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宁亲王和我们都是兄弟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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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淑瞬间浑身僵硬起来,浑身散发的寒气让陆巧儿也为之一颤。莫淑坐起身,强扯出一丝笑容道:“公子什么事?”

    来人莫淑认识,正是那日闯进来的士兵之一,话声音闷闷的。那人满脸洋溢着喜色和崇拜之情,道:“姑娘果然厉害,南齐退兵了。殿下正在清点人数守城,让人先和姐通报一声。”

    莫淑眼睛紧紧盯着那士兵,嘴角上翘,笑道:“是吗?那太好了。”莫淑眼睑垂下,扫到桌上的纸卷,眼睛一亮,道,“对了,我和殿下借了本书,我让巧儿送过去。麻烦公子在外面等巧儿收拾一下。”

    “让巧儿姑娘自己送就是了。”那闷鼓声音的士兵,眼睛瞟了满脸冰冷的陆巧儿一眼,打了个寒颤。

    莫淑眸色一寒,笑道:“巧儿没去过议事厅,还是有人带着些好,省得她东闯西撞得,平白让人生疑。”

    那士兵一摆,憨厚地一笑,道:“怎么会?姑娘还再记恨我们呢是不是?我们原先是有些怀疑姑娘的,但是姑娘这一次真是救了我们的命,那就跟我们的救命恩人一样,我们怎么还会记得之前的事情呢?”

    莫淑眸光温和下来,柔声劝道:“公子是这么想,旁人不见得也这么想,心驶得万年船,总是没错的。”

    陆巧儿转头看向莫淑,觉得莫淑这话是指责她的,不禁心里一突。那士兵点头,闷声道:“姑娘得对,人就在院里等着。”

    莫淑嘴边的笑容这才蔓延到眉眼之间,满意地点点头,目送那士兵出了房门,回身带上了门。

    门合上的一瞬间,莫淑一瞬间便冷了脸色。陆巧儿低头道:“姐奴婢错”

    “跟我过来!”莫淑低声打断了陆巧儿的话,站起身。陆巧儿也忙跟上去,两人走到屏风之后,里面是莫淑的床榻,床榻边是一排衣柜,莫淑打开衣柜,找到从北魏便穿过来的衣裙,掏出几个不同颜色的纸包,上面没有写字。莫淑放进去几个,有把上的来回闻了闻,从中拿出一包,打开拈出一粒,金棕色如绿豆般大的药丸。

    陆巧儿接过来,莫淑低声道:“以内力推入三阳络。”

    陆巧儿点头,莫淑道:“记得在宁王面前”

    “姐莫名罚奴婢抄书。”陆巧儿道。

    莫淑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伸整了整陆巧儿的发鬓,拉着陆巧儿走出了屏风,替陆巧儿披上披风,柔声道:“去吧。”陆巧儿福身告退,从案几旁拿了书,推门出去。莫淑转头看着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满面担忧。

    那士兵站在院中来回踱步,看见陆巧儿出来满面喜色迎了上来,笑道:“咱们走吧。”

    陆巧儿颔首点头站到那士兵的左侧,两人一齐出了院门。那士兵探身扫了一眼,陆巧儿左拿着的书,笑道:“莫姑娘就是不一样,案几周围放那么多书都不够看的,还从殿下那里借书来看。”

    陆巧儿苦笑一下道:“不是姐看的,是拿给我罚抄的。”

    那士兵眼睛瞪起,问道:“莫姑娘为什么要罚你?”

    陆巧儿无奈地摇头,低着头道:“不过是那一日和姐闹着玩儿,姐输了,本就不高兴,我还取笑了两句,定了个以下犯上的名目,便罚抄书。”

    “这是什么人啊!”那士兵愤愤道,“就算是有主仆之别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那士兵义愤填膺道,“我那一日就瞧出来了,巧儿姑娘太过畏缩了。莫姑娘这人实在是太欺负人,得理不饶人也便罢了,不得理便以势压人。”

    陆巧儿低头不语,忽而眼中闪过一道光亮,“啊!”陆巧儿身子一歪,被一块不太明显的凸石绊了一跤。那士兵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愣在了原地。陆巧儿暗骂,伸一把抓住那士兵的胳膊,带着那士兵也往下坠。

    那士兵觉得胳膊上温温热热,柔柔软软的触感,跟着浑身一热,只觉得脸都要涨出血来。眼看着陆巧儿便要跌到地上,忙一使劲把陆巧儿拉起来。只觉得胳膊上越发热了,陆巧儿掌触碰的地方像是被烙铁烙过一样。

