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淑和周清风都看出了慕容远宁的惊慌，周清风眼睛一眯看着慕容远宁，脑中突然有个想法略过。周清风一抬，抱拳道：“殿下可有什么问题？该不是出门在外却没有带着皇族的令牌？”

    慕容远宁紧咬牙关，放在怀里却不拿出来。莫淑看了也甚是奇怪，问道：“殿下，昨日你不是还拿出来过吗？难道落在什么地方了？”

    慕容远宁眉头紧皱道：“不知道，但是确实不见了。”

    周清风嘴角勾起一抹狠辣的笑容，道：“刚刚公子还提醒本官，冒充皇子是怎样的重罪，应该没有人有这样的胆子，看起来公子就有这样的胆子啊。”周清风朗声道，“来人！把这冒充皇子之人给我抓了！”

    慕容远宁厉喝道：“大胆！”这时已经有一群衙役那兵器冲了出来。慕容远宁只不过是和莫淑外出游玩，又是在南燕地界，根本没想到会有如此多的变故，什么兵器都没有在身边。不过，慕容远宁还是下意识地把莫淑挡在身后。

    莫淑看着周清风不怀好意的笑容，心里暗叫不好。莫淑挨在慕容远宁的背后，低声道：“殿下，你有几分把握？这人怕是要下死。”

    慕容远宁一听莫淑这话，再看周清风那狰狞的笑容，和剑拔弩张的架势，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压低声音道：“我也不知道，没带兵器，怕是凶多吉少。”

    莫淑听了慕容远宁的话，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眉头紧锁。她知道若是慕容远宁死了，她怕是也就命丧黄泉了。莫淑的脑子疯狂地旋转着，不断想着出路。莫淑最后攥了攥拳头道：“周郡守！冒充皇子自然是重罪，但是杀害皇子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周家林林总总多少分支，大人可是要成为千古罪人了。”

    周清风没想到这女子这个时候突然开口，仔细端详起她来。这真是宁王妃吗？听宁王妃孙傲雪脾气火爆，难道她这时候准备发火了？听着声音倒是不像。周清风笑道：“姑娘得这是什么话？本官从来没有想要杀害皇子，本官对皇族那是极其敬重的。”

    “是吗？”莫淑提高了些声调，道，“殿下也许是把令牌不慎丢失了，或是被哪些胆大妄为的人给丢了。周大人若是不分青红皂白便将殿下抓了，那就是对皇族的不敬了。因为殿下就是宁亲王，即便是现在没有能证明殿下身份的东西，但这也不会改变什么。你觉得陛下，礼亲王会深查为什么周郡守会对殿下不敬吗？”

    周清风冷哼一声道：“礼亲王自然是秉公执法的，对本官的谨慎和苦衷自然是能体谅的。”

    莫淑眼睛一亮，这人只慕容远佑却不慕容永安，当真是周家的有恃无恐。莫淑看了看周遭的士兵，微微一笑，从慕容远宁身后走出来，环顾四周，道：“是啊，周郡守是周家人，谁不知道礼贤妃在礼亲王府的地位，礼亲王殿下自然是对周郡守酌情考虑的，但是周郡守也要想想底下的人啊。到时候总要有些人负责，总要有人平了皇族人的火气。这里面可不止是宁亲王殿下的脸面，也是礼亲王殿下的脸面，您觉得礼亲王不会追究？”

    众衙役一听便有些慌张，不约而同地往周清风身上看去，而周清风却不敢与他们的眼神相接，只是咬着牙让自己不至于躲开莫淑的眼睛。众衙役有些不满，也有些担忧，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莫淑嘴角一勾，又道：“何况，殿下这次外出也是有国务在身，若是因为郡守的缘故，我们耽误了路程，即便是不会到万劫不复的地步，也定然是会造成一定的混乱。文武百官也总要问个缘故，周大人想答复他们因为殿下将令牌遗失，为了确认殿下的身份这才耽误了国事？”

