还不肯走,侍人就在屋里坐着不动。



    黄松年就试探着再送出一车金银,一车粮食。



    侍人才起身告辞了,临走前笑眯眯地:“这些只怕只够贵府二位公子吃一天的,那我明日再来。”



    这话传到黄松年耳中,他才突然明白了!



    “公主是要索粮啊!”



    那宫中之人,就是她中的“人质”。



    黄松年连忙命人去打听被公主扣在凤凰台的人到底有多少,都是哪几家的。



    一夜过去,打听出来凤凰台上六成的人家都牵扯了进去。本来去闯学府的人没这么多,后来毛昭出来又引了好多人进去“劝架”,结果最终陷进去了六成的人。



    黄松年既惊又叹,想明白之后,竟然有了新奇之感!



    多少年了,凤凰台上终于又有了一个令他感到新奇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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