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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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伤心处,郑王趴在地上嚎啕大哭,沙哑难言。



    同殿的姜旦与赵太子都听得浑身发寒,面露怒容。无他,二人都有过被权臣压制的经历,只是郑国的权臣更过分,更没有人性了。



    其他在殿前的大臣们也都露出义愤之态,还有人悲痛落泪。



    倒是上首的徐公与黄公还算平静,两人下方的自家弟子也都露出合乎情理的“怒容”,别的就很难感同身受了。



    姜姬倒是能理解,毕竟徐公做过半辈子权臣,黄公虽然没当过把皇帝关在后宫中的权臣,但他显然也是认同这种做法的。



    帝王无能时,臣下也只能随应变啊。



    归根到底,郑国权臣太过张牙舞爪的根本原因是郑王无能。君臣之间此消彼长,本就如同夫妻一般。虽然世间以夫为尊,但也不能确保每一个丈夫都能管得住自己的妻室,若夫纲不振,与其怪责妻子失德,不如丈夫无能。



    台上台下两副心肠。



    只有郑王的哭诉声不绝于耳。



    最后郑王哭晕过去了,可见是太过激动所致。



    姜姬悲叹两声,对左右道:“实在是耸人听闻!”



    徐公点头:“闻所未闻。”



    黄公点头:“某痴长年数,还从示见过如此恶事。”



    姜温突然从姜姬一侧出来,跪在下首,朗声道:“陛下不知,在极北之处的燕地,早有恶臣犯上!”



    燕国的事大家都知道,早几百年燕国就大王轮流换着玩了。



    姜温选在郑王告完状之后再把燕地的事一遍,单例不证,两例并起,终于群情激奋起来。



    白哥长身而立,越众发言:“如此恶事!陛下,绝不能姑息啊!”



    不等毛昭第二个跳出来附意,跟姜武一起回来的“义士”霍九弈迫不及待的蹦出来:“某愿为先锋!杀尽天下恶人!替陛下张目!”



    姜姬忍不住笑起来,用压一压眼前这激动的勇将,转而问徐公意见:“以先生之见,该如何是好?”



    徐公斩钉截铁地:“当除恶务尽!”



    黄公也肯定地:“天地伦常在上,不可令郑、燕二地乱了纲常。”



    好,这样一来,就把派军进郑、燕二地打仗变成了正义之战,举国之战,不打不可。



    姜姬从善如流的下旨,就令霍九弈为先锋,转头看向姜武,又摇头:“大王才回来,这回就不叫大王去了。”低头往下看,花万里见此就“积极”的站出来,“陛下,臣愿往!”



    姜姬:“就令花将军为义士掠阵吧。”



    天启二年,有郑人告郑国有不法之举。帝命二将出征,郑、燕、晋三地闻声降之。



    郑王哭诉过后,晕了又醒,发现天下就变样了。他被陛下封为怀王,赐王宫与五百侍从。



    王姻紧接着就献出他家那座别院和附近的土地,正好全划给怀王当王宫。



    郑国太后改称夫人,郑王的王后仍称王后。



    郑王回来后,王姻奉命来给他解释封王以后他能做什么和不能做什么。



    他不能经商,不能做官,不能收徒弟,但可以钻研技艺与学术。



    他不能出凤凰台,要出城需要陛下准允。



    他的妻子可以称王后,但在他死后只能称夫人。



    他的孩子并不能继承他的王位。



    也就是,他死后,他的孩子跟普通人没区别。不过王姻,可以让他的孩子现在去宫里学府学习,日后补个宫里的传旨啊之类的官,也算是个身份,不至于被人瞧。日后若是有才干被陛下看中选为官吏就不必愁了。



    王姻也顺便给他介绍了一下城中现在“诸王候”都有哪几个。



    以诸侯王为首的是安王姜旦,顺王魏人,宁王赵人。



    还有三位公主,分别是大公主姜谷,三公主阿笨。另有二公主姜粟已逝,入帝陵附葬。



    当然还有朱武王,不过朱武王住在凤凰台与陛下相伴,等闲不出来,所以虽然称大王,却与尔等不同,切记切记。



    郑王——新任怀王仿佛仍在梦中就听陛下已派兵出征了。



    义士霍九弈为先锋,花大将军为主帅,霍义士上午在殿上请旨,下午就迫不及待的点兵出发了,他现在醒来,去城门估计还能看到送行的人潮呢。



    紧接着又听商人为公的马商听陛下要打仗,跑去把家产都给献了,还带动着剩下两个商人都献了不少粮草财物。



    毕竟是义举嘛。



    到了第二天,郑王在郑国遭权臣凌-虐的种种细处已经在文会上遍地开花,人人都在议论郑人太过分,以及郑王太软弱。



    以及陛下是何等的英武。



    连远在天边的郑王听了陛下的英姿都要跑来找陛下主持公道。陛下也毫不推诿,立刻就派兵了呢!



