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慕容远宁皱着眉头难以置信地道，一面着慕容远宁站起身像是要离开一个什么怪物一般往后退着，“你疯了你疯了”

    宋娇娇也愣住了，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反应，她想过慕容远宁听到她这一番哭诉也是无动于衷，大发雷霆。当然最好的反应就是，看到她如此可怜能心疼她，反而对那个颐指气使的孙傲雪心存不满。但，这反应是怎么回事？

    宋娇娇反应了一会儿，抿了抿唇，向前跪行了几步，抱住慕容远宁的腿，哭道：“殿下，殿下，妾身知道妾身错了，无论是什么责罚，妾身都认了。”宋娇娇抬起头看见慕容远宁脸色有些木，丝毫没有对她这话做什么反应，只好又道，“妾身，妾身是想到孙府请罪了，只是，只是妾身想到自己的身份，想着王妃，王妃也不见得想看到妾身，这才，这才没有前去负荆请罪。”

    慕容远宁冷哼一声，道：“这时候又知道你的身份了？你对自己这身份的认知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慕容远宁的声音之中带了些尖锐。宋娇娇眨巴着眼睛，极尽可怜。慕容远宁看她那样子突然有些厌烦，摇着头，往慕容思宝看了看，只见慕容思宝瞪着眼睛，眼泪从眼眶中大颗大颗地滑下。

    慕容远宁叹了口气，道：“你知道这一个府院的败落就是从府院之中的混乱，尊卑、长幼不分开始的。”

    宋娇娇又眨巴眨眼睛，一脸不知所云的神情。慕容远宁叹了口气道：“这些日子，你就在院里待着吧，不要出来了。慕容思宝也是一样，好好想想，想想要怎么跟为父相处。你这个做娘的，就好好想想自己在这个府里的位置吧，如何与王妃相处。这几个侍女，也不用了，我让她们到别处帮忙。你也亲自照顾思宝几日，收收心思。”

    宋娇娇按在地上的紧紧攥成拳，水葱似的指甲扎进了心里宋娇娇也不觉得疼了。慕容远宁垂眸看着还在地下跪着的宋娇娇，只见她垂着头，几乎看不到脸上的表情。

    慕容远宁长叹一声道：“怪我，怪我，当初唉这上下无序的风气是本王引进来的。我确实，我确实太偏宠你了，这才，这才让你竟然有胆子对王妃动。”慕容远宁看着宋娇娇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叹道，“你，你真的是，真的是怎么有这样的胆子？就是本王，本王也从来没跟王妃动过啊。但愿你能想明白吧，好好收敛收敛自己的性子，像个侍妾该有的样子。”

    宋娇娇冷哼一声，直起身，红着眼圈，一屁股坐在自己的腿上，扬着头有些凄苦又有些尖酸地笑道：“侍妾该有的样子？侍妾该有什么样子？我是不是应该跟个下人似的去伺候淑妃才算是有侍妾的样子啊？”

    慕容远宁皱了皱眉道：“本王什么时候让你去伺候过淑妃？你只要好好地在这儿教养思宝，本王怎么会亏待你呢？”

    “哈。”宋娇娇轻笑一声，扬着眉毛，带着一抹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摇着身子轻快道：“是啊，怎么着思宝也是个主子呢，我这种下贱人也只配伺候主子了。”

    “宋娇娇，那是你儿子，你亲生的儿子。你这是什么话？”慕容远宁看着宋娇娇那副鬼样子直觉得头皮发麻，这是怎么了？他出去一趟怎么宋娇娇就变成了这样？疯了？

    “是啊，是我亲生的儿子，不是也是殿下亲生的儿子吗？殿下来见过他几次？嗯？他教导无方，就怪我，因为我下贱不会教导他。是，是我不如淑妃三言两语的就能勾到男人，但是殿下不是有本事吗？殿下怎么不教导他？难道殿下不是他父亲吗？”宋娇娇眉心微皱略带惆怅地道。

    慕容远宁皱着眉头道：“你嘴里放干净点儿不行吗？整日的，整日的不知道我这里是王府还是烟花柳巷，什么下九流的话都得出来。”

