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主仆二人的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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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莫淑恍惚间似乎是看到了哥哥,这多日的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拓跋莫淑冲着拓跋云璟扑了上去,到了近处才看清,那拓跋云璟竟是满身戒备。“王兄!是淑儿啊!”拓跋莫淑想要喊却发现自己喊不出声。

    拓跋莫淑又喊了一句,耳边是一阵阵的狼嚎。拓跋莫淑感觉到自己似乎是四肢着地,身边尽是野兽的腥臭味道。一低头,身上凝脂般的肌肤上,满是灰黑色的硬毛,这一惊非同可。难道自己是变成狼了吗?!

    拓跋莫淑正在惊慌间,鼻腔被一股刺激的血腥味道充溢。拓跋莫淑抬头一看,是奚青颢。只见他里拿着弓箭,脸露笑意,淡淡的,但是得意。拓跋莫淑感觉意识越来越模糊,整个人离王兄越来越远,拓跋莫淑想要和王兄解释,耳边传来的却仍然是低声的狼嚎,凄苦又无力。

    奚青颢和王兄讲着什么,分明讲着什么,拓跋莫淑看见了。一定是在他自己杀了一头恶狼,向王兄邀功,一定是的。就在拓跋莫淑极力地想要告诉王兄奚青颢的阴谋时候,突然背后一个力打了过来,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红的黄的,青的棕的,都变成了黑的。

    等到拓跋莫淑再醒过来时,已经是正午时分,天气暖洋洋的。二人在一个林间道,似乎是已经离开了森林。陆巧儿也在旁边睡着,里拿了个木棍,由臂般粗细。拓跋莫淑动了动身子,心地站起身来,但还是惊醒了陆巧儿。

    “郡主!您醒了。”陆巧儿先是警惕地往四下一看,见没有什么威胁,才揉着眼睛看向拓跋莫淑。

    拓跋莫淑点了点头,伸展了一下自己的四肢,问道:“怎么跑到林子外面来了?”

    “晚上林子里面还是不安全,奴婢上来一看,其实我们当时也快出来了,所以还是到了路上安全些。”陆巧儿解释道。

    拓跋莫淑仍是点点头,一阵微风吹过,拓跋莫淑闻到一股血腥味道,混着一点点腥臭味道,就像昨天闻到的那野兽的体味一般。拓跋莫淑转身看陆巧儿,只见衣裙的底部有一片片的血迹,白色的鞋子早已经通体红色。拓跋莫淑忙蹲下身,伸捏住陆巧儿的腿,一面查看,一面问道:“你这是怎么弄的?哪里受伤了?”一边着还要把陆巧儿的鞋给脱了。

    陆巧儿脸一红,收回了自己的双足,用大大的裙摆遮住道:“郡主不用担心,奴婢哪里那么容易受伤,这是那三只狼的血。”

    “啊?”莫淑有些诧异,原来昨晚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有些埋怨地道,“我不是了不要和它们硬碰硬吗?万一受伤了怎么了得?”

    “奴婢是不想和它们打斗的,但是这几匹狼见抓不到咱们就冲咱们的马儿去了。奴婢想着若是没了这两匹马,咱们的脚程要慢下来许多。咱们要几天才能走出林子?不这些野兽,不准也会被奚公子的人追上。想要再到城里买两匹马,能碰上这般好的,也是困难,这才出此下策的。“陆巧儿解释道。

    拓跋莫淑伸要拉起陆巧儿的裙角,陆巧儿只死死拽着不松。拓跋莫淑眉头蹙起,问道:“你怎么样?让我看看有什么的?有没有哪里受伤的?”

    陆巧儿淡淡一笑,摇头道:“奴婢对付三只恶狼还是绰绰有余的,郡主就不要担心了。”

    “你里没有兵刃,谈何容易?”拓跋莫淑一脸怀疑地看着陆巧儿又问,“你确定没有受伤?该不是瞒着我吧?”伸拿过陆巧儿的腕,便探了上去。

    陆巧儿看拓跋莫淑满脸紧张,笑道:“真没事,郡主怎么对奴婢的武功这般怀疑了?”

