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叶城
众人有有笑地一路往孙家庄而去,沿路上众人走走停停,当真一副带着萧铭赐游山玩水的样子,经过的各个郡县,招待周到,没有故意刁难的。终于在盛夏时分,几人到了孙家庄所在的叶城。
与身处北方的滑台不同,在北魏、南齐和南燕三国交界附近的叶城一副繁花似锦,行人如织的模样。远远的便能看到城门下有一撮人堵在门口,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模样。叶城郡守琴川远远的就看到一队骑兵,通体黑色,黑压压地向叶城而来,马头之上还带着闪着金光的盔甲,在骄阳之下,让人不敢直视。在骑兵的缝隙之中便能看到乌木的马车顶子,红色的穗子一摇一摇的往前走着。
琴川忙和众人上马往前迎了过去,走上前,才看到从车顶子上垂下的是两个名牌,一个写着宁亲王府,另一边只有一个“萧”字。琴川忙勒住了马,翻身下马,几步上前跪地道:“下官镇南郡郡守琴川拜见宁亲王妃、南齐八殿下。”车队停了下来。
一个头从车窗钻了出来,过了半响,一个女声响起,道:“琴大人,有劳了,咱们进城见礼吧。”
琴川听了愣了一愣,看了看那马车上挂着的两个名牌,撇撇嘴心道:“果然架子大得很,那些大臣们还唬他什么平易近人呢,看起来自己得心伺候才是。”琴川轻轻道了句是,站起身反身上马,抱拳道:“那下官就得罪了,在前引路。”
马车中没有回声,带头的侍卫抱拳道:“琴大人请。”
琴川又往马车瞟了瞟瘪瘪嘴,忙提马向前,冲那侍卫道:“统领请。”便一夹马腹带着众人向城里走去。守城的士兵一见郡守领着一队人向城里而入,忙会意这马车中的人,分开众人迎莫淑一行人进城。
进出城门的人群和内外做生意的人一见这架势都翘首而望。
“这马车里是谁啊?这阵仗?”
“孙家人吧,这孙家庄死了这么多人能不来查一查?”
“查什么?这如若是查定然翻出当年的破事,不过是个分支,孙家人才不会惹一身骚呢。”
“我知道了,你看看,这马上都是金色的,这是宫里的人啊。”
“不是吧,陛下亲自来查?”
“那上面写的是什么?宁亲王府,萧?萧氏?南齐萧氏?”
“原来是宁亲王府的人,怕是经过这里送南齐八皇子回去吧,不是八皇子在宁亲王府暂住吗?”
“原来不是查孙家的事情的,”一个路人话中带了些遗憾,喃喃道:“还希望查查当初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呢,叶家,镇南军当初怎么就全都死了呢?”
就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之中,莫淑进了城,一个本向外出城的人,从他竹笠的薄纱之后看向那马车,“宁亲王府,萧氏,宁亲王府萧氏孙家”那人眼睛一瞪,转身又回了叶城。
在被一路观赏之后,莫淑一行人终于到了府衙。众人停在大门前,立刻引起了来往的行人的关注。即便是被衙役当在外面,还是踮着脚尖往里看。琴川下马站在马车旁作揖道:“宁亲王妃,八殿下已经到了。”
不一会儿,陆巧儿便推出个脚踏子,在旁的侍卫忙抬了下来。陆巧儿先下了马车,冲琴川福了福身,琴川没有理她,仍是躬着身等着萧铭赐和莫淑下车。陆巧儿也没有理会他,转身正要撩开帘子的时候,萧铭赐已经撩开帘子钻了出来,冲着陆巧儿笑道:“我哪儿敢劳烦巧儿姐姐给我支帘啊?”
陆巧儿没接话伸把帘子撩了开来,萧铭赐不乐意道:“巧儿姐姐都不扶我一把吗?”
“八殿下不是不用人帮忙吗?”陆巧儿淡淡地道。
听着陆巧儿清冷的声音,那琴川一惊不禁抬眼看了陆巧儿一眼,确实是一副丫头的打扮,只是对萧铭赐话这般随便的样子,却又实在不像。就在琴川上下打量着陆巧儿的时候,萧铭赐三步并作两步下了车挡在琴川和陆巧儿面前道:“你这看谁呢?!”