    “哈哈哈，这时候我的话都是下九流了。”宋娇娇嘴上虽然是笑着，但是眼眶里的泪水流下的更厉害了，道：“当初就喜欢我的下流话儿，不像旁人都正正经经的，无趣，怎么这就变了呢？”慕容远宁眉头紧蹙正要开口，宋娇娇又是一阵娇笑，似乎是知道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半响都停不下来。

    慕容远宁本来是想训斥她几句，但是被这诡异的笑声吓得不出话来。过了良久，宋娇娇才捏着自己的腰，身子也瘫到一边，上气不接下气道：“哎呀，可笑死我了。唉看我问的这是什么话呀？这，这还不简单吗？人家莫淑厉害，变了殿下的口味。啊，不，我又犯傻了。是殿下想换换口味，我竟然还没查觉。”宋娇娇又是笑了几声道：“是啊，那楼里的公子都不会直盯着一个姑娘的，莺莺燕燕的，都要滚过一圈才罢休。”

    “娇娇，你这到底是怎么了？”慕容远宁现在都不因为宋娇娇的话而觉得生气了，倒是觉得浑身发凉，不尽的诡异和惊悚。

    “我，我又怎么了？又哪里不合殿下的意了？”宋娇娇笑着道，“没事，我不合您的意，就在您书房那儿不是有淑妃嘛，您要是厌烦了淑妃白水似的，那正院子里不是还有王妃，王妃不是更够味儿。”

    “你够了啊宋娇娇，思宝还在这儿呢，你犯什么癫。”慕容远宁压低声音道。

    “我哪里犯什么癫了？我哪儿有这个胆子？当初殿下宠我的时候都不敢向淑妃似的寻个倌儿给自己找乐子，这时候都跟坐牢差不多了，哪儿还有这个胆子？”宋娇娇心里酸酸的，有些嫉妒地道。

    “宋娇娇！你给我住嘴！”慕容远宁觉得这房里不知为何这般寒冷刺骨，“你，你知道那是什么人就敢这般话了？！”慕容远宁冷哼一声道，“也是，你连王妃都敢打的人。我告诉你，你要是见那少年，嘴里给本王放干净点儿，给我恭恭敬敬的。那是南齐的八皇子，知不知道！院里关着的那些人都是因为污言秽语冒犯了八皇子，还不知道以后的死活呢。还有，里面那个东海郡王，怕是只有一死才能平息南齐的怒气。”

    “呵，”宋娇娇轻笑一声道，“莫淑真是厉害啊。我倒真应该跟她成朋友，好好的取取经，怎么才能随随便便就勾到个这么厉害的人物。”

    “宋娇娇！”慕容远宁喝道，“你，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慕容远宁有些无奈地道，“罢了，罢了，反正你就在这院子里待着吧，也莫要出去了，省得惹祸。”

    慕容远宁长吁短叹地退着步子，就要走出房门。破天荒的，宋娇娇竟然没有上前拦住慕容远宁。慕容远宁站在门边唤了个侍卫来，道：“你们带四个人守好这个院子的前后门，不许如夫人出去，也不许任何人进来，不管是绿绮、绕梁还是王妃。”

    “是！”侍卫们应着，跟在一步三回头的绿绮和绕梁身后把两人给带了出去。看起来宋娇娇的娇宠是没有了，看起来她们要各奔东西，自寻生路了。两人带着心事，脚步沉沉地出了院子。

    慕容远宁抖了抖长衫也要抬步离开，这时沈长春走进院门，见到慕容远宁抬作揖道：“见过宁亲王殿下。”

    慕容远宁僵硬地勾了勾嘴角道：“好久不见了，刚一回来就把你叫来，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沈长春躬身笑道：“殿下这是什么话，太客气些了。倒是下官，这大半年觉得拿着那俸禄受之有愧呢。”

    慕容远宁叹了口气道：“如夫人，如夫人把自己的头皮给磕破了，你给她处理一下吧，留些药给她，让她能自己上药。”

