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看什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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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侍卫拉起倒在地上的巧毒妇,探查了一下鼻息,道:“王妃,还活着。”

    莫淑点了点头,道:“带走。”莫淑在陆巧儿的搀扶下站起身,转过头一看,那箭客和拓跋云璎都被侍卫们控制住了。莫淑道:“这位公子救了本王妃一命,怎能如此粗鲁对待呢?倒显得本王妃不知礼数了。”莫淑侧头看着拓跋云璎笑道。

    郭成业一听,转头看向拓跋云璎,冷哼一声道:“什么救命恩人,不知礼数?在下当初才是于千钧一发之时救了王妃殿下,结果王妃殿下是如何对我的?我看你就是喜欢这个型儿的,府上那个不是也这副样子?”

    “郭成业!”“住口!”侍卫统领和拓跋云璎异口同声喝道。

    侍卫统领与郭成业皆是有些奇怪地看着拓跋云璎,拓跋云璎一阵头皮发麻,想了想,才道:“这位姐姐多么端淑勇敢,岂容你这样的草莽置喙?!”

    莫淑唇角一翘,磨着牙,眯着眼,笑道:“多谢这位公子谬赞了,不过是表象罢了。”

    拓跋云璎看着莫淑那多年未见不怒而威的表情,不禁往后退了一步,躬身道:“是,是在下,是在下唐突了。”

    莫淑轻轻叹出口气,道:“我累了,什么事情都明日再吧。这位公子怕是也累了吧,是想与我同行呢?还是”

    “王妃殿下!属下建议还是把这人带回去。即便是这位公子救了王妃一命,但是谁知道居心若何?在这孙家庄中潜藏的人怕是都居心不良。而且我们在外面还抓到了,怕是这人的侍从,武功高强,可不是一般的文弱公子身边会有的人。“侍卫统领一面着一面挥了挥,便有两个侍卫推了一个男子到人群中间。

    那人目露歉意地看了看拓跋云璎,又转头看了看莫淑。原来宁亲王妃就长这么个样子,也不是什么倾城倾国之貌。那人微微扬头打量着莫淑,嗯看上去气质还是不错,有些王妃的样子,但是这样貌比起二公子的准娘子还是差了一些的,啧啧啧,岁数似乎还不,又是人妇,真不知自家公子这是看上她什么了。

    那人一面想着眼睛继续往下打量,微微低头便能看到莫淑掩藏在袖口中的短剑一滴一滴地往外滴着血,心里不禁一惊。猛地抬头看去,只见莫淑眼睛如深潭一般盯着自己,清澈而又深邃,深不见底

    莫淑在陆巧儿的搀扶下缓缓地向众人走来,那人分明觉得这王妃是冲自己来的,虽然她看上去步履蹒跚,但没来由地还是胆怯地往后退了退,气息也不知怎的有些飘浮。那人有些恐惧地看向拓跋云璎,向自家公子求助。却不想,拓跋云璎正用一种他从未见过,与那王妃却有几分相似的冰冷眼光狠狠瞪着自己。

    ”公公子”那人往拓跋云璎身边缩了缩,喃喃道。

    却只见拓跋云璎冷哼了一声,往一旁撤了一步。莫淑站在拓跋云璎的那随从身前,定定地看着他。那人心里一慌,也往后撤了几步,点了点头。莫淑垂着眸子看他,轻哼一声朗声道:“统领大人得有理,像公子这样的人身边实在不该有这样的随从!”莫淑转头瞪向拓跋云璎。

    拓跋云璎眨巴眨眼睛,微微低头。莫淑缓步走到拓跋云璎面前,声音清冷,但是语气温柔道:“不过,今日公子与我生死与共,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即便是带在身边的人似乎有些不合身份,本王妃也就不与公子计较了。公子,请吧。”

    “王妃我”拓跋云璎有些不舍,抿着唇。

    莫淑微微一笑歪过头道:“怎么?舍不得走了?还是公子就是这般爱刺激?偏生要来这鬼地方历险,如今觉得跟着我觉得风险更大?”