    魏国,吴都台。



    阿陀与魏国公对座,这叫底下的魏臣实在不知该向哪个行礼,又该对哪个话。



    魏臣:“听闻凤凰台上已有新帝”该怎么办啊?



    魏国公被“迫”退位,性格越来越别扭了。阿陀每天都会在殿内接见诸臣,他也早早的过来,就坐在一旁,时而“诸位不必在意我”,时而又与下首的魏人谈话“再见吴公,寡人十分欢喜”。



    阿陀每回都直接忽略他做自己的事。



    几个月下来,魏人也发觉比起魏国公,现在这位新王倒是脾气不坏,就是行事有些过急,但习惯之后也还不错,不必费心去猜测上头的大王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是善是恶,是不是故意想害人背黑祸什么的——新王就是想把魏国公挤走,把王权全都夺过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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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王并坐,但强弱一见即明。



    魏臣们经过一番不怎么需要挣扎的思考之后,都开始似有似无的倾向于新王了。



    阿陀也发现嗯,还挺顺利的。



    其实他并不想将魏国毁掉,魏国哪怕日后不再称国,这七百里土地上的百姓总是无辜的。哪怕为了保存这些百姓,他就不能任性妄为的将这魏国的天地翻起来。



    阿陀只好用些和缓的段。



    他先发诏称:新王登基了,各城快来朝见。



    王诏由他从凤凰台带来的各路将军送过去,有不肯到的,全家缚进吴都台,关起来,由着人吵闹求情,他好趁把各城中盘踞的世家势力打扫一下。



    总之就是把庞大的、不驯的世家除掉,令其他家族上台。这样动乱就只会在世家中间发生,不会伤及百姓平民。



    一番整顿后,连吴都台上的魏臣都没有发觉,短短一年内,魏国已经是阿陀的了。



    至于抓进吴都台的人,若实在不能劝服,只能杀,能杀的杀了,不能杀的上了刑,或为奴隶,或为奴婢。



    连消带打,魏人臣服得极快,连魏国公都不敢再对阿陀动段。



    这时阿陀听新帝登基,要向新帝递国书,从魏国公到底下的魏臣,都没怎么反对。于是魏王的国书就递出去。



    国书刚出魏国不久就听新帝派兵来了,一只虎军风驰电掣的冲进郑国,将郑国望仙城杀得片甲不存。奇特的是城中百姓倒是十有八九逃出来了,唯有世家全都被抓了。



    魏国大惊,不知新帝为什么突然对郑国下。莫非新帝下一步就该对他们动了?



    幸好他们魏国的新王是新帝身边长大的人!



    魏臣感激涕零,连魏国公都对阿陀和缓了不少,还称他为“爱子”。



    阿陀派人去郑国劳军,一方面也是为了打听一下新帝为什么这么干。



    魏臣都称是是是!大王,就应该这么做!



    等魏使带着礼物去郑国转了一圈后再回来,在殿上就了一番令人大惊失色的话。



    原来郑人凌虐郑王,郑王逃出郑国后,跑去找新帝了,新帝听后就派人来替郑王除奸。



    这个好像是正义之战啊。



    本以为是新帝不道,没想到是郑臣无德。



    结果有几个人心生动摇,悄悄去找魏国公,劝他也去凤凰台告个状,就告阿陀不孝顺!



    魏国公十分心动,但却觉得这不可能成功,因为阿陀就是被新帝亲抚养长大的。



    那些人就道,告状是当着众人的面告,就算新帝想维护阿陀也不太好伸,只要魏国公告得严重一点,不如退位后在宫中受阿陀虐待,衣食无着,时而打骂这类的事,一定可以令众人愤怒,进而惩罚阿陀,将王位还给魏国公。



    魏国公更加心动了,他自觉身体健康,仍在壮年,竟然被逼退位,如果不是护送阿陀回国的将军带着兵马就在鲁国边境虎视眈眈的话,他真想亲杀了这个不孝的儿子!