    拓跋莫淑看陆巧儿确实没有内伤,只是有点儿疲劳过度的样子,心放下了一般,白了她一眼,把陆巧儿的给扔了回去。拓跋莫淑没好气道:“虽然是没什么内伤,但是外伤也不能耽搁了。的皮肉伤,若是处理不好也会出大事的。”

    陆巧儿抱住拓跋莫淑的一只臂,满脸娇色,哪儿还有凛冽的女侠风范,柔声道:“真没事。郡主见我什么时候瞒过你的?有这么个神医在旁边也是白用白不用嘛。”

    拓跋莫淑这才信了几分,但仍是后怕,教训道:“没有受伤已经幸运至极,打退了那些个恶狼也便罢了,你大半夜的,怎么还带着我跑出了林子?当自己是铁人吗?。

    “那里血腥味道那么重,奴婢怕再引来别的什么野兽,再咱们这两匹马儿也受惊,待不住了。马蹄刨地,一个劲儿地要走。奴婢没受什么累的,一撒缰,它们两个自己飞也似地就跑了出来。”完忽然想起一事,秀目瞄了拓跋莫淑一眼,“倒是郡主您,奴婢怕这畜生把郡主弄醒”陆巧儿嗫嚅着,缓缓不话。

    “你打我了是不是?”拓跋莫淑结合着自己的梦境,大概还原当时的情况。可能是自己半梦半醒中,看到了陆巧儿和狼搏斗的场面,听到了马儿狂吠的声音,才有了那样的梦境。之后拓跋莫淑记得自己是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如今想来怕就是陆巧儿下的“狠”。

    陆巧儿有些惊讶,怔忪道:“郡主您怎么知道的?”

    拓跋莫淑偏不告诉陆巧儿真相,微微笑道:“本郡主是什么人啊?你真当我是全心全意地睡过去了?”

    陆巧儿依着自己的情况想,自己便是不能完全放松下来睡去,拓跋莫淑可能也是如此。但转念一想,拓跋莫淑没有半分武术功底,怎的也会有这样的警觉性?陆巧儿有些狐疑,上下打量拓跋莫淑,但见她一脸坦然地看向自己,又觉得不无可能。毕竟她是拓跋莫淑嘛。陆巧儿当真信了拓跋莫淑的随口之语。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行装,继续往南行走,此时已经进入了南齐地界。一路走着几个轻骑从旁边呼啸而去,拓跋莫淑细瞧,那些士兵身上全是血污。拓跋莫淑和陆巧儿又往前走,又看到马匹带着死尸,拖着漫无目的地奔逃。拓跋莫淑和陆巧儿四目相对,甚是惊讶。

    拓跋莫淑和陆巧儿进入城池,有些城池已经变成空城,一人也没有,有些客栈们都惶恐地往外望一望也不开门。越往南走,路上的流民越来越多,想来是往南逃难的。

    拓跋莫淑四下看去,有些已经饿死在路边,有些也不知是被敌军还是被山贼给杀死,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三两交叠着,躺在树旁、路旁。

    拓跋莫淑看着心里也不禁突突直跳,有些作呕,遂想起陆巧儿。转头看她,只见陆巧儿紧紧抿着唇,沉默不语。拓跋莫淑知道陆巧儿这是触景生情了,一只搂住陆巧儿的肩膀,将陆巧儿拥进怀里。另一只捂住陆巧儿的眼睛,附耳低语道:“别害怕,有我呢。”

    陆巧儿眼上一热,暖流涌入心间,猛然想起当年。陆巧儿的父母亲在她眼前惨死,那些山贼一步、一步地往她面前走,她吓得浑身冰凉,慌乱地大叫,可是周围却没有任何人,更别提能来救她的人了。

    那几个山贼从容不迫地往前走,眼冒欲光,垂涎三尺,想起来比昨晚遇上的那几只恶狼还恶心。陆巧儿心如死灰,就在她缓缓闭上眼睛,只求速死的时候,一股粘稠的液体喷到她的脸上。一股粘着铁锈还有几分腥臭的味道,冲入陆巧儿的鼻腔。那粘稠物顺着陆巧儿的脸庞,流进嘴里,咸腥味,陆巧儿恶心地想吐。

    “砰”一个重物砸在她身上,只觉得胸腔、腹腔都被砸得生疼。一股汗臭味道,陆巧儿知道是那山贼。陆巧儿肠胃翻滚,也翻滚着挣扎想把那东西推开,怎奈已经完全发软,没有力气。

    正在这个时候,一股清幽的香气冲淡了那一股恶臭,又一会儿工夫,身上的重量消失不见了。清幽的气息还混着些草叶味道,什么腥臭奇怪的味道都消失不见,鼻腔中尽是那股香气,媚而不俗。

    陆巧儿只觉得周身笼罩在一团暖意之中,身上的恶寒缓缓褪去,周围一片温软,连她紧张的心都变得柔软起来。就像是一大团云朵笼罩在她周围,整个人轻飘飘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暖洋洋的。脸上有一股柔滑的触感,像是和煦的春风。耳边传来软糯的低语:“不要怕,都过去了。”润物细无声。