    陆巧儿心之中的硬物逐渐消融,随着那士兵的动作,消融的速度更快了。陆巧儿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腿脚,感觉上再无任何异物感,这才心翼翼地抬起。

    那士兵望着自己的胳膊,黝黑的皮肤上浅浅地留下个红印,那士兵觉得双颊燥热,嘿嘿地傻笑起来。

    陆巧儿看那士兵往他自己的胳膊上看,心里一紧。却看那士兵眼眉一挑,促狭笑道:“看姑娘面上老是冰冰冷冷的样子,没想到好生温暖。”

    陆巧儿看着他的笑容有些恶心,但心里一松,一挑嘴角道:“是吗?可能是披风穿得太厚了。”

    一股热流从臂直窜到全身,闷鼓兵只觉得浑身的血都沸腾起来,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伸了出去,又拉住陆巧儿,左扶住陆巧儿的腰。陆巧儿浑身都紧绷起来,冷声道:“刚才摔倒也没见公子扶一扶,这时候倒来扶了?”

    那士兵看着陆巧儿冰冷的面庞,先是一怯,但转念一想陆巧儿在莫淑那么个见风便倒的弱女子面前,还战战兢兢的,也就不怕了。眼神打量着陆巧儿的俏脸,笑道:“就是这样才不敢扶的。见过姑娘几次,都是这样一副样子,总感觉我要是伸扶姑娘一下,会被砍下来似的。”

    陆巧儿冷哼一声,倒是有些眼力,可惜了。陆巧儿咬牙道:“那现在是做什么?”

    那士兵对陆巧儿早没有忌惮了,况且,胸口砰砰直跳的心脏更是让他没有工夫去想什么胆怯了。那士兵半推半扶地要把陆巧儿按在一旁的假石上,嘴上道:“姑娘坐坐再走吧,我看看姑娘有没有磕到那里没有。”

    陆巧儿袖中的拳头紧握,如若不是知道这是个必死之人,她定要打得他断子绝孙不可。陆巧儿如坚石般的脸上,强挤出柔媚的一笑,轻声道:“公子这是做什么?青天白日的,前面殿下等着,后面我家姐也不会让我走这么长时间的,不得就撞上来。咱们一路到南燕,还怕没有时间吗?”

    那士兵见陆巧儿美目带水,双颊羞色,一副芳心暗许的样子,来不及细想,便点点头道:“是是是,巧儿得有理。”

    陆巧儿轻推那士兵要起身,如猫在肩上轻挠更是满心畅快,嘿嘿一笑,拉陆巧儿起身。陆巧儿银牙紧咬,扼制着心中汩汩外冒的火气。

    那士兵凑到陆巧儿耳边,轻笑道:“那就这么定了,到时候巧儿可不要又拿你家姐来推脱。”着就要咬上陆巧儿的耳垂。

    陆巧儿浑身战栗,直要把牙咬碎了。往旁一躲,伸揉着自己的耳朵,想把那令人作呕的感觉揉掉。陆巧儿余光瞥见闷鼓兵面色不善,逼着自己柔声开口,微蹙着眉嘟囔道:“好痒。”

    那士兵见陆巧儿的娇态,的不愉快一扫而空笑道,“你家姐怕是从未见过你这副娇俏的样子吧?”

    陆巧儿心里冷哼一声,脑筋一动,笑道,“对了,起姐,你可得心。”

    “心什么?”那士兵问道,转而邪笑一下,凑近陆巧儿道,“怎么你家姐还不许旁人靠近她的丫头吗?”

    陆巧儿转头嫌弃地皱了皱眉,推在那士兵的身上,低声道:“讨厌,别总这样,让旁人看到,告诉了姐,还一路游山玩水,我能不能出了这城都难呢。”

    “莫姑娘这么厉害?她还能动杀人不成?”那士兵有些不相信,轻蔑道。

    陆巧儿冷笑,又道:“姐刚才不高兴,因为你不通报一声便闯进门来。姐最是讨厌这样没规矩的,心她到殿下那里告状。”

    “什么破规矩?!”那士兵朗声道,声音像是闷声的鼓面撕裂了一般。

    陆巧儿一皱眉,道:“你声点儿。”

    “怎么?我还怕她不成?仗着殿下宠着她,就不知自己姓什么了?!”那士兵满脸狠色道。

    陆巧儿眼前一亮,撇撇嘴,试探道:“我家姐那也算得上是贵女了。”

    “贵女?”那士兵冷哼一声,道,“听了,不是认识南齐的虞思齐吗?”