琴川一个哆嗦,这才注意到已经来到眼前萧铭赐,一身鲜红的轻罗层层叠叠,飘逸潇洒玉面朱唇,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如今却闪着怒意。琴川忙退了一步躬身道:“见过八殿下。”萧铭赐一挥,便站到了陆巧儿旁边。
“八殿下年少轻狂,还请大人不要见怪。”莫淑由陆巧儿扶着走出了马车,只见莫淑一袭紫衣,头带金色步摇,耳挂琥珀色琉璃串珠面帘,款款地走到琴川面前,雍容而又稳重。琴川是听过这位新晋的宁亲王妃的事迹的。宁亲王一改之前的浪荡习气,独宠这一南齐女子,又她聪慧智谋,但这一切对琴川的震撼,都不如能将孙家嫡女拉下王妃之位来的震撼。但这淡淡的话语似乎没有几分气势,却没来由的有些不怒而威的震慑,琴川忙稽首行礼道:“下官见过宁亲王妃。”
莫淑眼睛扫过在不远处围观的众人,轻笑道:“行了,这众目睽睽的,起来吧。还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宁亲王妃到了你叶城了?”莫淑收回目光,正要垂眼看向琴川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人群之中,有那么一束目光似乎与周遭的好奇不同。
莫淑寻着那目光看去,只看到一个竹笠在人群之中分外惹眼,“宁亲王妃莫淑”
莫淑没有找到人,垂眸看向琴川,又道:“起来吧,还跪着做什么?”
琴川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身上已经全部被冷汗沁透,这宁亲王妃该不是生气了吧。琴川望向莫淑,却见莫淑清澈的眸子里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只是清澈得让人心中发毛。不久,一声轻笑:“怎么了琴大人,我这脸上是沾了什么东西了?”
琴川又是已经忙低下头,躬身道:“不敢,不敢,是下官失礼。”
“行了,进府吧,我也不想在这儿被人观赏了。”莫淑轻叹一声,伸拉了陆巧儿便往府里而去。
“哼,你这老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看着个姑娘就挪不开眼了!”萧铭赐与琴川擦肩而过,在琴川耳边冷声道。
“八殿下?!”莫淑唤道,“什么呢?不得与琴大人无礼啊。”
“没有,没有,打个招呼罢了。”萧铭赐快走几步跟上莫淑与陆巧儿两人。
站在一旁的师爷忙走上前扶着琴川直起身,问道:“大人,这宁亲王妃?”
“不是一般人,不是一般人啊”琴川感慨了一声,面露苦色。
“确实不一般,南齐八殿下竟然这么听一个南燕亲王妃的话,来这宁亲王妃也不过是南齐的子民罢了,不简单,确实不简单啊。”师爷眉头微蹙道:“大人可瞧见没有?宁亲王妃腰上挂着的那块玉佩上可写着慕容二字,那怕是宁亲王的东西,就这么给了她了。”
“宠妃,果然有她的道理。”
“只是,这样的人物平白无故的,这时候出来游玩,还特别要来一趟叶城,那个和离的前王妃可是孙家人啊。”师爷看着莫淑一行人走进府衙,只觉得几个烫的山芋扔到里一般。
琴川转头看着俊美矫健的马匹和头上戴着的金色的护具,轻声道:“这样的侍卫,怕是皇城的亲卫吧。”
“大人的意思”师爷看向那些马匹,半信半疑道:“钦差?一个女子?”