    周清风感觉自己的心跳已经到了嗓子眼，莫淑的嘴角仍是带着笑，但是在周清风看来那不是笑，眼中冒出厉色，嘴角僵硬地被勾起，整个脸上没有半分的笑意，更只是不知从哪儿来的细线扯着，反而更让人瞧着不舒服，感觉到一丝恐惧。

    周清风不住地对自己，自己不要气馁，不要退缩，自己是周家人，何况若是自己清除了慕容远宁，礼亲王定然会高看自己，到时候自己就不是周家的旁支左系，而是正经的嫡系家族，也许还能成为长房甚至还能够成为家主。巨大的诱惑让周清风大了些胆子，道：“姑娘不用这样威胁本官，不管公子是什么身份，但没有令牌确实是事实。姑娘没有人有胆子假扮皇族，但应该也没有人敢偷取令牌。若是公子自己遗失的，那对圣物管理不周也是有不妥当的，因此礼亲王自然知道本官的苦衷。”

    “周清风！”慕容远宁厉喝道，“你不过就是一郡郡守，你敢对本王不敬，你以为你还能逃脱惩罚吗？”

    周清风磨着牙，奓着胆子，朗声道：“本官不敢对皇族不敬，只是公子没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是以本官轻易视公子为皇族，这样便是对其他的皇族不敬。本官知道若是公子当真是皇族，也应该明白本官的苦衷的。”

    慕容远宁被架到一个高处，一下子进退维谷。莫淑轻轻地鼓掌，道：“周大人还真是好口才啊，就在这顿丘郡实在是委屈了大人了。”莫淑微微一笑，道，“好，好，想跟周大人好好话，周大人听不懂。那也没有办法了，就点儿周大人能听懂的。”

    周清风看着不断往他身前走着的莫淑，莫淑的脸上仍是带着如面具一般得体的微笑，但是眼底的冷色，和终身散发出的不亚于慕容远宁的威严，让周清风甚是有些怀疑这女子不是什么宁亲王王妃而也许是皇后都不准，甚至是长公主之类的厉害人物。

    莫淑站在周清风身前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下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直直地盯着周清风的眼睛，道：“周大人满嘴的为国尽职尽责，可是一个州郡府衙竟然闭门谢客，让百姓如何申诉冤情？看起来周大人并没有什么心为国尽职，但怎么如今想着要是尽责了？周大人就承认了吧，周大人这是对礼亲王尽责呢。周大人想怎么做啊？先是把殿下抓了，然后再不分青红皂白把殿下杀了？最后不知道殿下是宁亲王，以为是假冒的贼，周大人可以这么服自己，但是能不能服别人啊？”

    所有听了都是一惊，慕容远宁没想到莫淑竟然把礼王兄和他的斗争翻开了与众人，虽在京城，这也算是一件人尽皆知的事情，但是在地方也许还没有到这个地步，恐怕只有像周清风这样的在阵营之中的人才知道，而那些衙役怕是头一回知道这样的事情。慕容远宁有些担忧第看着莫淑。

    众衙役们虽然听出了皇族的争斗，但是更让他们冲击的是莫淑所周清风想要杀害宁亲王殿下。虽然这人没有皇族的令牌，就像是众人都可以预想到的，应该还没有这么大胆子敢冒充皇族。若是真有这样的人，怕应该是拿着皇族的令牌，而非像这样一般空口白牙。他们能想象自己郡守参与到京城的斗争，但是没想到竟然真想杀害皇子。

    周清风也是一惊，他没想到莫淑竟然把他的心事就这样让公之于众，让他一下子像是被戳中了哑穴，哑口无言。

    莫淑看着周清风又青又白的脸色和不住颤抖紧闭的双唇，环顾四周，众衙役都是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们三人，议论的声音不绝于耳。莫淑很满意众人的反应，她决定还是故技重施，逐一击破。