    沈长春眉毛一挑，但是很快躬身，掩盖住了自己脸上的变化，应了一声，转身走进房间。只见宋娇娇跪在地上，脸上木木的，见到他来也没有什么反应。另一边，慕容思宝也呆愣着，脸上的泪水也不管不顾。

    “思宝少爷，劳烦您搭把，把如夫人扶到塌上去。”沈长春轻声道。

    慕容思宝有些害怕地轻轻地瞄着宋娇娇，过了半响才走上前来，软声软语地颤声道：“娘娘，咱们，咱们到榻上歇着吧。”

    宋娇娇仍是没有反应，沈长春也只好伸扶住宋娇娇，两人合力把宋娇娇放到了床榻上。

    这时候，房门外慕容远宁正准备出院门，就看见两个侍卫远远地走过来，皱着眉头互相叽叽咕咕地着什么。

    “嘿！你俩过来！”慕容远宁喊道。

    两人听到慕容远宁的喊声忙跑了过来，见到慕容远宁，抱拳行礼道：“殿下！”

    “你们两人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在藏书斋待着吗？怎么？淑妃搬完家了？”慕容远宁问道。

    那两人面露难色，道：“没，没有，搬家倒是没搬完。”

    “那你们就敢跑出来？找死是不是？”慕容远宁一人给了一脚，没好气地道。

    两人揉着自己的腿，嘟嘟囔囔道：“不，不是，淑妃，淑妃太吓人了。”

    “淑儿吓人？她怎么吓人了？”慕容远宁耳力惊人，立时抓住了两人的话。

    “就是，就是那气势太吓人了，藏书斋的气氛，实在是，实在是太压抑了，我们，我们是真害怕这才跑出来的。而且，霜露，霜露姑娘，我们走了也没事，反，反正淑妃殿下也，也怕是不想，不想看见我们。”侍卫们断断续续地道。

    “为什么？”慕容远宁有些奇怪地问道。

    “那不是显而易见的？”其中一个侍卫扬了扬声音道，“自然是生了殿下的气了。我们是殿下的侍卫，淑妃怎么会想看见我们？”另一个侍卫也颇以为然地点着头，

    “生我气了？为什么？”慕容远宁更加觉得奇怪了，回忆着自己的行动，似乎没有什么会让莫淑生气的呀。

    “您，”另一个侍卫恨铁不成钢地着，刚出一个字，就警惕地压低了声音，一面还左右看着，“您把如夫人就那么抱着走出了藏书斋，这搁谁都要生气的呀。”

    “嗨。”慕容远宁无奈地叹出口气，摆了摆，笑道，“你们是没看见我和淑儿当时的表情才这么的。”慕容远宁的心一下子就松了，道：“当时我看了淑妃一眼，淑妃是点了头的。淑妃可不是一般的女子，识大体的，刚才如夫人那个情况，可不是要赶快医治才行？”

    “淑妃殿下就算是再识大体，那也是女子啊。”那侍卫听慕容远宁这么，又靠近了一些，在慕容远宁耳边道：“淑妃就是外面不表现出来，就算是点了头，但是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您自己想想，您”那侍卫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什么好的例子。过了半响才道，”您就想，若是有一天，您到礼亲王府里做客，发现沈长春在给礼亲王看病，您作何感想？“

    “那肯定是不乐意的啊。”慕容远宁理所当然地道。

    “那淑妃殿下怎么就心里乐意了？”那侍卫见慕容远宁终于开窍了，脸上也带了些笑意。

    “那不一样啊，我是征求淑妃同意的了，但是沈医师没有啊。”慕容远宁反驳道。

    “啧。”那侍卫无奈道，“好，好，就算是沈医师来找您了，礼亲王殿下病入膏肓，一定要他去医治，难道您还能不同意不成？”

    慕容远宁思忖了良久这才道：“所以，淑妃也是形势所迫才点头的？”

    “那肯定的啊。”那侍卫道，“您还不了解淑妃殿下吗？那，那句话怎么来着？就是，就是委屈着自己，做她该做的事情。”

    “克己复礼。”慕容远宁点着头接道，“不错，她是这样子的。唉我倒是没察觉。”慕容远宁回身招道，“去，把沈医师叫出来，跟我一起去藏书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