    陆巧儿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是一个女孩子,和她的年纪似乎相仿,但脸白白净净的,不像她一般满是血污。只见她头发整整齐齐的,挽在脑后,没有一点点的尘土残叶。脸上淡淡的没有什么惊异恐惧的表情,只红红的嘴,温暖地勾着。瞧那女孩子的脸粉扑扑的,那便是胭脂水粉吗?陆巧儿想着。女孩子看上去身量矮,但身上却是一身画中那样子的华服,轻纱广袖,花履罗裙。比那个刁蛮的李员外家的女儿穿的似乎还要华丽精致些。

    陆巧儿看着这孩子有些痴了,觉得那女孩子周身都笼罩在一圈光晕之中,脸上淡然的笑容,沁入人心,让她恐惧不安的心一点点安静下来,渐渐陷落在那抹微笑之中。陆巧儿觉得这就是书人常讲起的那个人物,因问道:“我,我是死了吗?你,你是仙女来带我走的吗?”

    听了陆巧儿的话,那女孩子先是一愣,然后掩面轻笑,眉毛弯弯,双眼眯起,素白的掩在唇边,一连串的动作,竟让陆巧儿觉得她是在跳舞。只听那女孩子笑道:“你见到谁死了是仙女来勾魂的?好不知羞”那女孩的声音很柔软,很温暖,甜而不腻,清清淡淡的。

    “那你是老天派来救我的吗?”陆巧儿的不自觉地抓上了那女孩的胳膊,又觉得造次,慌忙地放开了。陆巧儿低头一看那靓丽的轻罗衫上边印上了两个印,粗鄙难堪。陆巧儿心里觉得玷污了人家,不好意思地偷瞄那女孩。

    只见女孩子歪着头想了想,点头道:“算是吧。”然后问陆巧儿道,“你叫什么名字?”

    “陆巧儿。”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呀?”女孩子又问。

    “我我”陆巧儿嗫嚅着,“我我也不太清楚,”着眼圈一红,哽咽道,“我们我们要去是爹娘带我来的,我我不知道。”

    “郡主!”就在这时一个粗重的声音打断了二人。陆巧儿吓得止住了哭声,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个很是英武的少年,也是一身绸缎,腰身紧实地勒住,像是武人的打扮。看上去要比这女童长上几岁,正躬身抱拳,很是恭敬的样子。

    陆巧儿正诧异这是女孩的哥哥吗?怎的对自家妹妹竟这般俯首。转头看那女孩子,女孩子抬头看那少年。未等女孩话,那少年颔首道:“已经解决了。”

    那女孩子点了点头,转头道:“巧儿姑娘,既然你没有别的地方可去,要不要跟我们走呢?我是幽州王府的幽淑郡主,这位是穆家公子,我们不是坏人。再往前些就是幽州地界了,你跟着我们起码在幽州,我保证你不会有事的。”

    陆巧儿忽然心头一热,拓跋莫淑当真是兑现了当初的诺言。如今,出了幽州,该是她护着拓跋莫淑周全了。陆巧儿伸附上捂住她双眼的,就像当年拉住那个女孩子的一样,那只温温软软的,却把她从地狱拽到了天上。当年的胖,如今已经是又细又长,但依然温温软软。陆巧儿拉开拓跋莫淑的,笑道:“郡主,奴婢已经不是当年的孩子了。”

    拓跋莫淑的眼中仍满是忧色,问道:“你当真?”

    陆巧儿点了点头。拓跋莫淑半信半疑地看着她,虽松开了怀抱陆巧儿的臂,但还是紧紧地拉着陆巧儿。

    出了森林,两人一路飞驰。越走着越是,尸横遍地,哀鸿遍野。拓跋莫淑的脸色越发深沉,陆巧儿在旁也不敢出声。两人就这么走着,竟难找到个有人家的地方。这一日,两人穿城而过又走了一个时辰的样子,周围满是荒草,偷着几分黄色,天高云舒,却更显寂寥。极远处,一个个鼓包似是丘陵,身边水刷刷而过,带着些清冷的水汽。放眼望去,却树木寥落,隐隐露出些初秋的景象。在一片荒芜之中,眼前隐约着又是一个城门,两人忙提马前去。

    两人赶到城门前,才发现这并不是什么城池,而是一个土楼,门上写着罗家庄三个字。此时庄门紧闭,陆巧儿忙上前敲门,敲了一会儿之后,突然从土楼的上沿出冒出许多人来,一个个目露凶光,执弓弩指向两人,夕阳余晖下,冒着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