    陆巧儿眼睛盯在那士兵脸上,想看看他到底得是实话,还是故意为之。陆巧儿又投下一块诱饵道:“是啊,你可知虞将军是什么人?那可是南齐国主面前的红人。你我家姐是不是贵女?”

    那士兵轻蔑地一笑道:“你少替你家姐吹牛,欺负我军阶低,不知底细?”那士兵撇着嘴道,“我都听了,不过就是什么朋友的朋友是虞思齐吗?那虞思齐不也就是个守城门的,还朋友的朋友,只知道个名,连面都没见过,有什么可炫耀的?我这还在亲王下当差呢,宁亲王对我们那都是称兄道弟的,不比他厉害?”

    陆巧儿看着不远处重兵把守的院子,粲然一笑道:“是啊,将军自然是厉害的,反正在女子眼里别管是姐还是将军,都是比女子厉害的。”

    那士兵听了心里甚是得意,哈哈大笑起来,闷闷的声音,如困兽的嘶吼。慕容远宁在房中也听到了那一阵猖狂的笑声,不禁皱眉。渐渐地那声音越发近了,那刺耳的笑声也停止了。“殿下!巧儿来了!”闷闷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得意,在门外响起。

    慕容远宁低沉着声音,道:“进来吧。”

    陆巧儿一扫慕容远宁阴沉的脸色,勾起一抹轻笑,规规矩矩地福身道:“巧儿见过宁王殿下。”

    那士兵一抱拳道:“殿下!”

    两相一对比慕容远宁心里觉得很是憋闷,这两日忧心城外的战事,忘了那一日在莫淑房中的闹剧。今日见了这闷声士兵,当日场景又一下子涌入脑中。有些烦躁道:“下去吧。”

    那士兵如今脑中都是今日的艳遇,根本没察觉出慕容远宁和平日的区别,更兼今日南齐退兵,他也未曾想慕容远宁会心气不顺,遂转身离去。陆巧儿看着慕容远宁越发冰冷的脸色,才觉得这一路上的忍的怒气,散了不少。

    陆巧儿双捧着书,缓步向前走了几步,跪坐在案几前,低头将书推给了慕容远宁。这一套动作还是莫淑带着她去面圣的时候学的,平日都是极少用的。陆巧儿知道她这么一做,对比就会出奇的明显。果然,陆巧儿瞳孔不着痕迹地向上一抬,又迅速垂下,慕容远宁的脸色很是难看。

    慕容远宁接过书,沉吟不语。虽然在他看来莫淑治下过于严格,但如今看来还是宁严勿松的好。慕容远宁有些怀疑,这一战他们之所以横生差池,怕多少有几分骄兵必败的因素。若不是有莫淑力挽狂澜,他能不能回到南燕都难。慕容远宁叹了口气道:“淑儿怎么想起来看这书了?”

    陆巧儿委屈巴巴地道:“哪里是姐看的,是罚奴婢抄书来着。”

    “罚你抄书?”慕容远宁眉毛一挑,怎么最近莫淑成天罚她,笑道:“你又本王什么坏话了?”

    “没有,没有。”陆巧儿忙道,“这回奴婢可是真的冤枉。”陆巧儿吸了吸鼻子,带着一点点哭腔,道,“那一日奴婢和姐闹着玩儿,结果姐输了,奴婢实在是没有眼色,就随口取笑了两句,姐就生气了,奴婢以下犯上。”陆巧儿顿了顿又嘟嘟囔囔道,“自从姐来这儿以后脾气越发大了,就怕旁人不把她当姐了似的。”

    陆巧儿的声音极,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但慕容远宁听得很是真切,问道:“你什么?”

    陆巧儿嘴角微勾,她知道以慕容远宁的耳力定然是听到了,但仍怯生生地回道:“没有,没什么。”

    慕容远宁见陆巧儿少见地露出几分怯色,笑道:“你怎么这么怕你家姐,我看你家姐平日待你很好的呀。她再厉害有本王厉害?”

    陆巧儿眸色一亮,终于叫她逮到会了。陆巧儿缓缓抬起头,眼中一片敬爱的神色,道:“那不一样,姐对奴婢是极好的,但是主仆之别是绝跨不得的。殿下那是对外人厉害,对属下都是极宽厚的。来的时候听那位将军殿下和那将军都是兄弟相称,没有半点儿畏惧之情,让奴婢好生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