    拓跋云璎眼睛一转,略带兴奋道:“是啊,王妃殿下还没把这孙家庄的事情调查清楚吧,我也可以帮忙啊!王妃殿下,我们是听这孙家庄里有秘密才来的,您这样子就把我们打发走了不好吧。”

    莫淑的攥了攥拳头,强压住火气,这人如今征战沙场,翅膀硬了,竟比萧铭赐还要难搞。莫淑从鼻孔里喷出两道气来,冷笑道:“公子,今日可觉得好玩儿啊?”

    拓跋云璎抿抿唇,见莫淑正色起来,正要话,微微侧目就见陆巧儿紧抿双唇、猛使眼色,头不露痕迹地微微摇了两下。拓跋云璎见巧儿姐姐都这般如临大敌的样子,忙垂头不语,一副犯了错的朋友的可怜样子。

    莫淑见拓跋云璎这副样子,心里的火气才降了降,微微抬眸,斜睨着他,冷声道:“公子,人啊,还是不要这么贪图玩儿乐,把心思都放在正事上。年纪轻轻的不要因为些旁门琐事害了性命,平白的让人伤心,懂吗?!”莫淑最后两个字几乎是打在拓跋云璎的头上,拓跋云璎的头垂得更低了。

    拓跋云璎的随从不乐意了,喝道:“你凭什么这么跟我家公子话!竟然还咒我家公子!你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

    “唰!”正着只听一声布料撕裂的声音,那随从感觉自己的腹部有些冰凉,僵硬着脑袋,垂头看去只见自己肋骨下方的衣料被划开了一个口子,滑嫩的皮肤上,刺眼地撒着些鲜红的血液,只见一道的伤口,微微地往外渗着些与那些从剑上染到的血液混合在一起。

    “王妃?!”侍卫统领也是一惊,之前听过宁亲王妃阴差阳错地是杀过几个人,却不知王妃竟然下刀如此精准。

    那随从自然也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要害位置,腿一软摔倒在地。抬头看向拓跋云璎,却见拓跋云璎的目光似乎就是在看一个死人。那人这才想到自己是失言了,更是不敢看向拓跋云璎了,微微垂着头。莫淑忽而轻笑了一声道:“哼,如今当真是乱世啊,什么人都敢在本王妃面前充大爷了?怎么?你家公子是谁啊?!是当今圣上不成!”

    “是人治下不严,请王妃殿下恕罪。”拓跋云璎躬身道。

    莫淑扫了拓跋云璎一眼,笑道:“好,好,公子到底是对我有恩的,我也不好替公子管教自己的人。不过,还是不要让你下的人太过瞧人了,这个世道,能活下来的人都有自己的本事。”莫淑拿起短剑,放到面前微微转了转,道:“本王妃啊,之前也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文弱女子,如若不是世道所迫大约就在府中相夫教子了此一生了。可惜啊,世事弄人,让本王妃见了太多,也经历了太多。就这杀人的本领,都是本王妃亲自尝试所得的。第一个是意外,第二个便有熟悉了,之后便是孰能生巧,这位哥儿要不要试一试?”莫淑垂眸看向倒在地上的人,那人忙摇了摇头,又唤道:“公,公子,我,我”

    拓跋云璎有些懊恼地闭了闭眼睛,莫淑长叹一声道:“公子啊,听我一句劝,回你该在的地方,在本王妃身边可不是那么好玩儿的。另外”莫淑凑近拓跋云璎,低声道:”心身边的人,从各种意义上来,都很重要,懂吗?“

    拓跋云璎点了点头,躬身道:“多谢王妃殿下教诲。”

    莫淑看着拓跋云璎,心里又有些酸意,伸拍了拍拓跋云璎的肩膀,低头将短剑收起,递给拓跋云璎,沉声道:“公子和我也是有缘人,不知以后还会不会再见面。”

    “定然会的。”拓跋云璎拿过短剑柔声道,“等到人创出一番功业,定到滑台拜访王妃殿下。”

    莫淑欣慰地点了点头,笑道:“好,我等着你。”

    莫淑一挥衣袖道:“把那两个刺客带走,回府。”

    “王妃,他”侍卫统领指了指拓跋云璎,莫淑回头看向侍卫统领,侍卫统领浑身一抖,难道是因为宁亲王妃今日性命受到威胁,有了一番打斗,所以特别有股杀气?侍卫统领也不敢再多,只好吩咐着人把两个刺客,连带着死去的刺客的尸首一道带走。

    莫淑看着众人把那几个刺客带走,冲着拓跋云璎微微一笑,轻声道:“那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是,王妃殿下慢走。”拓跋云璎笑道。

    莫淑转身正要走的时候,拓跋云璎忽而像想到了什么一样,一把拉住莫淑:“王妃!”