    莫淑打定主意，道：“诸位公子，怕是没有我刚才那一番话，你们也应该知道其中的奥妙。我既然了，诸位公子更应该明白，这是周大人想为礼亲王而对殿下不利，可是不管是礼亲王占上风些，还是殿下占上风些，对诸位公子也不上有什么益处的，可是若是追责起来，诸位难道不担心成了替罪羊？”

    周清风见众衙役纷纷点头，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周清风喝道：“安静！安静！你们这是要造反吗？你们是不是不想干了？！”

    “若是殿下回了京城，会不追究周大人吗？”莫淑绝不会给周清风任何能扳回一城的会，忙道，“周郡守这位置还能坐得那么安稳吗？众位公子可是要想清楚，是郡守之位安稳一些，还是亲王之位安稳一些。”

    周清风已经看到一些人议论着，往大堂之外走去。莫淑勾嘴得意地笑笑，周清风暴怒，面目狰狞地喊道：“你们以为你们这样走了我们周家就会放过你们？哈哈哈！你们有本事搬出顿丘，否则，周家自会替本宫报仇的。”

    一些衙役听到周清风的威胁，又陷入了犹豫。莫淑笑道：“周县公是吗？”莫淑看着周清风青筋暴起的额头，满布血丝的眼睛，更加云淡风轻，道：“我是记得周县公的封地在此处，不过，周大人应该不是下一任周县公，对吧？周县公放着如此熟悉顿丘的周家郡守，反而选择了周右弼的庶子，这是为什么？”

    莫淑顿了顿就看见周清风的气焰了不少，满脸发白，身子轻微的颤抖。衙役们也不是傻的，看在眼里，又开始陆陆续续地往外走。莫淑轻快地笑道：“还不是周大人不是周家本家，可能只是周家一些沾亲带故的亲戚，或是或是只是因为带了那么一个周姓，便跑来投奔周家。”

    周清风抖动得愈发厉害，脸青白得像是个已死的人。张着嘴，伸着，似乎要什么却是哽着不出来。

    莫淑毫不惧怕地又往前走了一步，笑道：“众位公子就不要像周大人一样，陷入什么幻想之中了，周家会为这位周大人报仇？而不是划清界限？”

    最后的一些衙役听了莫淑的话也放心地出了大堂，莫淑转头看了一下周遭又变得空空荡荡的大堂，从鼻孔喷出两道凉气，几乎撒到周清风的脸上。莫淑绕过周清风，走到周清风身后，把大堂的门关上。

    慕容远宁也走上前，抱着胸冷哼道：“周郡守好大的胆子，本王的令牌遗失，周郡守不帮忙寻找，竟然借此相对本王不利。看起来这顿丘郡不仅是周县是周县公的封地，整个顿丘郡是不是都成了周家的封国了？！”

    周清风仍是沉声不语，他深信如今是多多错，而且他还需要些时间，考虑下面他要如何做是好。慕容远宁见周清风默不作声，却没有多少的胆怯之情，怒不可遏，伸便要打上去。

    莫淑轻唤一声：“殿下！”

    慕容远宁往莫淑那边望过去，见莫淑摇了摇头，便迟疑地放下了。莫淑走过来，看周清风低着头似乎是在神游，放柔了声音道：“周大人，我知道你依靠着周家，到底不是嫡系，想来也有不少的委屈，这才想要为礼亲王效力。”

    周清风又一次被莫淑中心事，心脏不禁猛地跳了一下。莫淑也能清楚地看到周清风脸部的肌肉，细微地抖动了一下。莫淑知道中了要害，松了口气，语气更加轻柔，声音很是轻快，就像是为旧友解惑一般，道：“但是，周郡守要知道，就算是京城传出来礼亲王和宁亲王再怎么不和，那到底是兄弟。即便是为了安抚其他的皇族和文武百官，也不能太过分了些。何况礼亲王殿下与殿下也没有到水火不容的地步，我们都时常去礼亲王府做客的。”

    周清风终于有了反应，语气平稳，但态度恭敬道：“王妃殿下到底想要什么？”

    莫淑和慕容远宁对视一眼，知道他们的危险终于过去，这周清风多少有了些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