    魏国公犹豫几日,终于抵不住重登王位的诱-惑,与心腹秘议几次后,假借腹痛,非要到宫中寻医医治,途中“失踪”,与心腹逃出了魏国。



    阿陀接到魏国公“逃走”的消息后,若无其事。



    之后,先命人在宫中散布魏国公病重的消息。



    他数度当着人落泪,时常叹气。还对原来的王后,魏国公的夫人和公子魏国公重病出去寻医医治,但名医没找到,魏国公的病却好像更重了。



    魏国公的夫人哪怕记恨魏国公将他们母子送到豫城,但也深知他们母子的生死福祸都系在魏国公身上,叫她相信阿陀会善待他们母子就太难了。听闻此讯,她日夜泣哭,忧惧难眠,两个公子也知道了魏国公只怕病得快死的消息,两人在宫中无人处哭泣,被人偶然遇见,于是魏国公从病重到已经在外面病死了,前后不过数日。



    又过了两个月,送魏国公出去“看病”的心腹赤足披发护送着棺木回来了。



    阿陀听到此讯,在宫中当着魏臣的面就大呼一声“我父!”后悲痛倒地,魏臣惊恐万分,连忙将他救起,阿陀醒来后,发足狂奔到宫门,扑在棺木上嚎啕大哭,众人再三扶不起来,只好在宫门前后跪了一大片陪哭。



    之后得知此讯的人越来越多,都来送别魏国公,宫门口哭的人就更多了。



    阿陀哭完这一场被魏臣送回宫中休养,直到魏国公下葬,阿陀都“悲伤的难以自抑而起不来”。



    最后魏国公平平安安的葬下去了,魏人中刚有零星耳语指阿陀暗害了魏国公,阿陀就当着来看望他的“病体”,看他何时能好起来的魏臣的面:“吾已失父,人生无望,欲交国为民,各位另寻明主吧。”



    病榻前的魏臣均大惊失色!纷纷泣血求他千万不要这么想不开!死个爹而已!



    阿陀就是坚持,魏国公死了,他与亲爹本来就有许多年没见,好不容易见面了,他还没来得及好好尽一尽孝心,爹就死了,唉,他的人生已经没有目标了,何必再当这个大王呢?不当了,不当了,什么都不当了。



    有人试探地问,既然大王您不当了,不如顺便立个太子?您看与您同父异母的那几个公子中有没有顺眼的?



    阿陀避而不答,开始一心一意写国书周知各国,他不当大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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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晋王、鲁王都接到了他的国书,郑王已经交国,郑国已除,倒是省了事了。



    诸位魏臣开始为到底要不要帮阿陀把国书递出去而吵架。



    一部分人认为不要递!这个大王好歹年纪正好,不也不老,头脑也算清楚,段也算果断,这种大王千年难得一遇!你们懂吗?!现在不要这个大王,换另一个上来,万一不如这个,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另一部分人倒觉得阿陀段太过头了,你们看他用鲁人的兵用得多熟练啊,与魏必有二心!所以不如换一个从在魏国长大的公子更好。



    两边相持不下中,晋王亲自来了。



    晋国弱,晋王固然有一国之地,但其实行事做风上不太像一个诸侯王。



    现在这个晋王更是深得其父东殷王的真传,不怎么在乎自己的脸面,该低头时低的比谁都快。



    他特意跑到魏国来,一来就得知这个跟他有血缘关系的魏王正打算交国,那个跟他似乎有杀姐之仇的魏国公刚死了。



    这不是正好吗?



    交国可以,立新太子就不必了。



    晋王是特意来寻外甥的,问他:“你我要不要一同交国?”



    鲁国,莲花台。



    姜温从车上下来,见迎面走来的姜良,两人打了个照面,有多少心事、多少话语都藏在了相逢一笑中。



    姜良揖行礼:“见过姜使。”



    姜温也还礼:“见过内相。”



    两人携进宫,姜良道:“要不要先去见孙相与龚相?”



    姜温摇头,理所当然地:“自然应该先见大王。”他反问姜良,“莫非有恶臣欺君?”



    姜良见姜温打起官腔,知道是自己失言了,摇头道:“大王得了头风,不能见光,也不愿见人。不过既然使臣求见,想必大王是会破例的。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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