“可别忘了她的传闻,可不是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人。”琴川与师爷对视了一眼,轻叹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午膳时候,琴川在会客厅带着夫人、师爷等在会客厅外。这时便见莫淑从偏院走了出来,脸上的面帘已经褪去,露出一张清秀的脸。琴川还没来得及打量,脸颊上便感到一丝丝寒冷刺痛,抬眼一看就看见萧铭赐眯着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忙收了目光。
莫淑走上前,众人见礼,莫淑微微颔首回礼。“王妃里面请吧,王妃这一路上怕是也各种山珍海味都吃了,我们这边境城,没什么好东西,还请王妃不要怪罪。”琴夫人谦虚道。
“琴夫人这话得可就是不对了,从幅员上来可能是个城,但是你们这三国商贸之汇集之所,还没什么好东西?如若你们没有好东西,怕是真真不把本王妃放在眼里了吧?”莫淑笑道。
“哪儿敢啊,”琴夫人也去了几分紧张的神色,笑道:“听王妃和八殿下来,找了些南齐的厨子,即便是材料不行,但是都是南齐的做法,万望王妃和八殿下能喜欢。”
莫淑侧头一看萧铭赐眼睛一下瞪了起来,不禁宠溺地一笑道:“看看八殿下这样子,定然是喜欢的。自从我那南齐的侍女跟着她那姐妹走了,我和八殿下便没有了口福。”
琴夫人笑道:“八殿下且尝尝,臣妇不过也是偶尔尝尝鲜,也不知做的是不是地道。”
众人互相让了几下,分别如坐。莫淑坐在上首,右是琴夫人,左面坐着萧铭赐。萧铭赐的旁边则是琴川。
莫淑看了陆巧儿一眼,问道:“琴夫人,不知可否给我这侍女也摆一桌,我实在是太懒怠了,总不能为了她再开个灶吧。”
琴夫人一愣,看了看陆巧儿,又看向琴川。琴川微微点了点头,琴夫人才道:“这有何难的?来人给这这这位姑娘拿一套餐具来。”琴夫人心里有些打鼓,这是侍女吗?还要开灶?哪个侍女不是自己到膳房看着办。难道是京城的风气不一样?
陆巧儿福身道谢,在莫淑和萧铭赐中间稍后的位置坐了,众人开宴。萧铭赐果然是被这南齐的饭菜吸引了,笑道:“琴夫人,您这厨子确实是南齐的无疑,而且厨艺还好得很呢。”萧铭赐又夹了几块肉,拿过陆巧儿的碟子放了上去道:“你多吃点儿这个,做得特别好吃。你还想吃什么吗?我给你夹。”
“奴婢眼前不是有嘛,不用劳烦八殿下。”陆巧儿微微笑道。
“不麻烦,不麻烦,娘”陆巧儿抬眼看向萧铭赐,萧铭赐忙道:“娘亲了,这都是举之劳。”
莫淑一抖差点儿咬到舌头,想想那个太妃与萧铭赐这种话,莫淑便是一身恶寒。莫淑转头看向萧铭赐,当真不知道那个恶婆子是怎么养出这么个可爱的儿子来的。莫淑失笑地摇了摇头,另外三人也是一阵阵的恶寒,面露尴尬。琴夫人更是一口饭噎到了嗓子里,咳嗽不已。
莫淑眼睛在陆巧儿和含情脉脉的萧铭赐两人之间看了一遍,轻叹道:“琴大人,琴夫人,让你们见笑了。这丫头被八殿下看上了,怕是以后”
“这是本王未来的王妃,等本王回国受了册封便要与巧儿姐姐成亲的。”萧铭赐扬着头好不得意的样子。
琴川和琴夫人一惊,看向陆巧儿,却见这幸运儿却淡淡的,似乎觉得理所当然,毫不惊喜。琴夫人的眼眸在莫淑和陆巧儿身上转来转去,天哪,这两人也未免太幸运了吧。自己怎么不早点儿便见到这宁亲王妃呢,不不,自己当初就应该去京城闯一闯的,不准自己也能有这样的际遇,即便是不能嫁给皇族,碰上什么高官子弟也是好的呀。
琴川笑道:“原来如此,是下官失敬,失敬了。”
“没什么的,只是怕诸位觉得八殿下和巧儿这样子太过奇怪,这才解释一下的。”莫淑笑道。
众人又开始吃饭,萧铭赐与陆巧儿的亲亲我我,腻腻歪歪终于不被人们关注。琴川问了慕容永安和慕容远宁的身体情况,又起春闱,起自己当年进京赶考的事情。琴夫人则是关心那两个九死一生的宝贝,气氛和谐愉快,餐后,众人分坐饮茶。
琴夫人问道:“王妃在叶城想去哪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