    “嗯?”莫淑狐疑地看他。

    拓跋云璎将短剑收入怀中,将自己用的匕首插进刀鞘之中,双捧给莫淑道:“王妃,想了想我们一面之缘都没有什么信物能给您,到时候您贵人多忘事,不准就忘了我呢。这把短剑也是他人所赠,不好给了王妃。不过我这匕首,虽然扑通但是自从我学武开始便一直跟着我,王妃便拿着一来防身,二来不要忘了我们滑台之约。”

    莫淑拿过那匕首,一时间百感交集,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他来到滑台之时。等到北魏与南燕开战,情形将会越来越复杂紧张。莫淑眉头轻蹙,叹道:“公子如此重礼,我却没有什么能回报给公子的。”莫淑想了想,一把将束起的头发散开,拔出匕首便割了一缕头发递给拓跋云璎。

    “王妃!”拓跋云璎与侍卫统领皆是震惊道。

    “王妃,这如何使得?”拓跋云璎拿着莫淑的一缕头发却觉得内心无比的沉重。

    莫淑拍了拍拓跋云璎的,故作轻松地道:“人家常这头发是不会腐坏的,我这身上一直跟着我的,便是这身体发肤,配你这一直随身的匕首,也算是得当了。何况这发丝不易腐烂,你功成名就,不论多久,本王妃都会尽力等你的,你可得把这好好留好了。不准,等到我都老糊涂了,记不得你了,你拿了这信物来,我还能记起些。”

    “不会的,不会的。”拓跋云璎忙道;“怎敢让王妃殿下等这么久?就在这一两年之间,本公子定然创出一番事业。”

    “好!”莫淑笑道,“有这样的事情就不怕不成事!行了,我该走了。你也快些回去吧,别总在这危险的地方游荡,让家里人担心。”莫淑垂眸看着那还在瑟瑟发抖的随从道:”也不要总在危险之人中间游荡,迟早危害生命。当断则断,方为正道。“莫淑着转身带着众人离开了地道。

    侍卫统领不明所以地也冲着拓跋云璎点头致意了一下,跟着莫淑出了地道。拓跋云璎听着脚步声逐渐出了地道,这才一面从怀里掏出刚刚莫淑给他的短剑一面蹲下身。那随从这才松了口气,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道:“公,公子啊,您,您怎么喜欢这么个危险人物啊,还,还是早已经人老珠黄了。哪里,哪里比得上温温柔柔的少夫人。”

    “人老珠黄?”拓跋云璎冷哼一声道:“是谁允许你这么她的?”

    “公子,您可不能被蒙蔽了双眼啊。您,您今儿是怎么了?见到,见到陛下都没有这般谦卑的,竟然,竟然对一个亲王妃这般低声下气,公子,您可不是这样的人啊,您是皇子啊。”那随从道。

    “是啊!”拓跋云璎一把抓住那随从衣领,冷声道:“我也是头一次知道你这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公,公子,属下,属下知错了。”那随从知道自己差一点儿失言,如若不是那宁亲王妃情绪突然失控险些出了大事。

    “知错?”拓跋云璎笑道,“姐姐曾经和我过,有些错是可以原谅的,有些错是不可以的,譬如那些威胁你生命的”

    那随从看着拓跋云璎的短剑在自己的心口徘徊,吓得腿上一热,流出些不明液体来,话不成声道:“就看,没有,功,功,也,也有苦劳”

    “本来是的,只是,谁叫你招惹了宁王妃呢?”“噗”的一声轻响,拓跋云璎微微闭了闭眼睛,轻叹道,“她可是我姐姐啊”

    那随从眼睛逐渐睁大,哑声道:“幽,幽淑”